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和宝石都不属于她,有兴趣又能怎样?”
“最可怜的是黛西,简直就是这个家中的仙度瑞拉!”
“所以生活并不是童话,黛西想要嫁给理查德,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她的姐姐们死去。”
真是个可怕的话题,红线悲悯地瘪瘪嘴,就算是名门望族,也是离了八卦不能活。在她看来,与其看着苏珊的得意、凯瑟琳的低迷和黛西的忧伤,还不如看着理查德袖口那比丝绒还要乌黑的珍珠更有现实意义。此刻理查德正带着完美的绅士微笑为周围的女士验看她们引以为傲的珠宝,各种不同的首饰在他的黑手套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晚上,23:45,晚会的气氛就要达到最高潮。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惊动了每一个人,让整个宴会厅似乎都微微震动。
枪击或是爆炸………枪支的泛滥并不会让人感到安全,相反,越是如此越让每一个人心中都埋藏着不安的种子,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生根发芽。
有人把宴会厅的雕花大门打开,顿时有一些亮晶晶的碎片蹦跳着滚了进来。
原来门厅中那盏庞大的镏金脚水晶大吊灯不知为什么从屋顶脱落了下来,给门厅下了一场昂贵的水晶雨,留下了满地绚烂的凄凉。好在它的下面并没有人,大家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切,为此而震惊不已。
理查德与他的准新娘还有卡洛夫妇都急匆匆地向门口走去,当理查德穿过人群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小人儿。
“你撞到我了!很痛!”跌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嘟着嘴,皱着眉,可爱极了。
“对不起,小甜心。”理查德急忙蹲下身将红线抱了起来,“请先允许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再用行动向你表示歉意。”他指了指不远处餐桌上的甜点,拍了拍红线的脸颊,向门口走去。
“这活见鬼的灯!爸爸,一定要投诉这些该死的装修商。”凯瑟琳不满地抱怨,她不知什么时候从宴会厅中转移到了外面,结果不幸“适逢其会”,她看着自己身上不小心被水晶碎片划出的伤痕,尤其抚到脸上的一道伤痕时,变得怒气冲冲,“讨厌的天气,无聊的宴会,一切都糟透了,我要上楼和我亮晶晶的小宝贝们在一起!”
“凯瑟琳,你!”父亲显然对自己女儿的表现很不满意。
“算了,亲爱的,由她吧!”卡洛夫人阻拦道。
“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一场虚惊!请大家继续享用美好时光。”理查德看了看门厅中情况,站在门前将看热闹的人群拦在了门里。
“黛西,这里你带人清理!理查德,我们回去,不能怠慢了客人。”苏珊看了一眼黛西,下巴抬得高高的,冷冷吩咐道,“还有,不要忘记,后面的事情要赶快准备!”
“我知道,苏珊。”黛西垂下眼睑,戴上手套指挥下人们开始动手。
“再戴上一层手套吧,水晶的碎片很锋利。”理查德从手上褪下长手套,默默递给了黛西,然后走进厅内。很快,大厅里的音乐和话语声又响了起来。
“喜欢甜松饼还是抹茶蛋糕?”从门口回来的理查德牵着红线的手来到餐桌旁,用餐刀切了一块蛋糕给她,“你是谁家的小公主?就要到十二点了,这时间好孩子不是应该上床睡觉了吗?你的爸爸妈妈呢?”
“嘘,尊敬的王子啊,这是个秘密。过了十二点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我不能被黎明的晨光照射到,否则仙女教母给我的魔法就要失效,我就会变成你认不出的灰姑娘了,所以有什么好吃的东西请赶快介绍给我吧。”巧妙地引开话题,将真话和谎话各百分之五十地混杂着来讲,这才是完美的骗局,红线用眼角扫了一眼靠自己最近的那颗熠熠生辉的珍珠,微笑。
“啊哈哈,真是可爱的小小灰姑娘!”理查德吻了吻红线的脸颊。
23:59。
“快来,亲爱的,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保证让你惊喜!”此时,不远处的苏珊得意地拍了拍由黛西刚刚用推车推进来的礼物箱,站在大厅中间向理查德喊道。理查德微笑着向红线欠了一下身,向自己的未婚妻走去。
“这么大,亲爱的,你不会是挑了一个家中的原油桶打上包装送给理查德吧?”几个看起来是苏珊闺中密友的女子在旁边打趣说道。
“当然不是………”苏珊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就要抽开礼物上的绸带。可就在这一刹那,整个屋子瞬间变得漆黑,有女宾惊恐地叫了起来。
“请大家不要惊慌,这应该只是跳闸停电而已!”此时苏珊镇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可是随即——“哎呀——啊——谁抢我的钻石——啊——”苏珊的话戛然而止,叫声惊愕短促,随即就被黑暗吞没了。
“苏珊,出了什么事?”理查德焦急地问,可是黑暗中没有人回答。
黑暗中嘈杂一片,大家似乎没有了刚刚初遇黑暗时的慌乱,有人甚至在窃窃谈笑。
“奇怪,什么时候连蜡烛都熄灭了?”红线发现四周用来增添气氛的宴会蜡烛都熄灭了。照常来说,屋子里陷入了黑暗,有人可能受到了袭击,大家应该会惶恐,应该有人拿出自己的打火机点燃照明,可是为什么却没有人这样做?就在红线心思如一团乱麻之时,厅中的灯突然又亮了。
红线吁了一口气,看了看表,00:01分,这样漫长的黑暗其实不过仅仅一分钟。
“苏珊,苏珊,你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因为准新娘已经不见了。只有黛西一脸惊恐地坐在地上,用手指着侧门。
“有人撞倒我,跑出去了!”
