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突然直挺挺的一下子栽倒在地,无法起身。不久之后,黄妈妈带了人来将他接回了赏菊楼。
潋滟于当日夜间苏醒过来。黄妈妈带了小童守在床边,见潋滟转醒,忙喂他喝了一回粥补充气力。黄妈妈早已清楚发生了何事,她也以为是谢聿桢出卖了她们,因此她只是咒骂着谢聿桢,并未责怪潋滟分毫。潋滟吃了粥有了一些精神,就让人去叫素清前来。并遣了黄妈妈等先行离开。
素清一会自己带了吃食单独前来,见潋滟要起身忙上前扶住了他。为他在背下垫了一长形背枕,服侍潋滟靠上躺好。
潋滟看了素清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
“清儿!你、我、夭红、云团与鄞儿虽然平日里并不十分亲厚,我们五人一同在黄妈妈手中学习也算得上是同门手足之谊。我知道你是个心地良善的人,你悄悄告诉我,为何将夭红之事告知方玄?也不枉我为你担罪,替你遭劫。”
素清一听潋滟竟然知道是他告了秘,吓得六神无主起来:“滟哥哥,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方玄点了我的堂会,却是带我去了刑部大牢,我挨不住打这才说了出来。只说了夭红藏与搂内并不知哥哥的计划是什么。对不起!哥哥!我好害怕!怕再也回不来了。我不想死。。。。。。”
潋滟一幅我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见素清一直淌泪,就无奈的笑笑:“这话是不是方玄教你说的?你本性老实,怎么也学会了哄骗欺人?唉!你放心,如今我已经认了此事,你就没必要再掺和进来了。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方玄不是好人,不值得你托付终身。还有,你向来一说谎就抠你的指甲。刚才你说怕挨打而泄密时又抠了指甲了。清儿,以后也不会有人再替你背黑锅了,你自己要学会考虑事情才是。‘害怕’不能老被你当作一辈子的借口的!”
素清呜呜哭泣,拉着潋滟的手是颤颤巍巍。他的确是说了谎。那日方玄是曾用了鞭子威吓他,可是真正的原因却是他想讨方玄的欢心。方玄一向爱与他厮混,他也于那日夜的厮混中渐渐地丢了一颗心。那日见方玄说的可怜:什么再有两日交不出人去就会被革职查办,以后不能再与他恩爱缠绵了之类的话语让他一时头脑发热泄露了口风。方玄又百般起誓:倘若素清帮他立功就绝不负他!这些话都让素清昏了头。于是他出卖了与自己生活五年的夭红,又害了一向对他照顾有加的潋滟。只是,错已错了,他一点也提不起勇气主动去向夭红与潋滟认错,他害怕!害怕受罚、害怕吃苦、害怕死亡,更害怕从此再也见不着方玄。
滟哥哥!红哥哥!我真的害怕!对不起!对不起!。。。。。。素清只在心中一再的自责,希望用那满脸的泪水来洗刷自己的罪孽。
潋滟长叹一口气,推开了素清嫩白的双手。
三月初十一大早长乐街就被一阵马嘶人喝声给搅了安宁。众人纷纷打开窗往外望去,只见方玄带了人马一路横行直冲向赏菊楼而去。有人马上就知晓这是来对付赏菊楼的潋滟公子的。于是,大家纷纷又往那赏菊楼奔去预计看看热闹。
果然,方玄带了刑部的公文,将潋滟押于楼下。什么罪名都没有就判了潋滟充军西南为军奴。大家都知道是夭红搞的怪,怎奈无人能想得出解决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潋滟被人套了枷锁,绑了脚镣手镣推上了囚车。
潋滟在囚车上交待黄妈妈好好照顾繁锦,又将自己平日里放钱财的地方告知了黄妈妈,就坦然的上了囚车。
黄妈妈来不及多说几句,只得偷偷将一包药品塞在了潋滟腰间的暗带里。“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红儿那边我会去劝说,忍得几日定接你回来。千万要等着妈妈去接你啊!”
