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得意一笑,挨着穆玖坐下来,也递给了他一支:“谁知道那猴精从何处得来?我与那猴精打赌,他输了。”持着糖葫芦,穆玖面色纠结:“他给陆大侠您的……我可不敢吃啊。”
“你怕他使手段作弄我?”陆小凤笑道:“他不会的。虽然这猴精讨人厌又欠揍,却也是个愿赌服输为人坦荡的家伙。你只管放心吃就好。”
知道陆小凤远比自己了解司空摘星,穆玖便也放心大胆地下口。糖葫芦上的裹糖极脆毫不粘牙,红果酸甜、籽剔得也很仔细;无论司空摘星是如何得来,他都必定下了不少心思。想到此处,穆玖不禁转头去看陆小凤,却见对方眉心微蹙,当下猜到了对方的来意:“陆大侠今日可是来寻我家庄主?”
“是,”陆小凤停止了啃糖葫芦的动作:“我只是没想到他睡下得这样早。”
幸好你来得晚了,若再早几分,那你就是活脱脱的电灯泡。穆玖出言宽慰:“陆大侠无需担心,我家庄主与叶城主都不会死的。”
陆小凤叹道:“你不懂。像他们这样的人,就算选择死亡,也不会选择活着失败。”穆玖点头:“陆大侠说的有理。如他们二人这般爱剑之人,本就是穷尽生命也要追求达到顶峰的。”
陆小凤吃惊道:“你这个不通武功之人懂的倒是不少。”穆玖一笑,道:“这不奇怪。人就算不曾受创伤,也能知道疼痛为何滋味啊。”
“那不一样。”陆小凤嘀咕了一句,而后问道:“你懂这些,却依旧认为他们不会死去?”穆玖回答:“当然,因为我一定会阻止的;虽然阻止方法还没想到。”陆小凤苦笑:“我这做朋友的尚且无法阻止,你如何能够?”
穆玖道:“正因为我对于你们如同路人,所以才一定能成功。且不谈这个,陆大侠可还记得在下于万梅山庄外说的那句话?”陆小凤先是一愣,而后面上现出尴尬之色:“你对陆某人说那话,怕是对牛弹琴了。世间喜好龙阳之人倒是不少,我却并非其中一个。”
“是吗?”穆玖将最后一颗山楂吞下肚去,而后连连反问:“那么请恕在下冒昧地问上几句。在您的朋友中,哪一位最是特别?哪一位无论如何伪装,您也可凭那人眼中的神采认出他来?哪一位即使无数次让您吃瘪,您也依旧觉得那人值得信任?”
这三个问题几乎将陆小凤砸懵;总之,陆小凤在面色不断变幻之后,仅仅是说了一句:“既然西门吹雪已经歇息,我也不多做打扰了。”
穆玖起身相送:“今日陆大侠跑的这一趟可说是十分冤枉,无功而返不说,还让在下分去了一根糖葫芦。”陆小凤向他笑了一下:“与朋友分食交谈,也没甚么不好。”
穆玖十分意外,道:“我不过是个下人,陆大侠竟也视我为朋友?”陆小凤笑道:“陆某人交朋友可不会顾及那么多。”随即飞身离去。
看着陆小凤消失的方位,穆玖双手合十,衷心祝愿道:“陆小凤,愿你的朋友终成基友,从此得人百般爱护,心中再不会有半点寂寞可寻。”
喂喂许这种让陆小鸡变成总受的愿望真的好吗!
