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微眯起眸,也看了胤禔一眼,对方微低着眼,一言不发,倒是显得很淡然。
胤礽也没有多问,又去看那被铁链锁了手押上来的几十俘虏,大多都受了伤,跪了一地哀哀戚戚地向他求饶,胤礽扫一眼过去,看着都是些身份低的小兵,似乎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也没了询问的兴趣,只吩咐了带上这些人转过身便又准备上马去。
一直就守在前头马边没有离开过的雅尔江阿瞳孔突然放大,目光落在胤礽的身后处,几乎是脱口而出:“太子爷小心!!”
胤礽诧异之下下意识地转身看后头,就有俘虏竟举着闪着寒光的匕首扑上来就朝着他刺了过来。
惊变来得太快,不论是押着那些俘虏的人,还是跟着胤礽的侍卫都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谁也没有想到先头还跪在地上被铁链锁了甚至脸上还渗着血迹的人是如何一跃而起,又是如何在蛮力之下瞬间扯断了双手之间的链子,更是如何从袖子里变出一把出了鞘的锋利匕首瞬间就朝着太子爷扑身上去。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好在胤礽的危机意识并不差,在雅尔江阿喊出口的当下转身的同时就已经凭着直觉往一边躲开身,堪堪避了开,没有得逞地刺客立刻跟上来第二下,就被已经反应过来的海善抽剑干脆利落地由背后捅穿了胸口心脏处,轰然倒了下去。
胤禔握紧在腰间剑柄上的手慢慢松了开,提到嗓子眼的心也渐渐放了下去,方才差一点他就不管不顾地挡了上去,那么之前胤礽做的那些,也许就都白费了。
鲜血沾到了铠甲下摆处,胤礽气得一脚将面朝泥地倒下去的刺客撩翻过身,大声喝问众人:“这到底是什么人?!”
其他的俘虏显然也被这样的变故吓坏了,就怕胤礽动怒会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个身子颤抖着不停地磕头求饶。
海善走上前来,举剑将之脸上沾到的泥土拨开,又划掉他粘得满脸都是的乱糟糟的胡子,最后仔细端量了一番,肯定道:“这个才是噶尔丹。”
胤礽惊讶不已:“你确定?”
“应当是的,虽然他脸上这里刮花了一块,不过看这伤口像是他故意弄的,太子爷您看,这人不论长相身形都与噶尔丹如出一辙,而且奴才常听人言噶尔丹力大过熊,曾经双手撕烂过一头老虎,所以方才能一下挣脱开铁链子行刺您,便也不奇怪了。”
胤礽听罢叫人将之前那具尸身抬了过来,两相对比,还确实是身形外貌都有九成相似,之后又叫了几个近距离见过噶尔丹的人来分辨,一时众人面面相觑,都所不出个所以然来,谁也不敢肯定到底哪一个才是。
直到有人大声提醒:“噶尔丹上回在昭莫多之战中左腿小腿中了箭,看他的小腿处!”
闻言,很快有人将两具尸体裤腿处的衣裳全部用剑划了开,果然先头带来的那个双腿完好无损,行刺的那个左腿小腿处却有新结痂的箭伤,所以这个才是真正的噶尔丹。
几个俘虏也抖抖索索地说了实话,先头死的那个确实不是噶尔丹,却是他的手下大将丹济拉。
事情便很清楚了,噶尔丹知晓清兵攻进来,慌乱之下让自己的手下扮成自己逃走转移视线,然后假意投降,再行刺皇太子,所谓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胤礽冷冷扫一眼同样惊讶不已的胤禔,问他:“大贝勒,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胤禔皱了皱眉,请罪道:“是臣疏忽了,虽说是费扬古将军令臣追击噶尔丹,但在将人击毙之后臣依然没有认出人来,反倒带回个假意投降的真刺客,险些伤了太子爷,是臣的不是。”
“就这样?”
“……不知太子爷可还有其他疑虑?”
