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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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演义- 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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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与议定拥立重贵,飞使奉迎。 
     重贵已晋封齐王,接得来使,星夜赴邺,哭临保昌殿,就在柩前即位, 
大赦天下。内外文武官吏,进爵有差。会襄州行营都部署高行周,都监张从 
恩等,自大梁献俘至邺。由嗣主重贵,御乾明门受俘,命将安弘超等四十余 
人,斩首市曹。随即就崇德殿宴集将校,行饮至受赏礼,命高行周为宋州节 
度使,加检校太尉,改调宋州节度使安彦威为西京留守,兼河南尹,张从恩 
为东京留守,兼开封尹,加检校太尉。降襄州为防御使,升邓州为威胜军, 
即授宋彦筠为邓州节度使,此外立功将校,并皆进阶。加景延广同平章事, 
兼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延广恃定策功,乘势擅权,禁人不得偶语,官吏相 
率侧目。从前高祖弥留,曾有遗言,命刘知远辅政。延广密劝重贵,抹煞遗 
旨,加知远检校太师,调任河东节度使,知远由是怏怏,失望而去。暗映下 
文。 
     冯道、景延广等,拟向辽告哀,草表时互有争议,延广谓称孙已足,不 
必称臣。既已称孙,何妨称臣。道不置一词。长乐老惯作此态。学士李崧, 
新任为左仆射,独从旁力诤道:“屈身事辽,无非为社稷计,今日若不称臣, 
他日战衅一开,贻忧宵旰,恐已无及了!”延广犹辩驳不休。重贵正倚重延 
广,便依他计议,缮表告哀。晋使至辽,辽主览表大怒,遣使至邺,问何故 
称孙不称臣?且责重贵不先禀命,遽即帝位,亦属非是。景延广怒目道:“先 
帝为北朝所立,所以奉表称臣,今上乃中国所立,不过为先帝盟约,卑躬称 
孙,这已是格外逊顺,有什么称臣的道理!况国不可一日无君,若先帝晏驾, 
必须禀命北朝,然后立主,恐国中已启乱端,试问北朝能负此责任么?”强 
词非不足夺理,奈将士乏材何?辽使倔强不服,怀忿北归,详报辽主。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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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怒上加怒,再经政事令兼卢龙节度使赵延寿,从旁挑拨,好似火上添油。 
那时辽主德光,自然愤不能平,便欲兴兵问罪,入捣中原了。后来战祸,实 
始于此。 
     晋主重贵,毫不在意,反日去勾搭一位嫠居娇娘,竟得称心如愿,一淘 
儿行起乐来。看官道嫠妇为谁?原来是重贵叔母冯氏。冯氏为邺都副留守冯 
贇女,很有美色。晋高祖素与濛善,遂替季弟重胤,娶濛女为妇,得封吴国 
夫人。不幸红颜薄命,竟失所天。冯氏寂居寡欢,免不得双眉锁恨,两泪倾 
珠。重贵早已生心,只因叔侄相关,尊卑须辨,更兼晋高祖素严阃范,不敢 
胡行,蓝桥无路,徒唤奈何!及为汴京留守,正值元配魏国夫人张氏,得病 
身亡,他便想勾引这位冯叔母,要他来做继室。转思高祖出幸,总有归期, 
倘被闻知,必遭谴责。况且高祖膝下,单剩一个幼子重睿,自己虽是高祖侄 
儿,受宠不殊皇子,他日皇位继承,十成中可希望七八成,若使乱伦得罪, 
岂非这个现成帝座,恰为了一时淫乐,把他抛弃吗?于是捺下情肠,专心筹 
划军事,得平定安从进,成了大功。 
     到了赴邺嗣位,大权在手,正好任所欲为,求偿宿愿。可巧这位冯叔母, 
也与高祖后李氏,重贵母安氏等,同来奔丧,彼此在梓宫前,素服举哀。由 
重贵瞧将过去,但见冯氏缟衣素袂,越觉苗条,青溜溜的一簇乌云,碧澄澄 
的一双凤目,红隐隐的一张桃靥,娇怯怯的一搦柳肢,真是无形不俏,无态 
不妍,再加那一腔娇喉,啼哭起来,仿佛莺歌百啭,饶有余音。此时的重贵 
呆立一旁,几不知如何才好。那冯氏却已偷眼觑着,把水汪汪的眼波,与重 
贵打个照面,更把那重贵的神魂,摄了过去。及举哀已毕,重贵方按定了神, 
即命左右导入行宫,拣了一所幽雅房间,使冯氏居住。 
     到了晚间,重贵先至李后、安妃处,请过了安,顺便路行至冯氏房间。 
冯氏起身相迎,重贵便说道:“我的婶娘,可辛苦了么?我特来问安!”冯 
氏道:“不敢不敢!陛下既承大统,妾正当拜贺,那里当得起问安二字!” 
