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大门上的铁环,「对吧?别偷听了,快点开门。」
「哼……废话真多。」以暮的声音自门后传出,「妳真是年纪越大越唠叨……姊姊。」
罗洛德先是意外这石门居然隔音这么差,接着惊愕地看向小女孩,退了一步细细审视这位怎么看都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姊姊?」
「你跟她说了半天话,居然不知道她是谁?小心被人卖了还要帮忙算帐啊。」
「妳、妳是?她……」罗洛德不知道要问房内的以暮还是面前的小女孩。
「她是被称为最接近主神的存在——日神殿的大神官日晓。兴趣是是顶着这副模样骗人,尤其是骗卖糖果的小贩,身为大神官做出这种事实在有失身份。」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而且我可不是因为个人兴趣才保持这种样子的,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日晓插着腰说道:「难得有访客来,不开门迎接一下吗?好歹我也两年没看到你。」她的外务太多,以至于无法顾及这位『弟弟』。
「虽然我叫妳『姊姊』,那也只是对妳这个把我捡回来养大的『老女人』一点点的尊敬,但不代表我要听妳的。」
「你真是不听话啊……」日晓两手抓着门上的环,玉足都踩在门板上了,可爱的形象完全毁于一旦,她朝罗洛德招手,「你在干嘛?快来帮忙啊,看是要打烂这扇门或是怎样的随便。」
「这……」大神官要人打坏日神殿的东西?这姐弟两简直一副样子。
虽说如此,但日神殿不准带武器,他可没把大剑带进来,更何况就算武器带进来了,罗洛德也没自信劈烂面前这扇高达两层楼的巨门。
「你们男人果然都很没用,没有了武器就什么都做不了喔?空有一身肌肉!」日晓哼了一声,拍着门,「你偷偷在里面做什么?害羞吗?出来面对我们啊!」这不屑的模样跟以暮如出一辙。
「妳刚刚可说日神殿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以暮的叹息自门后传出,没多久大门就缓缓开启一条可供两人进入的空隙。
「你不在的时候确实是如此。」日晓灵巧地钻入主祭厅,罗洛德跟在后头。
一踏入大厅,首先吸引罗洛德目光的是画在四道墙上、精致生动的壁画,他迅速浏览过去,图画内容是主神创造这个世界的过程,及五名子女的出生等等……只要是这世界的人都耳熟能详的故事。
罗洛德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定在正前方——大厅的另一头。
空荡荡的大厅深处,只有以暮一个人站在中央盖着布幔的神像前,背对着来客。
光从神像的高度就可以想象其雄伟程度,远远望去以暮的身影显得更加渺小。
他离门口这么远,究竟是如何跟他们对话及开门呢?罗洛德不禁想着。
以暮始终盯着面前的神像,嗤笑道:「妳是这样看我的啊……『见不得人的弟弟』吗……那我们就去见不得光的房间聊聊吧。」他连看两人一眼都懒得,径自朝大厅右边的小房间走去。
「我可没这样说啊,我是说你的那些奇怪的私人娱乐!你明知道我的意思,还故意曲解成这样?看来我真的太宠你了,才会让你变成这种别扭的个性。问题到底出在谁身上啊……」日晓一蹦一跳地拖着罗洛德跟上。
以暮住的房间似乎原来是用来堆放祭祀用具的仓库,只有一扇感觉不太常开启的破窗让阳光照进来,空气比外头沈闷许多。扣除掉床铺、书柜与桌椅外,能活动的地方非常少,仅供一人基本起居的窄室内挤进了体型壮硕的罗洛德与日晓,空间更显得不足。
简直像个牢房。罗洛德心想。以暮就这样住在这里?多久了?他想就这样住在这里……一辈子?
