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上帝有个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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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上帝有个约-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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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帮她的。
  沈全把这样的结果告诉周玲,周玲和他一起找到了冷薇,把结果告诉了她。冷薇好久没说一句话。周玲说,你不要难过,我们或许还有办法,听说车祸的人身体上的器官都能用。去问问也许能撞上呢。冷薇说,我不是因为这个难过,这几天我晚上都睡不着,一想到他的肝会移植到我的身体里,我一想到这些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我突然觉得,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他的身体会在我的身体里面。我多幸福啊,有人这么爱我。我把被子都哭湿了。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我失去记忆,有一阵子我产生了对陈步森的爱情,发觉自己爱上了他,后来我醒来了,发现自己很荒唐,我怎么可能爱上这个人呢?可是这几天,我在深夜一想到他的身体在我和身体里面,一想到他看我的眼神,我就哭得不行,我发现我即使真的爱上这个人,也不是不可能的。我那么恨他,他却这样关心我,我算什么?我不配得到他的爱。这一辈子当中,除了我妈和李寂,就是他这样爱过我。。。。。。冷薇说到这里,失声痛哭:我不晓得他为什么会这样爱我,但我今天才发现,我其实也不配。。。。。。
  周玲说,我不敢说你爱过陈步森,也不敢说陈步森爱过你,但我觉得你们的感情真的比爱情更高更大。冷薇,你知道圣经是怎么来比方爱情的吗?它说女人是从男人身上取下的肋骨造的,所以是他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他们怎么能分开呢?谁分开都会疼痛。今天,他的身体进到你的身体,就真的是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了。不管事情成不成,我们已经看到了。
  沈全和周玲离开后,冷薇一个人直直地望着窗外,母亲去接淘淘了,只有她一个人独自坐在床上。周围安静极了。冷薇突然想到了死。她想,死,到底是什么?如果死真的很可怕,为什么现在,就是此刻,她却不再害怕。冷薇感到自己的身体慢慢轻盈起来,移出窗外,这可能是一幻觉。她仿佛看见陈步森的身体也浮在空中,好像在那里等待着她,然后他们一起乘着一朵云,慢慢地向远方飞去。冷薇想,陈步森也一定是不怕死了,因为他坐着和她一样的云。
三十三。骨中之骨,肉中之肉(4)
  这时有人敲门。冷薇下床去开门,门口站着的人让她吃了一惊,竟是李寂的老上级林恩超。现在他当副省长。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司机,手里提着一大堆礼品。林恩超说,我看您来了。
  冷薇把他们让进屋里。林恩超说,我回樟坂处理一些事情,顺便来看看你,也看看李寂。林恩超对着屋里的李寂的照片看了好久,对冷薇说,李寂出事后,我心里很难过,我相信他是一个真诚的人,我了解他,只是你应该早点把这些都说出来。他连我都不说,都闷在心里。冷薇说,他说他给你打过电话。林恩超叹了口气,说,我们的干部只要有李寂的诚实,就能避免很多错误。他转而注视冷薇,说,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但不要失去信心,现在医学很发达的。冷薇说,我没什么。林恩超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樟坂原来的领导班子确实存在很严重问题,半年前省里就发现了,开始调查,现在结论基本明确了,樟坂市的问题主要是好大喜功,掩盖矿难真相,野蛮拆迁,忽视群众利益,现在,樟坂的现任和前任领导已经被双规,追查相关责任。对于李寂的责任也进一步厘清,过去对李寂作的结论是匆促的,也是偏颇的,予以取消。冷薇听了,没说话。林恩超说,当然,这对于李寂,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冷薇说,是,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林恩超说,即使如此,是错误就得更正。冷薇,你要好好保重,我只能抽这一点点时间来看你,但我相信,李寂的事件是有意义的,他不会白白失去生命,他付的代价会结果的,不能失去信心。
  您比他有信心。冷薇对林恩超说。
三十四。复活的异象(1)
  时间渐渐逼近初冬,深秋使樟坂的霜色欲浓,到了冬天,树叶开始凋落,但这一切的变化并未给樟坂带来孤独和肃杀感,反而使大地隐藏了生命的秘密,进入一种厚实的沉静。坚挺的树的枝桠显示出引而不发的力量,并像蛹蜕变成蛾一样,暗示在未来可能出现的令人无法想象形状的新生命。死,可能是一个前提,就如同麦种只有死在了土里,才能破壳结出许多子粒来,这些都是以死为代价的。
  一大早沈全被电话吵醒,是看守所打来的,通知他立即进来有事相商。沈全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马上驱车到了看守所。潘警官把一份材料给他看,这是陈步森写的一个申请报告,报告的内容很简单,是这样写的:尊敬的看守所领导和监狱管理局领导:您们好。我是一个即将被处决的犯人,我叫陈步森。我曾经提交了一份遗体捐献申请表,得到领导批准,我非常感谢。但是,正当我准备把我的肝脏捐献给我的受害者冷薇女士时,由于我将以注射方式处决,所以无法向她捐献肝脏,我为此非常难过。如果我的生命结束能挽救另一个人的生命,是我最大的盼望,可是,现在这个愿望就要落空。为了挽救冷薇的生命,我郑重申请,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上级有关部门能否改变我的处决方式,由注射改为枪决。我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不忍心看到她失去希望,我的生命反正都要结束,怎么结束并不重要。我知道实行注射方式是对我们的人道,但更大的人道主义却是救一个能救回来的人。我现在才明白,肉体是没什么用的,如果没有灵魂的话。我知道不久我的肉体就会消失,但我的灵魂还在。请上级部门批准我这最后的要求,谢谢你们。陈步森………一个知罪感恩的灵魂。
