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可是,如果你现在可以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以及你为什么会怀疑他的原因,可以省下我不少时间。”
金田一耕助冷淡地回答。
日疋恭助低头说:
“抱歉,我用这种吊胃口的方式跟你谈,请你别见怪。金田一先生,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奇特的巧合。”
“你的意思是……”
“你有听说十月三日我带春美去横滨某家旅馆的事情吧!当时春美看到‘蒲公英’的老板娘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当时她只注意到老板娘,没有看到男人的脸,不过就算有看到,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
“可是什么?”
金田一耕助眯起眼睛,看着日疋恭助问道。
“我和春美相反,虽然我不认识老板娘,却觉得那个男人似曾相识……进了房间之后,如果春美没有对我提起‘蒲公英’老板娘的事,我可能当场就把那个男人忘记;就因为春美提出来了,所以我开始猜想那个男人是谁。最后,我想起曾经在俱乐部里见过那个人两、三次。”
金田一耕助听到这儿,一双眼睛眯得更细了。
“但他并不是会员,俱乐部规定只有会员才能进出那里,不过如果有会员介绍,或者跟会员一起进去的话也可以,我首先想起带那个男人来的会员是谁,可以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吗?”
“请说,除非必要,否则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请你务必要这样做,因为我不想造成别人的困扰。”
“好的,请你先说介绍人是谁。”
“你知道最近有一个很出名的人——东邦石油的立花隆治吗?”
“当然知道。”
“介绍人就是他。我一想到他,接着就想起那个人是曾经担任过议员的一柳忠彦。”
在这件案子里,警方曾彻底调查与老板娘一起去“临海座”旅馆的人,他们去旅馆之前似乎约在某个地方见面,然后在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一起到达旅馆。
旅馆中有商谈用的特别室,老板娘他们请服务生将餐点送到那里。
根据服务生所说,他们吃完饭后,大约在里面停留一个小时,其间并没有特别值得怀疑的地方。
警方认为老板娘如果是因为遭到伊丹大辅威胁,才找那个人男人商量的话,那么那个男人一定知道老板娘的来历。
据说那个男人戴着一副很大的玳瑁镜框眼镜,不过他没有做出可疑的举动,服务生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让服务生以为老板娘是汽车推销员。
下午一点半左右,他们俩一起离开旅馆后便失去踪影。两人似乎离开旅馆就马上分手,而且没有搭乘计程车。如果他们搭乘国铁,就更难调查了。
一直到今天,那个男人的身分终于浮上台面了。
“日疋先生,我实在是孤陋寡闻,不知道有一柳忠彦这位议员,他现在在哪里?”
“好象在家乡参选。”
“他的家乡在哪里?”
“神户。立花先生也是兵库县人,而一柳忠彦是兵库县第一区的候选人……也难怪你不认识这个人,他只是个小人物……我这样讲或许有点失礼,不过我也是立花带他来俱乐部的时候,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议员。不管怎么说,目前正是选战激烈的时候……”
日疋恭助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金田一耕助终于了解日正恭助的苦衷,尽管这个人狡猾好色,本性却还不坏。他担心如果把这个人讲出来,可能会对一柳忠彦的竞选有影响。
“我懂了,日疋先生,你要我去调查一柳忠彦,如果他跟老板娘关系密切,并与这人的案子有关联,那就不得不把他讲出来了,是吗?”
日疋恭助脸色黯淡,皱着眉头说:
“你说的没错。其实……前天我想要拜托你调查这件事情时,没有打算说出这么多,只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十日当天晚上进出俱乐部的人,如果那个人被你找出来的话,算他倒媚。可是昨天须藤先生的尸体被发现,我觉得春美很可怜;并非我好心,而我对这件事情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日疋先生,你说你十日晚上在俱乐部监视一柳先生?”
“事情是这样的……”
日疋恭助整个人陷在沙发里说:
“尽管我知道和‘蒲公英’老板娘在一起的人是一柳先生,我并没有很在意。可是十日那天下午,春美的丈夫来我这里叫骂,这件事情我也对警方说过,须藤先生并不是那么气我和春美,反倒是对自己的懦弱感到羞耻。他气那个寄怪信的人,问我觉得有可能是谁寄的,当时我说溜嘴,将‘蒲公英’老板娘讲出来。”
“这件事情我听志村刑警说过。”
“当时我真是太轻率了,后来须藤先生好象想起一件事,一直说:‘是他、是他!一定是他!’然后就冲出接待室。我心想,这下子事情闹大了。没想到接下来竟然发生这么严重的命案,于是我觉得应该先跟一柳先生讲一声,可是这么一来,我又不确定当时那个男人一定就是一柳,为了避免到时候又发生状况,我必须先确认他的身分才行。”
金田一耕助点点头说:
“你用什么方法来确认?”