开口已心许了。说至此,即向重贵裣衽,重贵忙欲搀扶,冯氏偏停住不拜, 
却故意说道:“妾弄错了!朝贺须在正殿哩。”重贵笑道:“正是,此处只 
可行家人礼,且坐下叙谈。”冯氏乃与重贵对坐。重贵令侍女回避,便对冯 
氏道:“我特来与婶娘密商,我已正位,万事俱备,可惜没有皇后!”冯氏 
答道:“元妃虽薨,难道没有嫔御?”重贵道:“后房虽多,都不配为后, 
奈何?”冯氏嫣然道:“陛下身为天子,要如何才貌佳人,尽可采选,中原 
甚大,宁无一人中意么?”重贵道:“意中却有一人,但不知他乐允否?” 
冯氏道:“天威咫尺,怎敢不依!”满口应承。重贵欣然起立,凑近冯氏身 
旁,附耳说出一语,乃是看中了婶娘。冯氏又惊又喜,偏低声答道:“这却 
使不得,妾是残花败柳,怎堪过侍陛下!”重贵道:“我的娘!你已说过依 
我,今日是就要依我了。”说着,即用双手去搂冯氏。冯氏假意推开,起身 
趋入卧房,欲将寝门掩住。重贵抢步赶入,关住了门,凭着一副膂力,轻轻 
将冯氏举起,掖入罗帷。冯氏半推半就,遂与重贵成了好事。这一夜的海誓 
山盟,笔难尽述。 
     好容易欢恋数宵,大众俱已闻知。重贵竟不避嫌疑,意欲册冯氏为后, 
先尊高祖后李氏为皇太后,生母安氏为皇太妃,然后备着六宫仗卫,太常鼓 
吹,与冯氏同至西御庄,就高祖像前,行庙见礼。宰臣冯道以下,统皆入贺。 
重贵怡然道:“奉皇太后命,卿等不必庆贺!”道等乃退。重贵挈冯氏回宫, 
张乐设饮,金樽檀板,展开西子之颦,绿酒红灯,煊出南威之色。重贵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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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支,冯氏亦喜出望外。待至酒酣兴至,醉态横生。那冯氏凭着一身艳妆, 
起座歌舞,曼声度曲,宛转动人,彩袖生姿,蹁跹入画。重贵越瞧越爱,越 
爱越怜。蓦然间忆及梓宫,竟移酒过奠,且拜祷道:“皇太后有命,先帝不 
预大庆!”真是昏语。一语说出,左右都以为奇闻,忍不住掩口葫芦。重贵 
亦自觉说错,也不禁大笑绝倒,且顾语左右道:“我今日又做新女婿了!” 
冯氏闻言,■然一笑,左右不暇避忌,索性一笑哄堂。重贵趁势揽冯氏手, 
竟入寝宫,再演龙凤配去了。小子有诗咏道: 
          叔母何堪作继妻,雄狐牝雉太痴迷! 
          北廷暴恶移文日,曾否疚心悔噬脐? 
