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睁开般的无力,从唇缝里嘟囔了一句“我难受……”便再没话说。
单这一句,章沫沫一早不论如何复杂的心情,也被打击成了秋风中的落叶,飘飘荡荡就是不知道该落到哪里去。于是逃跑的愿望瞬间覆灭,一手撑着他的头准备换个干爽的枕头给他,另一只手已是抚上了他的额头。
一下烫得缩了回去,只是那一句“病了么?要不要上医院?”还没问出口,床上兀自闭着眼睛的男人却猛得向她伸出了手。他单用一只手,就把她拽到了他身上。
“喂你干嘛”章沫沫一惊,直觉上就推在了他的胸口,只是嘴巴却已沦陷,被他轻车熟路一般地堵了上去!许是这动作太过突兀,章沫沫几秒钟没反应过来,怎的这人竟张狂到了这个地步?!他这一次,却是连招呼也没打一声,什么轻重缓急全都抛之脑后,直接上来就搅到她心肺都碎到了一处。
他的身上,要烧着了一般的烫!章沫沫虽则嘴里咿呀呀抗议不停,然而手推到哪里却实在不敢用大力!太烫了,只是不忍心。心道他感冒发烧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还想着这等事情?挣扎着要起身,他的嘴巴却又吸得紧。
好不容易两条腿撑住了重量,项左却似嫌她麻烦起来,整个人忽得一下就将她翻倒在了床上,“沫沫,”他复又在千斤的眼皮下强撑着睁了半扇,仿似看清了她的模样,于是安心地呼出一口长气,“我不行了……想要你……”
略带嘶哑的声音,从他干涸的喉咙里倾吐出来,竟挟带了摧人心肺的致命杀伤力。章沫沫但觉心脏也轰的一声碎成了渣,胸中只余柔情。“你起来,去医院啊……”
只是钳制住她的男人却根本恍若未闻,一秒钟没停,他就压了上来。在这之后,章沫沫只瞧着自己原本遮得厚厚实实的衣物全被一件件扒掉,任她如果唤他他就是默不作声、而且动作迅捷得犹如脱他自己的衣服……
当然了,他自己的衣服用不着费时间脱掉,原本他睡着的时候,就已经清除得一干二净。或许是从浴室里出来,一秒钟没耽搁就扑到了床上,这样兴许可以解释他为什么湿着头发,所以身上连个布片都没有,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章沫沫此时实在是又气又羞,委屈到了极点。理论上想要一脚踹开他,实际操作起来又于心不忍;等着要唤回他的理智,可是短期之内可以预见的是毫无希望。正憋得眼泪都要溢出来,但听项左在她耳边轻喃了一句,“特别难受,沫沫,求你了……”
百年不遇的一次脆弱,章沫沫竟不知这男人也会有这样近乎于诞皮赖脸般的低声下气,偏偏透着让人没法拒绝的破天荒的可怜兮兮,就在她一愣神发觉心软的瞬间,男人结实而有力的身体,已是挟着英勇无畏、不可阻挡的巨力,笔直向她袭来……
当项左终于停止惬意而舒放地抖动着身体压在她身上的时候,章沫沫早已魂飞九天之外,回来神来,才在那激荡的感觉中又拾回了身体下面的痛疼感觉。
他却仍是闭了眼睛死死抱住她不放,费了很大力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扣衣服的手都在抖。说来也怪,只是那刚刚还一身滚烫的男人,高温却似瞬间挥发得无影无踪。
章沫沫看着自己那条来不及摆放在正确位置、刚刚就被他随手扔在她身下的裤子上面,沾满了自己的点点血迹,一心委屈;可是就是在这时候,她竟然还暗自庆幸这人不发烧了!
