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等到韩大门主身上的毒虫消失了,闯完了「碧幽谷」,估摸着他也该对韩陵的身体失去兴趣了吧?嗯嗯……到时候要用哪种药对付韩陵呢?还是说,干脆将韩陵炼制成药人,相那位隶属「绝杀」的黑衣来客成了一对儿,凑个药毒两全?
嗯,这个主意不错!相当不错!
韩陵不知道他一瞬间就转了这么多心思,继续道:「在韩某屡次身处危难时,是白郎中待在身边,以身相救,任凭韩某怎样欺辱折磨都不曾退缩。就算你是想逃但是没有逃走,是被韩某所迫,但事后你也不曾报复韩某。不管你如此做的原因如何,韩某只是认定事实……更何况,从第一次相遇到如今,将近一年时光,白郎中也未曾做过半分危害韩某性命之事,反而屡次出手救治,虽说只是为了令韩某更加痛苦,但如此执着,只怕也早就超出白郎中所以为的『趣味』了吧?不管心术如何,持身如何,开始有什么目的,现在有什么目的,对韩某是何种想法看法,能有这般作为,能这样对待韩某,我再想着动手杀你,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白雉被这突然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等到韩陵背着他又掠过三根石柱,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等等……怎么突然开始煽情开了?我该不会是幻听吧?你不是最痛恨别人打你肉体的主意,难道你不应该把猥亵你身体的家伙碎尸万段吗?怎么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你、你要抽风可不要挑这个时候啊!」
喂喂,现在再发疯,咱们两个一起玩完!
韩陵沉稳平静的声音传来,因为说话而使得颊肉微微颤动,也使得紧贴在他颊边的白雉也是一阵阵紧张。
「若只是贪恋淫欲就能做到如此地步,那江湖上的淫贼也不会是人人喊打,若能在性命攸关之际依然不离不弃,试问又有何人能下得去手斩杀?」
不离不弃个头!
白雉心里禁不住泪流满面,那还不是打不过也逃不了吗?要是能跑,那他还傻呆呆的留在那地方干嘛?那时候的韩陵和恶鬼没区别,他虽说喜欢和韩大门主翻滚,却也不想被做得死去活来啊……
他在那边恍神,这边韩陵继续用天雷轰他:「白郎中,是否……对在下有情?」
白雉立刻被他雷了个外焦里嫩,如果他不是被韩陵绑得结结实实,只怕早就跌到地上,慌忙道:「怎可能?!韩韩韩韩陵你千万别多想,我只对你的身体有兴趣,其他的绝对没兴趣,你千万别多想!这好几次的患难与共绝对是偶然,谁让你能救你命的情况都是要和你上床?!对这样的好机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放过吧?!真的!我绝对只是贪婪你的肉体而已!我对你本人可是一点都不会动情!」
被韩陵如此对待,还能深深恋上韩大门主,他又不是变态,被欺负虐待着就喜欢上了?!对他而言,韩陵浑身上下唯一可取之处就是那具能带人进入极乐之境的身体,至于感情,那么恐怖的东西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吧!
他可是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韩陵的痴情程度,也乐于这位门主大人继续思念他的亡妻,绝对、绝对不要把感情放在他身上,那铁齿是浪费!
韩陵「嗯」了一声,倒是非常淡定,道:「白郎中此言非虚?」
白雉努力点头,面颊磨蹭着对方的鬓角,一阵阵发痒,「绝无半句虚言!若有半句谎言,让我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那股痴情劲儿还是留给别人好好享用吧!他绝对会对不起韩陵的一片深情,光是想起重门见缝插针的搜查本领,连那个号称狡兔三窟、最为擅长逃逸的春宵书坊都被追赶成那样,他的脱逃术完全无法和一整个书坊相比,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若是韩陵铁了心要抓他回去在重门养老,那他该怎么办啊?