      转瞬间又阅一年,晋主重贵,已将高祖安葬,奉了太后太妃,及宠后冯 
氏,一同还都。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安从进与安重荣,材具平庸,且无功绩之足言,徒以攀龙附风,得为镇帅,富贵已达 
     极点,而犹不知足,敢生异志者,无非欲为石敬瑭第二,妄冀非分之尊荣耳。迨晋军分道 
     出兵,而二憾即归殄灭,不度德,不量力,害必至此,何足怪乎!重贵以兄子继统,甫经 
     莅事,即听景延广言,开罪契丹,外衅已开,自速其祸,而又纳叔母冯氏,渎伦伤化,败 
     德乱常,名为人主,而行同禽兽,亦安能不危且亡也!若冯氏以叔母之尊,甘与犹子为偶, 
     淫妇无耻,殊不足责,厥后与重贵同毙沙漠,正天道恶淫之报,此淫之所以为万恶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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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回 悍弟杀兄僭承汉祚 逆臣弑主大乱闽都 
     却说晋主重贵,由邺都启行还汴,暂不改元,仍称天福八年。自幸内外 
无事,但与冯皇后日夕纵乐,消遣光阴。冯氏得专内宠,所有宫内女官,得 
邀冯氏欢心,无不封为郡夫人。又用男子李彦弼为皇后都押衙,正是特开创 
例,破格用人。重贵已为色所迷,也不管甚么男女嫌疑,但教后意所欲,统 
皆从命。独不怕为元绪公么?后兄冯玉,本不知书,因是椒房懿戚,擢知制 
诰,拜中书舍人。同僚殷鹏,颇有才思,一切制诰,常替玉促刀,玉得敷衍 
过去。寻且升为端明殿学士,又未几升任枢密使,真个是皇亲国戚,比众不 
同。可惜是块碔砆。 
     小子因专叙晋事,把别国别镇的状况,未免失记。此处乘晋室少暇,不 
得不将别国情形,略行叙述。南汉主刘鄩,自遣何词入唐后,已知唐不足惧, 
并因击败楚军,越加强横。事见第二十回。䶮生十九子,俱封为王。长子耀 
枢,次子龟图,已皆早世。三子弘度,受封秦王,四子弘熙,受封晋王,两 
人素性骄恣。惟五子弘昌封越王,颇能孝谨,且有智识。䶮欲使为储贰,惟 
越次册立,心殊未安,因此蹉跎过去,且自䶮僭位后,岭南无恙,全国太平, 
他却安安稳稳过了二十多年。年龄虽越五十,尚属体强力壮,没甚病痛,总 
道是寿命延长,不妨将立储问题,宽延时日。那知大气偶侵,二竖为祟。当 
后晋天福七年,即南汉大有十五年,竟染了一场重症,医药罔效。当下召入 
右仆射王翻,密与语道:“弘度、弘熙,寿算虽长,但终不能任大事。弘昌 
类我,我早欲立为太子,苦不能决。我子孙不肖,恐将来骨肉纷争,好似鼠 
入牛角,越斗越小呢。”说至此,泣下唏嘘。翷劝慰道:“陛下既属意越王, 
须赶紧筹备,臣意拟将秦、晋二王,调守他州,方可无虞。”䶮点首称是, 
乃拟徙弘度守邕州,弘熙守容州。 
     计议已定,适崇文使萧益入问起居,䶮又述明己意。益力谏道:“废长 
立少,必启争端,此事还求三思!”䶮被他一说,又害得没有主意,蹉跎了 
好几日,竟尔毕命。弘度依次当立,遂即南汉皇帝位,更名为玢,改大有五 
年为光天元年。命弟晋王弘熙辅政,尊䶮为天皇大帝,庙号高祖。䶮僭位二 
十六年,享年五十四岁。生平最喜杀人,创设汤镬、铁床等具,有灌鼻、割 
舌、支解、刳剔、炮炙、烹蒸诸刑,或就水中捕集毒蛇,即将罪人投入,俾 
蛇吮噬,号为水狱。每决罪囚,必亲往监视,往往垂涎呀呷,不觉朵颐。想 
是豺狼转生。又性好奢侈,尽聚南海珍宝,作为玉堂璇宫。晚年更筑起一座 
南薰殿,柱皆镂金饰玉,础石间暗置香炉,朝夕燃香,有气无形,真个是穷 
奢极丽,不惜工赀。 
     到了弘度即位,比乃父更觉骄奢,更添一种好色的奇癖,专喜观男女裸 
逐,混作一淘。外面作乐,里面饮酒,镇日间嬉戏淫媟,不亲政事。或夜间 
穿着墨缞,与娼女微行,出入民家,毫无顾忌。左右稍稍谏阻,立被杀死。 
惟越王弘昌及内常侍吴怀恩,屡次进谏,虽然言不见从,还算是顾全脸面, 
不加杀戮。 
     晋王弘熙,日进声伎,诱他荒淫,昏迷了好几月。度过残冬,已是光天 
二年。弘熙阴图篡位,知乃兄素好手搏,特嘱指挥使陈道庠,引力士刘思潮、 
谭令禋、林少强、林少良、何昌廷等五人,聚习晋府,习角牴戏。技艺有成, 
献入汉宫。弘度大悦,亲加验视,果然拳法精通,不同凡汉。遂留五人为侍 
卫,有暇辄命他角逐,评量优劣,核定赏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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