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话长,小弟自会一一禀明师父。”林平之道。“秘笈事关重大,还请大师哥亲自保管,交还师父。”
两人见林平之不愿多谈,也就作罢。只是林平之身形躲得极快,可见的确是对秘笈无意的。令狐冲觑了陆大有一眼,道:“就连林师弟也知晓,未经师父传授,不得私练本派秘笈,你倒是还有甚么话说?”
陆大有捏着那本秘笈,念也不是,不念也不是。最后他恨恨地一跺脚,“就你们都是正人君子,我陆大有多管闲事!”转身就出去了。
林平之见他离开,正想告辞。如若他没料错,不一会儿,劳德诺和丁勉、仪琳和不戒和尚、岳灵珊和岳不群就该一一上山来了,田伯光也搅合在一起。此等好戏,令狐冲演得,他却无心陪演,还是尽早下山为妙。正当他寻思之时,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哎哟,堂堂华山派,竟然窝藏此等恶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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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2013。04。08首发。
☆、第八章 阴错阳差
令狐冲本待等林平之告辞后休息,未曾想又有人上山来了。而且听这口气,是敌非友。他大惊之下坐起,道:“林师弟,快走!我一将死之人,便是即时就死了,也没甚么可惜。”
未等林平之回答,那个声音已愈发近了:“走?走到哪里去?教你们一个也走不了!”然后大门被踢开,门板裂成两半。一个身材魁伟的胖子进了来,手里还提着个破布袋一般的人。那胖子正是嵩山派第二太保托塔手丁勉,而那兀自叫着“狗贼!恶贼!直娘贼!”的人被他往地上一掼,顿时只剩下喘息声,却是田伯光无疑了。
林平之先听得令狐冲叫他走,心忖:便是你叫我留下,我也是决计不留的。再听得丁勉如此叫唤,心头顿生一口恶气:想教谁走不了?丁勉他却是识得的,当日他投靠左冷禅之时,就连左冷禅都对他礼遇三分,更何况他的二师弟?他只是无心相助令狐冲,此时走了倒像是怕了丁勉,将来传言出去,叫他如何忍得?于是开口道:“夤夜之际,丁师叔真是好兴致,遛弯从嵩山遛到华山来了么?既是远途造访,又如何连敲门都不敲?”
他这两句话,既点出了时间不合,又点出了主客之分,还反讽丁勉不知礼节,立时扳回了气势。令狐冲见他一动不动,本待再催,一听立即哈哈大笑:“林师弟说的极是!这里可是我们华山派的地方,丁师叔也未免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罢?”
丁勉收得劳德诺消息,连夜赶上山来。两人约定双管齐下,一人对付一个。待到近前才发现多了一个,丁勉本不甚上心,听得嘲讽,正待发作,又看这个林师弟并没有穿华山弟子常服,心下顿时就有了计较。“我只知令狐师侄曾有个林师弟,却是失足落水而死,如今又从哪里冒出一个林师弟?”
令狐冲吃了一惊。林平之入华山派不过两个多月,就连他这个大师哥也记不得甚么容貌,反倒是别派的消息灵通至此。是了,林师弟因家传辟邪剑谱为人觊觎,这个胖子说不得也打了同样主意。他如此一想,对丁勉就摆不出甚么好脸色了。“丁师叔此番上得山来,就为了别派是否新收弟子?倒真是闲得很了。”
林平之立于炕前,见丁勉双目炯炯地望向自己,片刻便明白了。他这一死,武林中人都会疑岳不群取得剑谱而杀人灭口。如今他却是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若不是有机缘巧合,就是有高明武功逃得一难。他本就是林家后人,那武功显然就是辟邪剑谱了。丁勉这是想拿下他,好回去和左冷禅邀功。“小弟命大,既是落水不死,养伤多日,这才回山禀报师父。”
令狐冲见丁勉双眼爆出精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这林师弟怎么如此实诚,别人问一句他就答一句,没听得他在忽悠丁勉么?
