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在地。她认得那辆车,一眼就认了出来,只是想不到他竟然来得这样快!于是连自己要锁车的初衷也都抛到脑后,避瘟疫一般扭头要朝电梯跑。
那发了疯的车子开门的速度也是奇快,项左跳下车的瞬间,甚至连车门都没关,噌噌两步把个企图逃跑的女人堵在了两部电梯的墙壁中间。
“如果章念晴说要自杀,你是不是要替她去死?!”
劈头盖脸的一句,项左说到一半,已是将她从刚刚踏进的电梯里硬生生扯了回来。电梯门‘咚’的一声复又合上,章沫沫终究还是没上得去。
她的手,被他死命攥到骨头也要捏碎,他的眼睛,上次见面还带着眷恋与爱意的、冷静而明亮的眼睛,此时只有怒意、熊熊怒意。对于章沫沫来说,有一个真正要命却又亘古不变的规律,那即是最怕的事,总是最先发生!最怕见到的人,总是最先见到!
她呼了一口长气,也好,终要面对。章沫沫恍然间竟觉得周围的黑夜也亮了,心底无限豁然起来。
“是!没错。”她没挣扎,发现自己的脸上竟能扬起平和的笑意,连她自己都觉得实属意外。
项左的眉却郁结成了沉痛,半晌,竟然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满胸憋得难受、似要爆炸、更要破裂,却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此时,他甚至想随手拉过一个路人,老叟也好、小孩也罢,问问别人他究竟该怎么办?他到底还能怎么办?
他不是没想过她给他出的这些难题,或者说在她被宋家恺撞成了‘失忆’的第一天拉着宋家恺的袖子亲昵地喊‘学长’时,项左便就知道她实在是个能给人出难题的女人。可是即便是,她放弃了他也好、投进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也好,终究,她还是好好地在那里;即便是,她斩钉截铁地对他说以后不用他操心她的事也好,他也还是可以偷偷摸摸地看着她、做些他力所能及的而且又想要去做的事情。
可是像她这般自行毁灭、一个人奋不顾身头也不回地扎进悬崖,他究竟还能怎么办?哪怕他真是天上的神仙,他还能再为她做些什么?
关于那些艳照,他对那照片里的男主角不感兴趣,章念晴被谁占了便宜,他没闲工夫去查;可他却抑制不住要去查找那个散播照片的人,他有一万个肯定那才是他要找的黑手,只有那双肮脏的手,才是对章沫沫有威胁的一个。
于是,托了公安系统的朋友在大海里捞针,誓必要将最初上传这些照片的原始发贴人揪出来,却不料今天那受了委托的公安系统的朋友打过电话告诉他事情有了意料之外的‘进展’,竟是那艳照的女主角换了人——一个名叫章沫沫的姑娘主动去公安局报案承认那照片里的女主角是她本人!
怎么可能?他就算是瞎了也知道那照片上的女人不是她!她跟章念晴长得再像,骗骗路人甲乙丙丁还可以,想骗到最亲、最近的人,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法。
这个障眼法,她已经用过一次,以失败告终了,怎么就不涨教训?
一直以来,他像是个停不下来的陀螺,一圈圈围着她转;他不怕累、却怕她!因为她总是拿她自己的身体去帮别人挡炮弹!每一次的愤怒痛苦——无奈投降——转身放弃——再愤怒痛苦……几乎都成了他和她相处的定律,周而复始、永无止境的循环;苦不堪言!
“章沫沫,你到底是幼稚还是无知?你扮演章念晴的替身扮上瘾了是不是?这是什么事情你不清楚?你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你还怎么过日子?世界上有你这么傻的白痴没有?”
说这话的时候,项左直想捶打墙上。那亘古不变的定律又在发挥功效,天大的愤怒,到了她这一副死也不怕烫的安静下,又被打退成了无奈。
姐妹之情,到底能有多深?他不知道。可是这世界上,为了不让她姐姐伤心难过而把自己的未来和生命彻底毁掉的人,能有几个?他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想不通,就只能问她;语气,不自觉就松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怎么了?”面对着那张脆如薄纸的一脸沉重,章沫沫心下倒是愈发满足起来;说不清的,就是满足。如他这般焦急而心痛地瞧着她、满心满眼里都是她,一切都没必要计较了。原本刚刚自己下车的时候,还带着对未来的恐惧与担忧的女人,此时仿若又凭空生出冲天的勇气,就算明天,全世界每个吐口唾沫把她给淹没,也不觉得怕了。
她眨着眼、无辜地望着他;于是,项左知道,他又该投降了。
“沫沫,”他的眉头渐松,却又一点点爬上乞求,“你就听我一次劝好么?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你愿意代你姐姐相亲、为了她伤害一个爱你的男人,这些都没问题;可是你不要伤害你自己,就算你再觉得对她有亏欠,补偿的办法多的是,你怎么……这么傻……”
他说得沉痛、词不达义的缓慢,可是读到她眼里,却又化为了笑的动力。脸上一点点扩散开的笑意,顺路带来了眼底的湿意,停不下来;于是她只能望住他,一个字都不能说,生怕一张口便就有泪水涌出眼底。望着望着,项左也停了下来。
长舒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下的怜惜,把她轻轻拥入了怀里。
“现在还来得及。我找人,帮你销了报案记录。”他小心翼翼,摩挲在她顺滑的长发,一下下连心跳都搭了进去。“乖,你就听我这一次,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嘟嘟兄章撒的花!!感谢肥嘟嘟兄打赏的地雷啊!!兄弟你这养肥党真不是盖的啊,再养养没准就直接看大结局了。噗
再汇报一个好消息,地主的存粮吃得差不多了,我又变长工了。长工很勤劳,收成得看老天啊兄弟们
☆、第五十三章
最致命的,还是温柔;章沫沫伏在他胸前,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缓缓闭了眼。脸上,有湿润滑落,她却动也不敢动一下。贪恋着这一瞬间的温暖、他给的温暖,如此让人留恋不已……她想多呆一会、只多呆在他怀里一下、一秒钟也可以,只多感受一次他的气息、一次呼吸也可以,那是他的气息,多好……即便,她早已失了幸福的权力……
“不好。项左,我的事真的不用你操心;你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很有压力……”
在他强烈的心跳声中,她偷偷拭去了那一滴泪,固执地从他怀里站了起来;“我当初,也是为了念晴才会接近你、嫁给你,你这么聪明,怎么到现在还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她的微笑,像个天使;只是这天使的手里,却拿了把刀,锋利无比,一下下戳着他的心脏,永无倦意。“你说什么?”他渴着两只眼,深深望着她,却怎么也看不透那样纯洁的面孔下面,到底藏了多少残忍?