悲愤当中实在宣泄不出哪一种合理的情绪,她逃命一般穿上衣服就奔出了别墅。
当项左醒来的时候,或许还是夜里。窗子外面很黑,他怔了半晌,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本平整的床面此时是凌乱无比,可是除了他自己、一床被子之外又别无它物!只是梦境里的那一切太过真实,无论是触感还是记忆都存留着章沫沫来过的痕迹。
从床头拿起电话,得到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回应。
是梦?是真?如今却哪里分得清楚。直到他冲过澡之后,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与清晰的视觉的时候,才在床边的地上发现了一把别墅的钥匙,他将它攥在手里,久久也没松开……
☆、第四十二章
明媚的、冬天的早上,随着一声掺杂了惊惧与恐慌的‘啊’的一声尖叫,拉开了序幕。
章念晴半坐在床上,她的肩膀□,紧紧裹着身上的丝被;手指捏到泛白却浑然不觉。她的床边,是同样□、不着一缕的汤昊;在她慌乱而责备的目光中,面带无措。他想抬手抚慰她,却在她冰冷的质问下悬在了半空当中。
“你怎么在这里?你做了什么?”
“念晴,你怎么了?”汤昊有些迷惑,更多的却是倍感失意;昨夜她的热情尚来不及余味,便就变成了绝然无情,这可教人如何应对?
“我问你为什么在我家啊!”章念晴心里一急,眼泪已是毫不迟疑地流了下来;她一哭,汤昊慌了。
“不是……你发短信叫我来的么……”
“我才没有!没有!你走啊!”
一个枕头丢过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响起,“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汤昊此时简直手脚都不知要放在哪里才合适,杂乱无章而又温言软语地安慰了不知道多久,床上的女人才渐渐收了泪水,取而代之的,却是无言的拒绝与责备。她不看他一眼、不跟他说一句话、甚至连听都不愿意听他一下。
她能当他不存在、他却不能忘记刚刚才过去的那激荡人心的一夜;汤昊起身,拾了衣物,“你先躺一下,我去做早餐。”说着,望了望早用被子蒙了头的那个女人胡乱踹出的一脚,推开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却坐了一个男人!
这一眼,汤昊险些没把血管撑裂;直直立在当地,超出想象的意外之下,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项左扬头一笑,满面春风;“放心,我半小时之前才来的。”
“你为什么在这里?!”汤昊的脸上尚自残余的温柔与惊讶一下变成了不知名的愠怒,语气生硬的可以。任谁,在一夜春宵过后醒来的清晨里,发现家里竟然偷偷进了个人躲在客厅里,也绝对客气不起来。
项左却丝没被他的坏脾气影响了心绪,脸上难掩的笑意,竟是说不出的轻松。“你忘了,这是我家啊!”他说得无辜,而且在理,越说越是畅快无比,那双万年不变的精锐目光里罕见地溢出玩味;“我来抓奸的!”
这一句话说完,硬是把汤昊满面的愤怒又变成了尴尬;阵阵青红间,不知是该怒还是该歉。可是随即转念,猛得想到昨晚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念晴不同寻常的热情还有今天一早她恍然不如所措的慌乱,再看到项左一脸谙然之下的洞悉,不由沉声问道,“那条短信是你发的?念晴是怎么回事?难道你……”
项左沉声朗笑,走上前,“你还是问她吧。这一切,她自己再清楚不过。”说着,手里递过几页纸;“我想,卧室里那位应该也醒了吧,”他说得大声,朝向卧室闭紧的门上重重一望,“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在这份离婚协议上签字,应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说完,项把文件递到了汤昊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阔步走了出去。
☆、第四十三章
章沫沫整整把自己关了三天。不管怎么想,就是想不明白当下这是个什么状况。
自己不是刚刚跟宋家恺确立了恋爱关系么?家长都见了,她却跑到了项左的床上?这是学人家做好事么?做完这赔本的好事还不觉吃亏,反倒整个人轻飘飘的、竟想笑?脑子坏了,绝对是坏透了!
