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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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演义-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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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陛下若以臣有欺天之罪,臣岂敢惜死,若实有谮臣者,请陛下缚送军前,以快三军之 
     意,则臣虽死无恨矣!谨托■脱附奏以闻。 
     郭威既遣还■脱,驱众再进。到了滑州,节度使宋延渥,本尚高祖女永 
宁公主,自思力不能敌,开城迎威。威入城取出库物,犒赏将士,且申告道: 
 “主上为谗邪所惑,诛戮功臣,我此来实不得已。但以臣拒君,究属非是, 
我日夜筹思,益增惭汗。汝等家在京师,不若奉行前诏,我死亦无恨了!” 
还要笼络军士。请将应声道:“国家负公,公不负国家,请公速行毋迟!安 
邦雪怨,正在此时!”威乃无言,王峻却私谕军士道:“我得郭公处分,俟 
克京城,听汝等旬日剽掠!”观王峻言,则郭威之志在灭汉,不问可知。况 
剽掠何事,乃堪令经旬日耶!众闻命益奋,怂恿郭威,飞速进兵。威乃与宋 
延渥同出滑城。直趋大梁。 
     是时汉廷君臣,已闻郭威南来,拟发兵出拒。可巧慕容彦超,与吴虔裕 
应召入朝,汉主承祐,即与商发兵事宜。慕容彦超,力请出师;前开封尹侯 
益,亦列朝班,独出奏道:“邺军前来,势不可遏,宜闭城坚守,挫他锐气! 
臣意谓邺都家属,多在京师,最好是令他母妻,登城招致,可不战自下哩!” 
郭威正防到此着,故前此一再谕军。彦超应声道:“这是懦夫的愚计哩!叛 
臣入犯,理应发兵声讨,侯益衰老,不足与言大计!”看你有何妙策。汉主 
承祐道:“慎重亦是好处,朕当令卿等同行便了!”乃令益与彦超,及阎晋 
卿、吴虔裕,并前昇州节度使张彦超,率禁军趋澶州。 
     诏敕甫下,正值■脱回朝,报称郭威军已至河上,且取出原疏,呈上御 
览。承祐且阅且惧,且惧且悔,忙召宰臣等入商。窦贞固首先开口道:“日 
前急变,臣等实未与闻,既得幸除三逆,奈何尚连及外藩?”承镕亦叹息道: 
 “前事原太草草,今已至此,说亦无益了。”李业在旁,抗声说道:“前事 
休提!目今叛兵前来,总宜截击,请倾库赐军,重赏下必有勇夫,何足深虑!” 
苏禹珪驳业道:“库努一倾,国用将何从支给?臣意以为未可!”这语说出, 
急得李业头筋爆绽,向禹珪下拜道:“相公且顾全天子,勿惜库赀!”乃开 
库取钱,分赐禁军,每人二十缗,下军十缗。所有邺军家属,仍加抚恤,使 
通家信诱降。 
     未几接得紧急军报,乃是威军已到封邱,封邱距都城不过百里。宫廷内 
外,得此消息,相率震骇。李太后在宫中闻悉,不禁泣下道:“前不用李涛 
言,应该受祸,悔也迟了!”我说尚不止此误。承祐也很觉不安,独慕容彦 
超自恃骁勇,入朝奏请道:“前因叛臣郭威,已至河上,所以陛下收回前命, 
留臣宿卫。臣看北军如同蠛蠓,当为陛下生擒渠魁,愿陛下勿忧!”又来说 
大话了。承祐慰劳一番,令出朝候旨。彦超退出,碰见聂文进,问北来兵数, 
及将校姓名,由文进约略说明,彦超方失色道:“似此剧贼,到也未易轻视 
哩!”徒恃血气,不战即馁! 
