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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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侦探-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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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洛杉?克拉维莱斯宾馆自己房间的窗户里大喊大叫着,这时拉斐尔已经消失在人群中,除了我,你这个恶心鬼,除了我。

第二部荒野侦探(17)
阿马德奥?萨尔瓦铁拉,委内瑞拉大街,宗教审判广场附近,墨西哥城联邦区,1976年1月。
  那么,曼努埃尔、吉尔曼、阿克莱斯都说什么了?我问他们。什么他们说什么了?一个小伙子问。当然是关于塞萨雷亚了,我说。很少。马普莱斯?阿尔塞几乎想不起她了。阿克莱斯?贝拉也是。李斯特声称只听说过她。塞萨雷亚在墨西哥的时候,他住在普埃布拉。马普莱斯说她当时还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很安静。他们就跟你们说了这些?就这些。阿克莱斯呢?差不多吧,也没说出什么来。你们怎么找到我的?通过李斯特,他们说,他告诉我们,你,阿马德奥,肯定有更多关于她的信息。吉尔曼是怎么说我的?说你真的认识她,说你加入尖锐主义之前是塞萨雷亚团伙中的人,即本能现实主义者。他还向我们提到一份杂志,塞萨雷亚当时办的一份杂志,他说杂志名叫《卡沃尔卡》。这个吉尔曼,我说着又自己倒了一杯苏西达斯酒。照这个速度,用不着等到天黑我们就会喝光这瓶酒的。干杯,孩子们,干了,别担心,这瓶喝光了我们下楼再去买一瓶。当然,那会跟我们现在喝的这瓶不一样。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噢,他们再也不生产苏西达斯牌酒了,太遗憾了,时间过得真快,真让人不胜伤感,你们不觉得吗?多么遗憾啊,我们都要衰老、死去,一切美妙的事物都将大踏步地离我们远去。
  华金?芬特,科里马大街,康德萨区,墨西哥城联邦区,1976年10月。
  既然时光在流逝,如此无情,时光这么无情地流逝,我只能无怨无悔地说,贝拉诺是个浪漫主义者,总是自命不凡,在朋友们眼中他是个不错的朋友,我希望而且相信如此,尽管没人真正懂得他在想什么,恐怕连贝拉诺自己都不知道。另一方面,乌里塞斯?利马更讲情分,更加偏激。他有时就像瓦切的弟弟。有时又像个外星人。他的味道很奇特。我之所以知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两次令人难忘的经历,他在我家里洗过澡。说得更准确些:他的味道不赖,有股奇异的味道,好像从沼泽地里浮出来,同时又像从沙漠里走出来。非常潮湿又非常干燥,既像原味浓汤又像干瘠的平原。这两种东西兼而有之,先生们!那是一种真正毫不紧张的味道!这让我很苦恼,缘由不屑在此一提。我是指他的味道。从性格取向而言,贝拉诺属于外向,乌里塞斯属于内向,换句话说,我与贝拉诺有更多共同之处。贝拉诺知道如何与鲨鱼共泳,比利马更在行,这点毫无疑问。比我在行。他更直率,他懂得如何拿捏很多事情,他更加自律,他会假装得让人心服口服。老好人乌里塞斯是枚定时炸弹,更糟的是,从社交的角度讲,每个人都知道或者能感觉得到他是一枚滴滴响的炸弹。谁也不愿靠他太近,由于显而易见和可以理解的原因。噢,乌里塞斯?利马……他不停地写东西,我对他印象最深的一点是,写在偷来的书页边上,写在他不断丢掉的废纸片上,他不停地写。他写诗从不一气呵成,而是零星地写上几行,随后再组合成怪异的长诗,如果运气不错的话——而贝拉诺呢,却写在笔记本上……他们两个都欠着我的钱……
