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临风和萨拉查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更紧地握住了彼此的手。石临风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厌恶和恶心,为了这所谓的命运。千年以来,不知有多少个少年进行了生死的挣扎,到最后面临的却是这样一个滑稽的选择,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自己爱的人手下,又不知有多少人亲手杀了自己的爱人。
“难道就不能改变吗?”石临风跨前一步,稚嫩的声音混在男人的笑声和哭声中,显得格外坚定。
男人停下了颤抖,他转过头,脸上还有泪痕,表情是嘲讽和惊讶,似乎想象不到石临风竟然会对既定的轨迹提出异议。
“力量的诱惑是强大的,”他干脆利落地回答,声音古怪地扭曲着:“当你们一个杀死另一个之后,把和你血脉相连的兄弟的尸体放到这个魔法阵中,历代家主的力量会灌注到你的体内,你才能成为真正的斯莱特林家主。”
随着他的手指指的方向,石临风和萨拉查看过去,发现在雕像的尾巴指着的地方有一个黯淡的倒六芒星魔法阵。这个魔法阵非常庞大,由一个又一个的小魔法阵嵌套而成,改变任何一个都会引起不同的反应。魔法阵的两端是两个人形的空地,似乎是让人躺在其中的。
“只有斯莱特林的鲜血才能将它点亮,”男人平静地说,“尸体的血液会被抽干用来维持魔法阵的运转,当力量的传承结束之后,魔法阵重归黯淡。”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似哭似笑的弧度,面孔像死尸一样惨白,他盯着石临风,低声咆哮:“你以为我和厄里斯就没有想过办法吗?自从我们得知这该死的命运之后,我们曾尝试过多少次,又失败了多少次?!”
一颗大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睛里滚落下来,滴在石临风的额头上,那滴泪顺着流到了石临风的嘴角,石临风尝到了它的滋味,是苦的。男人的表情十分狰狞,却比他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像是一个拥有感情的人。
“我杀死了我所有的兄弟,把他们的尸体堆在魔法阵里,”他喃喃自语,“但是不行,这个魔法阵太过强大,厄里斯查阅了所有的古籍也无法改变它的运转方式。”
“我们在这扇门里待了整整三年,用尽了我们的智慧和手段,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沉默弥漫在这个空旷又恐怖的大厅里,石临风清了清嗓子,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力量的诱惑就那么大吗?即使要放弃自己最爱的人也要得到力量?”他迷惑不解地问。
在石临风的一生中,他从没有为力量的得到而特别高兴过,相反,这力量给他带来了让他苦恼的麻烦。石临风不明白力量对于这些人的意义所在。
男人短促地笑了一声,他傲慢地看着石临风,像是在看着一个天真又愚蠢的白痴,说道:“我真想让你到外面去看看,修普诺斯,你太让我失望了。没有力量,你怎么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又如何维持斯莱特林城堡的荣光和地位?”
他高临下地嘲弄着石临风:“教廷已经和我们开战了,如果你不够强大到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亲爱的修普诺斯,斯莱特林的姓氏就会湮没在历史之中。你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吗?你又能承担得起这个罪名吗?”
“为什么不呢?”石临风不顾一切地说,“如果维持这个姓氏的代价是每一代人的痛苦和悔恨,是无数的鲜血和牺牲,为什么还要让它继续存在呢?”
石临风伸手抹了抹脸,坚定地和男人对视着:“如果我能够尽我所能来阻止这一切,我会去做的。”
男人惊奇地望着石临风,像是第一天看到他的这个儿子一样,这让他有点后悔以前没有花点时间来观察石临风。男人转向萨拉查,问道:“萨拉查,我的儿子,你也是吗?”
“如果哥哥决定这么做的话,我想是没有人可以阻拦他的,”萨拉查用纯黑的眼睛望着男人,“连我也不能。而且,我也不准备阻止他。”
男人大笑起来:“多么令人感动的兄弟之情。”他弯下腰用细长的手指轮流划过石临风和萨拉查的脸,声音像是浸透了毒药的蜜糖一样诱人。
“一个愿意放弃力量来终结斯莱特林的血脉,”男人的手指冰冷又黏腻,石临风感觉他的抚摸像是一条蛇在自己的脸上爬行,“另一个,然同意这样愚蠢的想法。”
男人的手长久地停留在萨拉查的脸上,他细细地抚摸着萨拉查的眉毛、眼睛和嘴唇,叹息般说道:“萨拉查,我本以为你会更加聪明一点,毕竟你是最像我的一个子嗣。至于你的哥哥,他像极了厄里斯。”
“真可惜,这一代的斯莱特林然没有让我满意的继承人,”他冷笑着说,“果然没有见过鲜血的人就是天真。如果你们以为……”
“父亲,你只是不能面对自己罢了。”石临风打断了男人的话,“你才是真正的懦夫。你不敢反抗这所谓的命运,只是因为力量就杀死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你在悔恨中度日,又把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加诸于我们身上。你想从我们的选择上证明你当初是对的,却又瞧不起我们终结命运的决心。”石临风闭了闭眼睛,下了断语:“你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又不敢承认自身的过错,父亲,我替你悲哀。”
“你怎么敢?!”男人恶狠狠地揪住石临风,他身上的魔压突然爆发,四周的人骨碎片一个接一个地爆开,石临风正在他魔压的漩涡里,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看着男人狰狞地向着他咆哮,男人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带起一阵又一阵嗡嗡的回响:“你怎么敢?!你有什么资格替我悲哀?又有什么资格怜悯我?!”