白雉回想起了那条被美色所误的淫蛇,就是被某位眼光绝对有问题的剑客看中,结果屡次出逃无效,还被迫在江湖里抖露了身分,落了个人人喊打的下场,搞得现在只能依附于剑客,求得保护,想要离开临剑庄都是作梦……
在旁边看戏,那是能看得津津有味,但这出戏若是落在他自己身上,那就是怎么一个凄惨了得?!
白雉接着吐露心声,努力阻止事情向更加糟糕的方向滑去!
「对我而言,什么感情之类的东西就意味着麻烦,那种玩意儿让人变得不可理喻,完全无法用常理去推测,一旦沾染上了之后绝对能将一个正常人逼疯,这点看看临剑庄的江大剑客,以及韩大门主你自己不就非常清楚了?我就算再怎么疯,也不会拿这种东西来玩!」
看看江无畔,本来是多好的一位剑客啊,绝对有向着顶峰冲剌的好潜力,结果眼睛莫名其妙被糊住,看中那条淫蛇,结果又是受伤又是吐血,当初若不是他在,只怕被蛇蝎夫人打出来的那身伤就会把江大剑客拖进阴曹地府,至于被淫蛇气得蹦蹦跳那更是家常便饭,虽说最后技高一筹压倒那条蛇,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这么一折腾,江大剑客的武学进境不知道慢了多少啊……被那条淫蛇纠缠上,怎么着也会肾亏吧?还因为那条蛇,惹上了舂宵书坊,还不知道蜜蜂为了钱,要怎么编排他呢。还有那些如狼似虎的淫男荡女,处处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块肥肉,就等着趁着淫蛇不注意将这位老兄吞吃入腹……可怜的江无畔……
还有韩陵这个倒楣鬼,为了一朵小花,放弃了一大片森林,被那么多出色的男男女女追赶纠缠,偏生就是守身如玉,简直就是活守寡嘛!更甚者还有为情所困,心中郁结,甚至于天天念着寻死……
这两位如此杰出的人物都被折腾成这样,那他这个小郎中,还是万万不要接触「情爱」这种猛毒了!
「如果韩大门主你觉得对不起我,想补偿我,还是和我继续翻滚床单吧!顺便好好研究一下《龙阳十八式》,说起来这件事我都和你说了好些遍了,这本来就是我应该有的福利啊,结果找到现在都没有享受到,还为了你遭了那么大的罪……不行,韩陵你要好好补偿我!」说着说着,白雉就又飘到各种各样的春宫姿势上去了。
总算是老天还没瞎眼,总算是让韩陵看到了他的心意,韩大门主居然没拿巴掌抽他,就连淡定的口吻都没一丝波动,「白郎中薄情寡义、铁石心肠,韩某自然相信你所说的。」
这时候白雉顾不得对方话语里面的刺,现在只要韩陵相信他绝对没有夺取重门门主情意的野心那就足够了!当下立刻附和道:「没错没错,我就是薄情寡义、铁石心肠,我就对你的身体感兴趣……呃,如果你不相信,我也可以忍痛不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不过要等你『补偿』完才行,要不然我真是亏大了……」虽说确实舍不得,但是和这种惊天动地的天雷比起来,有何取舍,白雉还是选得非常明白。
「白郎中可是惧怕铁卫们找你麻烦?」韩陵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语声在石柱来回晃动的呼啸声中显得柔和许多,「你若是将韩某炼制成药人,只怕重门还是不会放你逍遥。」
临剑庄的那档子破事满江湖人都知道,自然也清楚那两位夫夫你逃我追的老梗,韩陵自然也能想到白雉在顾及些什么,不过真没想到这名郎中胆大包天,居然会害怕一直看不起的重门铁卫的围堵。
不过若是他对一个人钟情,偏偏那人还不识好歹,再加上这人若有白郎中如此欠扁个性,只怕他有可能真的会派人满江湖的围堵追杀……
「我倒不是怕铁卫,我是怕你啊……」铁卫再怎么厉害,也是能力有限,关键是如果这件事让韩陵掺合进来,那就糟糕了!