  哈辛托?雷克纳,基多咖啡店,布卡雷利大街,墨西哥城联邦区,1976年11月。

第二部荒野侦探(18)
他们偶尔会消失,但永远不会超过两三天。你问他们去哪儿了,他们就说在做某项研究的前期准备工作。顶多如此。至于什么研究,他们从不透露。当然,我们中有些人,我们中跟他们最亲近的人,知道他们不在的时候在干吗。有些人并不在乎。有些人觉得这样做不对,说那是流氓无产者的行为。流氓无产主义:知识分子的童年综合征。还有人觉得其实这是件好事,主要是因为利马和贝拉诺花起不法收入来颇为大方。我就是持这种想法的人之一。我的日子过得不好。我的伴侣郝奇特尔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没有工作。我们住在莫特斯街革命纪念碑附近的一家宾馆,她父亲替我们付房钱。我们有一个带卫生间和一个小厨房的屋子,我们至少还能在那里做饭,要比每天去外面吃便宜许多。郝奇特尔的父亲已经租下这间屋子,其实它更像一个套间,早在她怀孕之前,她父亲就把它转给了我们。他大概用那间房子带女人来玩吧。他让我们用,但前提是要我们承诺结婚。我说马上可以办,我想我甚至发誓我们会结婚的。郝奇特尔没说什么,只是望着父亲的眼睛。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那么老气,常被人当成郝奇特尔的祖父,可是第一次见到他时,他那副表情却让你不寒而栗。我绝对不寒而栗了。他体态庞大,宽阔魁梧,挺有趣,因为郝奇特尔矮小瘦弱。可他父亲却长得高大黝黑(在这点上,郝奇特尔没有随他),皮肤皱得一塌糊涂,我每次见到他,他都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有时穿一件海蓝色的,有时穿一件棕褐色的。两套西服都挺漂亮,可是并不怎么新。有时,特别是夜里,他又在衣服上套一件军用防水短大衣。郝奇特尔把我介绍给他时,正是我们想有求于他的时候,老人仔细瞧了瞧我后说,跟我来,我想单独跟你谈谈。我想,现在我们正在落难之际,我能怎么样呢?我跟在他后面,作好了最坏的打算。张开你的嘴,他说。我张开嘴,老人瞧着我问怎么掉了三颗牙。在学校打架弄掉的,我说。我女儿认识你时就这样吗?他问。是啊,我说,她遇见我时我已经成这样了。该死的,他说,她肯定是真心爱你了。(我妻子六岁时老人就不在家里住了,她跟姐妹们每月看望爸爸一次。)他接着说:如果你抛弃了她,我会要了你的命。他说这话时目光直视着我,那耗子般的小眼睛——连瞳孔都在脸上发皱了——死死盯着我,然而却并不抬高声音,就像欧罗电影中他妈的黑帮老大,说不定他可能还真是的。我当然发誓说永远不会离开她,特别是她都快要成我孩子的妈妈了。那场私人谈话就此结束。我们又回到郝奇特尔身边,老人把他地盘的钥匙给了我们,还许诺说我们用不着为房租担心,他会解决好的,还给了我们一大叠现金让我们先用着。
  他走了后我们顿感释然,释然的原因是我们知道头顶有了遮挡。可是,我们很快发现老人给的那笔钱仅够维持生活。我的意思是,郝奇特尔和我还有若干额外花销,父亲的补贴满足不了额外之需。对我们来说,老穿那么几件同样的旧衣服没有什么难受的,所以我们不在这上头花钱,我们把钱主要花在电影、戏剧、巴士和地铁(尽管住在城里可以步行去任何地方)上了,搭地铁主要是去湖畔小屋或者大学听诗歌讲座。其实我们没有待在学校,那种正式意义上的在校,可是几乎每个讲座都付了钱,一次不落。我们对各种研讨班有点走火入魔。做几块三明治就赶过去了,觉得很开心。我们听诗歌,听评论,有时还发表自己的评论,郝奇特尔说话的机会比我要多。我们听完课然后离开,那时天已经黑了,我们向巴士或者地铁走去或者步行回家,嘴里吃着三明治,享受着墨西哥城的夜晚,我向来觉得墨西哥城的夜景实在美轮美奂,大多数时候夜晚凉爽、清明,但并不寒冷,这样的夜晚就是为散步和*准备的,为谈话而准备的,我和郝奇特尔热衷的就是这种事儿,我们谈论即将出生的孩子、我们听说过的诗人、我们正在阅读的书籍。

