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安了,夫人。”萨嘉无礼地打断她的话。“你已经让我心安不少。”
“希望我已经尽了我的职责。”男爵夫人不敢得罪这位贵客。
“茵娜毕竟还很年轻,必须克尽照顾年幼弟弟的责任。”萨嘉为茵妍解释。
“哼!嫁给将军,他会照顾得更好。是她自己掘的坟墓,就让她自己跳进去好了。”男爵夫人依然固执地对茵娜的苦难,不给一丝的怜悯。
天老爷,这个老肥婆还真是无情无义。“那么告辞了。”萨嘉说完话,连正眼都懒得瞧转身就走了出去。
“该死!”萨嘉边走下阶梯边诅咒,他快速地走向在下面等待的马车。找不到茵娜,这样一来,他只有重返莫斯科去打探。可是却多耽搁了两天的时间,坐上车后他叫伊凡直接往莫斯科火车站去,在马车后座的萨嘉,虽然有些烦恼,但是想到茵娜总算没有重回她姑妈家受苦,也感到松了一口气。
在马车的顛簸中,萨嘉第一次将对茵娜离去的愤怒,转而对她年纪轻轻就被无情无义的姑母逼往这个浊世流浪的处境,感到同情与怜惜。他不自在地感到有些良心不安,试着回想两人三天前最后相处的晚上,自己到底说了哪些话。
他了解自己在酗酒几个小时之后,有的時候是蛮不讲理的。也许生理上的功能他都还能掌握,但是态度和情绪却很容易失控。而茵娜又不是那种被激怒后逆來顺受的人。他猜她会走铁定是自己的错,他些微地责备自己,旋又转念:去他的,谁会想到这个小妮子会在寒冬的夜里离开,而且最近的城市至少都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茵娜的姑妈至少说对了一点,这个女人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叛逆且最固执的一个。她可说是毫无理性,根本不理一个年轻女人只身夜行的危险性。当然,任何男人都不会错过对这样只身的绝色美女伸以援手吧!
想到这里,萨嘉不自觉地坐直身子,又重新咒骂起来。茵娜会不会又接受了哪个陌生人的援助?她那时不是也很轻易地就接受了他的援助?一把妒火忽然生起,萨嘉发誓他会杀掉任何胆敢碰她的男人。
然而萨嘉并没有认真审视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如果他仔细去了解自己妒意的来由,结果恐怕会有损他花花大少的声名,所以他故意忽略这点。不过,因为自我省思一向不是顾家的传统,萨嘉也就不去管自己穷追茵娜的理由。他想要茵娜回来,只是如此。目标既已确定,接下来就是如何有效率地达成它,顾家人还有一个共通的毛病,就是耐性极差。
“快点,快点,伊凡,我们要去莫斯科,茵娜一定是往南去寻她的外祖父,因为她说两周后要派人来接巴比,显然她会期待接受某人的协助。现在唯一能协助她的就是她的外祖父。”
“这个推理很合理,”伊凡以一贯的冷静态度说。 “我们回到莫斯科再重新整理寻找茵娜小姐的线索。”
“我要你去安排一列专车,一截车厢专门载马,一截车厢是马廄,一截车厢是我私人的专车,另外一截车厢载山地追踪人,再加入一截运补给品的车厢,这样大致可以,我先拍电报到莫斯科,等我们到达再和马匹、人员、补给品会合,这样可以省去半天的时间。”
“要往南多远?”伊凡问。
“到达喀斯丹,她外祖父的庄子在古穆克附近。”
“好地方。”
离开圣彼得堡前,萨嘉特地买了一些棒棒糖给妮丽,顺便写了一封短笺向父母道歉,表示不能和他们一起用晚餐。
当他们到达火车站时,崔弗早已在那儿等候多时。
萨嘉立即询问:“二十匹马备妥了?”
“是的,爵爷。”
“马夫?”
“是的,爵爷。”
“多少位山地追踪高手?”
“四位,爵爷。”
“食物、补给品、衣物呢?”
“全安排好了,爵爷。”
“巴比和女仆呢?”