他再也不像开始时那样气定神闲又高高在上,而像是个在命运的戏弄下拼命挣扎着的可怜的人,石临风毫不惧怕地和他对视。
“父亲,你我都明白我说的是对的,”他轻声说道,“只不过你不敢承认而已。”
男人的手颓然放下。
他捂着脸大笑起来,一串串的泪珠从他的指缝中流下,他的笑声像是午夜鸱枭凄厉的惨叫。石临风挺直了身躯,握住了萨拉查的手。
过了很久,男人转过身向着雕像走去。
“跟着我来吧,你们的礼物就在前面,我……亲爱的儿子们。”
石临风和萨拉查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坚定的信念。萨拉查犹豫着握紧了石临风的手,石临风快速地给了萨拉查一个拥抱。
“谢谢你,萨拉。”石临风在萨拉查耳边轻声说。
男人走在前面的身躯一抖,随即又坚定地迈开了步伐。
厄里斯已经死了,逝去的人不能再回来,而厄里斯和他都没有修普诺斯和萨拉查的勇气,来反抗这种悲哀的命运。他说不清自己到底是羡慕修普诺斯和萨拉查的决心,还是为此感到深深的悲哀。
到了雕像面前,石临风和萨拉查才发现,原来魔法阵旁边还有一个石桌,上面有几个凹槽,其中的两个凹槽上竖立着两个圆润光滑的蛋。
“把你们的手伸出来。”男人命令道,“将你们的血分别滴在其中的一枚蛋上。”
石临风和萨拉查遵循了他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划破自己的手指,血在滴下的一瞬间就被蛋吸收了,石桌上亮起了幽幽的光芒,原来这些凹槽是镶嵌在一个魔法阵上的。他们的血不停地滴下,蛋壳渐渐被染成淡红色,在魔法阵的光芒下显得晶莹剔透。
“斯莱特林家族仅存的两枚蛇怪蛋,”男人古怪地笑起来,“既然你们决心将斯莱特林的血脉断绝,那么这两枚蛋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从今天开始,他们将属于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啊,似乎父亲大人的变态有了理由,弱弱地问,洗白了么?
欢乐地跑过,除了变态的父亲大人,还有变态的母亲大人和变态的兄弟们需要应付哟还有未来的萨拉查,也不是一个纯良馅儿的包子啊
☆、成长与夜袭
五岁时,石临风和萨拉查开始接触魔法和武技。
这还是十分落后的时代,没有学校,何况是关于魔法的学习。石临风不知道其他拥有魔力的孩子是怎么进行学习的,但是他和萨拉查是接受的严格的家庭式教育,他们的父亲亲自来教导他们。
似乎是为了生存的原因,他们所学到的魔法都以攻击为主,还有许多阴损毒辣的折磨人的魔咒,就算是治疗魔咒也要遭受很大的痛苦,而作为补偿的是治愈的速度和效果都要更好。
“如果连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了,我宁愿现在就把你们杀死也不愿意你们以后死在别人的手上。”男人冷酷地对石临风和萨拉查说,他们正剧烈地在地上翻滚着,一分钟之前男人刚刚对他们用了一个刀砍咒,然后又迅速地对他们施用了一个治疗咒语。
“站起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男人轻声说。他的声音混在两个孩子的惨叫声中,显得更加冷漠。
石临风觉得自己太阳穴的血管在突突地跳着,身上受到刀砍咒伤害的地方剧烈的疼痛,似乎将骨头拆碎了又重新装起来,又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子在一点一点地割着他的皮肉。
惨叫在他意识到之前已经从他的口中发出,他感到羞耻,试图咬紧下唇来阻止自己发出这种软弱的声音——他已经几十岁了。但是没有用,他的嘴唇被他硬生生咬下了一块肉,疼痛仍然像是永无止境一般折磨着他。
冷汗大颗大颗地从他的额头上跌落下来,生理性的泪水也在这种刺激下不断地冒出来。很快,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而他脸被汗水混杂着泪水洗了一遍。他听到了男人的话,挣扎着从躺着的姿势半跪起来。
“嘿,啊,呃!”石临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单腿跪地,用手支撑着身体,汗水噼里啪啦地砸到他面前的地板上。
“很好,修普诺斯,学学你的弟弟。”男人略带赞赏地说,当然这赞赏并不是冲着石临风来的。
石临风转头向旁边看去,泪眼朦胧中看到萨拉查已经勉强站了起来,尽管萨拉查的双腿在不断打着哆嗦,但他确实实实在在地站到了男人面前。
石临风闷哼一声,用力一撑地,终于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啧。”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中的鞭子抽了一下石临风眼前的地面。
“修普诺斯,”他的声音冷酷无情,像是带着雪山顶终年不化的寒冰,“难道你不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吗?仅仅在最开始的阶段就输给了你的弟弟。”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不认为你有说大话的权力。”男人把鞭梢握在手中把玩,“对于你的誓言能否实现,我抱着十分怀疑的态度。”
“不。”石临风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字,他直直的盯着男人。
“那么就证明给我看,你的实力是不是能承担得起灭亡斯莱特林血脉的罪名。”男人又抽了一下地面,低吼道:“还有萨拉查,你们兄弟两个证明给我看吧,这延续千年的诅咒,到底能不能破解。”
施咒、解咒、逼供、治疗、追踪、反追踪、躲避、魔文、魔法阵、炼金术,所有的课程都由男人来做最严厉的裁判。似乎是由于他们两个曾经的触怒,男人对待他们尤其苛刻,石临风和萨拉查每每带着一身血迹和疲惫回到他们的房间,洗个澡之后就倒头大睡。
努力学习的时候,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转眼石临风和萨拉查已经十岁了。在这样冷酷的训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