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道解释完,“啧啧”了两声,回头打量苏浅醍,“她对你那么感兴趣,也不知道是因为哪种哦。”
“说不定只是因为你站在我身边。”苏浅醍微笑,毫不留情地回嘴。
他并没注意到,自从商略出现,他的精神状态和之前有了非常大的不同,轻松了许多,都有心情斗嘴了。虽然苏浅醍可能不肯承认,但商略的确给人一种可以依赖的强大感,虽然他的态度很差,总没个好脸,但是不可否认,只要他往那儿一站,就让人有种天塌下来都不会有事的感觉。
那老道士受了讽刺先是竖眉要怒,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哼了一下又不做声了。
桥姬看来真是怒极了,竟然直接从河里爬上了岸,阴狠的目光刺在几人脸上。
李老道摇摇头,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商略,同情地叹了口气,“真是色令智昏啊,有这家伙在居然还敢上来。”
他虽是嘟囔,但是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周围又那么安静,所以另外两人都听到了。苏浅醍当然不会以为“这个家伙”指的是他,他看向商略,这家伙究竟是何来历……
那桥姬越爬越近,三个人却没一个动的,这大概是她有“鬼生”以来最没成就感的一次了吧,自己费心巴力地爬上来营造恐怖氛围,那几个不跑不叫不说,连个表情都欠奉,喂喂!好歹给点面子啊!(观众会不依的好吗?)
又等了一小会儿,李老道率先坐不住了,搓着手谄媚道:“嘿嘿,商叔,这,你咋还不动手捏?”
商略瞥他一眼,冷笑道:“我怎么敢在‘李大仙’面前班门弄斧?你不是比我牛多了嘛!”
“嘿嘿,嘿嘿!”李老道尴尬地傻笑,他没想到一时争强的话都让商略听到了,顿时无耻地出卖苏浅醍,“那啥,牛多了是他说的!”
苏浅醍简直不忍直视对方这狗腿样,他倒是忘了自己求助于李道士时马屁拍得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商略显然也很受不了,“妖族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耻辱。”
他边说着,抬起手,指尖虚点,燃起一团青色的火焰,随着他手的动作画出一个圆。
“喂喂,不就是吹点牛嘛,至于吗?!”李老道不服气。
商略翻掌而握,那火圈猛地扩张,却在经过苏李二人时直接穿过他们,就像那只是个青焰的影像投影,但是随着火圈膨胀,离它越来越近的桥姬却面露惊恐,她向后退却已是来不及,那火焰掠过她,如掠过雪一般,顷刻间,桥姬就不见了。
火圈一直扩大到江对面的距离,才从一个点断开,逐渐消融,最后只剩下一开始那么大的一团小火苗,飞回了商略手中。
他转过头,别有意味地看着李老道身上的装扮,“不自量力,贪玩任性→_→。”
那老头儿顿时尴尬得说不出话。
苏浅醍早听出味儿来了,“你不是道士。”
“李道士”心虚地看他两眼,面上瞬间发生变化,原来枯皱的皮肤变得光滑晶莹,糟乱的头发也开始乌黑柔软,五官更是天翻地覆。
苏浅醍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唇红齿白,鼻子小巧,一双猫眼大而闪的少年,他虽然瞪大了双眼,但仍然没看清这种变化是怎么发生的。
少年长得很精致,相较于苏浅醍的英挺要更显得秀气,看起来年纪非常小,好像还没到18岁。
“嘿嘿,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无聊扮道士玩儿而已。”明明长得很灵气,但是这样摸着脑门傻笑顿时二了吧唧,苏浅醍不禁同意商略,这家伙还真不像个妖精。
“你究竟是什么……嗯,什么妖?”
“我是狸猫精啦。还有,我的真名其实是篱术。”篱术眯着眼笑,一派天真。
狸猫精居然是这种样子,也不怎么精明嘛。
苏浅醍又看向商略,“你也是狸猫精?”
“不是。”商略只简单回了两个字,虽然表情和原来没什么两样,但是苏浅醍直觉觉得他有些不悦。
篱术嘟嘟嘴,底气不足地看着商略,说道:“他不是我们族里的。”
“那他是什么?”苏浅醍坚持不懈地询问。
“呃……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啦。”
屁!
苏浅醍乜看他——不想说就不要说,扯这种谎是在蔑视他的智商吗?
被接连鄙视的狸猫精终于怒了,几乎要跳脚,“我是为你好好吗?你以为这家伙是什么善类,我要跟你说他是以妖鬼为食你还敢见他吗?!”
苏浅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把镜神给吃了!”
商略不屑,“就那种级别的,只够我开个胃!”
……
好吧你们赢了。篱术很挫败,他还算个小妖,未成年,但是以人类的年龄计算也要几百岁了,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这个世界了。
那晚他们并没有说的很多,关于商略的来历,篱术终究没有说出,但是他帮苏浅醍把案子解决了。
第二日的报纸,一篇关于南郊江水中有一种神秘的古植物的报道引起极大震动,还引来了各地植物学研究人员,经证实,这种植物生长在水中,已经有数百年的寿命了,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品种,不仅擅长于隐藏,还具有攻击性,会将经过的生物拖缠至水中勒死。警方也已从江水中找到了多具死于该植物之手的尸体,但因工厂建设,影响了水利,这种植物已经自己枯死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石厝摩罗(1)
打开门,扔开钥匙,商略一只胳膊搭着门,“身为警察擅闯民宅你们头儿知道吗?”
