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也有过如此凶险情形,他虽说不怎么惜命,但也不想小命丢得轻易,只是此刻居然被一心寻死的韩大门主训斥,他不禁有些发愣,愣了一会儿,难得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韩大门主,你、你不想寻死啦?」
韩陵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不过那眼神凉飕飕的,直刺得人小心肝一阵阵抽痛。
白雉恍然道:「哦,懂了,你是想将这条命留着去碧幽谷找麻烦,明白明白,我不会再给你找事,也尽量不拖累你,放心吧。」
韩陵一向习惯了这人的拖后腿,突然间变得如此懂事,不禁有些怔愣,又听白雉继续道:「不知道韩大门主你到时候打算怎么报复碧幽谷呢?碧幽谷能得罪你的,绝对是什么不知死的头头脑脑吧?哦哦,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韩陵望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十分清楚的在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情景;自己率领重门众铁卫在前面冲锋陷阵,白郎中则在后面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热闹,还不时品评一番,更有甚者,将重门众人辛苦攻陷的碧幽谷中各种珍贵药草毒物装入那个深不见底的褡裢中……
这样一想,之前对于白郎中因为他受伤而发飙所冒出的点点波动,顿时被更大更强烈的怒火所取代。
韩陵感觉着白雉身边飘荡而出的期待气息,直接一脚踩下去,换来对方毫无起伏、但绝对是痛到死的那种叫声。
「干、干嘛!?」泪水都在白雉双眼中滚来滚去,他不明白韩陵干嘛突然发飙。
韩陵望着他,淡定的想着,这么个碍眼的家伙,还是去死一死好了。
第十章 变故
尽管十分不甘愿,但现实的情况却逼迫得两人不得不在原地暂歇。
一来是白雉韩陵二人身上负伤,虽说不至于致命,但行动方面却难免束手束脚,接下来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杀阵,当务之急,还是需要静养,等待伤势有所起色才行。
二来是此处山谷虽小,却是个四处没有通路的绝地,如果不想办法破解岩壁上刻着的字符,那么他们就只能被困在此处动弹不得。不过若是一狠心,倒是可以从进入此处的小湖中返回去,不过覆水阵中那种奇怪的食肉人面鱼,要想通过,还是有一定难度。
不错,自从那日白郎中被韩大门主丢入湖中钓上一只人面妖怪,等到白雉敷药完毕,身体也不像刚醒来时那么废柴,就兴冲冲地拎着特制小刀,将那条不幸捐躯的妖怪大卸八块,细细研究了一番,最后才确定那就是一条鱼,就是长得过于奇形怪状,至于双眉间的微光,则是从「额头」处延伸出来的一条触须,最顶部有一处小小肉瘤,就是从那处发出的微弱光芒,为的就是在一片漆黑之中引诱猎物上钩,随后让这人面怪鱼张开大嘴吃掉。
白雉走南闯北,见过的东西还真不少,但这玩意儿倒真是匪夷所思,令人啧啧称奇。
看来那本黑衣来客塞给韩陵的《破阵诀》上记载的「怪鱼」,并非他们初入阵时耀武扬威的庞然大物,而是这种酷似人脸的玩意儿。
说起来这《破阵诀》所记载的阵势到了「覆水阵」就夏然而止,估摸着到了此处,「绝杀」派来的人多数葬身鱼腹,就算是被困此处,无法找到破关之处,再次返回的时候,也难逃人面怪鱼的利齿,结果就这样光荣了。
所以接下来的路,那就是两眼一抹黑,全靠自己探索。
白雉一边继续用小刀将手掌下按压的肉割开,一边在心中腹诽「绝杀」的没用。