以暮端坐在房内的木床上,视线先是在日晓身上绕了一圈,露出十分无奈的表情,「先客套一下吧……『欢迎您回来,大神官』。」
「真心话呢?」
「妳去外头逛了两年才回来,到底有什么鸟事需要处理这么久?」
「最近国内动荡很多啊,我要安抚人心,到处喊一下『主神会庇佑你们』、『一切苦痛都会过去』之类的话,为什么人对这么不切实际的话这么相信呢?」
以大神官的身份说这种话不太妥当吧……你们姐弟两专门来摧毁信仰的吗?罗洛德不由得对日神选择授予权柄者的眼光感到怀疑。
日晓跳到以暮腿上坐下,在他身上开心地摇着自己的双脚,这副模样俨然就是个纯真的小女孩。以暮虽然面露无奈,但还是伸出两手环抱她,这个动作熟练到彷彿做过很多次。
看来他没嘴上那样排斥日晓……真是刀子嘴。罗洛德莞尔地看着两人。
似是察觉罗洛德的内心想法,以暮吁了一口气,锐利的目光扫过他,落在罗洛德身侧的门上,「你来干嘛?怕我被神官他们大卸八块还是论斤两给卖了?」
「不是叫你讲话不要这样语带讽刺吗?怎么越大越不听话?等等我把你小时候的糗事都抖出来喔?象是在神殿跟其他小孩打架还打输的事情。」
「哼……」以暮不自在地别过头,难得没有回嘴。
难得看到以暮没办法应付的对象,罗洛德兴味盎然地挑眉,开始打量房内。
房间内的家具只有一张跛脚的书桌、桌旁的木椅及毫无装饰的木床。刮痕布满木质的桌面,上头摆着一本封面破损的精装书、花纹斑剥的水瓶,还有正燃着薰香的陈旧青铜色香炉。
「真是个简单的房间。」
「和『前佣兵团团长』的房间比起来连厕所都不如吧,可真是见笑了。还有你可以坐下吗?你给我的压迫感很大。」
闻言,罗洛德只好乖乖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陈旧的木椅发出凄厉的哀号声,似是快撑不住罗洛德壮硕的身躯。
「他给你的压迫感不是来自于视觉上的吧。」日晓拉着以暮的头发,看着一绺不自然的平整发丝,「你这里怎么切成这样?真丑。」
「沾到东西了,洗不掉。」说这句话时,以暮挪了挪身体,若有似无地闪躲着罗洛德的视线,他啐了一声,「妳少管我。」
「你别像个还在叛逆期的男孩一样。」日晓拍拍环着自己身体的手臂。
「妳才别装出天真小女孩的模样,都一把年纪了……」
「我要保持童心未泯的心态啊!」
「用『童心未泯』这个词,那就是代表妳已经超过拥有『童心』的年纪了。」
当日晓与以暮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时,找不到介入点的罗洛德只好随意伸手翻翻桌上的书本打发时间。泛黄的书页很薄,装订处也有些脱落,让他翻阅时战战兢兢地。
里头文字与用词都颇为艰涩,左看右看,结论是完全看不懂,他盯著书本一阵子后便皱眉阖上。
「不要动我的书!」以暮察觉罗洛德的动作后忽然说道,音量比平常说话大了许多。
「啊……抱歉,我只是很好奇……」罗洛德连忙收回手,脸色一沉,「好像有人过来了。」
「喔,大概是来找我的人吧?」日晓悠哉地晃着双脚说。
「原来他们跑来跑去是在找妳?」罗洛德诧异地问道。
把神殿搞得一团乱的罪魁祸首完全没有任何反省之意,她卷着以暮的金发笑着,「对呀,我对我的躲藏技术很有信心唷,我真想躲的话没人找得到我呢。连神殿的武僧们都没办法喔!」
「妳别仗恃着唯一能找到妳的人不在就为所欲为。」以暮哼道。
日晓皱着眉头,瞪了以暮一眼。后者满不在乎地讪笑几声。
「真是的……妳干嘛躲起来?」罗洛德开始觉得头痛了。
「因为我不想参加大神官回归的仪式,真是的……出门要办一次,回来也要,麻烦死了,那个很浪费时间又没必要,不能让我在门口喊一句『我回来啦』就好了吗?」
「没有这个例行仪式,那些在神殿内关到脑袋坏掉、不知变通的神官们就不知道妳回来了。」以暮仍不忘讽刺两句。