大咧咧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人微微一笑,“我只是来拜访我的救命恩人。”
“没带礼,没诚意。”
“这不是一般的礼都配不上你的档次嘛~”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苏浅醍眯着眼,“我回去琢磨了一下,这么大个市你为什么偏偏住在御盛呢?因为这里乱嘛,说不准藏着些什么东西呢,妖魔鬼怪出现的几率比其他地方要大。而你,是以这些为食的。我说的对吧?”
商略挑挑眉头,关上门,在苏浅醍对面坐下,“还算你猜得差不多。”
“那我再给你指条路。我可是重案组的人,接触到这些事情的机会也是比较多,以后我帮你留意那些比较诡异的案件,让你找食物更加轻松。如何?这个主意不错吧!”
“条件。”
聪明!苏浅醍打了个响指,放下翘着的腿,手肘支在膝盖上,“只要你解释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你们要特地关注我的左眼?”终于说到关键,苏浅醍耸耸肩,做出一副很淡定很随意的样子,但是商略一眼就看出他的紧张。
活了二十多年,苏浅醍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正常的,但是镜神的经历令他意识到,自己身上是有什么同别人不一样的。
为什么四个人一起昏迷,却独他一个看到了那些事情,而且也只有他一个不受镜神的法术影响,清醒地记得这一切。还有被桥姬拉下水的那个时候,那些扭曲变动的光影,像一条条挣扎而起的人影,黑与红交织拉扯的画面,他像看到了一片炼狱,与其中遍野的孤魂,受着烈火的炙烤,苦苦挣扎,却怎么也无法逃脱。那种心悸的感觉,现在想起来都还是让他刻骨铭心。
这些事情堆积在他心里,让他越想越不对劲,还有之前一次在周宅,一次在御盛大厦底,商略和胡途都是碰了自己的左眼睛,然后说了一堆稀奇古怪他听不懂的话。苏浅醍最终决定要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其实在看到苏浅醍的时候,商略就有预感,对方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但是他仍然觉得有趣,别人知道了他非人类,而且还非常凶残地以那些东西为食,就算不惧怕排斥退避三舍,也要敬而远之,这个小警察倒好,上赶着来和他做生意。和自己这种捉摸不透的危险分子打交道,却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人生安全,究竟是自己最近气势变弱了,还是他太有自信太没心眼。
真要说起来,商略这人不爱找麻烦,又很中二,谁都看不起,所以很长时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与人无争,但说实话一模一样的日子过多了谁都会觉得无聊的,无奈妖族中要么不屑要么不敢跟他打交道,人类则是打不起交道,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身上有点秘密,也一点都不怕事的人,他真是觉得有点意思,自然就起了玩性。
笃定苏浅醍很想要得到答案,商略故意做出一副没兴趣的样子,“我似乎没有为你答疑解惑的义务吧。”
“可是你只要动动嘴皮子,我可是帮你解决生计问题,你不亏吧!”
自然是不亏的,他也不怕苏浅醍跟自己耍心眼,以对方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绝对没可能威胁到自己的。要实在哪天厌烦了……商略看向苏浅醍的左眼瞳,琥珀色的瞳仁,颜色很干净,比右眼要稍微显得浅淡一些。
“听起来,好像还蛮划算的。”
就当养个储备粮食,等合适的时候,再加餐好了。
“你说,你要帮我找食物,是吧?”
******
当晚,商略与苏浅醍约在了城中一片老城区。
面前这栋房子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整体来说并不破败,房子很大,青瓦黑烟囱,如果不是深夜来,红砖墙和五彩琉璃窗会看得更加清晰。
这本是一所普通的教堂,按理也该是一栋很受欢迎的西式建筑,可是手电筒可以照射出,这座教堂无处不透着冷清,门前堆着肮脏的落叶,蜘蛛网爬满了大门和屋檐,灰黑的尘絮更是粘得到处都是。让它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只是几个添油加醋的故事,也就是关于它闹鬼的传说。
石厝教堂建造于民国时期,这片老城区之所以保留到现在,也是因为它曾是使馆界,盖的全是西味十足的洋房,石厝教堂正是其中之一。不过相较于其他保留完好的建筑,石厝教堂就显得寒酸多了。
苏浅醍只在报纸上看过相关的有历史价值的建筑报道,关于石厝教堂的介绍并不多,图片也只有大门外的一张全景,并没有内部的详细描述。
“你叫我来这做什么?”
商略目不转睛地盯着教堂的大门,苏浅醍觉得就算没有自己手中的手电投照,对方的眼中也能发出光。
“石厝教堂里有个东西很狡猾,我一直找不到他,你帮我把他引出来。”
“为什么非得是我?要是厉鬼想吃人你随便丢一个进去不就好了= =。”
“哼,我看上的东西,怎么会这么没水准?那家伙可不好糊弄,一般的诱饵不够。你不是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吗?和这也有点关系。”
“你都还没把真相告诉我,凭什么让我为你冒险?我要是死了找谁哭去。”
“这么早就捅破一切多没意思。我们不如一点点来?再说了,有我在,谁动的了你?!”
阴暗中苏浅醍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笑,但这话中揶揄的味道可不浅,对方不信任他,不过他也觉得没什么。
商略向门内走去,苏浅醍赶紧跟上。
进门的瞬间,商略握住了苏浅醍的手,苏浅醍心中一跳,忙不迭甩开了他。商略却连看都没看他,继续刚才的话,“你不用担心,并不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你身上,至少目前你是安全的。”
“目前?”
“以后的事谁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