胤礽轻哂了一声,道:“但愿当真如你所说,是真的疏忽了。”
刻意咬重‘疏忽’二字,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胤礽转身上了马,没了再去前线查探的兴致,下令回军营去。
胤禔轻抿了抿唇,没有再解释,也翻身上了马,保持着距离跟了上去。
随行的一众人看过这场戏,神色便又各自有了变化,方才还说立了大功的大贝勒转眼间这功劳就被太子爷小舅舅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抹了,而且看太子爷这意思,显然是在怀疑他故意作假讨功劳甚至有知道真的噶尔丹假扮俘虏却乐见他来行刺太子爷之嫌。
雅尔江阿低咳一声,垂下了眼闷笑不已,这两位也是做戏做上瘾了。
再说了,这些人真是没眼色,就算大贝勒斩杀的不是噶尔丹,光凭他之前杀了一个塞卜腾巴尔珠尔,现在杀了一个丹济拉,这功劳,也非一般人能比的上的了。
也足够回去之后,帮太子爷挡一挡分散一些皇上过于集中在他身上的注意力了。
205、共枕
入夜之后,军营里的点点灯火亮了起来,一众官兵都在喝酒烤火庆功,就连裕亲王也在高兴之下多喝了两杯颤颤巍巍地被人扶了回去歇下。
胤礽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做着样子地连喝了三大碗下肚,引来一片喝彩叫好声。
冷风一吹,喝下去的烈酒就起了反应,红晕上了脸,头也有些晕。
贾应选小声提醒他该回去歇息了,胤礽点了点头,又吩咐过人要留足够的人守卫巡逻,不能全都醉死了过去,这才转身回了帐篷里去。
胤禔正靠在他的床边折腾自己那受了伤的手,身旁是散乱的药箱,胤礽让人退下,大步走了上前去:“我来。”说着就在他面前坐了下去。
胤禔是方才趁着众人都在把酒言欢时被胤礽私下里派人给请来的,说到底太子爷还是不放心他的伤势。
看着胤礽小心翼翼查看自己伤口的样子,胤禔不由得就笑了起来:“其实比起那回追那个塞卜腾巴尔珠尔受的箭伤,这个真算不了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胤礽低声骂道:“每一回上战场就不是那里挨一剑就是这里挨刀子的,别人有你这样的吗?”
“这有什么,这是荣耀之事,没什么好丢脸的,嗷——”
胤禔说得满不在乎,胤礽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将药粉倒在了伤口处,刺痛措不及防传来,于是便又丢脸地喊出了声,好在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太子爷,你轻点……”
胤礽抿紧了唇,粗鲁地扯下一段布给他在手上缠上几圈,末了又兴致大好地仔细大了个漂亮的结,这才满意地放过了他。
胤禔看着自己那比先头弄得还糟糕一些的手,颇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就不该指望太子爷能伺候人的。
“行了,别装了,就一道小口子而已,哪有你说的这么痛。”就是因为看过了他的伤口究竟如何,所以胤礽这会儿才一点都不担心了。
被揭穿了的那个脸上有些挂不住,还灵活着的那只手搭上了胤礽的腰:“太子爷,你到底是叫我来做什么的?”
“我已经下了令,三日后就启程回京。”
“所以呢?”
胤礽别开了眼睛:“你一会儿晚点再走。”
胤禔笑了,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太子爷大概是想着以后俩人能私下见面的机会不多,所以趁着今晚军营里庆功,众人都喝高了没人注意到他们才特地叫他过来作陪。
“太子爷的邀请,小臣自然是却之不恭……”
“别嬉皮笑脸,”胤礽不客气地打断他:“转过身去,你辫子散了。”
胤禔的辫子先前被他自己给割了一大半,回来的路上问那几个赶车的随从要了他们的辫子来接上勉强算是混了过去也是胤礽给出的主意,反正半年时间就能长起来,小心一些就出不了岔子。
胤礽仔细地帮他把散了的辫子重新编好压紧,一面叮嘱他:“你好歹注意一些,别露了陷到时候给人抓着把柄参了。”
胤禔看着胤礽笑而不答,心想着他得收回方才的话,谁说太子爷不会伺候人的,明明就‘贤惠’得很。
最后胤礽停下了手中的活,趴到了他的背上,一双手扣在他腰间缓缓蹭动着,随口提道:“雅尔江阿说那位范兄弟也已经从罗刹国回来了。”
胤禔有些意外:“彼得肯放了他?”
