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篡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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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莽篡汉传-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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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莽问。

  “他们是匈奴的使者。”

  “哦。”

  这个,王莽倒是第一回见。

  “看样子,他们现在是要到驿站去休息,应该明天会上朝。”

  “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对于匈奴人,王莽没有很多了解,只是知道两国间打过好几场仗,但现在两国和亲了。

  “匈奴的使者?他们来干什么?要传递什么消息?”

  王莽喃喃自语似地说道。

  “你想知道?”

  刘歆问他。

  “有些好奇。”

  王莽承认了自己的好奇好。他是想知道。其实,他对许多事情都想知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因为,明天是我在殿门前站的岗。许令丞已安排你跟我,到时你跟着我一起。当然,只是悄悄地竖起耳朵,只是听,不能说。”

  王莽点点头。

  “好的。”

  他一直望着街上的几个匈奴人,直到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第三章
第二天凌晨,王莽早早到了办公府,换上制服,制服是刘歆借与他的,他自己的那套,要过些时候才能有。因为,他还没去找裁缝量身,而裁缝呢,自然也不知到那儿寻得着他。

  “行了。很合身的。非常好看。一看就是一副英俊威武的样子。”

  刘歆轻轻地拍了一下王莽的肩膀赞叹道。王莽长相普通,一般情况,人们不用俊美这个词来形容他,但他风度翩翩,自有一种男性的魅力。穿上制服后,更给人精神爽朗的感觉。

  “真的吗?真的合身,没有难看的感觉吗?”

  虽然不是英俊少年,王莽还是比较注意自己的外部形象,至少希望给人整洁,对自己有所关怀的印象,而不是随随便便,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一副样子。王莽举起手臂,转动了几圈,感觉制服的衣袖对自己没有什么束缚,然后他扯扯衣襟,感觉上,似乎也是合身的。

  “当然啦,骗你干吗来着,许令丞让我带着你,对我来说,就是有了一种责任了。你穿得难看,还不丢我面子呀。”

  刘歆对自己的鉴赏力,还是很有自信。

  “太谢谢刘兄了。”

  王莽有点儿羞怯似地笑了一下,为自己似乎不是很相信对方而感到抱歉,因为,人家全然是一副好意的。

  就初次认识的同事,刘歆对王莽比较喜欢。在年龄上,王莽几乎晚他一辈,但刘歆却情不自禁地有一种可与王莽平等地交朋友的冲动。一来王莽虚心,愿意学习,这态度让他喜欢;二来王莽日常就爱穿儒服,这和他有志同道合的感觉。表明他即使不是个小知识分子,也是个爱好知识的人。

  穿上制服后,王莽内心,油然而生出了光荣的、自豪的感觉。皇帝是上天之子,承担着奉天命统治万民的职责。所以能够为天子站岗,那光荣,那责任,不用说也是天下之责,十分重大的。当然了,由于是第一次穿上制服,王莽还不习惯,不时地,他就垂下眼睛看一看自己,动作、神情,仍有些不自然。

  “好了。你们就不要磨磨蹭蹭了。时间快到了。都准备好了吗?”

  许令丞在办公府里拍了一下手说。虽然自己的内心的确是有不愉快,但那不是对皇上,而是对自己的命运,就如孔子对着黄河叹息:“逝者如斯夫!”那时候,他并不针对谁,就只是对人之命运。所以,他仍是一丝不苟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已经准备好了。”

  众人齐声回答他道。

  “那各人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出发吧。”

  许令丞很干脆地命令说。每天,他都认真检查一下各人的情况,然后发出这样的命令。虽然每天如是,但并不因此而随便。

  众人离开办公府,到各自的位置上站岗。黄门郎的工作和皇宫侍卫的工作看起来似乎相同,都有站岗任务,但性质是不一样的。侍卫的任务是守卫,保证皇宫安全。黄门郎的任务是为皇帝传话,沟通消息。两者职责不同,互不替代。另外,除了皇帝特别信任的贴身侍卫,一般手持武器的人,那怕是侍卫,也不得靠近皇帝。但黄门郎不同,他们实际上就是皇帝身边的人,只是没有政治权力,是做公务服务的工作。

  王莽随刘歆到未央宫正殿门口,然后在门前分立侍侯。不久,他们就听到,卯时的钟声被敲响起来。而随着钟声悠扬地飘向远方,他们就见到了大臣们的列队,慢慢地,向着他们这边走来。

  队列中,有许些大臣王莽都是认得的,如皇上的导师右将军史丹,前不久在伯母相见的尚书令孔光大夫,还有廷尉朱博,他跟王凤有很好的私交,王凤病时常去探望,为王莽熟悉。但有些他曾见过的大臣,些时却不在队列内了。如丞相张禹,他在一个月前打报告给皇上申请病退,并获批准。现在,张禹的丞相工作由御史中丞薛宣接替。队列中,年纪最大的是右将军史丹,他走路时,步伐都不怎么有力,使人感叹时间之无情。

  大臣们走近后,王莽和刘歆就推开殿门,让他们进入殿内。然后,两人又在门前分立,站好。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臣们在殿内静候了一会儿之后,汉成帝刘骜在宦官陈衡的陪伴下,徐徐走进殿内。大臣们齐声向他问好。刘骜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陈衡在一旁扶助他,让他慢慢坐下。

  “诸位公卿。坐。”

  刘骜对大臣们说。

  众位公卿随即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坐。薛宣新官上任,正要启奏,但刘骜已开腔说了话:

  “众位卿家,近日朕甚为心烦,晚上也睡不好,甚是烦忧。”

  刘骜缓缓说道,内心里,似乎仍是在那烦忧中。

  “未知皇上所为何事?”