此刻他挤在岸边,手底下切割的是水缸大小的人面怪鱼一条,多亏了身上携带的大量灵丹妙药,和从小打熬的身体,他身上的伤不过两、三日便好了大半。
等到恢复了大半的第一件事,就是兴致勃勃的跳入湖中,以身为饵又钓上来两、三条人面鱼,当下白郎中十分开心的在湖旁边挖了个浅坑,引入湖水,将那两、三条人面养着,先是丢点药粉看看反应,记录了一番,随后便毫不客气的将其中一条拖上岸,操刀剖开,仔细观察内里构造。甚至不知死活的打算将人面怪鱼尸体上火烧烤。
若不是韩陵冷着脸将死尸一脚踩得四分五裂,用火烧得干干净净,只怕白雉现在已经尝到美妙的异种滋味了。
想到此处,白雉就禁不住心痒痒的,韩陵觉得这玩意儿恶心至极,除非实在没有食物了,这才会碰牠,这也导致白雉也跟着无法吃人面鱼,真是令人扼腕。
白雉瞥了一眼手中切成条的细嫩鱼肉,又禁不住侧过头去望着湖边的韩大门主,禁不住吞咽了口唾液。
在覆水阵中的一番打斗,已经使得韩陵头上的束发峨冠留在阵中,这几日韩陵只是用内衫撕成的布条简单束了一下头发,此刻正打散了发髻,丰厚华美的长发蜿蜓在湖水中,随着韩陵梳洗的动作轻轻摆荡,荡得白雉心中也是涟漪阵阵。
韩陵此刻的表情不同于以往的严肃,眉梢眼角处是一种难言的慵懒,长发柔和了他刚硬的脸部轮廓,也使得这平日里高不可攀的男子,在无意间展现出另外一种令人心动的面貌。
白雉保持着剖鱼的动作,望着这样的重门门主发呆,就算是彼此之间有了很多很多的身体接触,也一起待了一段不短的日子,但是他和韩陵像这样和平共处的机会倒是少得令人发指。往往不是韩陵无视他,就是他骚扰韩陵,就算是韩陵变成痴儿的那段时日,也是他蹲在一旁看韩陵好戏,像是这样安静的时光,还真是前所未有。
而像是韩陵的这一面,白雉更是没有见过,很是新鲜。
韩陵倒是对他难得没有视奸的目光好奇了一下,瞥了他一眼,便将洗干净的长发拧了一把,向肩后捋去,接下来韩陵略微停顿一下,到底是顾及白雉之前的不良记录,开口道:「白郎中,还请暂避。」
白雉一听这话,就知道韩陵想干嘛,有这种好机会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当下立刻抛手里的活,在衣襬处抹了抹满是血腥的手,直接道:「刚好,我也弄脏了,一起洗。」
韩陵对这个要求略皱皱眉,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白郎中先请。」
没你在一起,那还有什么意思?
白雉立刻运起轻功,堵在韩陵面前,道:「啊呀,韩大门主,你可是怕了?」
韩陵不动声色,一双凤眼毫无波澜的盯着他看,白雉望着他方才洗头时沾到额角上的水珠一路滚落,沿着下颔下滑至衣领深处,那种湿漉漉的性感委实要人老命,当下禁不住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更加心猿意马起来,继续趁热打铁道:「我们两个不知道『袒裎相对』了多少次,你的身体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现在这样子防备实在太小家子气了,活像我要对你做什么似的。」
韩陵淡淡道:「白郎中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韩某自然相信在这种情况下,白郎中不至于做出挑衅韩某的举动。」
如果做出了挑衅你脾气的行为,就会被你灭口是吧?就算不灭口,也会被打个半死是吧?
只不过现在情况不同,要想安全离开此处,还是少不了他的力量的,就冲着这点,韩陵也不敢将他缺胳膊断腿,因此,也就剩下一种情况。
白雉手掌向下一翻,指尖锐利刀锋刚好对上韩陵点过来的手指,若论武功韩陵自然是高出白雉数倍,当下手腕翻转,手指化作鹰爪,直掐向白雉脉门!
