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肆无忌惮的住下来。
我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很伤心,我太不愿意一个陌生的夺去我爱人的人住在我的房子里面,喧宾夺主。
为什么他不可以爱我?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我?我伤心的离开,是认输了。我不想像无知的人一样,因为任性的感情争执的沸沸扬扬。
我深爱的人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来到我家。我恨他们。
那天我背着旅行包,和朋友一起,去了陌生而遥远的北国。
*女人
那个女人有很柔软的身材,美丽而妖艳的面容,她不像我如此苍白。
人们总误以为我是一个在阳光下绽开的洁白而冷漠的花朵。那女人却是可爱,大方,明朗的。女人有一个温婉的名字,叫明丽。
我讨厌阳光,我是非,是与非的非。
我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发生了。
那个女人和可在一起,睡我的房间,我的床。
我默默的整理着心情。被自己的爱深深地伤害。就像从充满毒气的房间里窒息。从小我就不擅长和别人抢东西。她要抢,拿去好了,我不争,不值得。
我一直远远地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生活的轨迹。
我爱他。
*可
可说:“明丽,喜欢这里吗?”
“真漂亮,这是谁的房子?”
“一个朋友的。”可说。
“真是令人羡慕的友谊。”明丽笑着说。
她是一个缺乏预感的女孩。
那天,她第一次走进我的浴室,她不知道,那就是最后一次了。我的浴室很洁净,贴着光洁的白色瓷砖。像一片深白色的雪。
那是我思念的心情。深深的白色,刻骨铭心。
可很体贴地说,我去买晚饭,要有一些距离呢,你要不要去?
他们一起去了。
房子外的花木瑟瑟发抖。像巨大的阴影缓缓地把房子包围起来。明丽颤抖了,她说,听风的声音,好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用手环住她的肩膀,大笑了,怎么会呢?我在呢。
*玻璃
我站在镜子前,注视着自己红肿的眼睛。
“要去滑雪,你好了吗?”朋友问。
“马上就好。”我忙擦干净眼泪,我最怕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懦弱。
其实我很害怕再看到这清澈的深白色,它曾那样密密麻麻的落满我的心扉。
明丽站在镜子前,把束在头发上的发饰去下来,这是一面长长的镜子,镶嵌着雪白的石英边框。
好象能把人照美丽呢。她心情愉快地想。脱下蕾丝的白色衬衣,露出柔润白皙的肌肤。
明丽拧开金色的莲蓬头的旋扭,浴室里满是哗啦哗啦的水声。可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结
一股寒气涌上心头,明丽感到背后冷的发毛。
她转过身,看了看,难道是浴室的窗子没有关好?然而密闭的窗子看不出有什么缝隙。
她觉得肩背发麻,她下意识的抱住肩膀。在热水里,却像在冰水里一样刺骨。
怎么回事?手上有黏黏的滑滑的东西,她惊讶极了。然而很快从镜子里看出了端倪,她凄厉得尖叫,刺破耳膜。
她想把水管关住,但是左拧右拧,水管里的液体都不肯停下来,她绝望了,向门边扑过去,但是把手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了。
她发狂地冲撞那从来都没有如此坚定的门,身体撞在门上沉闷的钝响。
可很惊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明丽的呼救,他冲过去,却怎么也拉不开门。“明丽,冷静,明丽~!”他惶恐了,他那漂亮的脸上露出惊吓和不安交织的表情。
锁是从里面锁紧了,无论可怎么呼喊,明丽都打不开。明丽的身子一软,滑到地上。
我的白瓷砖开始无边无际的向外冒出那浓郁的液体,肮脏的,不安的液体,涌动的生命的象徽渐渐衰落。
门忽然一下子开了,可的身体被手带进去,他什么也没看见,只见世界一片过分的明亮,万籁俱寂。
*深白
我被迫提前回到自己的家,那是旅行的第三天。
警察说,是女孩想要杀死男孩,所以把电线缠在门的铜把手上,并把另一头丢进水里,但是她自己不小心滑倒了,磕到了头部,血流干而死。男孩是触电身亡。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警察说:对不起。
他们都走了,他们说,小姐,请在附近找一家邻居一起过夜,这个夜晚对你可不好受。我点点头,谢过他们的好意。
我走进浴室,抚摩着被明丽的血污染了的石英镜框,洁白如雪的镜框边粘上了血迹,如暗红色的沙砾。
看着别人死亡,是不是真的太残忍。
在她生命的尽头,下着铺天盖地的深白色的雪。她看见过去的我站在雪地里,远远的站着,就像我一直在人群中表现的那样。为永远也得不到的爱,伤心的哭泣,大片的雪花在我脸上横行,我的泪结成深白色的冰。
他们想在一起,所以一起离开。
我拥抱我的房子,把脸贴在墙壁上。我不会走,我哪里也不去。我舍不得它这么寂寞。我的房子,谢谢。
我默默地坐在渐渐阴暗的客厅,看夜幕拉下来,暧昧的气息,我熟悉的气息。我的眼中,又开始降落那一片片,美丽到绝望的深白。
幻阳天(50)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一路上都飘荡着清澈的梨花香味,很不真实的味道,在他闻起来,却附加上了一种辛辣的甜腻的味道。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却出乎意料的熟悉。
他做梦一般溜回家,脱掉西服,把它挂在架子上。架子是黄铜的底座,很沉稳,但是一向沉稳的架子今天被他撞了一下,差点倒下来。他有点迷惑,今天是不是有些地方不一样,否则那么牢固的架子摇摇欲坠那么不结实呢?