接近侧门的地上,一方沾着点点血迹的餐布落在那里。
红线迅速环视四周,离前厅的门距离太远,那里到处是仆役和没清理完的水晶碎片,从那里离开是不大可能的。至于窗子,因为这几日变幻得有些任性的气候——白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而到了晚上大风却忽然袭来。为了隔绝那夹杂着腥味与水汽的海风,宴会大厅的落地窗一直都是关着的,看来唯一一个没有障碍、可以让人顺利溜走的只有黛西身后的那个供仆役进出的侧门了。
“哦,新娘丢了吗?钻石也不见了吗?莫不是有飞天大盗进来了?”有人笑嘻嘻地说,随后还夸张地拍了拍胸脯。
为什么大家是这个反应,难道………
“啊——你们看,礼物、礼物箱底渗出了血!”黛西忽然大叫起来。
果然,一股殷红的细流正从箱子的底部缝隙中淌出来,理查德冲到箱前,抽开缎带,打开了箱盖。
“我的上帝啊,苏珊………”理查德后退了一步,礼物箱里赫然就是他未来的新娘,只是身体上多了一把餐刀,鲜血已经布满了箱底。
“怎么样,理查德,吓到了?这是苏珊她………”有人走上前来拍了拍理查德的肩膀,不无揶揄,可是当看到箱子的情况时,她半信半疑地到苏珊的鼻下试了一下鼻息,随后惊呼,“我的天啊!苏珊,苏珊她死了!”
惊喜惊喜,有惊而无喜。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瞬息万变,几秒钟就可以让一个职业杀手拔枪、上膛,然后扣动扳机,抑或用匕首直接刺穿他人的心脏,何况已经过了一分钟。
“快,快报警啊!”宴会厅乱成一团。
“苏珊手上的钻石也不见了!”另一声惊呼在人群中有投下了一颗炸弹。
“你左手边上的那颗‘王子’不见了!我的孩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理查德的父亲走近自己的儿子,颓然地抓住了儿子的手。
理查德诧异地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果然,“王子”之一已经不见了。
红线将手背了过去,小小蕾丝手套中已经握住了一颗黑珍珠袖口。红线的行窃技术是她从懂事开始,由莫奇…罗宾亲自训练出来的,虽然如今只有十二岁,她的手法却已经快得如同变魔术一般,其完美程度有如天鹅拨水。可惜人的手臂毕竟是一边一个,红线一次下手也只能成功一半。
“钻石丢了,不会是凯瑟琳做的吧!凯瑟琳不在这里,听说她犯过故意伤人………”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而此刻卡洛夫人已经晕了过去,只有卡洛先生还兀自坚强地站在那里,听到众人的议论,让他眉宇间又平添几分忧色,“管家,把凯瑟琳从楼上叫下来,也应该让她知道苏珊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带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看着老管家急匆匆而去的身影,而随着老管家惊愕悲痛的叫喊声从楼上响起,大家又知晓了另一个可怕的噩耗。
凯瑟琳再也无法下楼了,她躺在自己卧室里的床上,从太阳穴上的枪伤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床单,周围是她琳琅满目的珠宝藏品和一只小小的医药箱,一支手枪就掉在她的右手边。
红线向窗外望去,闪烁不定的警灯,记者的闪光灯,围观的人群,在苍茫的夜色中显得那么迷乱与光怪陆离。果然是富人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比别出更兴师动众,而警察的反应显然要比别处更快些。
红线吐了吐舌头,其实要溜出去也很容易,只是她骨子里的那抹不安分的因子又蠢蠢欲动,也许留在这里事情会更有趣一些。
领队的伍德探长外边如同一只顽固的拳师犬,他有略矮但结实的身板,棕色的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油光可鉴,露出他有些微凸的前额。多数时候,他的蓝眼睛里显现出来的是异常的斗志,让人感到他有一股干什么事都绝不含糊的认真劲。此刻他正恶狠狠地扫视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人非富即贵。
“死者苏珊…卡洛,年龄25岁,一刀致命,这一刀出血很少,下手又准又狠,立时就要了她的命。而这块餐布应该是凶手用来包住握刀的手防止溅上血迹和沾上指纹的。”法医抬头对伍德探长说,“凶器是一把餐刀,上还有奶油,看来凶手很会就地取材。”
“这么看来,杀意很可能是临时兴起的,毕竟死者手里可是拿了一颗价值连城的钻石啊!”伍德探长摇了摇他的脑袋,不无鄙视地扫了一眼不远处那些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女人啊!总是为这些亮晶晶的东西疯狂。”
“少来鄙视女性,男人也脱不了嫌疑!不过这个家里对于死者心怀妒意又对钻石最为觊觎的人,应该就是我立刻要去打招呼的那位凯瑟琳小姐吧。”法医抬起了自己的箱子,“我会向她转达你的看法,只可信,她不能对此做出回应了。”
“案发当时礼物箱旁有几人?”伍德探长对法医摆了摆手,转头问其他人。
“离得最近的是死者的妹妹黛西,这姐妹两人是情敌,有仇杀的可能,当时死者与黛西相距不过半米,黛西扶着推车,据她说灯熄后有人从她身旁经过并把她挤倒在地——事实上灯亮后大家看到的就是这样。补充一句,黛西手上没有发现任何血迹。”
“其次是死者的几个好友,案发时她们几个正靠在一起,如果其中有人有动作的话,其他人一定会发觉,她们其中一个手上有血迹,但那时发现死者时接触尸体沾上的,这一点周围的人都可以作证。”
“再次就是死者的未婚夫理查德,他离推车大约有三四米远,手上无血迹,除了他对死者的死反应过于平淡外,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更重要的是餐巾发现的位置靠近侧门,凶手应该是通过侧门离开的,从这一点上看,以上的这些人和凶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