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克莱维斯聚精会神地想了一会,“不知道。”
“变深?变浅?”朱烈斯试着引导他。克莱维斯的水晶球平常不会发光,但每当真的让他看见些什么的时候,倒似真似幻地会透出一点什么光线来,有时亮、有时暗些。朱烈斯曾经看过几次,每次颜色都不太准确──水晶本身的材质是半透明的深紫。
“很难说……”
“我知道了,是变得透明。”
克莱维斯怔了怔,“对了,你真聪明。”抬头毫不费力地吻上朱烈斯的嘴唇,轻轻地啜吻,带着一种轻松的愉快,“还有,她大概在这个星球的另外一端。”
“你连这个都能看见?”
克莱维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神秘兮兮地挑眉,“当然看得见。”
朱烈斯没有被他吓倒,“……她那里是晚上,对吧?”
吓不倒这个头脑向来很不错的家伙,克莱维斯闷哼了一声,“我会把她找出来的。”
“你刚刚说,你跟她有了一些联系……是指你们的精神?”
“……差不多吧?我不会解释。她的力量很奇怪……”
“会不会有什么坏影响?你这样追踪她,她会不会知道?甚至……会不会针对你的追踪设下陷阱对付你?”
克莱维斯沉吟了一会,“不确定她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
“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确定?”
“嗯……”克莱维斯右手按在朱烈斯的颈侧,随着脑中翻腾的思绪轻轻抚着,“其实,守护圣的力量都是差不多的。譬如力量运用最不熟练的马歇尔,光是要保持他心境平稳、不受自己的萨克利亚所影响,就很费力了。但马歇尔的力量跟你、我的差距并不大。”
“他不太能运用出来。”
“若你不认识我们,同时看到我跟马歇尔,你怎么判断?”
朱烈斯一下子给他难倒了,“能判断出你们两人的力量不相上下、但也能确定你的力量是马歇尔的好几倍。”
“所以,现在换成你在说胡话了。”
“你的意思是说……”朱烈斯的颈侧连着耳垂一阵阵痒痒的很是舒服,这种感觉却让他有些难以忍受,他克制住自己想甩脱克莱维斯指掌的冲动,任由他抚个不停,“欧蜜莉雅的力量很强大,但他不太能顺利地运用出来?”
“……不太对。”
“这就是说,她表现出来的力量要比她自身的力量更强大?但这不可能啊……”
克莱维斯跟他互望着,两人都在急速动着脑筋。
“我知道了……”朱烈斯锐利的眼睛透出了凌厉的光芒,“她的力量是外来的。欧蜜莉雅的情况并不是原先推测的‘精神力量很强大的女子学会类似巫术的技俩’这才懂得运用,反而是‘学会某些特殊技俩,将外界的力量收归己身,’这才拿来运用。”
“你别抢……她是我的,交给我处理。”
“欧蜜莉雅是关键,克莱维……”朱烈斯还想说什么,就被他堵住了嘴,用的是克莱维斯自己的嘴唇。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1章 不该存在的隔阂
第061章◇不该存在的隔阂
◇
唐纳德一离开,朱烈斯就按动通讯仪下令,“让点交物资的部队动作快一点,十五分钟后全军要如期出发,不要延、延误时间……克莱维斯?”
在他下令时,克莱维斯居然反常地扔下了他,一个人独自进了拖车,脚步甚至显得急促。
朱烈斯心不在焉地听部属的回答,肚子里几百个问号都围绕着克莱维斯打转。他忍了一会,终于忍耐不住,“一会再说,我现在有事忙。”前脚后脚地就跟进车厢里。
转过召开军议的第一节车厢,克莱维斯高大的身子站在第二节车厢里朱烈斯的事务桌前,正朝他转过身来,手里也拎着一句通讯仪。
“是吗?好……我知道了。”说着关闭了通话。
“怎么了?”朱烈斯反手锁紧了车厢门,低声朝脸色不对劲的克莱维斯询问。后者很轻蔑地朝他一笑,做了个他看不明白的表情。朱烈斯皱起眉头,“克莱维斯?”
“医疗物资当然是物资……也就是自卫军‘物资支援部队’可以靠近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
克莱维斯并没有回答的余裕,按动通讯仪的另一个钮,“替我转告夜枭部队的部队长.玄。直接把这段录音给他。就说我克莱维斯正式取消上一个对他的命令……现在开始,我要夜枭部队半数人马轮值守在水之守护圣.卢米埃身边。只要卢米埃不在朱烈斯的这辆拖车里,夜枭部队必须日夜不停地保护他的安全……”克莱维斯随后还交待了什么事,朱烈斯压根没听进去,只是盯着自己的恋人那张担忧的脸,巴不得给他一拳。
等克莱维斯终于结束了他冗长、啰唆、详细的吩咐,放下通讯仪,只看见朱烈斯绷得紧紧的脸上写满隐藏得很失败的怒意,很不自然地故意不望向他。
“朱烈斯?”
他理也没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分捡几种不同类型的报告,假装忙碌。
克莱维斯轻笑一声,伸手按住了朱烈斯的手背,“不理我……是不要我了吗?”那个脸色很僵硬的人紧抿了嘴、垂下了视线、颈子像抽筋也似地左右摆动,克莱维斯只能很勉强地看出大概是个摇头的动作,忍不住想笑,“吃干醋?无聊。”
“……我无聊,你离我远一点。”
克莱维斯脸上的笑意加深,“朱烈斯……卢米埃可不是奥斯卡……”他们俩都不曾担心过奥斯卡被唐纳德的人马暗杀。这宇宙中单打独斗能打赢奥斯卡的人屈指可数,想去暗杀奥斯卡等于是找了个比较迂回的自杀方式……高度警戒中的奥斯卡出手是会死人的。但卢米埃可不是奥斯卡,“要是真的有谁对他出手,事情就糟了。我并不是穷紧张。”
“……你干嘛解释?”