他缓慢得走到洗手间,把灯打开,灯是昏黄的,温暖宜人的,他走到水池边,把领带拉向一边。挽起袖子的时候,看到结实的手臂上有青紫的痕迹,在哪里碰到的,不感觉疼痛,只是麻麻的。他把手浸在水里,像是为自己开脱似的,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必须要洗掉,洗的越干净越好,什么呢?
衬衫的一只袖子沾到水,一些已经干涸的东西融化了,很新鲜很憔悴的味道,他知道,他就是要把这中挥之不去的怪异的东西洗掉。他把衬衫从头上拽下来,很麻利。有一粒纽扣被他拽掉了,他怎么会忘记把纽扣解开再脱衬衣呢?
总之,今天是有些东西不一样。
衣服洗干净了,水的颜色早已经浑浊的看不出来。他松了一口气。今天,他把一个长久背负的包裹卸下去了。肩膀上一下轻松了许多,他宽慰地对自己微笑了。
桌子上有妻子准备好的饭菜,妻总是这么温柔体贴。他很从容,很惬意的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从纸抽里抽出一张纸巾,揩净手上香甜的气息和挥之不去的怪怪的味道,是妻的香水洒多了么?这么辛辣的气息可不是家里常常能闻到的。他对自己的判断满意的点点头。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突然轻松了,他反而不知道做什么了。他缓缓地点起一根烟,想起今天一天都没有沾烟了,这么长时间,他都在做什么呢?
他想起躺在他眼前的那个女人,她惊讶和痛苦的面容。都是她不好。他想到她一阵咬牙切齿,恨不得用牙齿把她咬得粉碎。还好她死了,还好托他之手让她离开的这么完美。他想着又不禁哑然失笑了。
血一片片地飞溅,多像完美的樱花啊,为了短暂的时刻而绽放,拼了命地消耗着自身,然后约定好了似的一大片从树枝落下来,变成残花败柳。连她死后都这么唯美,她大概做梦也没有想到吧。
他想起她那张他曾经浓烈地渴望着的脸,它是那么的苍白,它的美丽,它的罪恶,随着生命力淡薄的消失永远的消失了。他是多么勇敢,敢于面对自己的罪恶,并且征服了它,一方死掉,留下的一方,必定是永远的胜利者。他想着她美丽的身体像巨大的樱树,四肢优雅地摊开,脸色白的像朵巨大的花朵。他喜爱美丽的东西,也喜爱丑陋的东西,她是他的伤痛,多么丑陋,但是当她离开的时候,还是这么讨人喜欢的姿态。他记得自己很有耐心的等着,直到她的血几乎流干。巨大的血泊在她身边张开美丽的网。看着一个人的血流干而死,真是极其痛快的事情,仿佛生命也和血一样,从体内一点一点的流逝,然后变的冰冷。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幻阳天(51)
他觉得领带在脖子上有点不舒服,才想起来刚才把它弄歪之后忘记正过来,他一把扯去领带,心情无限畅快,几乎想哼小曲。
妻去了哪里,那个女人,真是毫无预感和防备,他疯狂的爱上那一个女人的事情,她到底知不知道?或者她明明知道还在装傻?想到这一点他心里一冷。女人是聪明的动物,也许她早有觉察,只不过故意保持沉默,希望用挽回自己的丈夫吧。不过现在好了,他永远也不会做对不起妻的事情了,因为元凶已经死了,她没有机会诱惑自己,也没有机会让他烦恼了。
他想想觉得自己真是聪明,怎么会想起来约她到那么隐秘的地方去,在那个地方,在被人发现之前,没有人会破坏他完美的杰作。
淡蓝的烟雾把他缠绕起来,虚无飘渺地上升,然后消失,像一段又一段破碎的梦境。他用力抽了一口,开始想,自己怎么那么幼稚,中年的人了,怎么还会对那个女子再次动心?大学里他穷追猛打,她也不曾对他表示过什么,然而现在她只对他略施小计,他就乖乖的听了话?
她接近他是有阴谋的,一定是,要不他为什么会害怕,害怕自己沉迷其中难以自拔。如果真的发展到那样的结果,他一定会离婚,甚至——他不敢想下去。她把他的生活破坏了,她用她蔷薇般的笑容把他征服了,然后却残忍的告诉他,她有男朋友,马上要结婚了。她说这些的时候怎么可以那么嬉皮笑脸?他的脸刹那绯红一片。
他汗流浃背,还好,他克制了自己,没有发生不可预料的结果。都是她不好,她不应该出现,她也不应该让他想入非非。是她的罪过,她要偿还。
他叫她过去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防备。她温顺的像只羔羊,这是她最可恨的地方。如果她不跟他去,他也许不会把锤子拿出来,也不会把她钉成仿佛耶稣受难时候的样子。长长的冰冷的钉子扎进去的时候,血像泉水一样向外喷涌,飞溅着星星点点的樱花。其实樱花不也是吸收了尸骨而变的妖艳无比?他让她在她没有死的时候就化成樱花,她惊讶的张大了眼睛。眼睛里布满了恐惧和讶异。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连恐惧的样子都很美丽,什么都太完美了,令他不安。那个表情没有持续很久,她昏迷了,然后他就看着她的血,很优雅的流出来,直到干涸。
他把烟屁股拧在烟灰缸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还能记起她的血温暖的漫过手的感觉,最后都冰冷了。他闭上眼睛,仿佛就看到她死去的样子,四肢舒展,眼睛闭上。
门突然被打开了,没有声音的打开了,他头脑中,她仿佛突然的,张开美丽妖艳的眼睛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