“项左,我们的相处,哪一样不是跟利益掺杂在一起?不管是当初面临外债的东印厂、急需巨额医疗费的念晴、还是现在你盛联施舍给我广告公司的生意……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我也不愿意承认,可是事实上就是每一件事都跟钱扯在一起。每一次见到你,总是会提醒我想到自己从前做过的那些昧心事,我也很痛苦……”
“昧心事?”他冷笑,“从我这里,你就只看得到自己的昧心事么?章沫沫,你还真是……诚实得可以!”
光洁的大理石铺就的大厦门厅,从那敞开着的大门里刮进一阵阵干燥寒冷的夜风;夜风里,章沫沫朦胧地望见他的背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离她远去。只是这一次,再没能量支撑到他彻底走远,身体缓缓蹲了下去。蹲下去,却还在看;看他伟岸的、却是模糊的背影,一点点远离,离她越来越远。
直到拐角、消失不见,直到就连脖子支撑头颅的气力也不复存在的时候,章沫沫把脑袋埋进了膝盖之间。一滴滴的温热液体,敲打在隐隐映出她轮廓的、坚硬的大理石上面,嘀哒嘀哒的响,很动听……
“你毁了你自己!”
蓦然响起的声音,猛得将章沫沫拉回了这冰冷的夜里。宋家恺,站在楼梯口上,笔直而绝望地盯着她;他不是在问,而是陈述;一步步靠近,只是脚下却僵硬得可以。
巨大的意外之下,章沫沫猛地站了起来,却是低了血压,晃晃扶在电梯旁的墙壁上,麻木地喘着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料,宋家恺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疑问,一步步僵硬地靠近,而他脸上向来轻松畅快的表情,更甚于他脚步的僵硬。
“章沫沫,你毁了你自己,其实,是为了项左,对不对?!”
☆、第五十四章
宋家恺的手里,拿着的是一份新鲜出炉的《东城晚报》,他攥得紧,那报纸都要在他手里生生折断一样挣扎着性命;说来也怪,章沫沫虽是慌乱、且又隔得不近、而且那报纸还被他捏成了不规则的形状,可是章沫沫望过去,却还是将上面刊了自己照片的一则新闻看了个清楚。
这家报纸,便是董菲那敬业的同学工作的报馆,她今天才约见的那个人进行的访谈、拍了照片,现在就见了报,这报社的效率还真是不错呢!
她盯着报纸的目光里,隐隐竟透出如得偿所愿般的轻快,宋家恺最后一缕宽容也就这样被彻底打碎,满心苦涩瞬间凝结成到不可拆解。“章沫沫,你为了这个男人,竟然这么作践你自己?作践我?”
晚餐时分被朋友打来电话询问,怎么那艳照里的主角变成了他的女人?宋家恺连饭没吃完,急匆匆跑去买了份晚报;这一瞧之下心都被生生震碎。他拿着那份报纸,不知道呆滞了多久,怎么会这样?她怎能跑去报案说那受害人是她自己?
就算章念晴不愿意报警,可是他和沫沫已经商量好了私下里再想办法;而且就连出国的机票,她都给她姐姐订好了!甚至章沫沫还说过要把念晴的身份证偷出来,替她去报案。事情计划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就会突变?怎么最后‘受害人’就成了章沫沫而不是章念晴?
甚至,宋家恺在想是不是小报纸又乱刊假消息?可是那配图错不了!那就是章沫沫,墨镜掩面、就连她穿的衣服、头发的形状他都再熟悉不过!
就在宋家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猛得想到昨晚她的异常、似是不经意间她问他的问题——‘如果你是项左,会怎么样?这种事,对男人来说真的那么重要?’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便如巨锤生生敲断了神经也不为过。
在问这句话之前,她满心满肺纠结的都是项左这个‘无辜’的人、风光的人、不可一世地让人仰望着的人,怎么就被冠上了那些不堪入耳的称呼?凭什么就要遭受那样摧毁人心的流言和诋毁?怎么想污蔑他、想看他颜面扫地的人就那么多?
她感叹说,现在的世道怎么会是这样?发生这种事首先不应该是谴责那个不要脸的、占人便宜、又乱发照片的男人么?为什么大家都死揪着毫无过错的项左不放?而且还说出那样难听的话出来。
宋家恺清清楚楚记得,自己还很认真地解释给她听。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你站得越高、越多人想看你摔下来。项左那种父亲是高官、自己还把生意搞到这么大的成功人士,大家在他面前不得不低头,背后却恨不得骂到他祖宗八代。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能把这么个平时赶不上的人拉到地上来踩几脚,谁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翻来覆去地这么一想,宋家恺瞬间就要气急攻心。原来,她不是在替她姐姐顶罪、她是在为项左挡流言!意识到这一点,他甚至连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