还被别人在地板上留下一堆屎的情形,呼哧呼哧地大笑起来。
沃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百威啤酒,啪的一声打开,畅饮了一口。她们一定是有了那个宝物的线索才会冒那样的风险。他一想到自己得到宝物后怎样去操那两个婊子,不禁勃了起来,他要用各种粗鲁的方式,先干一个,再干另一个。
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与阿贝在码头上相遇的时候。深一点,再深一点。多么放荡的一个女人啊,居然当着杰姬·斯潘那个大嘴的面那样说。杰姬会在全镇人面前嘲笑他。他感到怒火中烧,好像脑袋里冒起了冰毒的烟雾。他痛恨镇上所有的人。上学时那些摆布他、叫他“废物”的孩子如今都成了教练、保险推销员、技师、渔民或会计师——他们仍然是些杂种,只不过长大了而已。他要操掉他们所有人,从阿贝和杰姬开始,然后再将他们一一杀掉。阿贝使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跟镇上的每个大肚腩都干过。隔着拖车房屋上的纸墙,他被迫听着呻吟和抽动的声音。后来,他母亲的日本车撞在了一棵树上,尸体只得从汽车的残骸中一块一块地取出来。那之后是他这辈子最为快乐的时光。
他把啤酒罐扔到船外,又打开一罐啤酒,他的手指在颤抖。他喝了一大口,接着又喝了一大口,不到一分钟就把一罐啤酒喝完了。他扔掉罐子,打开第三罐,打了一个嗝,又喝起来。他感到酒精蔓延到了他的脑部,但没有冰毒,起不了任何作用。它无法压制住那种肌肉痉挛的感觉,好像蚂蚁和蚯蚓在身上爬一样。一种恶心泛起的酸味从他喉咙里冒上来,脖子上的肌肉开始痉挛。一块疮痂又在流血。
他的视线落在操作台上那把RG44上。他拿起来,啪的一声打开子弹轮转盘。或许打一两枪是个好主意,以确认枪还是好的。他把未打出去的弹药弹出来,仔细察看。弹药上有些斑点,但看上去仍然能用。他把弹药重新放回去,合上子弹轮转盘,来到甲板上。他深吸几口气,环视四周。有了那个宝物换来的钱,他就再也不用跟道尔那样的白痴打交道了,也不用入室盗窃了,更不用冒险蹲监狱了。他可以开个自己梦寐以求的酒吧,酒吧里有宽屏电视、木质镶板、桌球台和可以随时饮用的英国麦芽酒。在监狱的单人牢房里时他就曾在脑海里这样想象过:锯屑覆盖的地板、啤酒和炸薯条的香味、视野宽广的橡木酒吧以及身穿迷你裙、扭动着灵巧臀部的女服务员。
他的脊背上涌上一股寒意,这种悄然潜入的感觉让他感觉非常不好,他的白日梦被粉碎了。他不愿向这种感觉低头,至少到目前还不愿意。他永远都不愿意让毒品控制自己。
他可以射点什么呢?一轮月亮高高在上,他看见二十五英尺开外有个龙虾浮标,正随着微波沉浮。他曾经是个相当好的射手,但他知道,这支枪简直是垃圾,对于44口径的枪来说,二十五英尺太远了。
手很脏,他在衬衣上擦了擦,感觉到了衣服下突出的肋骨。天啊,他越来越瘦了。那种发痒的感觉又来了,仿佛钩虫在他的皮肤下扭动一样。
他用双手举起左轮手枪,瞄准浮标,扣动扳机,子弹射了出去。
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手枪向后弹了一下。离浮标右边三英尺的地方,海水喷了起来。
