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想再问个问题。”
“你要问什么?”
“我昨天在明洞下了河师傅的车,时间大概是刚过晚上七点。我下车后,有一对男女上车了,会不会是他们拿走了?”
“这个嘛,我也不能确定,可是拿走这个有什么用呢?”
“说的也是,可是对我而言,护照非常重要,明天要出国,没护照可不行。您能不能帮帮我?我会给您足够的费用的。”
听到会有足够费用,老河的不快神色就消失了。
“行,没问题,当然要帮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请您告诉我昨天在明洞上车的那对男女去了哪里……您只要告诉我这个就行了。”
“那对客人我倒是想起来了,因为他们去得很远,即使去了你也不一定能找到。”
“为什么?”
崔九屏住呼吸看着对方。
“在北汉江江边下了车,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连间屋子也没有的地方下车,我也不敢问,那男的长得很凶……担心会不会是碰到强盗了,嘿嘿……”
老河不好意思地笑着等他的反应,崔九把五万元放进老河手里。
“辛苦您了,可不可以带我到那里去一趟?”
“这个……”
双手不由自主接过五万元的老河不敢置信地眨着眼睛,观察他的脸色。
“我带您去倒不困难,可是到了那儿,您也找不到他们的,又给我这么多钱……”
“小小意思,您就收下吧。白跑一趟也没关系,尽量找,找不到也没办法。”
“那就行,来,咱们走吧。”
老河好像怕错过了这笔飞来横财,积极地在前面带路,开始下坡。
吴刑警下了出租车,慢慢朝公寓里走去,他现在还不能确定从洋酒店“灯盏”收集的情报是否有用。
据他了解,杀人五号是洋酒店的常客,老板娘安南英和老母以及女儿一起住在这个公寓里。除此之外,店里人对老板娘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也没法知道,他想着,停下了脚步。
按照营业许可证里记载的地址,他找到了六洞三零一号,按了门铃后,看起来像是安老板娘母亲的一个老婆婆走了出来,脸颊特别消瘦。
“对不起,请问这里是安南英女士家吗?”
“是的,可是……”
老婆婆警惕地看着他,吴刑警为了使她放心,笑着恭敬地朝她鞠了个躬。
“对不起,请问您就是伯母吗?”
“啊,可是你到底是谁……”
老婆婆警惕的神色减了不少。
“我是安女士的朋友,嘿嘿……她在家吗?”
“不在家。”
“啊哈,是吗?约好今天在这里见面的,去哪儿了?您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跟她见个面。”
老婆婆露出“别耍花招了,没用”的神色,摇摇头。
“不知道,昨晚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是吗?这可真奇怪了,约好在这儿见面的……会去哪里呢?您知不知道她可能去的地方?”
“不知道,她向来是自己做自己的。”
老婆婆好像对女儿有很多不满,吴刑警禁不住笑了。
“肯定是因为忙才那样的。”
“再怎么忙也不能这样,自己的孩子生病躺在家里,做妈的却不回家,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哪有这样的?真是太不像话了……”
“啊,她女儿病了吗?”
“从昨天早上开始,什么也不吃,一直躺着……”
“是哪里不舒服?”
“说是感冒,得上趟医院……”
“我会看一点点病,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还不等老婆婆说什么,他就径直走进房间,老婆婆表情复杂,可是也拦不住他,只好把他带进房间。一走进房内,他就迅速地扫视了一遍房间,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东西。
孩子大约七岁,长得很漂亮,散着头发躺在床上。吴奉岩一摸头,烧得挺厉害的。
“叔叔您是谁?”孩子无力地睁开眼睛问。
“嗯,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他温柔地回答,让孩子放下心来。
“我想妈妈,妈妈在哪儿?”
“我也是来见你妈妈的,妈妈马上就会回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志英。”
“嗯,志英得去一趟医院,来,起来,叔叔带你去。”
小女孩轻轻坐起来,吴刑警看着老婆婆。
“得带她去医院,烧得厉害,这附近有医院吗?”
“有是有,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老婆婆可能没有多少钱。
“这个您不用担心。”
小女孩已经病得必须上医院了。吴刑警用他的亲切态度成功地取得了小女孩和老婆婆的信任。老婆婆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完医生回来,小女孩马上就睡着了。
“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怎么办呢?”老婆婆削好苹果,很不好意思地说。
“您太客气了……现在我得走了。”
“你不再多等一会儿?”
“我会再来的。”
吴刑警站起身,想着有必要在附近潜伏下来。正在此时,电话铃刺耳地响了。他慌起来,但是老婆婆已经走过去接了。他跟过去,瞬间想出一条妙计。
“您就告诉她志英生了病看医生了,这样她可能会回来。”
事实上,他并没有成功的把握,可是老婆婆已经按照他吩咐的在电话里说了。
“你要是睡在外面,也要先打个电话回来啊,志英生病,看了医生。……现在还在。烧得厉害,注了射,吃完药,现在睡着了。找了你一个晚上,你太不像话了……知道知道,好像想吃什么菠萝,晚上回来吗?……好,快点回来。……好,我让他听电话。”
老婆婆笑也不笑,把话筒递过来,“她让我叫医生听电话。”
吴刑警慌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才把话筒放在嘴边:
“啊,喂?”
“啊,是医生吗?”话筒那边传来女人感激的声音。
“我就是。”
“哎哟,医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忙,没法过去,太对不起了。”
“您不用这么客气。”
他故意装出谨慎沙哑的声音,效果非常明显。
“真的是太对不起了,志英病得厉害吗?”
