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还戴着黑笠。斗笠这种东西,虽然有助于隐藏容貌,却也同时吸引了更多的目光。再加上,他不时瞄过来的观察审视般的眼神……好吧,就你了!
若是普通人,那多半会选择前者。但式微偏就不是个普通人,所以,他只是顺着司马凌风微偏的头看了一眼,就没有任何犹豫地拿剑,起身,向角落直直走去。
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司马凌风嘟囔了一句:“一下都不考虑,真是太不可爱了。吃饭吃饭。”
那黑衣人见式微向他走来,隐于黑笠之下的眉微微一皱,拿起酒坛,将最后一口酒喝尽,摞下一碇银子,借势起身一跃,竟从最近的窗口跃了出去。
式微见状略略一楞,紧跟着跃了下去。
“少爷。”李菲儿凑进司马凌风,抱着他的胳膊左右摇晃,清丽而又稍带娇腻地唤道。
“你是不是想问我式微打不打得过那个黑衣人?”
李菲儿的脸颊有些发红,却依然低低地应了声“嗯”。
司马凌风轻扯嘴角,淡淡地道:“我不知道。要不然,你代我去看看?”
“好,那我就代替少爷去看看!”李菲儿在“代替少爷”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一副执行命令的样子,放开手,同样从窗中跃了出去。
司马凌风轻扯嘴角,这一对冤家!
“主子?”你为什么要让式微去挑战那个黑衣人?
“江湖纷杂,刚极易折啊!”
“这位公子……”
司马凌风从困乏中找回点点神清,略掀眼角,入眼满是火红。视线上移,原来是樊焦意。她的气有些急,脸颊红润,鼻尖一层细细的薄汗,在光下闪烁着晶莹,大大的眼睛中带着焦急,更增了几抹明亮。再往上,可以看到站在她后面的一个身着白衣,嘴角挂着浅淡笑容的男子,那应该就是樊焦家最不被重视的儿子樊焦离了。他无聊地重新闭上双眼,随形代他问道:“什么事?”
“式微哥哥被人点了穴,现在动不了。李菲儿姐姐解不开,我,我也解不开。你快去看看吧。李菲儿姐姐都急哭了,说是要守着式微哥哥,暂时不能回来了。”樊焦意语速急促,显然是真的担心着式微和李菲儿。
闻言,司马凌风只是轻扯嘴角,脸上浮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半晌,没听到随形答话,也没听到樊焦兄妹离去的声音,只好挪动双唇,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这样?我知道了,多谢。”他那懒散的模样和任何的情绪波动的话语,让思想简单而又情性直率的樊焦意怒火冲天:“喂,我说你就不能有点表情?你的侍卫现在弄不好就要死了,你就不担心?”
司马凌风没有回答,好像又进入了梦乡。
“你!”他那无视的神情让樊焦意火冒三丈,指着司马凌风,抬手就要拿皮鞭。
“小意!”樊焦离连忙按住她的手,劝阻道,“这是别人家的事!”
“什么别人家的事,只要是不平事,我就要管!”樊焦意一脸正气,严肃地申明。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小意,现在还是想办法找人帮式微解穴比较重要吧。”樊焦离顺着她的话说到,又巧妙地将另一个选择放在了她的面前。
“哼!暂时放过你!”樊焦意恨恨地一甩鞭,和樊焦离去寻找“高手”去了。
听到两人远去的声音,司马凌风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来,他轻扯嘴角,突然间说道:“他们俩,很有意思。”
“的确。”随形也随之一笑,“女的心思直白,热情如火,武功三流却偏偏爱打抱不平;男的波澜不惊,感觉有点深,总觉得很危险。”
“有点深……很危险……呵呵……”司马凌风低低一笑,话音一转:“一会儿你去看看式微,给他带点药过去。他很可能要在太阳下晒足两个时辰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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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司马凌风听到响动,面色狼狈的式微回到了“双一居”。
那人点穴手法奇怪,点穴的结果也很奇怪:被点了穴之后不能动,却依旧有感觉,而且所有的不适加倍。因此,式微等于是在大街上直直地站了四个时辰。如今业已入夏,阳光正艳,如此暴晒,他早已汗流浃背,一身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汗湿的衣服紧贴在身上,除了让阳光对他的皮肤烧灼得更为厉害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益处。来回地折腾几次,式微的衣服全都上了霜,若非随形带来的丹药,他的命也该差不多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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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上药
司马凌风睡眼朦胧地从房内走出,既没看他一眼,更无只言片句,只是将手中的小瓷瓶直接扔给了他,又折身返回。
式微此时见到瞌睡如初的司马凌风,却不再如之前一般有诸多不满。因为,随形带给了他八个字,“江湖纷杂,刚极易折”。他低下头,打开瓷瓶,顿时一股清凉之意迎面扑来,让他的精神不由一振,全身的疼痛立马去了大半。
“沁玉膏!”一旁成扶持之势的李菲儿惊呼。
式微不知“沁玉膏”是何物,但仅从它的清凉之意以及李菲儿惊讶的表情还看,就料想绝非凡品。没有嘲笑,没有鄙夷,只是给了他一瓶伤药……不知不觉中,式微的心中竟开始慢慢承认司马凌风作为一个主子的身份。
李菲儿留在【双一居】帮式微上药,随形又拖着司马凌风到前堂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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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波微步,轻点芰荷,人过如风,只余几片莲叶惹人轻颤。
