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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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魂记-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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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焕,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卢小焕扶住我的肩头:“夏夏你是个特别的女孩子,尽管不太懂,但我相信你做的一切事情!听到吗?一切!你更要相信自己!”

  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他从不询问那些古怪的事情,哪怕危及到他的生命,我也明白他为什么总是默默跟在我身后,而不是上来阻止。

  可是,我不能再让他跟我经历危险了。

  可是,我又怎么赶得走一心守护我的卢小焕呢。

  眼看天狼星已经升得很高,不能再耽误了。无奈之下,我只好对他做了如下交代:

  在我沉睡的两天里,他一定要正常饮食休息。

  这次选择长春宫东配殿,由于剧组拍摄,这里暂时封闭,相对安全些,而且平时游客很多,异界不会侵扰。万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将一块丝帕撕成两半,咬破手指,蘸着血在上面各写了一个“鼎”字。我让他贴身存放一块护身,可抵挡鬼邪侵犯。另一块是预备万一的——我实在是担心金导演那边,万一他们有难,这块血帕还是可以抵挡一阵。

  “夏夏,鬼真的会怕这个吗?”卢小焕看着我流血的手指,眼睛里除了心疼,还有钦佩。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这是因为我练就了“当阳术”,才能以血字为利器,由此想到,人心也是需要修炼的吧,懵懂之心,怎能抵挡这尘世间的风刀霜剑,怎么抵挡那痛彻心肺的隐隐情伤!

  这一次回到前世,我会比先前有更多的力量和勇气么?

  在晕旋中,我随耀眼的光波坠落在一处园子边,一睁眼,就听见不远的大殿里传了令人心颤的号角声,但那号角声充满诡异之气,叫人头皮发麻。

  我拍拍身上的碎草,朝那灯火通明的大殿走去。

慈宁宫大义救鬼(50)
那正是莲生所在的慈宁宫大殿!

  我心里一惊,这么晚了,这里不但灯火通明,还传出作法的梵音和诵经声。难道是那些喇嘛又来“打鬼”了?但凭那尖锐怪异的号角声,我就知道这次“打鬼”与上次不同,必然有高僧主持,也因此更加担心莲生!

  一来到大殿门口,险些撞上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老太监张喜禄。

  张公公看见我,一脸惊骇、一路急跑地进去通报:“禀告皇上皇太后!夏姑娘,夏姑娘回来了!”

  至此,一切法事都暂停,皇上从龙椅上跳起来,直奔到我面前,惊喜地上下打量着我:

  “小巫女,真的是你?是不是那鬼怕了朕的*师,把你放回来了?”

  我傻傻地看着皇上,原来这法事是为了救我?这才想起上次还魂时,太监们都喊叫着,说我被鬼掳走了。

  “皇上,我没事,以后再和你说!”忍着笑,我环顾大殿内,皇太后还是冷冷地坐在那里,半夜三更的折腾,已经让她不胜疲倦,似乎正在打盹。而在大殿中央作法的几个喇嘛,装束果然有所不同,他们,他们竟然都戴着黄帽!其中为首的大喇嘛对我微微点了点头。

  天啊,他是桑吉达喇嘛!

  急忙往他的身边看去,是一个年轻喇嘛俊朗明净的侧脸,那自然就是元宸——现在的“格列喇嘛”。那一瞬间,我心狂跳,我知道这个男人依然对我拥有致命的杀伤力,他站在那里,仅仅是那一种存在,就打乱了我一切思绪,让我象一头迷路的小鹿般局促不安。

  “你怎么了?”皇上在我耳边轻轻问。迎着他那猎人般警觉的眼睛,我赶忙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指指喇嘛们用的法器:“这些是什么?”

  说到法器,皇上很是兴奋,他拿起那个古怪的号角,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神秘地说:

  “这是人骨号角,西藏密宗里用来招魂的,让朕的*师达喇嘛给你讲讲!”

