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他在红1军团当团长时,师长郭炳生带两个团要去投敌。黄永胜率他那个团就追,部队都追回来,只郭炳生单枪匹马跑了。为此,在第二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上,黄永胜得到一枚三等红星奖章。据说,得过这种荣誉的人,犯了死罪,可以罪减一等。
1981年1月,中华人民共产国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在给黄永胜等人量刑时,肯定会考虑到他们与“王张江姚”的不同——他们是为共产党打江山出过力、立了功的。
机敏,果断,会抓住战机打巧仗,还能咬紧牙关打硬仗。辽沈战役期间,在堵截廖耀湘兵团东逃沈阳的关键时刻,6纵司令员黄永胜在听了副司令兼16师师长李作鹏的汇报和决心后,面对绝对优势的强敌,面不改色:我的指挥位置就在这里,我就准备死在这里!
何等的魄力!
能打能骂:娘卖X的,冲不上去我杀你头!
能玩会玩。黑土地上的颇有几位会玩的将军,他是其中之一。打猎,打麻将,跳舞,逛城市,听说玩后脑勺乐开花。花钱大手大脚,流水似的不把钱当钱。
还会赶时髦。有人说街上流行什么,他那儿就有什么。什么好地方都想去看看,玩玩。任华南军区副司令员时,谁也没告诉,由他带头,和两个将军擅自跑去香港玩了三天。
玩起女人来,那魄力也不比打仗、花钱、游山玩水差。
据说,进城后,罗荣桓发的最大的一次火,就是为黄永胜玩女人而发的:这么大年纪,这么高职务,还不改,还要不要脸了!?
在黑土地上,有人不但玩中国女人,还玩日本女人。
在黑土地上大名鼎鼎的不要脸的人物,是满脸麻子,话如其人的高岗。
在黑土地3年内战中,高岗是有功的。在抗美援朝战争中,高岗也有贡献。
据说,彭德怀说过:都说我指挥得好,其实我是靠了两个麻子:前边靠个洪麻子,后边靠个高麻子。
一面是英雄好汉,一面是混帐王八蛋。
前美国民主党参议员加里·哈特参加总统竞选时,报纸上捅出一张照片:一位女模特儿坐在他的大腿上。顿时舆论大哗。他不服气,韬光养晦七个月,东山再起又去角逐,结果仍被哄下台去,并赢得1987年美国丑闻主角奖中的“幽默家”奖。
对于黄永胜和高岗这些“幽默家”的这类“幽默”,人们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可若不是成了反党集团的干将或首领,他们会不会仍然无拘无束,玩得很有魄力呢?
之六:“旋风部队”司令谈起3纵司令员韩先楚,老人们都充满了怀念、崇敬和爱戴的深情。
也许,在所有曾以中国为敌的国家的情报部门,为中国将军所建立的那些档案中,韩先楚的那一本,在同级将领中应是最厚的。从这位个头不高,黑黑瘦瘦的农民儿子16岁参军,从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师长、军长,一个台阶没落升到大军区司令员,一笔一笔都有记载。当然,记述得最详细的,还是他指挥的那一个个辉煌壮观的战斗和战役。