“正在您的车厢中用晚膳,爵爷。”
“做得好,崔佛。你真是该死的有效率。我走后去酒窖里拿两箱我的妥凯酒自行享用。”
“好的,爵爷。”尽管崔佛只是作简短的回答,主仆两人都知道这慷慨的赐与是被感激于心的。
“好,带路吧。我的车厢在哪儿?”
“这边请,爵爷。”
两人走到一半,萨嘉突然大叫。“糟糕!我忘了带钱。无妨,明天到卡科夫或是史塔夫布鲁再写一张支票去领,我的信用应该很可靠。”
“爵爷,我擅自作主从您书桌拿了几袋现金,现在正在您卧室的黑色旅行箱中。”
“好样的,崔佛,真是好样的。”萨嘉笑得合不拢嘴。
“尽力而为罢了,爵爷。”但一抹笑容难得地展现在一向严肃的脸上。
巴比见到萨嘉欢天喜地,旅程的前一百英哩,两人是在床上重新排列模拟战场上的玩具兵渡过。
当最后萨嘉哄他上床时,巴比道:“爸爸,茵娜走了。茵娜在哪里?”
“她去拜访你的外祖父。我们就是要去找她。”
这回答似乎使小男孩满意,因为他不再发问。
萨嘉当晚一夜没睡和伊凡拟定计划。两人拿出地图寻找茵娜到达拉迪卡夫卡,火车的终点站后,可能采取的路线。
“我们每一站都去打听有没有人见过她。至少这一次知道方向是对的。她应该会在拉迪卡夫卡雇马车到古穆克。到拉迪卡夫卡应该不难打听到她。毕竟会有多少个褐发的美女在拉迪卡夫卡租车去古穆克呢?天啊,希望她平安无事。该死的愚蠢,竟会只身尝试这样的旅程。”
伊凡表情不变,继续抽着烟,只是嘲讽地扬了扬眉尖。
“好吧,好吧,”萨嘉看见后承认道。“都是我的错。不过你不用说:“一向如此了。”
三十四个小时后,一行人抵达终点站拉迪卡夫卡。高加索山区就在南方。那是一片山峰终年积雪、高耸入云的连绵山区,坐落在欧亚边界。美丽而壮观的山区,散布着遥远零星的村庄及山间小径,令人敬畏而且处处充满危险。
10 由ha6499校对
尽管萨嘉想像各种可能的危险会降临茵娜身上,但事实上茵娜是一路平安地到达南方。原因是火车一出莫斯科,她便结识一位好心的老农妇。她正要去探视驻扎在葛洛斯尼的儿子。这位豪爽警觉心高的农妇帮茵娜挡住想和她搭讪的男人们。
因此茵娜得以安然抵达拉迪卡夫卡。老妇人随即施展杀价工夫租来一辆最干净、最牢固的阳春型马车。对茵娜居然建议租豪华马车感到惊讶不已。其实茵娜离开萨嘉时,因为气他和艾咪的打情骂俏,自行到他书房拿走一些金子,因此她身上现在有的是钱。就当是补偿我腹中所怀的孩子吧,她离开时忿恨地想。她没有告诉萨嘉孩子的事,因为他不会在乎的。私生子对他这种男人而言毫无意义。他太多了。他对她的感觉还会因为一个孩子而改变,毕竟他只是个私生子.萨嘉还是在乎家族荣誉的,尽管他常对所谓的家族荣誉嗤之以鼻。
一开始是这股对他的忿恨支撑着茵娜,使她得以压抑几乎排山倒海而来的椎心空虚。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忿恨渐消。茵娜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尝试,都无法抹去萨嘉在心中的影像。她爱他、想他而痛苦不堪,究竟她能不能忘得了他?
