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 第一章(4)
饭后和萧离为争着洗碗,争来争去地也不见输赢,他最后一摆手说:“一起吧。”
早知道会这样了。华夏挽起袖子附议:“那就一起吧。”和往常一样地分工合作,她冲锋他掩护。流水的声音清清敞敞,温度沁沁凉凉,谁也没有说话,像在岁月里安静地你来我往。又仿佛时光倒流,昨日重现——她还没去外地上大学,一刻都不曾离开过。
萧离为接过她洗好的碗盘,装成不在意地低着头边擦干边问:“在那边习惯了吗?”
习惯这东西吧,不太好说。比如,她习惯性地回答:“挺好。”
他狡猾地偏头问:“那怎么还想家呢?”
她眨眨眼睛说:“突然就想了呗。”
他笑,先是微微的,继而大笑起来,笑完了却想不起笑的原因。只是心里面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现在的我依旧配不上她。依旧。他心不在焉地抬手把摞好的干净碗盘放进柜子里,胳膊的阴影在华夏眼前摇晃。她猛地发现自己挺喜欢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和对笑,以前从来不觉得,总以为这样叫无聊,现在意识到这就叫久违效应。久违的东西不一定是好的,但一定是珍贵的值得惦念的,哪怕是一堆破烂也令人稀罕。
等收拾干净了厨房,他将手擦干了问:“你一会儿打算去哪儿逛逛不?”
她眼珠转了转:“跟你去自习。”
“啊?”
“奶奶刚不是说,你本来打算在学校复习考试不回家的嘛。”
“本来是那么想的……”
她直接打断:“你高数什么时候期中考?”
“下周二。”
“赶紧的,收包走人。”
“哎哎哎,我收我收,别打我啊。”
“谁打你啦,我这是掐你呢。”
二十七个小时前,她趴在萧离为的旁边枕着那本诗集睡得死心塌地。
胳膊底下压着那首《永远,我等》。
——凡爱过的,永不遗忘。凡受过伤的,
永远有创伤。我的伤痕,
红得惊心,烙莲花形。
“永远,我等”,究竟要经历多少次的心死,要积攒多久的坚强,才能说出这么顽固的四个字?华夏迷迷糊糊地想,自己的胸腔里是否也有一朵盛开的红莲花?梦里面的萧离为不屑一顾地回答说,你当是在练什么*啊?她正无言以对,现实里的萧离为帮她解围:“傻妞,起来,咱去食堂吃饭。”
她勉强睁开眼,支起脑袋撅嘴问:“不吃食堂行吗?”一双无辜的眼神看得他的心突突跳得厉害,能不行吗,傻妞?
二十一个小时前,换成他趴在华夏的旁边枕着那本厚厚的《高等数学习题选》睡得安然。她拿出铅笔在他的胳膊上写字。他不曾因此而醒来。许多年以前,他说过,铅笔是不能在皮肉上画出痕迹的。的确不能。许多年以前她想,总能把你画疼吧?事实证明,好像也不能。
压低了声音叫:“喂,起来啦,到点回家啦。”
他倏然睁开眼,先是有些睖睁,而后随着清醒逐渐理智起来。起身默默地收了包,一直到路口都没有讲话。
莫名其妙。华夏小心地问:“你怎么了?没睡醒?”
萧离为想说点什么出来,又怕说不清楚要闹误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要求什么,或者接受什么。他曾经辗转地斟酌过,他们之间是适合做朋友的,因为有足够的默契,却不适合做恋人,因为默契的背后立着太多的误区。无数次惹她伤心,害她哭泣。当初放手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日一日活像被一刀刀凌迟,痛过之后就不该不干不脆。可是,相处的融洽又令他耽溺。或许再等我两年……。 最好的txt下载网
爱你,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 第一章(5)
正分神的时候,听见华夏摇头晃脑地说:“我知道,我知道。”
她知道什么呢?
九个小时前,她坐在浦城大学的球场边上看着萧离为轻松地带球过人再投篮,有围观的小姑娘噼里啪啦地给他鼓着掌。这个十几年来与她相互称为冤家的竹马有着干净的气质和修长的身形,她深知此男卖相极好,在篮球场上越发地有市场。然而却是看得越久越可恶,愤恨和难过同时涌上心头。年年岁岁恨相似,岁岁年年同此味。她咬牙想着,我真是发神经了,做甚要跑回来?!明明分手了的。
——我回来,是为了了却心结,郑重说再见。
有球从旁边的场地滚过来,十点半方向上有男生招手示意:“同学,麻烦扔过来。”
她跑去捡球,瞥了眼不远处正被一群女生打量的萧离为,心底狠狠地“切”了一声。干脆抱着球走到隔壁,做淑女状细声细气地问:“能让我投一个吗?”
在工科类发达的院校,自来有不主动拒绝女生要求的优良传统,更何况华夏长得唇红齿白搁在哪也都能算是美女。她带着球,顶像模像样地三步上篮,高手投球空心进框,虽然对男生来讲是挺普通一动作,被女生做出来就多了几分飒爽。她成功以后美滋滋地蹦跶了两下,有男同学热情地报着姓名跟她打招呼。她即刻傻眼,刚上大一的新生内力还未修炼完善,一脸困窘地看向远处的萧离为。
其实,对于打篮球她只会这一招,平时带球跑不过五步就找不准方位了。当初萧离为是花了大力气才教会的,又不断地纠正姿势才成就了华夏今日的风头。他叹着气想,我当初真是多余教她,太多余。大步走过去,正听见人家礼貌地问:“你是哪个系的?”他护雏似的挡在她身前,老江湖地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这是我妹,高中还没毕业呢。”转身拉起她就走。
华夏颠颠地跟在他后面小声嘀咕:“你才没毕业呢。”
萧离为回眸,虚着眼睛紧皱着眉头:“傻妞,有点脑子好不好?”