潋滟只能胡乱点了几下头,那些衙役们吆喝着赶了众人,清了道路押了囚车往长乐街外行去。
潋滟回望赏菊楼巨大招牌下那些与自己相处了五年多的老老少少,有不少人都在擦拭眼泪。潋滟在心中暗自叹息。想他一生最怕动荡不安、吃苦受罪,却没想到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命数”?只是这样也太捉弄人了。他深知自己这次被发配充军是凶多极吉少了,以夭红恨得分明的性格来看,就算此刻他自缢身亡,恐怕也会被曝尸三日以解其恨吧。
囚车一路行出了长乐街,街里街外不少人在路边驻足观看的。有人暗自可惜的,也有人大呼‘活该’的。还有一些对夭红崇拜致深的向他丢了石头与烂瓜败叶之类的东西。
出得长乐街,来到两日前发生那变故之地时,潋滟见到夭红身披玄色羽纱骑于一枣红骏马之上,神情高傲,眼角冷漠的盯着他。夭红身后分明是一色大内侍卫装扮的兵士。
潋滟此刻身上挨了砸,正是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忽见夭红神仙般容姿更觉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云泥之别。他低下头掩饰自己的难堪,却让夭红觉得此人定是有愧于自己不敢正视他。心中本有一丝的怜悯之情,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二人于这最后分别有机会说明真相之时各有所思:一个是羞于自己的狼狈,一个是碍于自己的高傲。只能是看着对方渐渐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从此天涯两各,顺应各自的命运去了。
长乐公子 第一部 潋滟篇(平实小虐剧) 第十章
章节字数:3471
三月里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是越往西南走就越觉得寒冷。西南的气候一向与中原略有差异,尤其是一道绵绵紫云山的相隔,山这边是桃花灿烂,满目红绿。山那边却是阴风阵阵,寒气逼人,有遇到阴雨天时还会有豆般大小的冰雹劈天盖地的砸下来。从帝京前往西南边陲之地必然要翻过紫云山才可。只是这紫云山一向以难于行走而著名:一路的羊肠小道挨着悬崖峭壁开凿而成,稍稍不留意有可能就滑落山谷,死无葬身之地。
押解潋滟的囚队从出了帝京的边界踏上紫云山的边缘到一路蹒跚翻过山一共花了七天时间,这七天里,潋滟算是尝到了懂事以来最大的痛苦,不仅吃不饱穿不暖,稍稍行的慢几分就会被衙役用鞭子招呼全身。这只囚队有衙役八人,囚犯十五人:九男六女。上山的时候,一个男的失足落了山崖,另一个女的大约是他相好的,也纵身跳了下去殉了情。过得山这边时,又有一年纪较大染了风寒的妇人被活活冷死,还有一年青小伙因不满衙役的随意打骂于反抗之时被人乱鞭抽死。剩下的十一人中只有七男四女,七个男人中还有一个是不满十岁的男童。这男童肌肤白皙身材高挑,一点也不像未满十岁的童子,而且他鼻高眼深,长相与燕人颇有不同。最奇异的是他的眼睛在平时是黑色的,激动之时就会转成浓浓的紫色。据那些衙役们闲谈时说,此童的生父不祥,他也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因身母被恶霸欺压愤而用柴刀砍杀了恶霸,在行凶之时也被人看到了他奇特的瞳色,因此被乡邻以‘恶魔’之名抓住送官,其母也被村人乱棍打死在祠堂之中。潋滟每每见其独自一人行于最后,也没有其他人愿搭理他。就连衙役平日里都不怎么管束他。小小年纪神情气色倒像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潋滟与他说了几回话,他都爱理不理。
在第八日的下午时分,他们这支队伍总算是翻过了紫云山,脚踩在了平坦的官道上。衙役们对众人又是一番威吓,强逼着他们又赶了一段路程,总算是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处废屋休息。