  薛宣正巧可以接上皇帝的说话。

  “其实,也是不为具体的某件事情。卿家这一问,朕还真不好答的。因为有些事情,似乎又是不应该去烦,但又实在地,朕心里,是被许多事情所烦。真是头痛得要紧。”

  刘骜这一说,大臣们都很紧张,因为,他们的责任本身,是要为君分忧,而现在皇帝说他自己内心烦闷,就是在批评他们,就是在问责,就表示他们这些作大臣的工作没做好,得承担不可推卸的责任。

  “臣等罪该万死。”

  大臣们连忙说道。

  “不。不。”刘骜连连摆摆手说,比他的大臣们更紧张。因数,他无意要责备他们。他只是心中有些产愉快,想和他们倾诉,多找几个人分担一下。并不是要指责他们,或要他们承担什么责任。

  “未知皇上所烦何事?”

  薛宣又再问道。要说承担责任,他这个当丞相的,应该要首当其冲了,尽管,他还没当上几天。

  “比如,昨晚朕又发恶梦,直到天明也不曾入睡。”

  刘骜长叹了一声。虽然这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但也只是应该而已,因为,皇帝其实并没有什么私人的空间,他这么一说出口来,就不是私人的,而是国家的大事情了。

  “未知皇上所梦何事?”

  薛宣继续问道。他用语规范,像是从某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朕梦见又发大水了。还有地震。实在惶恐。”

  听刘骜这么说,众大臣一下子全都不吭声了。因为,这话不好回。梦是现实的预兆,但刘骜现在说的这个梦,还能有些什么好兆头呢?

  “其实这梦,是皇上忧国忧民,日有所思,夜有所见之象。皇上不需过于烦忧这事儿,它不是预兆什么的。”

  光禄大夫谷永宽慰刘骜说。

  “谷大夫说得有理。皇上忧国忧民,乃天下百姓之福,万望皇上不要过于焦虑,保重龙体。”

  众公卿回过神来了。便套用光禄大夫谷永的说话安慰刘骜。谷永善言灾异,是解梦大师。他这样为刘骜解梦,属于专家的权威言论,有较大说服力。

  “众卿家如此说,固然是有理。但朕内心,实在不安,深感犯下过错,愧对祖宗。”

  跟人倾诉了自己内心的忧虑,刘骜心里稍觉得轻松。

  “皇上言重了。”

  “唉。朕闻天生众民,不能相治,乃立君王统理。若人君道得,草木昆虫便都能得其所;若人君不德,天地问责,便会发灾异,以警告天下失治。朕治国经验不足,举措不当,致使日蚀、地震、大水等灾异频发,朕甚惧焉。公卿其各思朕过失,明白陈之,以作弥补。”

  “臣等不能为君分忧,实在罪该万死。”

  薛宣代表众大臣向刘骜拜伏说。

  刘骜自登基后,虽无战事兵灾,但异象不断。登基头一年,正月,皇曾祖悼考庙发生火灾;之后,彗星明亮地现于营室。二月,右将军长史姚尹等出使匈奴回国,离边塞还有百余里地,突遇暴风火发,姚尹等七人殉职。四月,黄雾四塞。六月,数万青蝇集未央宫殿中。八月,两月上下相承,并出现在早晨的东方。九月,流星光芒照地。十二月,甘泉寺中的大树被狂风拨去。郡国有十分之四的地方受风灾。

  一年之中,如此频密地发生异象,身为皇帝,不可能不诚惶诚恐的。皇朝前途,百姓民生,这一切,都是不能不忧虑到。而更为严重的,是此后仍异象不断。比如,年头出现大旱,年末又发生大水;天上出现日蚀,地上的雨灾、雪灾、地震等灾害不断。当然,以今天的眼光看,汉朝这么大的国土,人口众多,不在此处发生些灾异,就会在彼处发生些灾异,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正常事情。不象地广人稀的地方,发生灾异了,没人感受到,也不会有人知道。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这些异象感到恐慌。朝中仍有大臣是头脑清醒的,毕竟这些灾祸,实在不是人力所能面对、所能避免的。

  “皇上。”三朝老臣右将军史丹颤抖着声音启奏道:“皇上所言,实乃自然之现象,而非皇上之过也。在圣君武帝一朝上,也曾发生过,万望皇上切勿过于忧虑。”

  “但朕为人君,若天地问责,朕自当承担责任,怎能推卸逃避呢?况且,朕也实在不能与先祖相比。先祖当日,尚且要下罪已诏。”

  “昔日孔子面对黄河水滚滚而去,悲从心来,他叹息时光之流逝,但老子这样对他说:人生于天地间,是与天地结为一体的。天地是自然之物,人生亦自然之物。人有幼、少、壮、老之变化,天地有春、夏、秋、冬之交替,有何可悲?依老臣看来,老子此言,实也是在劝解皇上。灾异是天地之自然,梦是人生之自然,皇上又何必过于焦虑?”

  史丹接着又再说道。

  王莽知道史丹是皇上为太子时的师傅,对皇上有过大恩,但不知道他熟悉老子的学说。不过,因为孔子曾问礼于老子,对儒生来说,熟悉老子的学说也是正常的事情。对老子没有了解,反倒是不正常的了。

  “古代圣贤,他们的智慧,对我们今人自是有启发吧。”

  刘骜其实是满好的一位皇帝,对民生有仁有义。每有灾异发生,他都力促应对。包括减税、大赦天下,还花大气力去治理黄河。为了败善民生,应对灾异,一切人力能做的事情,他都努力去做了。只是他的运气确实不那么好,历年来灾害不断。他既奉天命治理社会,发生灾异了,自是要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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