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再无敌手,诚是孤寂。一日,我听别人讲起商阳山神仙的事情,才知其间有为不世高人,便前去找寻。”狂刀老祖一脸严肃的说道。
“那老祖找到那位高人了吗?”杨湛又问道。
狂刀老祖点点头。
“那老祖一定和那人比试了,结果怎么样?”杨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狂刀老祖却不急不缓的说道:“找到了,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是个不世高人。但他却无意与我一较高下,反倒是和我讨教起武学精要来。我道天下武功唯速不破,他却说天下武功唯道不败。”
“何谓是道?”杨湛又问道。
“问得好,我当时也是这样问他的,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我,只说世间万物相通之处便是道。让我自己领悟。”狂刀老祖说道。
杨湛听得一脸迷茫。
“我于是强行出招和他比试了起来,他的武功果然非同凡响,我们大战三天三夜也未能分出胜负。直到最后他不耐烦了,用了一招不知名奇妙功夫攻击于我,我见那攻势虚无缥缈,便随手横刀格挡,就是这一档输掉了比试。”狂刀老祖说到这里,似有一千个不甘心。
“老祖不是说那功夫虚无缥缈的吗?怎么会把您打败了呢?”杨湛不解道。
“那功夫看似虚无缥缈,处处虚幻,却处处真实,见识了这招绝学,我才总算对他所说的道有所了解。但为是已晚。”狂刀老祖说着从身后取出一个布料大包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把刀。
“这便是我使用的鬼眼狂刀。”狂刀老祖说道。
杨湛仔细的打量起这把刀来:只见鬼眼狂刀通体银亮,刀身宽阔而短促,刀柄修长,刀背末端有一环状缺口,乍看之下,粗狂、诡异至极。
“你且看这里、还有这里。”狂刀老祖翻过刀,指着另一面的刀身说道。
杨湛按着狂刀老祖的指示看去,发现刀身上有几处刮痕。
“这便是他那最后一招绝学留下的印记。了不起啊,了不起。”狂刀老祖赞叹道。
杨湛却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便说道:“刀剑比划,难免要有擦刮痕迹的。”
“呆子,你懂什么?那人当日完全是赤手空拳和我比试的,这上面的痕迹是他以内力化作剑气隔空射来所致。”狂刀老祖不耐烦的骂道。
杨湛这才明白过来,看来那商阳山高人的的武功早已是出神入化了。
“小子,你可知道这鬼眼狂刀是何物所铸?”狂刀老祖又问道。
杨湛摇摇头。
“我在戈壁洞府修炼破魔刀法时,曾见墙壁有一铭文,除了标注鬼眼狂刀在北海的藏身之处,还记载了它的来历:说是有一年天外来石,掉落地上后却消失无形,后有人掘地百尺,才挖出这块天石。虽然天石只有碗口大小,却奇重无比。后经工匠历时八载才得以炼化成型。”狂刀老祖说着示意杨湛去拿一下鬼眼狂刀。
果然,杨湛费尽全身力气也难于拿起来,起码得有七八十斤之重。
“哈哈……这鬼眼狂刀长二尺,重八十二斤,断金碎石如砍瓜切菜。非一般兵器所能比拟。”狂刀老祖得意的说着,不禁又抚摸了起来。
杨湛这才意识到那商阳山高人的厉害之处,于是又问道:“那人最后一招击败老祖之后,便将老祖囚禁在此了?”
“非也,非也。我中他一招,身受重伤,晕厥过去。待醒来之时,已经被囚禁于此了。而那人终日隐居商阳山,是不会出山的。”
“那是谁将老祖囚禁于此呢?”杨湛又问道。
“当年我也问过须弥老和尚,但他却也不说,只说我今生杀戮太重,仇家林立,安居于此未必是一件坏事。想来是谁将我囚禁于此已经不重要了。”狂刀老祖难得豁达的说道。
“小子,你姓甚名谁?”狂刀老祖忽然问道。
“我叫杨湛,杨柳的杨,精湛的湛。”杨湛回答的十分利索。
“你说你的父母都已去世,也是那为人所害吗?”狂刀老祖话锋一转,问起杨湛身世来。
“我的养父死于沙场,养母是病死的。”杨湛低声说道。
“养父母?那你亲身父母呢?”狂刀老祖又问道。
杨湛遂把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最后火烧赵乡绅,投靠刘员外。
“好,好极了。”狂刀老祖听罢却拍手叫了起来。
杨湛不明白好在哪里,也忽然不知道该和狂刀老祖说些什么了。狂刀老祖囚禁于此四十多年,前三十余年只能对着整日念经诵佛的须弥子,后面这些年与白猿作伴,就再也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今天和杨湛一席详谈,却也胸中舒坦畅快。
“杨湛,你可愿意在此侍奉老祖?”狂刀老祖问道。
“如果我出不去,我就每天为老祖采摘果实,陪老祖说话。”杨湛说道。
“那如果你能出去呢?”狂刀老祖问道。
“那我一定带老祖一起出去。“杨湛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很好!”狂刀老祖颇为欣慰的笑道。
第四回 雪漫洞天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杨湛果然每天四处采摘果实,又攀爬崖壁采摘蘑菇、雪耳,甚至做机关抓来飞鸟,狂刀老祖四十年来头一回吃到肉食,大呼过瘾。
再过了一段时间,洞天谷开始飘起粒粒雪花,已经是隆冬岁月了。杨湛刻意在狂刀老祖的洞穴外用枯枝树了一片围栏,以防风雪来袭;又在自己睡觉的麻石周围筑起棚子,但每日午后山风大作,总不免要修葺一番。