“你才没脑子呢!”
“你有脑子还往人家那里凑什么,不会跑过来跟我打啊?”
“萧离为,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他愣了几秒钟,口气硬生生转和:“走吧,休息够了,继续去自习。”
她一扭头气鼓鼓地在前面走,他歪着脖子在后面无奈地喊:“走反了嘿。”她再背着手走回来。
萧离为咧嘴笑:“你怎么一点儿方向感都没有呢?以前高中的时候也是,总能看见你走错到B楼再绕回去。”
华夏瞪着眼睛仰着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你以为我愿意啊!”
一个小时前,他送她到火车站。
犹记八月二十八日那天,萧离为就是在这里把她送上去南陵的火车。从候车厅奔下来时,他学雷锋帮别人抬婴儿车,等再抬头时华夏不见了。东站这么大,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她了,急得要抓狂。另一头的华夏心灰意冷地悲观起来:这算天意吗?失散仿佛是命中注定的结局。心里面堆满了难过和悲伤,翻江倒海。等到车快要开了,人群零散下来,再度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眼泪就不由自主地大颗大颗滴落下来,哭得一发而不可收拾。没有说再见,就那样告了别。
三十分钟前,临上车时,他依旧拍了拍她的脑袋说:“傻妞,你要好好的。”
“你也是。”华夏努力地笑了笑,“再见,萧离为。”
他一脸的不舍,她一脸的决绝。然后车就开了。经过山洞和大桥。
天色不断地阴沉下来,景物一瞬瞬浮掠过眼前,路过许多的村庄,看见袅袅炊烟,偶尔快速地经过某座城市的边缘,高楼和大厦带着喧闹一闪而过。华夏的心底有个奇怪的感知,仿佛是在告别不堪的过去,逃亡到未知的地方,重新开始。可是为什么是逃亡呢?
她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不管怎样也算是死了心,哪怕是末路,也叫重新开始了。梦里面他在悬崖边向自己挥手告别。不该哭的,应该狠心说再见。那时他趴在课桌上睡着了,她就在他的胳膊上用铅笔写下名字,萧离为,萧离为。诗人说: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假如有人问我的烦忧,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她不敢说出谁的名字呢?只用铅笔一次又一次地写着,却留不下一点点的痕迹。
华夏靠在车壁上,心里默默地低念:萧离为,再见。
萧离为,再见。
或许有一种相遇就是为了离别。
从此,长相思,长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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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第二章(1)
时间是单向流程的奢侈品,过去的光阴永不可寻。转年十一月的南方天气已经颇凉,阴天的傍晚感觉尤甚,冷风丝丝缕缕彻骨,多数人都在默默地行路,校园因为安静而略显空旷。
华夏像往常一样从食堂吃完了饭回寝室休息,习惯性地在宿舍楼下先看一看新贴的海报,有没有名教授的公开课或是感兴趣的讲座。大标题一个个浏览过去,只是随便地瞄了一眼,科学讲座掺杂着跆拳道普拉提的广告,其间一张花里胡哨的彩绘让她皱眉定了会儿神,标题是“那一天让我们一起*”,看得人心抽,完全的标题党做派。
南陵大的光棍协会从来这样招摇,口号是,我们是光棍,我们致力于*事业。多么有爱。因为好奇,仔细打量了一眼,活动内容光怪陆离,华夏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谁那么有病,转身上了楼。一推门先看到隔壁寝室的关欣正坐在她的电脑前对着BBS发挥热量,看见她进门了立即扑了过来,两眼放光,好像食肉动物饿了太久忽然见到了散步的梅花鹿。
华夏伸出手臂一挡:“糖衣炮弹的不要。”
关欣只得改拥抱为揽肩膀:“这样的,我们明天有个版聚。”
华夏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不出版聚和自己的关联:“那你找我干吗啊?”
关欣不疾不徐地把她按在椅子上,苦口婆心:“版聚的话人少了不热闹,我诚心诚意地邀请你作为版友人和我一同前去蹭顿饭。”
华夏琢磨着:“这还不是重点吧?”
关欣像模像样地点头说:“就属你最聪明了,所以说你不拿第一还有谁能拿啊?”在华夏无奈的眼神里诚恳道,“其实呢,版聚是个由头,主要内容是明天在岛屿咖啡厅里有一场拍卖会,拍卖得的钱让西部志愿者带到希望小学去。”
华夏弄得半明白:“啊,这样啊,挺好的主意。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赞助点什么吗?我没值钱的东西给你拍。要不你把我那个兔八哥拿走?还是你看上什么了?”
关欣觉得这件事情也不好说,咽了咽口水,尽量平静:“看上你了。十一月十一号不是光棍节嘛,所以呢……”
华夏把眼睛瞪得老大,想起了之前看的海报,立即打断:“你说的版聚不会是光协的吧?”
关欣一拍手,挺兴奋:“就是啊,你知道了?”
太能知道了,刚刚才看过,看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谁犯病谁去。没想到,大尾巴鹰落到自己头上了:“我不去,低级趣味。”
华夏的脾气关欣是了解的,乍一看软硬不吃,可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其实是软硬兼吃,所以决定跟她磨叽到底:“我一个人不敢去,我就是想你陪我去壮个胆。”
华夏反过来也是苦口婆心:“关欣,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光协那帮人一天到晚地疯,你看他们说得天花乱坠的,其实主要目的就是骗小姑娘。”
关欣先晓之以理:“一看你就不上BBS,光协哪一次活动不是事半功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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