秋季攻势中,3纵奇袭威远堡门歼敌53军116师,是共产党人在黑土地上最成功的战例之一。
这一仗怎么打,战前有两种意见。
政委罗舜初认为,53军三个师在开原以东和东北地区,相距不远,互为犄角。为避免两面受敌,我军应集中兵力,先歼灭西丰之敌,再向纵深扩大战果。
罗舜初曾任八路军总部作战科长,到东北后曾任辽东军区副司令员兼参谋长,戎马一生,主要是担任军事干部,打过许多好仗,深得部队信赖。更重要的是这种打法稳妥,符合“不打无把握之仗”的原则。所以,多数人都同意他的意见。
刚就任司令员的韩先楚不同意。他主张以主力长途奔袭,直插敌纵深威远堡门,乘敌不备,歼灭116师师部和1团,打乱其指挥。同时以部份兵力包围西丰之敌,相机歼灭其一部。如敌闻师部受击,回窜增援,就在运动中速战速决,而后再扩大战果。这是一个奇兵色彩极浓,带有冒险性的方案。
两种意见相持不下。开头,一些人还各抒己见,后来就剩司令员和政委唇枪舌剑了。
两个方案同时上报“东总”。
李伯秋的夫人孙敏,当时是3纵机要科译电员。老人说,过去电报署名都是“韩罗”。这回是各发各的报,各吹各的号。都下半夜了,韩司令拿着电报,亲自跑到机要科。那字写得扒扒拉拉的,不少错别字,有的字不会写,画个圈。他一个字一个字说明,并说哪句话重要,让给“用括号括上”。科长给他解释,说可以括起来,但那不能表明重要。他就说:不管你们怎么弄,反正把我的意思表达出来就行。坐那儿看着发完报才走。
林彪很快回电:按先楚意见办。
战斗发展,同韩先楚的预想一模一样。
战后总结,罗舜初说:司令员指挥打仗,不拘一格,有正有奇,有独到之处,我们大家都要好好向他学习。
高尚的博大的共产党人的襟怀!
但这丝毫也不影响这一对老搭档在后来的岁月中继续争论,据说有时争论得更激烈,简直是面红耳赤。
这是两个共产党人纯净心灵的披现,是两个杰出的将军聪明才智的尽情发挥。共产党人为什么无往而不胜?此后的3纵为什么所向无敌,被黑土地上的对手敬畏地称之为“旋风部队”?答案尽在其中了。
据说,在新开岭战斗打到节骨眼儿时,有人动摇了,要撤。4纵副司令员韩先楚吼起来:要撤你们撤,把部队给我留下!
(有的老人谈到这里,说:我说的这些你可不能写呀,写出来有人不高兴。)
四平失守后,逼迫184师起义的鞍海战役,也是韩先楚指挥的。
夏季攻势开始后,一次吃掉对方一个师就不足为奇了,到辽沈战役后期简直就只是“小菜”了。可在共产党人连连败退的劣势中,能够回过头去吃掉一个师,谈何容易?
罗舜初讲完后,韩先楚说:政委的打法也有道理。威远堡门要是打胶着了,那可就不好办了。别看我一口咬定就那么打,仗没打完,这颗心也是吊在嗓子眼上呀!
谁也不是神仙。但在千钧一发时刻,在千军万马撕杀的千头万绪中,一眼就能窥透要害,并咬钢嚼铁地一锤定音,高屋建瓴的大将风度和将才,不就在那一瞬间爆发出雷电般的轰鸣和闪光吗?