     俄顷有朝旨颁出,令慕容彦超为前锋,左神武统军袁嶬,前邓州节度使 
刘重进,与侯益为后应,出拒郭威。彦超即领军出都,至七里店驻营,掘堑 
 自守,令坊市出酒色饷军。袁嶬、刘重进、侯益,也出都驻扎赤岗,两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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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半日,未见邺军到来。俄而天色已暮,各退守都城。翌日复出,至刘子坡, 
与邺军相遇,彼此下营,按兵不战。 
     承祐欲自出劳军,禀白李太后,太后道:“郭威是我家故旧,非死亡切 
身,何至如此!但教守住都城,飞诏慰谕,威必有说自解,可从即从,不可 
从再与理论,那时君臣名分,尚可保全,慎勿轻出临兵!”尚不失为下策。 
承祐不从,出召聂文进等扈驾,竟出都门。李太后又遣内侍戒文进道:“贼 
军向迩,大须留意!”文进答道:“有臣随驾,必不失策,就使有一百个郭 
威,也可悉数擒归!太后何必多心!”比彦超还要瞎闹。内侍自去,文进即 
导车驾至七里店,慰劳彦超,留营多时,又值薄暮,南北军仍然不动,乃启 
跸还宫。彦超送承祐出营,复扬声道:“陛下宫中无事,请明日再莅臣营, 
看臣破贼!臣实不必与战,但一加呵叱,贼众自然散归了,”还要说大话。 
承祐很是欣慰,还宫酣睡。 
     越日早起,用过早膳,又欲出城观战,李太后忙来劝阻,禁不住少年豪 
兴,定要自去督军,究竟慈母无威,只好眼睁睁的由他自去。承祐率侍从出 
城,忽御马无故失足,险些儿将乘舆掀翻。已示不祥。亏得扈从人多,忙将 
马缰代为勒住,方得前进。既至刘子坡,立马高阜,看他交战。南北军各出 
营列阵,郭威下令道:“我此来欲入清君侧,非敢与天子为仇,如南军未曾 
来攻,汝等休得轻动!” 
     道言甫毕,突闻南军阵内,鼓声一震,那慕容彦超,引着轻骑,跃马前 
来。邺军指挥使郭崇威,与前博州刺史李筠,也领骑兵出战。两下相交,喊 
声震地,约有数十回合,未见胜负。郭威又遣前曹州防御使何福建,前复州 
防御使王彦超,领劲骑出阵,横冲南军。彦超未及防备,骤被突入,眼见得 
人仰马翻,不可禁遏。自尚仗着勇力,上前拦阻,怎禁得铁骑纵横,劲气直 
达。扑喇一声,竟将彦超坐马撞倒,邺军一齐上前,来捉彦超。幸彦超跃起 
得快,改乘他马,再欲督战,左右旁顾,见敌骑已围裹拢来,自恐陷入垓心, 
不如速走,乃怒马冲出,引兵退去。麾下死了百余人。汉军里面,全仗这位 
慕容彦超,彦超败退,众皆夺气,陆续走降北军。侯益、吴虔裕、张彦超、 
袁嶬、刘重进等,俱向威通款,威军大振。一班不要脸的狗官,令人愤叹! 
彦超知不可为,自率数十骑奔兖州。威知汉主孤危,顾语宋延渥道:“天子 
方危,公系国戚,可率牙兵往卫乘舆。且可面奏主上,请乘间速至我营,免 
生意外!”延渥奉令,引兵趋汉营,但见乱兵云扰,无从进步,只得半途折 
还。 
     是夕汉主承祐,与宰相从官数十人,留宿七里寨。吴虔裕、张彦超等, 
相继遁去,侯益且潜奔威营,自请投降。余众已失统帅,当然四溃。到了天 
明,由汉主承祐起视,只剩得一座空营,慌忙登高北望,见邺营高悬旗帜, 
烨烨生光。将士出入营门,甚是雄壮,不由的魂飞天外。当即策马下岗,加 
鞭驰回。行至玄化门,门已紧闭,城上立着开封尹刘铢,厉声问道:“陛下 
回来,如何没有兵马!”承祐无词可对,回顾从吏,拟令他代答刘铢。蓦闻 
弓弦声响,急忙闪避,那从吏已应声倒地,吓得承祐胆裂,回辔乱跑,向西 
北驰去。苏逢吉、聂文进、郭允明等,尚跟着同跑,一口气趋至赵村。后面 
尘头大起,人声马声,杂沓而来。承祐料有追兵,慌忙下马,将入民家暂避。 
不意背后刺入一刀,痛苦至不可名状,一声狂号,倒地而亡,享年只二十岁。 
小子有诗叹道: 
         主少由来虑国危,况兼群小日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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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降敌君王走,■刃胸中果孰悲! 
