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一,大家都还没开动,你就一个人大吃特吃起来,真是丢脸!”
正当金田一没好气地想反驳时,一个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以冰冷的目光俯视着小龙,并且说了几句北京话。
小龙不甘示弱地回瞪他,还回了一些话。
“刑警先生,请你等一下。”
金田一突然开口说道。
闻言,那个高个子男人的表情顿时一变。
“刑警先生,你会说日语对不对?请你用日语讲,好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刑警?还知道我会讲日语?”
一旁的美雪虽然不明就里,但也忍不住插嘴说:“他是经由推理得知的。刑警先生,阿一在日本可是家喻户晓的名侦探金田一耕助的孙子,他还解决过好几个连警察都束手无策的案子呢!对了,阿一,你怎么会知道他是刑警先生?”
“哎呀!这才不是什么推理。我是因为看到这位刑警先生和‘同业’坐在一起,所以才知道他的身分。不然你看,他那位‘同业’还很面熟呢!”
“剑、剑持警官!”
美雪惊讶万分地瞪大眼睛。
剑持警官一面搔头,一面走过来。
“再说,他们两人在没有任何人翻译的情况下,居然可以在一起吃饭,那就表示这位刑警先生一定会讲日语才对。”
金田一又进一步说明。
“你怎么没有想到是我用北京话和李波儿刑警交谈呢?”
剑持警官疑惑地问。
“老兄,以你这种没有任何背景,全凭自己的能力慢慢升官的老刑警而言,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惰。”
金田一说完,剑持警官马上用手戳了他的头一下。
8
吃过晚饭后,金田一、美雪、丽俐跟长期住在“银鳞大饭店”的志保一起坐上由达民驾驶的宾士车,准备前往旅馆。
“达民,杨氏杂技团赚了不少钱吧!”
金田一坐在这辆舒适豪华的车子里,不禁轻声地喃喃说道。
“事实上,只有藤堂先生是有钱人,我们都非常穷。”
达民苦笑着说道。
“金田一,你真的是名侦探金田一耕助的孙子吗?刚才你叫那个警官先生老兄长老兄短的,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坐在车子后座的志保好奇地间。
“你是说剑持警官吗?其实我会称他为老兄是有原因的。我们两人是在日本伊豆旁孤岛上的‘歌剧院’饭店初次相遇,当时那里发生了一连串的杀人事件,我以遗传自祖父身上那份惊人的推理能力找出真凶。自从那次事件之后,剑持警官就相当佩服我的机智反应。”
金田一有些骄傲地抬起下巴。
“可是,剑持警官怎么会跑到上海来?”
美雪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他刚刚说会打电话到旅馆来给我……唉!我想老兄大概是来上海观摩或研习,他总不可能是来处理小龙杀人的事件吧!”
“金田一,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达民讶异地看着金田一。
“是丽俐信上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丽俐……”
“达民,对不起,我没想到美雪真的会为了这件事专程到上海来。”
丽俐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丽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美雪不安地问。
“没这回事,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来上海。”
“丽俐,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有关令尊被杀的事情?”
金田一回头询问丽俐。
“这……”
这时候,志保看见丽俐有些犹豫,便抢先说道:“我看这件事就由我来说明吧!在两个星期之前……”
9
杨王在“鱼人剧场”举行公演后不久,便被人发现陈在团长休息室里。
他全身除了湿淋淋之外,还不断发出一股腥臭味。
“因为团员们只要一看到团长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所以每当杨氏杂技团正式表演时,团长都习惯待在团长休息室里,透过录影电视来观看我们的表演。那天的表演结束之后,丽俐像往常一样去找团长,结果却发现他坐在椅子上,头部被子弹射穿……”
志保说到这里,不禁捂住嘴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我原本以为爸爸是睡着了,所以才走上前去看,却没想到他全身都是血,当时我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丽俐面色凝重地低下头。
“那时候我跟小龙在另外一间休息室里,听到丽俐的叫声后,我立即跟小龙一起跑过去,只见到丽俐蹲在团长休息室的门前……”
“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电视机是开着的吗?”
金田一问道。
丽俐默默地摇头。
“那么凶手的手枪有没有留在命案现场?”
“没有。不要说团长休息室,就连整个剧场都找不到一把手枪。因此,有些公安推测凶器大概已经被凶手丢入河里了。”
志保紧皱眉头地说。
“不过,这种说法未免太牵强了。鱼人剧场是由一艘游轮改建而成的,从后台到休息室之间几乎部保持游轮的原样,根本没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所以如果凶手要丢枪,就必须从后台走到外面去,可是整艘船只有一个出入口,而且出入口在表演期间都是上锁的。后来我们发现团长的尸体时,那扇门和出入口依然上着锁,在公安来调查之前,并没有人到过外面。”
达民边开车边插嘴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不可能把枪丢到河里去?”
金田一问道。
达民以点头代替他的回答。
“那不就是所谓的‘失踪的凶器之谜’和‘全身湿透的尸体之谜’喽?阿一,你有什么看法?”