“妈的。”沃斯大声骂道。他又瞄准,放松,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把子弹射了出去。这一次,左边的海水喷了起来。他停下来,等待自己的愤怒平息下去之后,又开始瞄准,控制呼吸,稳住身体,缓慢扣动扳机。这一次,浮标啪的一声飞到了空中,泡沫塑料碎片四处飞溅。
他放下枪,感到心满意足。现在值得庆祝一下了。他在小舱室里一阵乱翻,搬开渔具,找到管子和其他物品。他用颤抖的手指准备好毒品,然后仿佛溺水的人冲到水面呼吸空气一样,使劲把毒品吸入体内,让身体的每个部位和肺部的每个气囊都充满了热辣辣的冰毒。
他瘫软地靠在船舵上,感到一阵快感从肺部朝外散射,冲到像有爬虫在爬的大脑根部,接着冲到大脑的上部。他放声呻吟,因为这纯粹的愉悦、这绝对的福佑,也因为这一塌糊涂的世界正变得越来越柔和,融化成一个不用操心俗务的满足、平静的湖泊。
阿贝轻松地躺在那把帆布轻便折叠躺椅上,双腿搁在船舷上缘,望着天空。“玛利亚号”停泊在奥特岛南端的一个深水湾里。今夜,繁星点点,银河高悬头顶。海水拍打着小船,牛排在烤架上咝咝作响。
“那颗陨星怎么办呢?”杰姬问道。“我们还没搜完那座小岛。也许我们错过了那个坑。”
“我不打算回那里去了。”阿贝喝了一大口她带去的唯一一瓶真正的酒——布鲁那洛干红葡萄酒。这是一种非常棒的酒,花了她差不多一百块,她不敢告诉杰姬。
“让我也喝一口。”杰姬的声音暂时被瓶子遮住,中断了。“我喝有点浓。介意我加点冰水吗?”
阿贝笑笑。“请便吧。”她又望着夜空。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看着天空,她都会莫名其妙地感到欢欣鼓舞,觉得只有它才称得上圣带①。“那个地方很大。”她说。
“哪里?”
阿贝向上指了指。
“我想象不了。”
“人脑是没法想象的。它浩瀚无垠。宇宙的直径为1,560亿光年——那还仅仅是我们这一部分。我们能看到的部分。”
“嗯。”
“几年前,哈伯太空望远镜盯着夜空看了十一天,而这个被盯的地方还没有一颗尘埃大。它一夜一夜地从空中那一点上聚集最微弱的光线,看看那里有些什么。这是一项实验。你知道人们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什么吗?”
“上帝的左鼻孔?”
阿贝大笑起来。“6,000个星系。以前从没见过的星系。每个星系有5,000亿颗星星。那还只是随意选取的一个针眼大小的地方。”
“你真的认为宇宙中的其他地方存在智能生命?”
“一定有。”
“那上帝怎么办?”
“如果有上帝——真正的上帝——它也跟牧羊人梦见的那个瘸子傻瓜耶和华无关。创造了这个的上帝会……非常崇高,超乎所有人的理解力。”阿贝又呷了一口酒,话匣子打开了。她还是习惯喝好酒。或许她应该回到大学里去,将来当个医生。想到这里,她感到一阵心酸。
“如果找到了这颗陨星,打算拿它怎么办呢?”
“在易趣网上卖掉。别把牛排烤得太过了。”
杰姬把牛排拿下来,放在纸盘里,递给阿贝。她们默默地吃了几分钟。
“喂,阿贝。你别骗自己了。你真的认为我们会找到它?这是白费力气,就像我们寻找迪克西·布尔的藏宝一样。”
“怎么啦——没什么乐趣吗?”