  然后皇帝对达喇嘛努努嘴:“这是我们中原的卜门之后,达喇嘛可赐教一二,让她也见识一下密宗的玄妙。”

  桑吉达喇嘛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却又不好违抗皇命,只好低声说了起来。

  原来这人骨号角是用难产的孕妇的大腿骨做成,是密宗招魂的重要法器,而那个“嘎布拉鼓”的鼓身则用人头骨做成,那鼓面自然就是人皮,“嘎布拉”在梵语中就是“骷髅”的译音,是大悲和空性的象征,也是驱鬼仪式中重要的法器。

  我不动声色地听着。看到皇上从好奇,到渐渐低头不语,宫女太监也都一片惊骇。怪不得第一次见到桑吉达喇嘛,就觉得异样,想必他的手珠也是人骨制成。

  其实我也明白,这些人骨法器纵然可怕,但对于密宗修行来说,象征着生命无常,是修行加持的重要器物。藏密祖师莲花生大师,就是在鬼气森森的坟地里修炼,最终成就神通的。即使是夏氏卜术,与鬼斗法争命,又怎能真正避免凶险与血腥。不同的宗教文化下,有着不同的生命价值,本无可厚非,只要是本着驱邪救难,珍重生命的意愿就好。虽这么想,但我还是希望元宸不要和他师父一样。偷眼朝元宸望去,他正持掌而立,烛光在他周身笼罩了一层祥和的光晕,他的手掌修长洁净,玉雕一般。

  “皇帝!别罗嗦这么多了,赶紧打鬼吧,看看都什么时辰了!”皇太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扯着沙哑的嗓子说。

  “皇太后!还要打鬼么?”我试探地问。

  皇太后对我的话感到吃惊,她气得半晌都没吭气,最后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是回来了,那我这慈宁宫呢?等哪天那鬼把我也掳了去吗?哼!”

  我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只委屈地看了看皇上,欲说还休。

  皇上并没有注意我的眼神,忙安抚着“皇额娘”,然后催桑吉达喇嘛快点作法。

  桑吉达喇嘛拿起人骨号角,示意一个喇嘛弟子吹奏,那恐怖尖利的声音立刻传遍了大殿每一个角落。很多宫女太监都承受不了,捂住了耳朵。

  元宸神情严峻,闭目凝神,口中默念奇怪的经文。

  另一个喇嘛则拍打起人皮鼓,那鼓点就象用小捶一下下敲打着心脏。

  这时我看到莲生显现在房梁上,他的身体就象一张被揉搓的纸片,柔软无骨,迅速抖动,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附到这边来。他看见我了,张张嘴却没有出声,对我伸出一对空空荡荡的袖子,表情痛苦而无助。

  “莲生!”我心急如焚。

  突然,我看到桑吉达喇嘛转过身,面对着莲生的方向,露出一丝阴冷的笑,他从宽大的袈裟里,拿出了一件金光灿灿的法器——正是我和奶奶对付灵童鬼的那宗“金刚橛”!

  金刚橛?!他要下杀手!

  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怎么办?千钧一发之际,皇太后突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皇帝,明儿别再告诉我鬼还没抓住!我先回寝宫了。”不知道是因为那人骨法器发出的声音太刺耳,还是因为困意袭来无法忍受,皇太后示意法事继续,然后带着宫女先走了。

  眼见皇太后的背影刚刚消失,我扑通一声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您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么?”

  密宗的法力在撕扯着莲生的身体……皇上一头雾水地看着面前的我。

  “皇上!”我跪得更近了些:“您说过,大清卜筮官的官位给荧儿留着!”

  皇上盯着我看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让那刺耳的号声鼓声嘎然而止。所有的人都不明就里地看着我们。

  “夏荧儿,朕一直以为你清新脱俗,想不到你也是喜功好大之人,好,朕说过的话是算数的,可你现在要官做意欲何为?”