第16章 陆小凤传奇(五)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穆玖用手将已然凋谢的花拨下枝头,怅然叹息。
时间如奔腾的草泥马一般飞驰而过,转眼之间已至九月十五;这晚,便是西叶二人相约决斗之时。
穆玖站在长廊的外侧,向另一端看去。那边的西门吹雪浑身透出森严的剑气,剑虽不曾出鞘,却已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他面前的陆小凤笑得四条眉毛都翘了起来、显然十分开心,然而过了片刻,却又面露忧愁之色。
穆玖太知道陆小凤为何而忧愁了。叶孤城有天下无双的剑法、西门吹雪有弑神杀佛的剑气,同时,这两名绝顶剑客又都是陆小凤的朋友;两名朋友定要斗个你死我活,那么无论输赢如何,他都绝对高兴不起来。
穆玖现在也很忧愁。他现在不但没想出如何达成圆满结局完成任务,甚至对于避免叶孤城身死的办法也毫无头绪。他向来看不上极度高冷的系统,此时也不得不在脑海中搜索有关对方话语的记忆。
请玩家达成西门吹雪×叶孤城的置死地而后生HE——置死地而后生?
穆玖眼前一亮,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甚么;但正因为他明白了,他才更加不开心:“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系统回答:“就是您想的那样。”
愣了半晌,穆玖才叹息着道:“我听说被剑捅了很疼的。”系统接道:“没关系,死人是不会觉得疼的。”穆玖又呆了一会儿,忽然问起一件他很在意的事来:“我要怎样才能做到?这个身体不会武功,我也没有那么快……”
“我会帮您,”系统安抚道:“到时候您只要记得去死就足够了。”
……我次奥。
这时陆小凤已走到穆玖面前几米处,于是他向对方打了个招呼:“陆大侠。”陆小凤行至他面前站定,道:“你看起来心情很好。”
穆玖点头:“的确,有些可喜之事将要发生,陆大侠您看起来,心情倒是不怎么好。”陆小凤叹息,也跟着点头:“有些令人忧愁之事已经发生,还有些尚未发生。”
这人多半是猜到了有人在进行甚么与宫廷皇帝有关的阴谋了——虽然这时候他还怀疑不到叶孤城身上。想到这儿,穆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陆小凤打一记预防针:“有些人纵使背着你行了可怕的阴谋,却也不代表他不视你为朋友。”
既然叶孤城会活下去,那么他与南王世子的谋权篡位之事便不可能抹杀;穆玖说这话,也只是希望陆小凤日后与叶孤城相处不会太尴尬罢了。不想,话音刚落,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您为甚么要提醒他?”
看着陆小凤先是沉思而后眼睛逐渐亮起来的表情变化,穆玖都要被自己蠢哭了,当即挑起另一话题:“那日陆大侠走得匆忙,我尚有一小故事没来得及讲给你听。现在时候尚早,我便将这故事说了如何?”说着也不管对方应答与否就开讲:“从前有个青年啊,他做的绢花特别好看。”
陆小凤一愣:这是个甚么鬼开头?“男子,做绢花?”
穆玖微瞪他一眼:“那怎么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是?这青年手艺好到了宾客盈门、日进斗金的地步,除了一位公子,再没人笑话他。那公子每每从他店前经过,都要在口头上戏弄他几句;这青年脾气又比较火爆,每次都被这公子弄得气急败坏。”
陆小凤道:“这公子一定很讨厌他。”穆玖摇头道:“才不是。那公子喜欢青年喜欢得紧,尤其爱看对方微微动气的模样。后来那青年有所察觉、也动了同样的心思,却依旧如从前那般与对方交往,仿佛对这情愫浑然不知。”陆小凤总算被这故事挑起了一点兴趣:“后来呢?”
“后来啊,”穆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这青年换了活计,再不碰这手艺了。他制的最后一朵绢花戴在了公子娇妻的头顶上,那绢血红血红的,就像青年淌血的心。到这一地步,他可不能再为自己争取甚么;他只恨从前未曾将一腔心意坦然相诉,但那也是追悔莫及了。”
陆小凤呆了一呆:“所以说这是个悲伤的故事。”穆玖予以肯定:“的确。其实若一直懵懵懂懂,打打闹闹着过下去倒也没甚么不好;若是明了心意却故意忽视,直到往者难追时再悔不当初,那才最是难挨。”
“你在说我?”陆小凤忽然笑了出来。穆玖也笑:“陆大侠喜欢自己对号入座,在下也不能阻止不是?”