离了湖,步入修竹间的石子小径,穿梭几次,正享受凉意入心,突然间一个火红的身影撞了过来。
司马凌风被她撞得一个趔趄,连忙稳住身形,顺手捞住那人的腰肢,往怀中一带。低头看,原来是那个“只要是不平事,我就要管”的樊焦意,却不知道她走得这么急,要上哪去。
樊焦意站直身子,抬头,浅碧的衣裳半合的眼,原来是那个不管自己侍卫死活的无良瞌睡虫在占自己的便宜!恼怒的樊焦意也不多想,反手就向他脸上扇去。
司马凌风算准了她的动作,置于她腰间的手一顺。樊焦意便不由自主地转了一圈,那本要教训司马凌风的手准确无比地落在了刚刚赶到的樊焦亨脸上,发出了极为响亮的“啪”的一声。
微风吹过,竹叶沙沙,时间好似停止了那么一两秒,空白。
司马凌风不管楞神的两人,嘴角上挑,悠然前行。两三步后,却又来了个急转,绕了回去,从竹林后看过去,回过神来的两人表情各异:
樊焦亨面色犹疑,却欣喜莫名。
樊焦意银牙暗咬,愤愤不平。转过头四下一看之后,却只是重重一哼,没有再追来,只是循着最初的路急走而去。后面一个傻笑的跟班紧紧追随。
真是怪事了,樊焦意竟然没有追来,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这么急。管她呢,和我又没关系。
司马凌风轻眨双眼,嘴角一扯,回归正途,继续挂在随形身上,双眼轻闭,享受着微风拂面,竹香扑鼻,闲荡在去前堂的路上。随形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还以为司马凌风终于良心发现,打算自己走了,却没想到……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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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距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但前堂中却早已人满为患,竟连一张全空的桌子都没有了!
“主子……”随形微微皱眉,想劝说司马凌风回双一居。
司马凌风衣袖轻动,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她的话语,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一个角落。那里是整个前堂最空的地方,有唯一一张没坐满的四人桌,那里坐着一个头带斗笠的黑衣人,一个成功地引起了他兴趣的人!
司马凌风从随形的身上下来,破天荒地在众人面前正常行走。他闲闲地在走着喧闹的人群中,优雅地像在林间散步。微晃的衫袖如水波一般荡入众人的心中,安抚了躁动的凡心。司马凌风走到那个黑衣人面前时,整个前堂已鸦雀无声。众人,尤其是午时也在场的人,无一不把视线锁定在那个浅碧静然、懒散慵慵,低调地张扬着的浅碧少年身上。
只见他半抬双臂作拱手状,“兄台,请了。”那动作,那音调,都是那么地睡意朦胧,随意满满,让人找不到一点诚意。更甚者,他竟不等那个黑衣人答话,便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这一连贯的动作可以说,都是极不礼貌,让人生厌的,然而他这么一做,却好似四季更替一般,真真再自然不过。他的那个黑衣侍女也随之在一旁落坐。
众人只盼还有什么更精彩的内容,却失望地看到一桌三人无一言语,俱各行己事:一个目不斜视,自斟自饮;一个双眼轻合,托腮而眠;剩余一个正襟危坐,注视全堂。
无趣地转过头,顷刻,说笑声又渐渐大了起来,在达到顶峰之时,突然,“啪!”的一声,惊堂木落,如快刀一般,生生地将众人的言语斩断,也让闭目假寝的司马凌风眉头一跳,略掀眼角。
只见与门相对的那面墙上,原先的巨幅泼墨佳肴帘幔不知何时已向两边拉开,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平台。平台上只有一张半人高的桌子和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头。
胖叟?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因为那个东西?
堂中有人叫道:“胖叟,今天既不是初一,又不是十五,还没半个月呢,你怎么就来了?是不是老糊涂了?”众人哄笑。
那胖老头却面色严肃:“不是我胖叟老糊涂了,实在是今天江湖中出了大事,才破了例!”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收了笑容,询问声此起彼伏:“什么事啊?”“就是,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啊?”……
胖叟又是一记重重的惊堂木,将众人的声音压下,沉声道:“今天下午,平水山庄,盟主卧房,‘勾魂青蔓’重现江湖!”
原来,真是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啊……
“啊!”年长之人惊呼出声,而年少的却面面相觑,四顾茫然。
“可是‘青蔓绕梁,双日勾魂’的‘勾魂青蔓’?”一个沧桑的声音问到。
司马凌风眼珠略转,将视线斜调过去。说话者身穿墨青长袍,左手臂弯处横搁一柄拂尘,头发尽束,髯须整齐,面容冷峻。原来是五大掌门之一,铧蘅的麦播。
胖叟沉重地点头,“正是。”
“将近二十年了,没想到这‘勾魂青蔓’竟又重现江湖,真不知是福是祸啊……”麦播深深地叹气。
此话一出,那些年少的人更是心内慌慌,急忙问道:“到底什么是‘勾魂青蔓’啊?莫非是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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