“不放了还能怎么办,我们都跑了,留他下来又没用,而且他现在自己也焦头烂额,因为皇宫起火之事,几国使团损失都不小,他又给不出个明确的说法,这会儿都回去了,这谈判也进行不下去了,要挽回关系,还有得他烦。”
“这都是他自找的,太子爷不用同情他,”胤禔捉住胤礽的双手,反手将他揽进怀里,低下头嘴唇自他的嘴角蹭过,抬眸的瞬间,目光落到一旁架子上搁着的弯弓上头,笑着道:“这几天听不少人说了太子爷在昭莫多战场上的威风表现,可惜了,没有那个眼福得见。”
胤礽顺着他的目光也瞥了一眼过去:“你的弓挺合用。”
“没想到太子爷你还挺谦虚的……”他还以为胤礽会说上一句‘爷自当有这个本事’才是。
“不谦虚点难不成跟着外头那些人瞎起哄,爷倒是希望他们能给爷闭闭嘴,不然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去,不定又会瞎想些什么。”
胤禔挺遗憾的,昔日张扬肆意的太子爷如今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好在只是棱角磨平了,本质的东西还在,藏得更深了而已,这样的皇太子,依旧是叫他爱不释手。
一刻钟后,贾应选亲自将梳洗的热水送了进来,在一旁搁下,胤禔吩咐道:“你退下吧,我伺候你主子爷就行。”
贾应选见胤礽没反对,应下就退了下去。
胤禔笑着手指摩挲上了胤礽光滑的下颚,像调戏小姑娘一般,问他:“你这奴才还挺有眼色的,知道只有我们俩在里头就亲自送进来,也不假手其他人。”
胤礽撇了撇嘴,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
“怎么?你不信任他?”
“信任,怎么不信任,不信任能留着他贴身伺候。”
“那你这副表情?”
“你别忘了他是从乾清宫出来的……”
“哦?”胤禔想了想,又捏了捏他的下巴:“别想太多了,顺其自然吧。”
伺候太子爷更衣梳洗,这些胤禔都不是头一回做,也十分之乐在其中,虽然如今他只有一只手能用,也照旧乐此不疲,看着胤礽样子变得慵懒起来眼里有了困意,凑过去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再撑一会儿,泡过脚暖和一些再睡。”
胤礽迷迷糊糊地点头,方才喝了那么烈的酒这会儿确实是困得厉害,完全是无意识地任由他动作,直到感觉到自己最敏感的脚心处被人捏住。
胤礽猛地睁开眼,嘴里不自觉地溢出一声轻喘,眼神瞬间变得更加迷离起来,带上了些许不自觉的情/欲。
胤禔勾起唇角,不轻不重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我帮你按一按,一会儿你睡得舒坦些。”
“别……别弄了……”
胤礽的脚心是他身体上最敏感的的地方,从来不让人碰,即使伺候他洗脚的小太监每回也是小心翼翼地避开,除了眼前这个偶然发现这一秘密居心叵测的大尾巴狼,从此便是每次都变着法子的以此逗弄他,而偏偏胤礽对这一软肋是一点辙都没有。
听着胤礽的嗓音明显地起了变化,甜腻撩人却不自知,胤禔更加得寸进尺,抓起他的脚笑眯眯地就在脚心上舔上了一口。
胤礽倒吸了一口气,差一点就喊出了声,身子很明显地颤了一下,眼里的欲/色更重:“够了……”
在胤礽翻脸之前,胤禔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