“哈哈,令狐老弟,你这师弟不承你的情啊!明知这狗贼要对他不利,却直言不讳,是条汉子,我田伯光喜欢!”原来田伯光已在地上喘匀了气,终于能插上一句嘴了。他落地时本是面朝下,此时抬起头来,才看清林平之的模样,不由得赞了一句:“长得真是好相貌!”
林平之眉一掀。他素日里最恨别人拿他的样貌说事,在福州时,男人凡是多看上他一眼,少不得挨上他一顿鞭子。后来练了那辟邪剑法,敢看他的人反而不多了。如今居然被一个男人当面赞他样貌好,这男人还是个采花大盗,他一剑捅死田伯光的心都有了。
“还真是不改色心本性,令狐冲,你竟然和这样的人兄弟相称?”丁勉抢先发了话。他原本背着手站在门口,说到最后一句时,身形暴起,拔剑出鞘。他口里称得令狐冲,剑指的却是林平之。原来他将田伯光与林平之的反应都收在眼里,乘得林平之发怒,先手制住他。
“林师弟!”变故陡生,令狐冲大急。
丁勉将林平之双手反到背后制住,这才拿下搁在他脖子上的剑。虽说这小子反应还算快,但是往后退就是炕,居然轻易让他一剑就制住了。岳不群不在,他只要把这林家小子带上嵩山,说不得就是大功一件。他左手扣住林平之双手脉门,右手执剑,直直地往炕上落去。既然抓住了辟邪剑谱的传人,令狐冲和田伯光自然是要被灭口的了。
令狐冲满头大汗,瞪着那剑落下,却动弹不得。他刚才是见得林平之的轻妙步法的,只道大敌当前,林师弟紧张过度,且后退无路,这才为丁勉所制。他自己死了也就罢了,怎么能拉上林师弟?他却不知晓,林平之现下武功非他所能想象,又如何能被丁勉一招制住?
田伯光额头顿时也见了汗。他一看就知晓,丁勉抓了林平之,为防消息走漏,他和令狐冲都要被灭口。这陪葬法子也未免冤了些!正着急时,却听得一个清亮的女声近了:“爹爹,就是这里了。”田伯光认出是仪琳的声音,顿时大喜:“小……师父,有人要对……你的令狐大哥不利!”这两下停顿均是有说道的,此时按下不提。
“哎呀,爹爹,快去救令狐大哥!”女声顿时急了。她话音未落,一个大和尚就已飞身跃进屋子。林平之侧头一看,这和尚极其高大,极其肥胖,简直如同铁塔一般,确是仪琳的爹爹不戒和尚。不戒和尚一看丁勉抓着林平之,正执剑往下砍,伸手就去捏他的脖子。
仪琳一喊,众人都听见了她有帮手,丁勉又不是聋子,岂有不知之理?他抓着林平之的手不敢松,只得把那落到一半的宽剑复又提起,转身向后劈去。这一劈就正好劈在了不戒和尚抓上来的手,肉兵相接,俱是一震。
只这一剑,丁勉脸色大变。他手执宽剑,不戒和尚徒手空拳,而他却被震得虎口发麻,显然这力气差距极大。他既抓得林平之,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于是驱动内力,剑倾三分。他本以为可震退对方,但那宽剑往下一分以后,竟再也不动,仿佛砍的不是手,而是铁板一般。原来那不戒和尚内力深厚,此时将内力凝聚于掌,竟能使血肉之躯与兵器抗衡而毫不逊色。
“令狐大哥!”仪琳冲将进来,一看屋内情景,顿时大惊失色。“哎呀,爹爹,你受伤了!”