美雪用手拍了拍金田一的肩膀。
“我们现在还不能随便下定论。”
说完,金田一将双手交抱在脑后。
就在这时候,志保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地说:“说起谜,我倒想起一件令人费解的事。在团长休息室角落的墙上,我们发现一个被人用利器剌出的一公尺见方的‘春’字。其实我并不了解春字的意思,可是,其他团员一看到这个字,都面露害怕的神情,周老甚至还说团长的死是‘鱼人’所下的诅咒。”
“你所说的‘鱼人’就是指‘鱼人游戏’中的那个鱼人吗?”
“是啊!团员们好像都知道跟黄浦江有关的恐怖传说,而且当时周老整个人全身一直发抖,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春夏秋冬的。”
(像周老这样的老人家相信自古流传下来的传说还情有可原,可是,若连年轻的团员们也感到如此恐惧的话,那就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莫非杨氏杂技团跟传说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田一停止继续思考,回头问志保说:“春夏秋冬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耶!”
达民透过后视镜和丽俐交换了个眼神后,才开口解释说:“听说那一首‘鱼人’诅咒之歌,是以四行诗叙述发生在春夏秋冬四季灾难……周老是这样说的。”
“那首诗是否类似中国唐诗约五言绝句?”
美雪好奇地问。
“不是,周老说它是摇篮曲。至于那四行诗……”
说到这里,丽俐不禁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
“春天来了,轻舟泛水而行。”
达民猛然迸出这句北京话来。
“那是什么意思?”
金田一满脸困惑地看着达民。
“这行诗的意思就是指春天一到,小船便开始在何上漂流。”
美雪一听,旋即恍然大悟地击掌叫道:“没错日‘春’字一定是凶手所留下来的讯息。”
(难道这行诗中的小船真的是指“鱼人剧场”这艘游轮?凶手真的是藉由那行诗的内容,来影射杀死杨王这个事件吗?)
金田一在脑中不断思考。
“达民,你知道另外三行诗的内容吗?可不可以念给我听?”
达民沉思了一阵子,然后对金田一摇摇头。
这时丽俐开口说:“我想,周老应该都念得出来,因为他跟我们不一样,他待在上海已经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了。”
“咦?丽俐,你们不是从小就一直住在上海的吗?”
“事实上,我们是住在一个离上海市中心相当遥远,几乎快要到江苏省边界的杂技村里。”
说着,丽俐将眼光望向车窗外。
“因为我们村子的土质盐份含量太高,村民们无法在土地上栽种农作物,所以只好靠着学习技艺来讨口饭吃。正因如此,每年获选到全国各地巡回表演的村民,就得同时负起养育其他村民们的责任。”
她轻叹口气,按着又说:“其实我们的村民们大部份都是从各地而来的贫民,直到现在,许多穷人家还是会把小孩们送到我们村子,而那些小孩们就在村子里学习杂技,为整个村子工作。我是三年前才到上海来表演的,达民也才来四年而已,所以关于这一带的传说,我们都不是很清楚。”
“旅馆到了。”
过了不久,连民将宾士车停在“银鳞大饭店”的门前。
但是金田一却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反而继续说:“那个李波儿刑事为什么会一口咬定小龙就是凶手呢?”
“那是因为……”
丽俐欲言又止,志保便插嘴说道:“只有小龙在团长被杀的时间里没有不在场证明。”
“原来如此。那么,团长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金田一追问道。
“根据公安鉴识课的判断,大概是在表演节目开始后的一个小时,也就是七点十分左右,那时我们的表演刚好进行到中场时间。因为节目开始之后的四十分钟左右,周老还会跟团长通话,所以公安的判断应该没有错。当天,团里有两个女团员请假,因此所有的女团员们都得上场表演,连一分钟单独行动的时间都没有,而其他男团员们在节目进行当中必须负责许多杂务,所以都拥有不在场证明,只有小龙在团长被杀的时间里,刚好因为脚部轻微挫伤,离开后台去绑绷带。”
“会不会有观众自行跑到团长休息室里面去?”
美雪问道。
志保摇摇头说:“在表演节目开始之后,后台到处是老虎、猿猴之类的动物,所以入口处都会从里面上锁,观众根本不可能跑进来。”
“那么凶手会不会是在开演前就先溜进去,等杀了人后再离开呢?”
“那也不可能。因为到后台只有一个出入口而已,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但是如果有团员以外的人出现在后台,我们一定都会注意到的。更何况发生命案后,在公安的指示下,没有人能离开后台,所以在后台的工作人员当中,根本不可能会有外来的人夹杂其中。”
“嗯……”
金田一准备要再问下一个问题。
“可以下车了吗?”
达民有些不耐烦地问。
金田一犹豫了一会儿,才静静地下车。
随后,其他人也跟着下车。
金田一从行李箱里拿出他和美雪的行囊,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
美雪好奇地靠过去侧耳倾听。
“杨王、杨丽俐、杨小龙、藤堂壮介、唐人美、西村志保、石达民、周友良、幸田裕司……”
金田一不断复诵这些人名。
平常金田一总是记不得外国人的姓名,可是这次只听人介绍过一次,竟然就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