巴顿、蒙哥马利、隆美尔等人不说了,就是一些并不十分出色的外军将领,传记和回忆录也是那么出色,从性格到作为栩栩如生,令人掩卷深思。
我们的将军文化不高,有些人写的字可能像韩先楚那样扒扒拉拉,有很多错别字,不会写的还画了那么多圈儿。但在战争这个舞台上,他们的演技绝不比那些从著名军校中走出来的人差。他们在战争中显露的才华,是那样淋漓尽致,那样舒展大方,那样风流倜傥,令研究他们的中外学者惊叹不已。
可在回顾战争,总结历史,为他们,也是为整个共产党人立传时,却往往把战役和战斗的高潮压平了,把他们高超的技艺束缚了,压抑了,回避了,掩盖了。没了表现人物的关键情节,也没了个人和个性。“麦城”可走不可讲,或是一笔带过。胜仗是大家打的,正确意见都是“党委意见”。他们本来已经走向世界,成为全人类的智慧和财富。可做为炎黄子孙,我们看到的将军就像大将一律四颗金星,上将一律三颗金星,中将一律两颗一样,不分彼此了。
大家都满意的文章,也就是“文章”而已。
一座工厂,一所学校,一支部队,搞得有声有色,与主要负责人的才智和心血是分不开的。有时也有例外,真正在那里挑大梁,起作用的,并不是职务最高的人。
四保临江中,曾以4纵副司令员之身指挥3纵和4纵10师的韩先楚,就是这样一位走到那里,无论身居何职,都举足轻重的人物。本事在那儿,都服气。
有的本来也赫赫有名的将军,由于种种原因,在黑土地未能得以施展技艺。
而这位共产党一手拉扯大的“旋风部队”司令,几乎场场不落,可以从黑土地一直写到海南岛,再写到朝鲜半岛。
应该把拿破仑那句名言再重复一遍:“对于一位伟大将领,决不会有一连串的大功绩都是由机会或幸运造成的;这些功绩常是熟筹和天才的结果。”
从著名的将军之乡湖北红安走来,又把骨灰撒在了那里的农民儿子韩先楚,是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骄傲。
之七:“跟他打仗心里有底”黑土地上的两个主力纵队司令员韩先楚和刘震,挺有缘份。
韩先楚当排长时,连里抓个“探子”。那时打听红军的人,常常被视为“探子”。他去一看,那人认识,就放了。放了“探子”还了得,撤职罚去炊事班背锅。刘震也背过锅,是因为夜里打遭遇战,背的一袋光洋弄丢了。两人都能打仗,平时到炊事班背锅,打仗了再回去当排长。若用后来的“阶级斗争”观点看,这种作法正好颠倒了个儿。两人都是红25军75师225团的。长征途中,徐海东指挥后卫团打阻击被包围,骑匹白马,眼看被敌人追上了,韩先楚是营长,刘震是营政委,两人一挺机枪轮着打,掩护徐海东冲出重围。又你帮我,我帮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赶上队伍。
授衔时,两人都是上将,当初的老班长陈先瑞却是中将。中将说,战士是上将,班长是中将,这兵叫我怎么带?上将说,什么这将那将的,战士到什么时候也得听班长的。
“跟他打仗心里有底。”
当年2纵的老人都这么讲。
(不光2纵,几乎每个纵队的老人,都这样评说他们的司令员。)秋季攻势中,2纵主要任务是在四平附近箝制新1军。
此前2纵的一篇力作,是夏季攻势第一仗——怀德、大黑林子歼灭战。
5月的吉林,春寒还带着股逼人的气势。清晨站在旷野里,脊背一会儿就凉嗖嗖的了。
怀德镇像个掺了些高梁面的窝头,隆起在春日潮润的黑土地上。城墙上明碉累累,城脚下暗堡重重,一道宽8米左右,深3米左右的外壕,环绕着城墙。壕外屋脊形铁丝纲和鹿砦,层层叠叠。周围一马平川,只在西南角有道雨裂沟伸到城下。沟旁灌木丛生,光秃秃的枝条上,鼓着淡绿色的叶苞。
突破口,主攻方向,箝制方向。兵力配置,主攻方向绝对优势兵力,一梯队,二梯队,预备队。炮兵阵地,纵队炮团和各师炮营及各团炮兵,全部使用在主要突破点上。
对于一个久经战阵的将军,当敌情和地形尽收眼底时,脑幕上就会像电子计算机屏幕一样,随之闪现出各种克敌方案和数据,而胜利也就在此刻同步前进了。
别看刘震打完仗就回哈尔滨,把部队扔给政委吴法宪等人,像个“甩手当家的”,打起仗来可是半点不含糊。更何况这是黑土地的反攻第一仗。就像一场篮球赛,一开场能否压住对手,一出手就投进三分球,还是被人连夺篮板球,事关全局,非同小可。
5月17日怀德还未打响,城南十里堡方向枪声骤起。长春新1军四个团援兵,被早已等在那里的1纵和独立师阻住了。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