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斯站起身谦恭有礼的行个礼,“感谢你的慷慨和帮助。你知道,马克汉先生对这件案子谋杀案有多种不同的推论,首先,我相信他认为你是唯一的凶手;第二、是你和上尉共谋行凶;第三、上尉扣动扳机。一个法律头脑竟能够同时相信几种互相矛盾的推论?目前这个案子最不乐观的是,马克汉先生仍然相信你们两人是有罪的,不论是个人单独行动或是共谋。在我们来这里之前,我曾试着说服他,但失败了。所以我坚持要他亲耳听见由你迷人的嘴中吐露出来的真实情形。”
他走到紧抿双唇瞪着他看的马克汉面前,“怎么样,老家伙,”他愉快的说:“你不再坚持圣·克莱尔小姐或李寇克上尉其中一人是凶手了吧?……你会同意我的恳求释放上尉吗?”
他戏剧性的伸手祈求。
马克汉的怒火几乎要一触即发,但他从容的站起身来走向那位女士并伸出手。
“圣·克莱尔小姐,”他大方的说道,我再一次被他的泱泱大度折服,“我向你保证,凡斯先生口中所形容那个僵化顽固的我,已经完全打消了你和李寇克上尉涉案的念头……我原谅他的口不择言,是他阻止了我对你的不公平待遇,我保证尽快签署释放文件让上尉回到你的身边。”
当我们步入河滨大道时,马克汉对着凡斯吼叫:“我让你那位尊贵的上尉下狱,你又恳求我将释放他,真是岂有此理!你明明知道我已经认为为他们两人是无辜的——你——你这个痞子!”
20女士的解说(3)
凡斯叹口气,“老天,难道你不希望为这个案子尽一些棉薄之力?”他悲哀的说。
“你在那位女士前把我说的一文不值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马克汉口沫四溅,“我看不出你的愚蠢举动带给你任何帮助。”
“什么!”凡斯大吃一惊,“今天你所听见的证词对逮捕真凶有莫大的助益。我们弄清楚手套和提袋的来龙去脉,出现在班森办公室的女子是何许人,圣·克莱尔小姐在午夜十二点至凌晨一点又做了些什么,还有她为何单独和班森用餐,又为什么先和他共进下午茶,珠宝又怎么会出现在现场,上尉为什么把枪交给她之后又取走,他为什么认罪……我的老天!难道这些讯息对你一点用处也没有吗?它清除了许多不必要的障碍。”
他停下来点燃根烟,“这位女士告诉我们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朋友们全都知道她晚上外出时必定于午夜十二时离去。不要忽略这一点,老友,这是绝对有关的。我早就告诉过你,射杀班森之人知道在当天晚上她和他一同外出晚餐。”
“接下来你就要告诉我是谁杀了他的。”马克汉嘲笑着说。
凡斯吐了一个烟圈,“我一直知道是谁杀了那个恶棍。”
马克汉嗤之以鼻。
“当真!这个天机又是在何时向你泄露的呢?”
“噢,在我第一天早晨踏进班森家里五分钟之内。”
“好!好!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们省掉这么多麻烦。”
“不可能的,”凡斯诙谐的回答,“你当时无法接受我这些未经证实的歪论,所以我必须耐心的牵引你,让你从黑暗的森林与泥沼中走出来,你不知道,你是多么缺乏想像力。”
他截住一辆计程车,“西四十八街八十七号。”他告诉司机。
他信心十足的拉着马克汉手臂,“现在我们再去和普拉兹太太小谈一下,然后——我会将所有的秘密如数灌进你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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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天衣无缝的启示(1)
六月十九日、星期三,下午五点三十分
管家对我们这天下午的造访表现得非常不自在,尽管她身形高大健壮,但是看上去好像已经丧失了力气,脸上频频浮现焦虑不安的神色。我们进去时史尼金告诉我们,她细读了报上有关这桩命案的所有报导,不断询问他是否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她对我们的出现感到十分意外,坐在凡斯指定的椅子上,内心恐惧但又无法逃避。当凡斯锐利的盯着她时,她害怕的看了他一眼后立刻转移视线,仿佛当他们目光相遇的刹那,她一直小心隐藏的秘密己经被他发现了。
凡斯直截了当的问她:“普拉兹太太,班森先生会不会很在意他的假发——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常常不戴假发会见客人?”
妇人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噢,不,从来没有过,先生。”
“普拉兹太太,请你仔细回想一下,班森先生是不是不曾戴假发见人?”
她想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有一回我看见他脱下假发给欧斯川德上校看,但那是常常来这里找他的老朋友,他告诉过我他俩过去曾住在一起。”
“再没有别人?”
她再度陷入思考当中,几分钟后她说:“没有。”
“他的顾客们呢?”
“他对他们特别在意……还有陌生人,”她补充说:“有时天气太热,他坐在这里脱下假发时,一定会把那扇窗的窗帘拉上,”她指着靠玄关的一扇窗,“你可以从台阶上望进来。”
“我很高兴你指出这一点来,”凡斯说,“如果有人站在台阶上轻敲窗户或铁栏杆,屋内的人听不听得到?”
“当然了,先生,百分之百听得到,有一回我外出时忘了带钥匙,就这么做过一次。”
“你会不会认为杀班森的凶手就是用这种方式进屋来的?”
“会的,先生。”她迫切的回应。
“这个人一定和班森先生极为熟识,才会敲窗而不直接按电铃。你同意我的看法吗,普拉兹太太?”