那个晚上在项左的湖庭别墅里发生过的事情,越来越觉得似乎是一场梦!可是梦,说服不了她的眼睛。那条被点点血渍(她自己的血渍)污染到的裤子,总是时刻彰示着那场梦境的真实性!
三天来,她一直对着手机发呆。自从第二天太阳升起来之后,她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开机状态。便是上厕所、洗澡都要放在伸手可及的范围之内。她觉得项左得打电话给她、必须打电话给她,可是这个电话,她却一直没有等来。
终于,在星期五的晚上,当那吊着一只胖猫玩偶的手机哔哔吧吧唱起歌来时,章沫沫正喝在嘴里的一口白开水差点要了她的命!忙不迭接起电话,听到的,却是宋家恺的声音。
“我在你家楼下,快下楼!别跟我说已经睡了正在洗澡,一切借口都没用。你不下楼,过十分钟我还让管理处拿钥匙开门了。”
许是连日里这新上任的女朋友一直躲着他,终于被他忍到了极限。宋家恺盯着楼上章沫沫房间亮着的灯,语气不善。
章沫沫从窗口探了个脑袋出来,一下捕捉到那个男人笔直的身影。她不敢见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见他、跟他说。干张了半天嘴,终于看到宋家恺合上电话当真就往管理处走,无奈之下只得大吼一声“我下来!”于是拖着千斤坠般的两条腿来到了小区的花园里。
宋家恺正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等着她。那个晚上,他的脸一直处于半粉不红的状态。不知,是不是晚餐喝了酒的缘故,人也温吞异常。
寒冬的夜晚,冷风只是轻拂却已刺骨;宋家恺就坐在她身旁。笔挺的半长呢大衣里面的领带,随意扣着拉了下来扯到手里,透着酒意的手指滑过那件嫩粉色衬衫领子,将首粒钮扣松了开来。章沫沫在那一瞬间,忽然有种被闪到眼睛的错觉;这一晚他的样子,实实在在于她记忆里存留了很久,久到多年之后,也还是忘不掉那件纯粉色的衬衫的风情万种。
她得跟他说白白!章沫沫闭了眼睛,定了定心神,虽然说现在这个年代,交一个‘并非你第一个男人’的男朋友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要命的是,她却是在同宋家恺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发生的那件事!
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爬了墙,没脸再回来面对他。甚至就在这些天里,章沫沫还曾经无数遍幻想着,自己跟他坦白,或许他不在乎?为什么会心存这样的侥幸,不是没有原因。细数起来,在这半年里,她为数不多的笑意与轻松,全是这个男人给她的!她真是舍不得就这么放下!再苦大仇深的生活,也得给自己找点阳光!但是不行,就算他不在乎、肯原谅她,她原谅不了自己!脑子里混乱成了浆糊,无奈之下也懒去再想,章沫沫硬着脖子低了头,对着地面沉声说了一句“宋家恺,我们还是分手吧!”
“你说什么?”或许是宋家恺喝了酒之后听力也变得有些迟钝,再不然是章沫沫对着地板原本声音传播方向就有问题,他扬了眉笑问一句,整个人就靠了过来,挺高长个身子斜斜歪在了她肩膀上,找了个相对而言还算舒服的姿势,“你不让我上楼,我就只能借你肩膀当沙发……喝得头晕……”
只这么一打岔的工夫,那一句‘分手’又得再说一遍!章沫沫咬了咬牙,鼓起全身勇气;“我说……我们……”
‘叮咚叮咚’的手机铃声振醒了长椅上的两个人。章沫沫尴尬至极,从口袋里摸出电话,这一瞧号码,手机‘啪’的一声就被她拿捏不稳扔在了地上。是项左!是项左!
她等了三天的电话号码,就这么突然响了起来,非便没有受宠若惊,反倒像被个尖嘴的蚊子一下叮在手背上面,说不出的刺激与难受。一时间手也抖起来、嘴唇更抖,倒真符合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该有的身体反应。其实,她该跟他说些什么?这三天来,她只顾着等他电话,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