衙役们指使着女人们烧水煮饭,又安排了男人们打扫了地面铺了稻草,就围坐在火堆旁边拿出酒壶你一口我一口的灌了起来。
潋滟与其他男人们被锁在了门角的残椽上。女人们则被允许卸了刑具活动一下筋骨。一时饭煮好,衙役们大吃大喝一通之后,只剩了些残羹留于其余的人。女人们待遇稍好一些,还有些吃剩的肉干佐饭,男人们就只能用手抓了糙米饭胡乱的大吃一通。潋滟与男童一向抢不过其他五个壮年男人,只能等他们抓了饭往口中狼咽之时伸手去抓一把躲到旁边去吃。等到吃完再去看时,锅内早已是空空如也,颗米不剩。有时,那五个壮年还会为了最后一口饭而大打出手。这时,那些衙役就会在旁边观赏‘斗鸡’一般拍手叫骂,嬉笑连天。这种事情,几乎每日吃饭必然上演。
今日果然也不例外。潋滟早就抓了一把饭躲了门后自己吃起来,男童也和他一样躲了开来。只那五个男人为了口剩酒争得你死我活。旁边看热闹的衙役们一面扬鞭挑衅,一面哈哈大笑。还有两个男人喝多了些,拉了躲在里面的两个年轻点的女人过来动手动脚起来。那两个女人先是死活不从,被男人抽了两嘴巴之后就不敢再多反抗,只是呜呜哭着叫着。
潋滟听得那两个女人叫得十分可怜。旁边又有几个衙役看得冒了邪火,也轮番跑了过去。还有两个又抓了其他两个女人过来。一时间,男人们淫邪的笑声吼声,女人们凄厉的叫声骂声震天的响了起来。那五个男囚平日里也没见过如此狂乱之事,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禽兽般的衙役们实施暴行。那衙役们发泄完毕,犹觉不过瘾,指了那些看得口水直流的男囚们说道:“今天老子做做好事,也让你们开开荤,还不快点扒了裤子去寻那娘们儿去。”
男囚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丝毫不顾平日里那几个女人们的照料,解了裤头就趴上去呼呼大喘起来。
潋滟不忍看如此不堪入目的戏码,隐与暗处默不作声。只是手心上那未吃完的糙米饭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待到回过神来,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从一开始入了这囚队,就因为那日被人砸的满头满脸的包而肿了半边脸,这些日子里又丝毫没有收拾自己的脸面头发,如果再过的两日脸上的肿胀消下去,会不会也会落得这些女人一般的下场?潋滟连忙将那口未吃完的饭粒在地上搓了两把全部涂到自己的头脸上去,弄得比往日更加龌龊。
那夜,在那些雄性动物暴力地释放自己肮张的欲望之时,又有一个年轻的女人不堪蹂躏咬舌自尽了。那些男人们无动于衷地继续在那还未消失掉温度的身体上作恶。黎明时分,潋滟最先清醒,他见到那个昨夜一直同他一样躲在暗处的男童轻手轻脚的爬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已经自尽的女人的尸体旁边,替那口角出血,死不瞑目的女人抚下了眼帘。
出发第九日,原本的十五人只剩下了十人。自尽女人被那样赤裸的丢在了废屋,其余三个女人也像是行尸走肉般的任衙役们呼来喝去。那五个囚犯精力旺盛地同衙役们端饭倒水百般献媚。潋滟与男童仍旧躲在旁边一声不吭。队伍离开废屋又开始要出发时,潋滟见那男童回了一下头。他也好奇的回头望了一望,突然大白天一阵阴寒之气从那门口扑面而来,恍惚中潋滟仿佛听到了一个女人低低的哭泣。一个激灵,潋滟再次清醒过来,却是被那后面的衙役狠狠抽了脚下一鞭子。
潋滟连忙回头跟上队伍,只是他心中那似有似无的声音却从此再也无法消去。
出发第十二日,五名男囚于吃饭争抢之时突然爆毙。五人死相凄惨,面目狰狞,均是双手掐住自己的喉咙,面部以上呈青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