“感冒再加上发烧。感冒没有什么特效药,安静和休息是最重要的。孩子一直在找你,妈妈要是在身边就会恢复得很快……”
“是的,我会在今天晚上回去。”
“您看起来很忙?”
“是的,有点事情。那就再见了,谢谢您。”
听起来是一个妖艳又不乏善良的女人,心里这样想着,吴刑警挂上了电话。
和老河分手后,崔九小心翼翼地下了江边。虽然是大白天,可是一个人也没有。他已经多次确认三十多岁的女人和鹰钩鼻确实是在这附近下了出租车,可是他们会去哪儿了呢?他沿着江边朝上流走去,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面有一列长长的车轮印,他小心地靠近,然后在一堆杂木乱草间发现了白色的东西。再走进仔细一看,竟然是一辆白色轿车。他快速跑回一棵树后藏起来,然后找了一个好位子,从包里拿出望远镜注视着这辆轿车。
看到车里有一个男人在熟睡,男人干脆把车椅放下来,舒服地躺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热,车窗也没关。是什么人?是谁会在这种地方躺在车里睡觉?好像不是老大,那家伙是秃头,但这家伙头发茂盛。崔九迅速地记下车号码后,拔出了登山用的小刀。这个在睡觉的家伙万一是鹰钩鼻,就不声不响地把他杀死。
他趴下来,像一只猫一样爬过去,浑身冒着腾腾杀气。一会儿后,他到达了车子旁边,朝车内看去。正在睡觉的人既不是鹰钩鼻也不是老大,是一张没有在画像里见过的陌生的脸。是谁?会不会是小偷?这样想着,他正要转身,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刺耳的摩托马达声。他定睛看着江的对岸,一艘摩托艇像离弦的箭一样朝这边开过来。这时,他看到江的对岸树丛后面掩映着一幢白色的别墅。就是这里!他激动地喊叫着,爬进树丛底下。
摩托艇踩着波涛过来了,拿着望远镜的崔九深深吸了一口气。更令人惊奇的是从摩托艇上下来的正是老大和鹰钩鼻。太兴奋了,以致镜片视野有些模糊,他擦擦眼睛,重新观望。
两人从摩托艇上下来,进入车里。就像画像上一样,老大戴着很深的墨镜。
轿车载着老大一人走了,鹰钩鼻留在原地。他抽了一会儿香烟,站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一看到他,崔九的脸就颤抖起来,真想就这么过去一刀宰了他。可是这样对着干恐怕赢不了,这家伙看起来很会打架。不是搞奇袭的话,很难取胜。
他正在想的时候,鹰钩鼻上了摩托艇,不知怎的,他似乎感觉到后面有人监视自己,不断地回头看。
三十三潜入
太阳下山了,
黑暗渐渐袭来。
吴刑警精疲力竭,从来没有这么辛苦等过人,他已经等这个女人整整超过四个小时了。整个人难受得就像泡在水里,脚底下的烟蒂形成一座小山。
他坐在安南英公寓入口处上方的楼梯上,嘴唇发干,眼皮沉甸甸地不断往下落,最后倒在楼梯上睡着了。上上下下的人都好奇的打量他,公寓管理人也来找过他,以为是小偷,他只好拿出身份证。像吃了黄连一样,他嘴里难受得要命。在见面之前,还不能确定安南英是不是嫌疑犯,这就是刑警的命运,不得不做。他吐了口痰,拿出一支香烟,把空了的烟盒一扔,马上点起了烟。正在这时,听到高跟鞋敲打楼梯的声音。他往下一看,有个女人正朝三零一号走去。头发往上梳,穿淡绿色套装,背影很苗条。香烟从吴刑警的手里掉了下来。
女人伸出纤长的手正要摁门铃,却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女人惊恐地转过头来。
“你是谁?”她双眼怒睁看着对方,视线和一个穿夹克的不起眼男人的目光相遇了。“放手!”
她使劲挣扎,可是男人纹丝不动。
“安静点对你有好处,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五个小时,就算考虑到我等你的诚意,你也该跟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啊。”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市警察局杀人课的。”
他拿出身份证在她眼前一晃,安南英就发起抖来。吴刑警看到她的脸变得苍白僵硬,心想这次总算没白等。
“有,有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说。”
“我回家一趟再出来,我的孩子正在生病。”
“志英已经去过医院,你可以放心了。”
“那,你就是把孩子带到医院的……”
吴刑警轻轻点点头。
“我来找你,结果看见孩子病了,所以就把她带到医院去看病,总共花了三千元,待会儿你还给我。”安南英被吴刑警拉着下了楼梯。
“那刚才自称是医生和我通电话的也是你吗?”
“是的。”
安南英像泄了气的皮球,呆呆地看着他,无力地一步步往下走。
宁静的夜晚,月光洒在江面上,没有一丝风。
崔九站在江边,看着平静的江水,波涛发出轻轻的声响。他从口袋里拿出贝壳,白色的贝壳
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更加洁白。
他紧紧握着妻子留下的最后礼物,思念就像江水在他心中翻滚,他发作似的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进江中。
接着,他的视线停留在江的对岸,黑暗中,看不清楚,树林间隐约透露出一点光。怎么才能到对面去呢?没有办法,附近没有船,他又不会游泳。
过了好久,他开始沿着江岸往上游走。要是能够和相爱的妻子一起走该有多好,她一定会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