  我并不理会皇上的奚落,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声地说:

  “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既然夏荧儿做了大清国的卜筮官,这个案子自然由夏荧儿来办!”

  “可是达喇嘛……”

  “皇上,据我所知,中正殿是宫中专门进行藏传佛教艺术创作的地方,桑吉师父的官职是达喇嘛,掌管着念经处和画佛处的日常事务,因精通密宗法术,才来替夏荧儿驱鬼,现在荧儿已受命于皇上,怎好再烦劳达喇嘛?”我丝毫不给皇上反驳的机会。

  皇上喝了一口茶,匝吧匝吧嘴,然后转向桑吉达喇嘛:

  “达喇嘛,恩,这个,朕确实册封过她这个官职,你看……”

  达喇嘛会意,尽管懊恼,也没有办法。他把金刚橛放回衣袖,语气倒还平稳:

  “皇上英明!中原卜术,源远流长,就让夏卜官历练一下吧,我等也好讨教一二!”

  皇上很高兴,感激地点点头,然后满怀期待地望向我。

  “皇上”我低下头,脚尖蹭着地,小声地:“人家,人家是白天捉鬼,而且不能旁人看。”

  皇上听了好不懊恼,脸一阵红一阵白,甩袖而去。

  桑吉达喇嘛一行人暗暗摇摇头,也准备打道回府,除了达喇嘛意味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元宸自始至终都微微低头,似乎这一番周折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心情落寞地目送他远去,心头一阵冷。

  突然想起什么,我追出大殿,在皇上起轿前再次叮嘱他:

  “皇上,说话要算数啊,慈宁宫这个鬼归我抓了!”

  皇上瞪我一眼:“以后宫里的鬼都是你抓!好歹也是朕的四品官了,要自称‘微臣’!什么都不懂,回去问问你爹!回宫!”

  尽管皇上一脸怨气,但我心里知道他是信任我、宠爱我的。能够救下莲生,我已经很快乐,即使接任这个卜筮官,是多么无奈。

  但以后我该怎么办呢?特别是提到爹爹,心又沉了下来。

夏卜筮鬼运亨通(51)
寻思来寻思去,又不敢半夜回家,于是溜达到宫中御膳房,趁守夜的老厨娘打瞌睡,钻进旁边的一间柴房,睡在松软的干草上。想了一会心事,便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凄厉的北风吹得窗户“咣咣”直响,身上异常寒冷,肚子也饿得直叫,醒来便难以入睡,索性爬起来去御膳房找吃的。

  正是严寒季节,御膳房里还亮着灯,一字排开的大铁炉上,正小火慢炖着几大锅荤肉,,丝丝袅袅的热气,异香扑鼻。我咽了口唾沫,直直地走过去,正要下手,又吓了一跳,因为突然发现身边竟然还站了一人——是个一身白绫的女人,想必是半夜起来偷食的宫女,长发披肩,遮住了面孔,只听得见吧唧吧唧的咂嘴声。想到自己也是偷食之人,还是不要互相打扰了,快快地用铁勺捞起一块宫廷秘制的卤肉,美美地吃起来。

  真是人间美味,再来一块!长这么大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炖肉,怪不得都想进宫呢,如果一辈子都吃这样的美食,管饱管够,也是一种幸福啊,这是老百姓所期盼的福气吧。边吃边胡乱想着,我的眼睛突然盯住那白衣女人伸向锅里的手——这是一双怎样的手啊,十指嶙峋,皴裂的皮肤干涩多皱,指甲又长又脏,不知藏着多少泥垢,她,她居然就这样伸向咕嘟咕嘟滚开的锅里,似乎丝毫感觉不出烫,拿出一块肉便啃。

  我慢慢地移动步子,离开一步。

  咝咝燃烧的灶炉发出幽蓝的火苗,正是这阳火冲散了她的阴气,我一时大意,竟然没有发现,我身边这个女子并非人类。但她仅仅是在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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