“因为你在吃醋。”
朱烈斯不开口,克莱维斯也不跟他啰唆,走过去直接朝他俯身。朱烈斯犹豫片刻,却在两人即将吻上的前一刻颇不情愿地出声,“问也没问一声就凑过来……”
克莱维斯没好气地补问一句,“……我可以吻你吗?”
“我……”
“有本事你就说不可以。”
“你、你……你‘那样’,还发什么脾气?”
“哪样?对卢米埃太好?”克莱维斯连声冷笑,“我只是不跟你计较而已,朱烈斯。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吧?”
朱烈斯瞪圆了眼睛,“我瞒你什么?”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两年前你跟奥斯卡的那个什么忠诚之誓是怎么回事?”
“……我是他的领袖,他对我宣誓忠诚有什么不对?”
“不是应该对陛下忠诚吗?”
“两年前……你觉得他见过前任女王陛下几次?”
克莱维斯一时语塞,答不出来。朱烈斯摇摇头,“克莱维斯……你一直在介意这件事吗?”
“……以前就知道有这件事,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忠诚之誓的内容。”克莱维斯醋意沸腾,车厢里简直溢满酸味,“只要你们都活着,他随时可以找到你……”
“你讲反了。是我随时可以找……也不对,是我能对他发令,但我不见得能找到他。”
被朱烈斯命令可不是什么好事,“……是这样吗?”
“……宣誓方凭藉的是自己心里永不磨灭的忠贞,才能无视任何阻隔,无论在任何地点都听得见受誓方最紧急时刻的命令。严格说来,‘忠诚之誓’是……”朱烈斯脸上一红,“是让我在最紧急的时候喊救命用的……这是拿来保护我的。虽然我不需要。”
听了详细的解释,克莱维斯的气就消了。他很赞成这点……朱烈斯一向逞强,留一条后路也不是坏事。他只是不希望奥斯卡跟朱烈斯太亲近,亲近到成为这个宇宙中独一无二的特殊存在……
“你就是不来问我,自己乱想。”朱烈斯指着自己胸前的海蓝宝石胸针,“我随时能找到的,是你的水晶球,不是奥斯卡。”
克莱维斯态度软化了些,“卢米埃的事……敌人要是针对你,你能反击……若是我,我好歹还会挡架。要是卢米埃,说不定连逃跑都……”
“我会找个藉口把那批人再遣走的。”
“赶走了,隔两天又来了。”
“我会釜底抽薪,直接针对最高议会出手的……”朱烈斯随即反问,“你是紧张得连我的能耐都信不过了?”
“是你自己说夜枭部队可以随我动用的。要是敌人偷袭卢米埃……你又要自责了。”
那也没必要嘱咐得这么详尽……朱烈斯低下头,装出不在意的神色,耳朵里只听见克莱维斯难得耐心的解释,“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你心知肚明,也不用瞒你。卢米埃跟我一向亲厚……”过去那些日子里,克莱维斯虽然没给逼疯,但一直有点自闭。卢米埃是唯一能靠近他的人,也是他与正常世界沟通的唯一管道,“我怕他出事是真的。可是,你……朱烈斯,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要听我亲口再说一次吗?”
“……不用了,越听越肉麻。”
克莱维斯笑起来,沉默地靠过去。朱烈斯踌躇片刻,又伸手拦住了他,避开了这个吻。
“你又拒绝我了。”
“我、我只是……”朱烈斯勉强笑笑,望着自己按在克莱维斯身上的手,“我还在工作呢,还有很多事要做……”他顺手掠开克莱维斯垂在身前的长发,“明早让我替你梳头发吧?我早答应了,却没实践诺言。”
“你的手不舒服……今天还发麻吗?”
朱烈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可是我想替你梳头发。”
◇
恋人都这么撒娇也似地说了,克莱维斯当然没有拒绝的能力……他无法违拗。
一大早,他们就开始这种劳累的运动。
“手酸了没有?”
朱烈斯抬头望着坐在上铺床沿的克莱维斯,“小心,别撞上车顶。真的留得好长……”
“放着不管就会长了……我不是故意留的。”
“剪短一点好了,”朱烈斯指指自己的后背,“差不多这样。”朱烈斯自己也是长发,他卷曲的金色发梢是在背部中间的位置,全部拉直下来,应该碰得到腰线。但这在克莱维斯的长发前显得那么短……他们俩的身量差不多高,克莱维斯的笔直黑发却一直留到过膝,最下缘都能碰到小腿肚了。
“剪这样,不叫一点吧?”
留了这么久,大概舍不得剪吧?朱烈斯没有坚持,只是打趣他,“留得这么长,应该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吧?总觉得很容易出什么意外……”
克莱维斯捞起一绺长发,在自己颈上比了个手势,“比方说被窗框夹住,无意中把自己勒死之类的愚蠢意外?”
难得的幽默感……朱烈斯被他逗笑了,抬起手搂住克莱维斯的颈子,他也艰难地弯下身子凑过去吻他,气氛正好。但在他们四唇相接的前一瞬,朱烈斯身上有不自然的僵硬,克莱维斯也随即凝滞了动作,挪高了脑袋,隔着一点根本不该存在的距离望着他。
昨天自己接连两次试图亲吻朱烈斯,却都被他拒绝的场景,现在无比生动地在克莱维斯的脑海中重演个不停……原以为只是因为他吃了点小醋,孩子气地在闹别扭……克莱维斯凝视着朱烈斯错愕的脸上还微张着的嘴唇,心里居然有一种诀别的感受……上次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