这话在丁勉听起来就是打脸一般。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既恼怒,又调动全身内力尽抗。右手尽全力,左手也跟着扣紧了。这一动不要紧,他只察觉内力源源不断地从左手流溢而出,竟是止也止不住。他张嘴想喊,但不戒和尚雄浑内力在他的经脉中奔腾而过,教他痛得说不出一个字。
令狐冲半坐在炕上,只看得丁勉指骨泛白,林平之脸上冷汗直落,心忖:林师弟被这胖子扣得脉门,我当助他一助。他身体酸软,还想着去救人,实在太难为。他本想拉开林平之,但那颤颤巍巍的手指搭上去,立马就察觉不对。那皮肤似乎有磁力一般,放上去就移不开,体内混乱的真气还一股脑儿地涌了过去。令狐冲大吃一惊,只道林师弟脸色难看是因为也被丁勉冲了真气,自己体内的真气要是也跑过去,岂不是害了林师弟?于是他更努力地想缩回手,却是纹丝不动。
林平之察觉体内瞬间又多了异种真气,于丹田六腑内横冲直撞,暗叫倒霉。本来他轻易被丁勉制住,打的是换个地方他就吸取对方内力的主意。石壁上武功固然精妙,但大多都要雄厚的内力做基础;内力越强,招式也就越强。风清扬输给他一些内力,他自己又练得一部分,本想再一人也就保险得多。余沧海本就是那一人,内力却相当不济。丁勉又正好打他主意,正是自己送上门来。未曾想丁勉却和不戒和尚硬拼内力,内息激荡,北冥神功自然运转起来。这一来不要紧,丁勉的内力是进来了,但不戒和尚的也进来了。他北冥神功虽是石壁武功中练得最好的,但毕竟还不到位,一次吸不得如此多的内力。化解异种真气需要时间,两道内力正在他体内打架,令狐冲又来插上一脚。而且这不是第三道而已,是桃谷六仙留在他体内的六道真气!这要是都吸进去,还没等他化解就先爆体而亡了!林平之暗骂令狐冲坏事,勉力提气,用自身内力驱逐源源不断涌进来的各个内力。
仪琳和田伯光在一边,只见得不戒和尚脸色紫红,丁勉脸色惊恐雪白,林平之冷汗满脸,令狐冲的脸色倒像是好了几分。不过片刻,只听得砰的一声,四人各自分开。令狐冲顿时躺倒在床,其他三个跌倒在地,不戒和尚更是喷出了一口血。田伯光有心去看令狐冲,但是重伤在身,只得慢慢爬过去。而仪琳先是跑到不戒和尚身边给他上药,回过头才看见之前被丁勉和林平之挡住的令狐冲,又惊叫着跑过去。
林平之坐在地上,抱元守一,引导着体内几条真气运转归位。这是暂时的调息之法,要解决根本,还是得一段时间慢慢化解。如若不是他练得了北冥神功,说不得也要像令狐冲那样吃尽苦头,少林方证大师还不见得愿意传授他易筋经。幸亏他刚才止得及时,将内力打回,不然不是当即血溅三尺,就是走火入魔经脉尽断。他压好内息,睁眼就见得令狐冲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瞧。“林师弟,你没事罢?”
“谢大师哥关心,小弟无碍。”林平之道。他眼睛一侧,就见到丁勉斜在一边,眼珠暴突,嘴角一缕鲜血蜿蜒而下,一动不动,显是断气了。他刚才反震了内力,不戒和尚的内力那时还在往里输,显然是两股内力相遇,震断了丁勉全身经脉。
令狐冲显然松了一口气,又见林平之去看丁勉,道:“这就好啦。想必是丁勉驱动内力时心性不专,内力就不精纯,真气逆转,差点害我们大家都白送了性命。”在他看来,林平之是绝不可能会吸人内力的,不戒和尚也绝无可能,剩下唯有丁勉走火入魔可以解释。不过他刚才一察,体内六道真气竟给丁勉吸去了四道,怪不得丁勉即时就死了。他这时体内气息平和得多,精神登时好了不少。
“不错,这胖子甚是古怪。”不戒和尚擦了嘴角的血,道。他唤丁勉胖子,却不想自己比丁勉还要胖得多了。再瞧得林平之年纪甚轻,又是令狐冲师弟,想必无甚内力,所以才在刚刚的情形中受害最轻。不过他虽损失了一部分内力,却浑不在意,反而问道:“你就是令狐冲?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