「那我以后回来就放个整个城市都看到的大烟火如何?」日晓也没有任何反省之意,「反正都要花钱,不如弄点让市民看得开心的东西。」
难怪整个日神殿都骚动不已,这两姐弟的自我中心也挺像的。罗洛德再度下了这个结论。
「日晓大人!您居然跑到这里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老神官终于出现在敞开的房间门口,后头跟着几位大汗淋漓的神官与武僧,「唉……我们可终于找到您了……」看到以暮抱着日晓,他沉声喝道:「不可以对日晓大人无礼!快点放手!」再转头看到罗洛德,「你怎么进来的?你们把这家伙赶出去!」他对身后的武僧下了个命令,接着瞪着以暮,「又是你搞的……你能不能安分点?」
日晓跳下以暮的脚,脸上退去嬉闹的神情,变成带有不符合外观的威仪,从下往上指着老神官,「姐弟之间交流感情,何来无礼之说?另外这个客人是我带他进来的,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直接怪罪以暮?我平常是这样教你们的吗?我才一阵子不在神殿内,你们就忘了自己是侍奉主神的仆人,应该要有包容万物的胸襟?」
「是……万分惶恐……」老神官连忙弯下腰,也因为这样他没看到日晓对他扮的鬼脸,方才慑人气势立刻毁于一旦。
「好了,我要去处理杂务了,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我外出时把神殿搞成什么样子,你们两个慢慢聊吧。你们不准让人来打扰他们。」日晓走到罗洛德跟前,踮起脚捏着罗洛德的脸说道:「以暮的个性是直率了点,所以常常与人冲突,但他本性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恶劣。」
『直率了点』?罗洛德狐疑地瞄了以暮一眼,看到以暮有点狼狈地转开头。
「哼,真感谢妳还看得起我。」
「以暮!不准对日晓大人出言不逊!」老神官看到日晓扫过去的眼神,赶忙低下头,不敢作声。
日晓凑近罗洛德耳边,「他自己惧怕拥有的力量遭人滥用,所以为自己下了个条件——『只有值得信赖的冒险者,才能带走他』,记得……是『值得他信赖』的人才足以成为他离开日神殿的监护人。」她觑了一旁绷着脸的以暮,「我希望是你,你和以往来这里找他的人有决定性的不同。」
「是。」话说回来,什么叫做『决定性的不同』?罗洛德看到日晓不太正经的笑容,决定不要再追问。
日晓轻轻颔首,对罗洛德微笑——象是托付重要事物给信赖之人后的安心微笑——便领着老神官一行人离开。
陋室中的两人陷入尴尬的沈默好一阵子,以暮率先移开目光,脸上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烦躁,径自走出房间,回到宽广的祭祀大厅,罗洛德只得无奈地尾随上去。
匆匆离去的神官忘记关上大门,正值傍晚的日光自外头斜射而入,把原本没什么照明的大厅染上橘红色。
以暮再度走到方才罗洛德与日晓进来时他站的位置——被布幔覆盖的雕像前,仰头望着它。
罗洛德没见过布下的雕像是什么样子,学着他抬头望去,看半天看不出个意思来,只好把视线放到以暮身上。他见对方没打算说话,也就默默凝视着那张板着的脸,直到那张脸出现些微情绪波动。
受不了这僵局跟罗洛德的视线,以暮恼怒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来干嘛?」他说话时仍没看罗洛德。
「我欠你的人情还没还完。」
「所以你是来还债的?不必了,我大人有大量,不想跟你计较。再见,门口在那里,慢走不送。」
罗洛德朝以暮凑近,后者僵硬地背过身去,「我想……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