杰姬呷了一口加了冰水的酒。“我们到目前为止做的事情就是在大森林里屁颠屁颠地走。在里普岛时我连屎都差点吓出来了。我想象中的冒险不是这样的。”
“我们现在不能放弃了。”
杰姬摇摇头。“你偷了你父亲的船,他要对你大发脾气的。”
“是借,不是偷。”
“他会把你赶出家门,你也上不了大学了。”
“谁说我想上大学?”阿贝激动地说。
“喂,阿贝,你当然得去上大学。你跟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一模一样。”
“这样的屁话我父亲已经说得够多了,你不用说了。”
“没有什么陨星坑。”杰姬挑衅地说。
阿贝把瓶子倒过来,喝干了酒,满嘴都是酒中的沉淀物。她侧向一旁吐了出来。“有,而且我们会找到。”
从海面上传来三声从容不迫的枪声,然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那些野蛮人好像今晚又出动了。”阿贝说。
①通常由刺绣的绸子或亚麻制成的长肩巾,在主持宗教仪式时,执事将其披于左肩,教士与主教将其披于两肩之上。
24
他们靠近山谷边缘时,福特注意到丛林中静得出奇。发生过爆炸的地方,边上的生物都逃之夭夭了。一缕薄雾在林间飘荡,带来了燃烧的汽油、炸药和人肉腐烂的气味。他们越靠近那块空地,越感到气温升高,福特看不见前方的情形,但能听见活动的声音:铁器与石头接触发出的叮当声、士兵的叫喊声、不时的枪声和哭喊声。
树木越来越稀疏,隐约的光线从稀疏的树木间照射下来。他们来到了那片空地。空地那边,躺着几百棵爆炸时被击倒的大树,上面伤痕累累,树叶也没了。矿区的景象跟最底层、最繁忙的地狱毫无二致……怪异荒诞,喧闹繁忙。
福特转向孔,最后打量了他一遍。这位柬埔寨人看上去也成了一个矿工——脸上脏兮兮的,衣衫褴褛,手臂上痂斑点点、伤口遍布,这些是他们用泥和树皮上的红色染料涂上去的。他虽然仍然很胖,但看上去更像是生病后的虚胖。
“看上去很像。”福特轻松地说。
孔先前一脸严肃,这时表情变得柔和了。福特伸出手,抓住孔的手。“保重。呃……谢谢你。”
“我从他们手里死里逃生过一次,”孔小心翼翼地说。“我还能再逃一次。”
这位身材矮小、圆滚滚的男人经过那些大树,进入那片空地,一瘸一拐地朝那列矿工走去。一个士兵冲他大叫,用武器向他示意,把他推进了队列里。孔像吸了毒一样,向前踉跄了几步,消失在曳脚而行的队列里。
福特看了看表,离他开始行动还有六个小时。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福特绕着营地,观察他们的日常作息时间。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哨兵,爬到山谷的顶端,从一座小山上观察 “六兄”“临朝听政”的那座白房子。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坐在阳台上的那把摇椅上,抽着烟斗,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看着下面热火朝天的景象,就像年迈的祖父看着小孙子们在后院里玩耍一样。士兵们来来去去,向他汇报情况,接受他的指令,轮流替他站岗。一个骨瘦如柴、表情阴沉、眼袋很重、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男人引起了福特的注意。他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六兄”,好像是个顾问的角色,时而弯下身子窃窃私语,时而倾听,时而做着记录。
中午,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仆从房子里出来,给他们分发饮料。福特看着那两个人——“六兄”和他的顾问——小口喝着饮料,像游园会上的客人那样闲聊着。时间过得很慢。矿场的午饭时间到了,一队队衣着褴褛的人围到炉火旁,每人接过一团用香蕉树叶包着的米饭。五分钟后,他们又开始工作了。
福特看着营地,发现一支身着整齐制服的卫兵似乎在监视其余的士兵。约有二十多人,在营地的周边巡逻,扛着仿制的AK…47自动步枪、雷格枪、 M16和越战时期的60毫米的轻型迫击炮。卫兵监视卫兵,福特心想,这或许就像《绿野仙踪》里一样:你只要杀掉几个人——或一个人——其余的人就会统一立场、步调一致。
1点整,福特从他的藏身之处起身,从一条开阔的小路上朝峡谷走去,他故意吹着口哨,弄出些声响。他走到离那栋白房子几百码的地方时,突然响起一阵炮火,将他头顶的树叶击得粉碎,他立刻卧倒在地。片刻之后,三个士兵从不同方向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