十二岁就能将烂摊子收拾得井井有条,韩陵的能力可见一斑,再加上成年后在江湖上所做的事,就算再怎么不长眼,也该清楚韩陵有多可怕!武功高强加上睚眦必报,还有一大帮的帮凶,若是存心施为,江湖也能倒个个儿!
炼制药人的时候,他还可以利用一下韩陵的求死心,可若是韩陵倾心于他,反而爆发了继续活下去的兴致,那他就惨了!
所以,韩陵千万千万别喜欢上他,就算是假装的也绝对不行!虽说惹动重门门主满江湖的仰慕者,以及那群没什么用处的铁卫是挺有意思的,但是万一韩陵玩着玩着假戏真做了呢?那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所以,一定要将一切幼苗扼杀在摇篮中,绝对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你放心,韩某不至于如此没眼光。」韩陵一句话就让白雉立刻安心。
哦,对,他确实是多心了,就凭韩陵的条件,就算想找第二春,江湖上多的是姿容秀丽武功出众的美人供韩陵予取予求,男的女的都行,就算是一口气找上二、三十个都行!
「所以,白郎中可以和韩某立下一个契约。」
「啊?」白雉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早先签的那两份契约,脸色不由青上加青,不是吧?还来?韩陵你是签契约签上瘾了吗?
「韩陵你不觉得有之前的两份契约就够让我不得翻身了吗?还有你那种施舍的笃定口吻是怎么回事?!」
手中铁链一甩,铁钩准确勾上凸起的岩石,韩陵脚尖用力,背着白雉如大鹏飞起,稳稳落在地面上。
他们两个身后,是最后一根石柱,前方的尽头,则隐隐透出光亮,这一阵算是平安度过。
韩陵也不停歇,背着白雉运足内力向前飞掠,他速度快若飞鸟,偏生飞得平稳,没有让白雉感觉到丝毫颠簸。照这个速度看,只要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便可以彻底离开这条甬道。
「白郎中想必也注意到了韩某身上的异处,就算不是出自本愿,其他人也难以对韩某下杀手。」
我了解,了解得太深刻了。原本因为老婆爬墙所以跑来抽你这个奸夫的直男,都能被你诱惑,从而魂牵梦萦,再大的仇人你也绝对能克服的,我相信你!
「韩某答应过柳儿,要与明月和睦共处,要好好对待明月。」
你每次都把小舅子抽得半死还叫「和睦」共处啊……长见识了……
「所以尽管明月恨我入骨,这件事依然不能交由明月去办。」
嗯?
白雉愣了一下,从这句话中他依稀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意味。
光亮越来越盛,他们也是越来越接近出口,白雉趴伏在韩陵脊背上,感受着这人发力时背肌的颤动,那两片肩胛骨美丽得就像展开翅的蝴蝶,虽然包裹在水火宝衣之下看不到全貌,但依然可以经由身体的相互贴合感受到那份动人心魄的魅力。
这样鼓动着生命鲜活的姿态,令白雉有一瞬间的痴迷。
飞掠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们已经脱离了黑暗,站在了阳光处,日光驱散了岩洞的阴冷潮湿,白雉感觉到覆盖在身上的那层暖意,浑身的伤痛也像是好了大半,本人更是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韩某答应过柳儿,不会主动去寻死,但柳儿并没有让我立下誓言不去报仇。『碧幽谷』隐在苗疆的深山里,寻常人不得其法而入。柳儿相信她祖上流传下来的隐匿之法,也确信韩某对此束手无策……但终于到了这一天,我能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入谷的方法?
报仇?
果然是去找碧幽谷的晦气,果然是替你老婆报仇!
白雉虽然早就猜到这一点,但亲耳听到还是有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像是为别人信任自己而生出的飘然感,韩陵现在突然对他说这个,更是前所未有的信任……这个人,终于对他放下戒心了吗?而之前的那种种态度,彼此之间的相处,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考验?
还是说,韩陵终于决定将某个重担压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