这种过招,在白雉能恢复基本行动之后就不停发生,白雉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揩油,如何让韩陵和他滚床单,好解了他忍耐了将近一个月的饥渴,而韩大门主有了「绝杀」头头送的药丸,自然是意志坚定,丝毫不受蛊虫诱惑,誓将反抗进行到底。
于是两个人就在这样偷袭与反偷袭中你来我往,也因此,使得白雉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也能抵挡住韩陵两招,不过也许是因为韩大门主向来都是一招灭人习惯了,对于这种小巧擒拿、只制人不伤人的手段拿捏不准,又不好使白郎中伤上加伤,更加拖延行程,所以颇为束手束脚,不过好在这几天切磋锻练了不少,小擒拿手和分筋错骨手也使得越发熟练,将白雉擒住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白雉现在就剩下右手比较灵活,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不用说他左腕是旧伤复发,想要好完全了,就更加要小心翼翼,因此他只剩一双右手和韩陵过招,难度自然增加不少,好在有着「揩油」的坚强决心支持着他,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一天不知道为了吃豆腐努力了多少次,他的身手也越来越敏捷,小巧功夫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由原来的一招必败,好歹坚持五、六招再败,只不过随着韩大门主功夫的熟练性上涨,他再度由坚持五、六招才败,变成了一、两招就灭的倒楣情况。
于是,白雉十分无奈之下,只能藉助于工具,好歹还能多支撑一会儿。
这次见韩陵手指指向自己脉门,白雉手腕一翻一转,十分卑鄙的用刀尖冲着韩陵手心,韩陵亲眼见他用这玩意儿剖开人面怪鱼厚如牛皮的鱼皮,清楚这把小刀的锋利性,自然不会让自己多加伤口,右手却是不曾退让,而是直接向白雉肩膀探去,看模样,是想将白郎中肩膀卸下来。
白雉肩头一动,同时左脚向前踢起,正对韩陵膝盖,韩陵脚下一个错步,干脆俐落的躲开,与此同时,手掌已经拍到白雉肩膀。
只是这一拍,韩陵却是微微蹙了一下眉,他感觉到右膝处微微一麻,然后迅速蔓延,下半身都跟着麻了。一低头,就见到近膝处一抹金光微微颤动,不知道白雉哪会儿下的手,将金针刺入他的穴位之中。
就是这么一低头,白郎中趁隙足尖一错,轻功运起,使得他身形如鬼似魅,向后掠去,同时右手指尖轻动,几抹金光隐隐若现。
银针对付不了功力卓绝的韩陵,但是这种特制金针就没什么问题,白雉面对着眼看就要得手的美色,当真是心花怒放,可惜还不等他高兴呢,就见到韩陵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后一掌呼来,强大内劲破空击出,一把将他搧飞了!
「韩陵!卑鄙!」
白雉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已经跌落到地上,与此同时,韩大门主已经拔了金针,紧随其后一指点到,挣扎着爬起半截的白雉只能变成了泥塑木雕。
这还不算,韩陵可是知道下九流门「脱逃术」的厉害,直接毫不客气的又在白雉身上补了一遍,将他身上能点的穴位都点了个遍,又将那根金针插入某处,保证白雉一动用内力就会瘫痪半日,又从一旁扯了几根碗口粗的树藤,将白雉绕了几圈捆好,打了个死结,保证白雉短时间内确实无法动弹了,这才直起身来,面色淡定的面对被捆得活像粽子的白郎中。
他该感谢韩陵没直接将金针插入他的气海吗?啊呸,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韩陵,太卑鄙了,居然用内力外放这种大招!不觉得小题大做吗?太过分了!」白雉义愤填膺,对付他还用这种大招,也太夸张了吧?
「以力破巧,没什么不对。」韩陵懒得和他计较这些,手段不管怎样,有用就行,当下淡淡回应,将他丢在原地,转身向着湖边走去。
「喂喂!韩陵,你将我丢在这里,万一来个什么怪物把我吃怎么办?喂喂喂,就算你不解开我的穴道,好歹将我转个方向啊……喂,韩大门主,韩陵!」该死的,你点人穴道也就算了,偏偏让人背对着湖水,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不就是洗澡吗?大不了我也让你看我洗澡好不好?
韩陵才懒得理他,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于是白郎中只能抑郁的听着身后布料摩擦声,以及哗啦哗啦的水声,这些声音就像是十七、八只小猫爪子,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