同行的老妇人将阳春马车整理到两人即使坐在没有垫子的木制座位上,依然相当舒适。她为了长途跋涉,准备得可充分呢,有食物、羊毛围巾、开山壶和锅子。甚至还用笼子带了一只颜色鲜艳的金丝雀,说是要送给儿子的礼物。
两人一路快速行驶在往葛洛斯尼的驿马车道路上。一路气候暖和,风景秀丽。南方的三月天意味百花开始绽放的春季。
那儿子一点也不肖似他矮小浑圆的母亲。茵娜立即明白做母亲的为何如此钟爱这个儿子。到了葛洛斯尼,雷中尉著军便服来接她们,但依然显得气度非凡。如果母亲的话可信,这个器宇轩昂的儿子曾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如今居然态度自然、彬彬有礼,一点也不显得盛气凌人。他拥吻矮小圆胖的母亲之后,转向茵娜,极端有教养地向茵娜鞠躬致意。但无论是雷中尉或是他母亲听见茵娜当天下午便要继续南行都不表认同,但由于她的坚持,中尉只好为她找来马车以及向导.“你确定不留下来?”雷中尉依然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地问,扶她上马车。
“不了,谢谢你诚意的邀请,但是我必须尽快赶赴我外祖父的村庄。”
雷妈妈冲上来,叨叨絮絮给了茵娜许多忠告,之后茵娜便开始出发往驿马车的终点古穆克前进。
每前进一英哩,茵娜便更加远离萨嘉,她为自己的失落黯然神伤,蜷伏在马车的一隅,无视于车外的美丽风光。
第二天的黃昏,马车抵达古穆克。她与向导在此过夜。
第三天早上,她的列茲甘族向导穆海莫在她走出过夜的小屋时向她道早安。他是一名年约六十岁的老人。身材高大、鹰勾鼻,五官看似严肃却又有长者的慈祥。他会说一点俄语,因此能与茵娜以片语及简短的句子沟通。昨天,雷中尉已请一位列茲甘族的翻译对穆海莫下了详细的指令。他要带领茵娜去找她的外祖父,以斯坎可汗。穆海莫对以斯坎可汗的领地相当熟悉,更清楚这位山区头目的可怕影响力。虽然高加索名义上已是由俄国管辖,但是出了驿马车站周边的军队驻扎地,俄国法令便不再具有约束力。山地里依然盛行山区法则。诸如以斯坎可汗这般有钱有势的山区头目依旧如封建首领般统治着山区部落。族长的一句话大过苏俄派驻高加索的总督所发出的任何命令。
茵娜今天身着淡黃色软牛皮斜纹骑装,对高加索这种山区迷你马上的高鞍而言,不是非常实用。由于是在偏远的山区,因此她顾不得礼仪,撩起裙子,左脚踏上马蹬,跃上马鞍,然后才将裙子整理一下,盖住双腿。她已准备好出发。
两人离开大路往西行。这条小路直直通往一座双峰层叠的岩石山脊、狭窄的小径路况并不糟,而且头一个小时小径婉蜒在一座又一座的幽谷之中,不时有村庄坐落其中。
逐渐地山谷愈来愈狭窄,形成一险峻峡谷,两边是垂直的岩石峭壁,而中间是湍急激流,构成一副壮观的景象。
虽然已是一八九九年,盛行于高加索上千年的人口贩卖依旧猖獗。
在苏联统治高加索之后,已将人口贩卖列入违法之事。以往必需向土耳其苏丹以及波斯沙夏每年进贡美女,现在已经明令停止。但是两国的后宫对高加索美女的需求并未减少。
表面上人口贩卖似乎不复存在,但事实上暗地里更甚以往。只是这项暴利行业的大亨们现在行事比较小心罢了,因为一日被逮到,刑罚可是放逐到西伯利亚。不消说,新的风险意味着价格的抬高。人口贩子们完全不受影响,苦的只是买主们,因为价格愈来愈高。
当茵娜及她的向导自古穆克往山路出发时,他俩的去向已被一群匪徒的首领盯上,当时的他正坐在一间小屋的阳台上啜饮着甜茶。
当萨嘉和他的手下到达拉迪卡夫卡,已是晚上十点。一名驾敞篷四轮马车的车夫正在火车站打盹。他是被雇来载巴比和女仆到旅店的。
萨嘉本来想安顿好巴比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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