“杨湛,你将那白猿皮穿起,可保你温暖。”狂刀老祖说道。
“白猿与我有恩,我是绝对不会穿白猿的皮毛的。”杨湛坚定的说道,言语中,似乎一直对当日狂刀老祖剥了白猿的皮毛耿耿于怀。
这些日子的相处,狂刀老祖也了解了杨湛的性格,他虽然善良,但却是个倔脾气,只要是说了不干的,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但杨湛视狂刀老祖无心无肺,却又是狂刀老祖所不能接受的。
“杨湛,你是在气我剥了白猿的皮毛吗?”狂刀老祖不免气愤的问道。
杨湛却不说话。
“白猿之死难道我不伤心难过?”狂刀老祖又问道。
“如果你难过,为何忍心剥了人家的皮毛?为何自始至终都不见你流一滴泪?不见你有一丝愧疚?”杨湛便直接说了出来。
狂刀老祖顿时怒火中烧,扬手便挥出一巴掌,掌风所过,杨湛狠狠的摔在地上。
杨湛站起来,也不擦拭嘴角的血迹,依旧看着狂刀老祖说道:“你就是冷酷无情。”
狂刀老祖又是一巴掌挥来。杨湛又被掌风狠狠打到在地。
杨湛这是跟狂刀老祖杠上了,狂刀老祖越是打,杨湛就越是不服,越要责骂。最后狂刀老祖几乎想要杀了杨湛而后快。但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狂刀老祖始终下不了杀手,索性罢手生起闷气来。
接下来的几日,狂刀老祖不搭理杨湛。杨湛也不和狂刀老祖说话,洞天谷顿时安静了下来。不过气归气,杨湛却每日去挖野草根,又将先前储备好的食物熬出热汤送到狂刀老祖面前。狂刀老祖也不理会,只待杨湛走开了才吃起来。为了保证汤的热度,杨湛总是放下汤后就转身回自己的小棚里。
洞天谷的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大雪足足积压了半尺之厚,谷顶狂风呼啸,冰冷刺骨,杨湛虽有枯叶堆当被褥,但依旧奇冷难当。杨湛又想到洞穴里衣衫缕烂的狂刀老祖,一把年纪了如何受得了这样的严寒,心中更是不安起来。想着想着,杨湛就离开小棚,取出外面挂着的白猿皮,这一切都被佯睡的狂刀老祖看的清清楚楚。
“原来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狂刀老祖心中暗暗说道。
杨湛却抱着白猿的皮毛,向着狂刀老祖走去,见狂刀老祖酣睡正香,他便轻轻的将白猿皮毛覆盖在狂刀老祖身上。又弄来柴火,一旁生气一堆篝火御寒。望着忽明忽暗的火苗,杨湛觉得一年又要过去,忽然想家,想念那些曾经对自己好过的人。
“杨湛,你在想什么?”不知何时,狂刀老祖已经坐起来问道。
“老祖,你醒了?”杨湛转过去问道。
狂刀老祖并不说话,好像再等杨湛回答。
“在我们家乡,一旦下起雪,就意味着要过年了。”杨湛有些忧伤的说道。
“所以你想家了?”狂刀老祖又问道。
“我现在孤身一人,哪里有家?”杨湛说的甚是凄凉,几乎讲不出后面的话来。
“这洞天谷偏于一隅,人烟绝迹,你能来到这里就说明你我有缘。”狂刀老祖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我这一生自负甚高,但独居山谷四十余年,只怕此生已矣。”
狂刀老祖的话语也顿时凄凉起来,听的杨湛心中一凉。
“老祖武功盖世,不会死的。”杨湛安慰道。
“哈哈哈……武功再高的人也要老去,也会有死的那一天的。”狂刀老祖无奈的说道。杨湛不知该如何劝慰,干脆不做声了。
“我今年八十有三,已是风烛残年,只怕平生绝学将要绝迹人间,不甚悲乎?不甚悲乎?”狂刀老祖说着说着泪水便流了出来。
“杨湛,你跪下。”狂刀老祖忽然命令道。
杨湛看狂刀老祖悲凉,又觉得人家本来高龄之人,自己跪拜也无可厚非,便对着狂刀老祖跪了下来。
“再磕三个响头。”狂刀老祖又命令道。
杨湛有些犹豫,但想想狂刀老祖心情难受,如果磕了头他老人家可以开心,也没什么不妥。随即便磕起头来。
“好极了,好极了。杨湛,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狂刀老祖的衣钵弟子。哈哈哈……”狂刀老祖破涕为笑,这笑声震得崖壁积雪哗哗塌落。
杨湛却惊讶的看着狂刀老祖,他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成了狂刀老祖的徒弟了。
狂刀老祖也不多理会,接着说道:”我平生愿望有二,一则重回漠北胡杨村,寥祭故乡故人;二则再战商阳山剑士,一分高下。这些,都由你杨湛代为师办妥可好?”
“嗯,老祖请放心,我若出的去,一定带上您完成这两个心愿。我杨湛说道做到。”杨湛坚定的说道。
“混账,什么老祖不老祖的,我现在是你的师父,我要将毕生武学传授与你。”狂刀老祖忍不住骂了起来。
“是,师父。”杨湛恭谦的喊道。
狂刀老祖这才缓和了些怒气,良久又说道:“待你学成之后,为师估计也要埋骨此地了。师父的两个心愿,就由你去代师父完成,可好?”
“师父长命百岁,师父不会那么快死掉的。”杨湛一急,也不知道什么乱说一通。
“你不答应为师?”狂刀老祖失望的问道。
“我答应师父,他日出去必定帮师父了却这两个心愿。有违此誓,人神共愤!”杨湛一番话语说的狂刀老祖甚为欣慰。
虽风雪之夜,师徒二人却对火长谈。
“为师生平绝学,一则以鬼眼狂刀驱使破魔刀法,败尽天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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