“是的——先生。”她的声音有一些迟疑,这个问题显然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如果是一位陌生人敲窗,班森先生可不可能不戴假发便迎接他入内?”
“不——他不会让陌生人进来的。”
“你确定当晚电铃没有响过?”
“绝对肯定,先生。”回答得斩钉截铁。
“门口的台阶上有没有灯?”
“没有,先生。”
“如果班森先生向窗外看究竟是谁在敲窗户,在晚上,他认不认得出那人来?”
妇人犹豫着,“我不知道——我想不行。”
“如果你不打开大门,能从屋里看见是谁站在外面?”
“不能,先生,有时我真希望可以。”
“所以,如果那人敲窗,班森先生一定认识他的声音?”
“看来确实如此,先生。”
“你确定没有人能够不用钥匙进来?”
“怎么可能进来?门是自动上锁的。”
“是那种自动弹簧锁,对吗?”
“是的,先生。”
“那么一定有一个可以关上的锁孔,即使门锁上后也可以从两边打开。”
“是有这么一个锁孔,”她大声说:“但是班森先生叫人来把它弄失灵了,他说这个东西太危险——我很可能没锁好门就外出。”
凡斯走到玄关处,我听见他开门关门的声音。
“你说得很对,普拉兹太太,”他检查回来后说:“现在请告诉我:你确定其他人都没有家里钥匙?”
“除了我和班森先生之外,没有人有钥匙。”
凡斯点头接受她的宣告,“你说在班森先生被杀那晚你没有关上寝室的门……你平时都打开的吗?”
“不,我平时都关上的,但那天夜里实在太闷热了。”
“那么你将门打开是非比寻常?”
“可以这么说。”
“如果房门如平时一般的关上,你想你可能听得见枪声吗?”
“如果我清醒时,也许;但如果我睡着了就听不到,这种老房子的门都很厚,先生。”
“而且都很精致美丽。”凡斯赞美。
他羡慕的看着通往玄关的两扇巨大桃花心木门,“你知道吗,马克汉?我们所谓的文明就是不断破坏一切固有美丽耐用的东西,然后设计一些廉价低级的替代品。所有现代文明的退步史可以从木料工艺品上得知,你看那扇古老的门,它的斜角嵌板、厚实的木料和精美的雕工,与现代成千上万机器制造又平又薄的木板相较之下,就知我所言不假了。”
他用了不少时间研究那扇门,然后突然转身问正好奇望着他的普拉兹太太,“班森先生外出晚餐时,是怎么处置那个珠宝盒的?”
“什么也没做,先生,”她紧张的回答,“他把它留在那张桌子上。”
“他走后,你看见那个珠宝盒了吗?”
“是的,我本想把它收起来,后来想还是最好不要去动。”
“班森先生离开后,没有人到过门口或进屋里来过?”
“没有,先生。”
“你确定?”
“十分确定,先生。”
他起身在室内踱步。当他走过妇人面前时,忽然止步面对着她。
21天衣无缝的启示(2)
“你娘家本姓是郝芙曼吧,普拉兹太太?”
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脸变得毫无血色,双眼睁得老大,张口结舌。
凡斯和善的站在她面前,在她尚未恢复正常前说:“最近我很荣幸见到你迷人的女儿。”
“我的女儿……?”妇人开始结巴。
“郝芙曼小姐,你知道的——那位金发迷人的年轻小姐——班森先生的秘书。”
妇人坐直身子,从齿缝中迸出:“她不是我女儿。”
“等等,普拉兹太太,”凡斯,好像对一个孩子般的叱责她,“为什么要愚蠢的欺骗我们呢?你记得当我指控你对和班森先生喝下午茶的小姐有某种私人情感时,你是多么紧张吗?你怕我以为她是郝芙曼小姐……但是你为何如此不安呢,普拉兹太太?我想她是一个好女孩,你不能因她不姓普拉兹而姓郝芙曼而责怪她。普拉兹可以是一个地名,或是坠毁或爆炸之意,有时它又可能是面包或发酵的蛋糕,而郝芙曼却是王宫贵族,比发酵蛋糕要好多了,是吗?”
他对她展现迷人的笑容,他的态度令她平静下来。
“不是这样的,先生,”她申诉,“是我要她用这个姓氏的,在这个国家,任何一个聪明的女孩都可能变成一位高贵的淑女,只要给她机会,还有——”
“我完全了解,”凡斯愉快的接口,“郝芙曼小姐聪明有智慧,你怕别人知道她的母亲是管家后会阻碍了她的成功之路,所以你为了她的前途而自己隐姓埋名,真的很了不起……你的女儿自己一个人独居吗?”
“是的,先生——住在莫尼塞丘,我们每星期都会见面。”声音几不可闻。
“当然——我相信只要有机会你们一定见面……你是不是因为她是班森先生的秘书才从事管家工作?”
她抬起头,眼中露出少许痛苦的神色,“是的,先生。她告诉我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常常要她晚上到家里来加班。”
“你希望能够在这里保护她?”
“是的,先生——就是如此。”
“谋杀发生的第二天早上,马克汉先生问你班森先生家中有没有枪时,你为什么那么紧张?”
妇人将目光移开,“我——没有紧张。”
“你有,普拉兹太太,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你怕是郝芙曼小姐射杀了他。”
“不,先生,不是的,”她开始哭泣,“我的女儿那天晚上根本不在这里——我发誓——她不在这儿……”
她不住的颤抖,一个星期来的紧张情绪终于令她崩溃,她显得十分无助。
“好了,好了,普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