第二部荒野侦探(19)
其实,我们就是在一个诗歌班上认识乌里塞斯?利马、拉斐尔?巴里奥斯和卢西欧斯?思肯的。那是我们第一次或者第二次去那个班上课,乌里塞斯是第一次来,讲座结束后我们就成了朋友,一起出去,一起乘巴士,在我听着乌里塞斯?利马说话,他也听我说话的工夫,卢西欧斯?思肯一劲儿地调戏郝奇特尔,拉斐尔不断地对我和乌里塞斯的话点头称是,说真的,我好像找到了一个灵魂的伴侣,一个货真价实的诗人,他能够把我隐隐约约感觉到的、憧憬的和梦想的东西解释得清清楚楚,那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美好的夜晚之一,我们回家后都彻夜难眠,我和郝奇特尔,我们一直聊到早上四点钟。后来我又认识了阿图罗?贝拉诺、费里佩?穆勒、玛丽亚?芬特、埃内斯托?桑?埃皮法尼奥,所有那伙人,但没有一个人给我的印象好得超过乌里塞斯。当然,想弄郝奇特尔上床的不止卢西欧斯一个人。潘乔和莫克特苏马也在使最大的劲儿努力呢,甚至连拉斐尔也不免俗。有时我会对郝奇特尔说,你干吗不告诉他们你已经怀孕了?说不定他们就会放手让你安生些。可是她却笑着说她才不在乎求爱呢。那好吧,我说,随你。我不是那种动辄嫉妒的人。可是,一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阿图罗?贝拉诺企图勾引郝奇特尔,我难过极了。我知道她不会跟任何人睡觉的,可他们那种态度让我烦透了。因为我这种对待事物的方式,他们基本上好像对我视若无睹。似乎大家个个都这么想:这女孩不可能喜欢这个豁牙潦倒鬼的。好像牙齿跟爱有天大关系似的。可是阿图罗?贝拉诺却不同。郝奇特尔觉得有人追求很开心,然而这次却不同,对她来说不仅仅是解闷了。我们以前没见过阿图罗?贝拉诺。这是第一次见面。以前常听人说起他,由于这样和那样的原因一直无缘引荐相识。那天晚上他也来了,凌晨时分,这帮人全上了一辆空空荡荡的巴士(满载本能现实主义者),向某个聚会地或者剧院、某人的朗诵会现场开去,我忘了具体去什么场合。在巴士上,贝拉诺就坐在郝奇特尔旁边,整个行进途中他们一直在交谈,我跟乌里塞斯?利马和布斯特曼那小子坐在后排不远处的座位上,我心里焦躁不安,能感觉得出郝奇特尔的脸庞变得有些异样,感觉她这次真的很开心,怎么说呢,她开心的是贝拉诺挨她坐着,全神贯注地关注着她,而其他所有的人,不过,特别是其他所有尝试勾引她上床的人,拿眼睛的余光观察着事情的进展,像我一样,同时又谈天说地,注视着已经有些荒凉的大街和焚化炉般紧紧关闭的车门,我的意思是说大家该干吗还干吗,然而所有的感觉器官都警惕着郝奇特尔和阿图罗座位上的动静。有那么一瞬间,气氛变得如此令人难受,如坐针毡,我心想,这些恶心鬼们一定知道什么我不知情的事儿,这里在发生着离奇的事儿,这混账巴士像个鬼魂似的绕着城市兜圈子很不正常,没有一个人上车也很不正常,我无缘无故地开始出现幻觉也很不正常。可是我像平常一样强忍着克制住,最后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后来,拉斐尔鼓起勇气对我说,贝拉诺不知道郝奇特尔是我的伙伴。我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就算发生了,那也是郝奇特尔的事,郝奇特尔虽然跟我生活在一起,可她不是我的奴隶,我说。不过现在看来最离奇的是:那天晚上过后,在那个孤独的夜间之旅后贝拉诺完全征服了郝奇特尔(他惟一没有做的事情就是吻郝奇特尔的嘴),从此就再也没有人来骚扰她了。绝对没有人。好像那些杂种在他们那混账领袖那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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