  沈全抱着头看着这份申请书。潘警官说,你想见他一面吗?你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全说,好吧。
  一会儿功夫,陈步森出来了。沈全看见他脸色很憔悴,看来没睡好觉。沈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陈步森说,救人。沈全说,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她会接受吗?陈步森说,所以请你们想办法说服她。沈全不知道说什么好。。。。。。陈步森说,别担心我,我没有冲动,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晚上睡不着,我想,由于我必须注射死刑,她却因此失去机会,到时候她来阴间找我,我无法面对她,因为这是见死不救。沈全问,你想过注射和枪决的不同吗?陈步森说,枪决。。。。。。可能很痛吧?不过,再难受也就是几秒钟的事,而她却可以得救。沈全的双手交互捏得卡卡响。陈步森说,我想,再痛,也痛不过上十字架吧。。。。。。。我已经决定了,不改主意了,请大家帮忙。
  沈全悄悄用手拂去脸上的泪迹,说,好的,我明白了,我不说了,现在就去跑这个事。
  。。。。。。沈全本以为这事有多难,出乎他的意料,上级很快批复了陈步森的申请。批准的理由是:出于人道主义。可是申请决定到了冷薇的手里,遭到了她的强烈抵抗,她看到那份申请表时,浑身颤抖不已,她说她绝对不会接受这个结果。
  沈全、苏云起和周玲围绕在她身边,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是一个可怕的决定:如果劝冷薇接受,意味着陈步森将真的面临枪决的结果,周玲几乎看到了陈步森被子弹洞穿的画面。如果同意冷薇的拒绝,她就没有希望了,因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供体,她面临和陈步森一样的结局:死亡。
  谁也不敢说话。最后,还是苏云起说话。他握起冷薇的手,说了以下的一段话:冷薇,我相信陈步森不是冲动的选择,我们也看到了,这个弟兄是真的有了爱,现在这爱是何等真实啊。如果你拒绝他的爱,你想过他会怎么样?他会带着遗撼死去,他还会感到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他为此殚心虑,你却不要他的礼物?你不要为他担心,那将发生的所有痛楚对现在的陈步森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他既然可以这么说出来,他就一定能做到。冷薇,你要活下去,代替他活下去,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话。我说过的,你和他,其实是一个人。
  。。。。。。冷薇用颤抖的手在申请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她的泪水飘落到纸上。
  陈步森即将在十二月十日执行死刑,决定采用枪决方式。
  协和医院有关冷薇肝移植手术的准备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冷薇已经住进了协和医院消化外科手术病房等待肝脏移植。电视台和各大平面媒体趋之若骛。朴飞到沈全的律师事务所刺探死刑执行的具体行进路线,沈全说你问这个干嘛?朴飞说,这是千载难逢的大案啊,我们准备在节目中绘一幅执行死刑行进路线图,然后把当天的枪决和器官移植节目配合进来,多直观,肯定提高几个点的收视率。沈全气得推了一下朴飞,说,你他妈的还有人性没有?朴飞辩解说,观众爱看哪,他们说正义得到了伸张,他们没有关心这个大案的权利吗?沈全说,你们这些旁观者看到一个人被处决就兴高采烈,大快人心,可是有谁知道死者的心中隐藏着什么样的伤痛?成天只想到简单的惩恶扬善,你们知道什么是恶什么是善吗?现在他要死了,你们觉得有大热闹可看了?是不是?朴飞望着沈全说,你从来不骂人的,今天怎么啦?吃了枪药了?
三十四。复活的异象(2)
  陈步森在执行死刑前的三天,被特别允许和他想见的人或者提出要见他的人见面。见面地点安排在看守所的一间旧办公室,这也是通常死刑犯被执行死刑当夜逗留的地方。
  第一个要求见陈步森的居然是陈三木。他打电话给周玲,要求见陈步森一面。周玲带陈三木来到看守所,见到了陈步森。陈步森没想到他会来,他还是称他为表姐夫。陈三木说,我听到了你改变行刑方式的申请,我很惊讶,很想进来看看你。毕竟我还当过你的表姐夫。陈步森说,谢谢你。陈三木说,希望我过去对你这个事情所说过的话,你不要记在心上。陈步森说,你说过什么?我都忘了。陈三木说,你知道我是做学问的,我说的话都是一种学术问题,不是结论,都在探讨当中。所以,今天你得到这个结果,我还是很难过。陈三木说,我想问一句,你真的不怕死吗?我听到你选择枪决,我觉得你真的是不怕死了,为什么?陈步森想了想,说,我现在感到我身上的罪都被洗干净了,所以,心情比较轻松。陈三木就没再说什么,只说,你要保重,你要保重。他和陈步森握了握手,走出了会客室。
  周玲和陈步森走出了看守所。周玲问陈三木,你今天为什么要来看他?陈三木说,我是他亲戚嘛。周玲说,听说你要结婚了?陈三木说,没有,我和她分手了。他看着远处天边的一团云,说,我现在承认,基督教可能是一个比较复杂的现象,我过去把它看简单了,不过,不是因为你使我有了这认识,是因为陈步森。我也奇怪,同样的一个信仰为什么在每个人的身上表现会如此不同。周玲说,因为有人认自己的罪,有人不认。陈三木说,错了,陈步森天性是善良的,现在恢复了。我天性也是善良的,我并没有失去,所以无所谓恢复,我有错,但没有罪。周玲说,三木,你真可怜,一个教授居然不知道人有罪,中国人常常只说人有错,以为罪人就是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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