陆小凤忽然不笑了:“你这人好奇怪,不会武,却懂武;不断袖,却懂这情。”穆玖眼珠一转,忽然抬手在陆小凤下颌轻捏了一下——就像他曾经调戏男同学时所做的那样:“这后半句话可大错特错了。我不仅断袖,而且还断得十分彻底呢。”
“你这动作这么熟练,怕也逛过不少小倌馆了。”陆小凤好脾气地开了个玩笑,而后正色道:“多亏了你提醒我……这两件事。若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就是。”
穆玖终于等到他想要的话,当下觉得自己圆满了:“现在我就有件事需要劳烦陆大侠。今晚,带我去太和殿。”
眨眼间就到了晚上。圆月银色的柔光倾泻至整个紫禁城,两个白衣人相向而立。
决战一触即发,没有任何人或事有能力阻止。无论是西门吹雪、抑或叶孤城,所具气势均是无可匹敌。他们就是最为登峰造极的两柄剑;如今二剑相对,定有一柄要从神兵变为断刃。
对于叶孤城来说,赢了这场决斗并没甚么值得高兴的。谋朝篡位,成则全宏图霸业,败则为死尸残骸;既已事败,将死之人,何以为乐?
对与西门吹雪来说,赢了这场决斗更不是件乐事。就算赢了,亲自手刃最懂自己、与自己最为相似又得自己心心念念之人,这岂会令人喜悦?
饶是如此,他二人却不得不战。那是与生俱来的、对于彼此的仇恨,正如同相知相爱一般,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
他出手了。
他也出手了。
他们的招数看起来都不华丽,却蕴含千种变化、万般杀机。这便是心剑,随心所欲、剑招纵横。以他们二人的剑法,对上彼此之外的任何人,对方都必然是死路一条。
已至最后一招,却忽然有了变故——西门吹雪的剑路变了。招式中所有的变化,竟都在那一刻消失了。
这决斗发展至此实在令人意外:西门吹雪的剑失了变化,叶孤城的剑势有了偏差。可是最匪夷所思的,却是结局。
兵刃交错后,所有人都怔在原地:二人的剑本是相向而出,此刻却都刺穿了同一人的身体。
就算是叶孤城,此刻也微微变了颜色:“为甚么?”
因为爱啊。穆玖勉强地笑了笑,张嘴却啥也说不出来——实在太疼了。
当你被前后各一柄剑刺穿身体,那绝壁要疼得说不出话来。但穆玖还必须得完成接下来的台词:“你们二人,已无须再战了。”
“叶城主赢了。若不是叶城主偏了剑势,此刻我家庄主已被您割破喉咙。”
“但是……我家庄主也胜了。因为,我家庄主心中,已经没有剑了。”
西门吹雪心中已然无剑——那便是他剑法骤变的原因。所谓“无剑”,并非将招式尽忘,而是将招式融入骨血。心剑尚且已被心境不定所影响,无剑却不可能再被任何事物所影响。
“你能胜他,却不忍心胜他。”这话是对叶孤城说的。
“你不忍心杀他,却要杀他。”这话是对西门吹雪说的。
与疼痛一起减弱的还有意识;穆玖知道,这是因为灵魂在逐渐从这身体抽离。迷糊之间,他听见西门吹雪说了三句话:
“我的确不愿杀你。”
“我要杀你,因为那是你的愿望。”
“待到梅花开时,希望我们还能在一起饮茶。”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穆玖就完全不关心了,因为他听见系统说道:“A级任务达成,玩家获得积分70点,累计170点。系统传送准备,目标世界:电影版风云。”
这敢情好,穆玖想着:电影版中风云霜个个养眼不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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