日疋恭助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说:
“我听说一柳先生在东京的时候,都住在芝白金时的白金会馆这家高级公寓里面,我从电话簿上找到他的电话,试着打电话过去,刚好他在家;我故意不表明身分,只说:‘某日某时,我在横滨家旅馆看到你,我认为当时跟你在一起的妇人,想针对那件事情跟你谈谈,今晚八点请到日比谷三光大楼的俱乐部组织来、越好吗?我要跟你当面谈谈。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你可以放心。’说完这些话,我便挂上电话。”
金田一耕助微笑着说:
“然后一柳先生来到日比谷,你确定真是他?”
“是的,一柳先生大概以为我要恐吓他。”
“一柳先生有赴你的约吗?”
“他来了,我七点在那里吃晚餐,他八点整就到了。”
“你有跟他说什么吗?”
“没有,我本来想把我的‘丢脸事情’跟他说,然后提醒他……”
“结果你有没有提醒他?”
“没有,我一看到他的脸色……”
“他的脸色怎么样?”
日疋恭助很困扰地抚弄着下颚说:
“应该说是痛苦不堪,或者软弱叫?总之,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虽然他和我一样都有‘男女情事’,但或许不像我和春美这么悠哉,想到这儿,我突然觉得不该去窥探他这个秘密,因此到最后都没跟他谈。”
“一柳先生在俱乐部待到几点?”
“十一点。”
“你确定?”
“不会错的,我看他离开后,也跟着离开那里。”
“一柳先生一直待在俱乐部吗?你中途有没有离开去别的地方?”
“绝对没有。其实我并不是从头到尾都一直监视着他,当我放弃跟他谈话之后,就像我先前说过的,我在撞球室、吧台……各个地方跑来跑去。
他的心情也很浮躁不安,有时候跑去撞球看一下,我在吧台的时候,他也进来喝了杯白兰地,不时注意着入口,于是我就问你在等谁。”
“他怎么回答?”
“他说和立花先生约在俱乐部见面。我只跟他说过这些话,你也许认为在这段期间内,我可能会前往‘日出社区’,但我没去过那里,从‘日出社区’搭公车到涩谷大概要二十分钟吧?”
“二十分钟还算是快的。”
“那么从日比谷出发,不管车开得多快,单程就要四十分钟,往返八十分钟,也就是一小时二十分,我绝对不可能消失那么久。”
“一柳先生有车吗?”
“他自己开车,那天晚上好象也是开车过来。”
“他有没有从俱乐部打电话出去?”
“据我所知是没有,不过,也有可能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打过电话,‘蒲公英’那里有电话吗?”
“蒲公英”洋裁店里没有电话,各栋公寓里也都没有装设。
嫌疑犯一个个地出现,一开始是须藤达雄,可是他的尸体已经被发现,大家认为最有可能将须藤达雄丢进水池里的,应该是根津伍市。
警方最想知道的线索——与老板娘去“临海庄”旅馆的男子究竟是谁?不料他居然以前议员的身分登场!
“对了,金田一先生,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杀死春美先生的凶器是‘蒲公英’洋裁店里的一支锥子,难道警方之前没发现店里的的锥子少了一支吗?”
“没发现,因为那里有四支相同的锥子,大家都没注意到少了一支。”
“还有那双军用手套呢?”
“嗯……目前还在追查手套的主人是谁。”
“不管是谁,都不会是一柳先生,他不是会使用军用手套的人。”
16。白与黑 第15章 逮捕疑凶
认罪
金田一耕助和日疋恭助分手后,搭计程车到涩谷,来到靠近恋文横町附近一家餐厅用餐,吃完晚餐后,他借用餐厅的电话打到“每朝新闻社”,这次终于找到宇津木慎策。
“金田一先生!您现在在哪里?刚才我打过电话到绿丘公寓。”
“是吗?有什么事?”
“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宇津木慎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听说您今天白天有打电话来。”
“是这样的,我有点事情想拜托你。”
“什么事情?”
“这个……在电话里不方便谈。”
“您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您。”
“谢谢,可是今晚不行,我现在要出去。”
“是吗?你有插手‘日出社区’的凶杀案吧?”
“是的。”
“关于这个案子,我希望今天晚上可以跟您碰个面。”
“有什么事吗?”
“咦!您还不知道吗?”
“什么事?”
“听说刚才已经抓到凶手了。”
金田一耕助握着话筒沉默半晌,感到全身的血液急速冰冷下来。
“金田一先生!”
“啊!抱歉,我正在听你讲,那么……”
金田一耕助边说边注意四周的动静。
“凶手是谁?”
“听说是管理员根津伍市,您认识他吗?”
“我认识。”
(终于逮捕他了……)
此刻金田一耕助的心情十分沉重,警方在这时候逮捕根津伍市,令人感到一抹不安。
“刚刚才收到消息,听说是手套露出破绽……您不知道吗?”
“大致情形我听说过,所以正要赶过去那边。关于这个案子,我也想跟你见个面,拜托你一些事情。”
“好的,那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明天中午在老地方见面怎么样?”
“好的。”
“到时候边吃饭边谈,而且……”
金田一耕助向四周张望,压低声音说:
“要绝对保密哦!”
“没问题,看样子是一份大礼呢!”
“视情况而定。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你不可以抢在我前面。”
“当然,这是君子协定。”
“听你这样讲我就放心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