 欲知何人弑主,待至下回叙明。 
     杨邠、史弘肇,专权自恣,目无君上,王章横征暴敛,民怨日滋,声其罪而诛之,谁 
曰不宜!乃与群小密谋,伏甲图逞,已失人君之道,幸而得手,则权恶已诛,余宜赦宥以 
示宽大,乃必屠其家,夷其族,何其酷也!不宁唯是,且于积功最著之郭威,又欲并诛之 
而后快,天下有淫刑以逞者,而可保有国家耶!邺军一出,全局瓦解,仅一慕容彦超,亦 
乌足恃!刘子坡一战,彦超虽败,止伤亡百余人,而余将即通款邺营,不战自降,盖鉴于 
立功之被戮,毋宁卖主以求荣,有激而来,非必其皆无耻也。惟郭威引兵向阙,托言入清 
君侧,一再申令。似与窥窃神器者不同。抑知大奸似忠,大诈似信,观其申谕将士之言, 
无非激成众愤,入阙图君。王峻且谓克君以后,任军士剽掠旬日,是可忍,孰不可忍乎! 
纲目以承祐被弑,归罪郭威,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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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回 清君侧入都大掠 遭兵变拥驾争归 
     却说汉主承祐,走入赵村,背后忽有刀刺入,立时倒毙。看官道是何人 
所刺?原来就是茶酒使郭允明。他见后面追兵大至,还道是邺都将士,因欲 
弑主报功,恶狠狠的下此毒手。不料追兵近前,仔细一望,并非邺军,乃仍 
是汉主承祐的亲兵,前来扈卫。允明才知弄错,心下一急,便把弑主的刀儿, 
向脖颈上一横,也即倒毙。好与承祐同至森罗殿对簿受罪去了。苏逢吉还要 
逃走,偏前面有一人挡路,浑身血污,状甚可怖。模糊辨认,正是故太子太 
傅李崧,事见四十三回。这一吓非同小可,顿时心胆俱碎,跌落马下,立即 
归阴。独有聂文进逃了一程,被追兵赶上,乱刀竞斫,分作数段。李业、后 
匡赞,尚在城中,闻北郊兵败,便从宫中攫取金宝,藏入怀中,混出城外, 
业奔陕州,匡赞奔兖州。阎晋卿在家自尽,都中大乱。 
     郭威得汉主被弑消息,放声恸哭。这副急泪,如何得来?将佐都入帐劝 
慰,威且哭且语道:“我早晨出营巡视,尚望见天子车驾,停着高坡,正思 
下马免胄,往迎天子,偏车驾已经南去,我总料是回都休息,不意为奸竖所 
弑,怎得不悲?细想起来,实是老夫的罪孽哩。”你既自知罪孽。何不自缚 
入都,听候太后发落。将佐道:“主上失德,应有此变,与公无涉,请速入 
都平乱,保国安民!”威乃收泪,率军入都。甫在玄化门,尚见刘铢拒守, 
箭如雨下,乃转向迎春门,门已大汗,难民载道。威无心顾恤,纵辔驰入, 
先至私第中探望。门庭无恙,人物一空,回首前时,忍不住几点痛泪。这是 
真哭。便遣何福进守明德门,纵兵四掠。可怜满城屋宇,悉被蹂躏。毁宅纵 
火,杀人取财,闹得一塌糊涂,不可收拾。前滑州节度使白再荣,闲居私第, 
被乱兵闯将进去,把他缚住,尽情劫掠。既将财物取尽,复向再荣说道:“我 
等尝趋走麾下,今无礼至此,无面见公。公不如慨给头颅罢!”说至此,即 
拔刀剁再荣首,扬长自去。 
     吏部侍郎张允,积资钜万,性最悭吝,虽亲如妻孥,亦不使妄支一钱。 
甚至箱笼锁钥,统悬挂衣间,好似妇人家环珮一般,行动震响,戛戛可听。 
妙语解颐。至是畏匿佛殿中,尚恐有人觅着,特在重檐下面的夹板间,扒将 
进去,蜷伏似鼠。怎奈乱兵不可放过,先至他家中拷逼妻孥,迫令说明去向, 
然后入殿搜寻。到处寻觅,未见踪迹,便上登重檐,从夹板中窥视,果然有 
人伏着;当即用手牵扯,张允尚不肯出来,拼死相拒。一边躲,一边扯,两 
下里用力过猛,那夹板却不甚坚固,竟尔脱榫,连人带板,坠将下来;乱兵 
似虎似狼,揿住张允,把他衣服剥下,连锁钥一并取去。允已跌得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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