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他辎重军,一齐夺来,管教他粮食中断,全军溃走了。”我亦说是妙计,
无如不从汝愿。遂驱军前进,驰入黄花谷。谷长路窄,兵士不能并行,只好
鱼贯而入,慢慢儿的蛇行过去。那知周军伏在谷口,见蜀兵出谷前来,立即
突出,打倒一个捉一个,打倒两个捉一双。王峦押着后队,尚未得知,只管
催军速趱,待至前队已擒去千人,方悉谷外警报,慌忙传令退还,怎奈后面
的谷口,也有周军出现,峦拚命杀出,手下只剩百余骑,紧紧随着,此外都
陷入谷中,被周军前后搜捕,一古脑儿捉去。峦带百余骑还奔堂仓,急急如
漏网鱼,累累如丧家犬,恨不得三脚两步,即抵大营。甫至堂仓镇附近,见
前面摆着一彪人马,很是雄壮,为首的戴着兜鍪,穿着铁甲,立马横枪,朗
声呼道:“我周将张建雄也!来将快下马受缚,免我动手。”峦至此叫苦不
迭,自思进退无路,只好硬着头皮,纵马来战,两下交锋,一个是胆壮气雄,
一个是心惊力怯,才及四五合,杀得王峦满身臭汗,招架不住。建雄大喝一
声,把峦扯住衣襟,摔落马下,周军顺手■住,将峦缚好,牵住马前。蜀兵
只有百余骑,怎能夺回主将,兼且无路脱奔,没奈何哀求乞降。建雄令军士
反绑蜀兵,仍然由原路回军。那时黄花谷内,已将蜀兵捉得精光,仔细检点,
刚刚捉了三千人,一个也不少,一个也不多。更奇的是一个不死,各由建雄
带去,回营报功。原来王景、向训等,早已防蜀兵劫粮,伏兵黄花谷口,巧
巧王峦中计,遂致全军覆没。
李进在马岭寨中,得知此信,吓得战战兢兢,还道周军具有神力,能使
片甲不留。要逃性命,走为上策,便弃了马岭寨,奔回大营。白涧屯兵,也
闻声奔溃。伊、李两蜀将的规划,一并失败,自知立脚不住,不如见机早退,
因弃营返奔,直至青泥岭下。依险扎住。雄武节度使韩继勋,亦乐得逃生,
画个依样葫芦,走还成都。一班逃将军。秦州观察判官赵玭,召官属与语道:
“敌兵甚锐,战无不胜,我国所遣兵将,向称骁勇,一经战阵,非死即逃,
我等怎可束手待毙,去危就安,正在今日,未知诸君意下如何?”大众都是
贪生怕死,听了玭言,应声如响,即开城迎纳周军。
王景等已入秦州,便分兵攻成、阶二州,自督军往围凤州。成、阶二州
的刺史,闻秦州失守,当即迎降,独凤州固守不下。自韩继勋逃回成都,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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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昶把他褫职,改用王环为威武节度使,赵崇溥为都监,往援秦州。两将行
至中途,接得秦州降周消息,忙引兵转趋凤州。甫入凤州城,那王景已率师
来攻,急登陴守御。景四面攻扑,都被赵崇傅督兵拒却,乃筑垒成围,断绝
城中樵汲,令他自毙。适曹州节度使韩通,奉周主命,来助王景。景令他往
城固镇,堵住蜀中援师。城中饷竭援穷,渐渐支撑不住,每夜有兵将缒城出
降。王景乘危督攻,一鼓登城,城上守兵俱靡,王环、赵崇溥,尚率众巷战。
怎奈士无斗志,陆续逃散,只剩王、赵两将,无路可奔,统被周将擒住,崇
博愤不欲生,绝粒而死,环被拘狱中。于是秦、凤、成、阶四州,俱为周有。
王景露布奏捷,静候朝命。周主传谕优奖,且命赦四州所获将士,愿归
诸人,给资遣还,愿留诸人,各予俸赐,编为怀恩军,即令降将萧知远带领,
暂住凤州。嗣因兴兵南讨,欲罢西征,遂遣萧知远率兵西归。
蜀中兵败地削,上下震惊。伊审徵、李廷珪等,奉表请罪,蜀主概置不
问,但命在剑门、白帝城各处,多聚刍粮,为备御计。一面鼓铸铁钱,禁民
间私用铁器,国人很觉不便,都归咎李廷珪等将士。昶母李氏,亦屡言典兵
非人,除高彦俦忠诚足恃外,应悉数改置,昶不能从。后来惟彦俦死节,方
知李氏有识,可惜孟昶不用。但罢廷珪兵柄,令为检校太尉。及萧知远等还
蜀,蜀主昶亦放还周将胡立等八十余人,并嘱立带转国书,向周请和。
立还至大梁,呈上蜀主昶书。周主展开一阅,但见起首二语,乃是大蜀
皇帝,谨致书于大周皇帝阁下,不禁忿然道:“他尚敢与朕为敌么?”嗣复
看将下去,乃是一篇骈体文。略云:
窃念自承先训,恭守旧邦,匪敢荒宁,於兹二纪。顷者晋朝覆灭,何建
来归,不因背水之战争,遂有仇池之土地。洎审晋君北去,中国且空,暂兴
敝邑之师,更复成都之境。厥后贵朝先皇帝应天顺人,继统即位,奉玉帛而
未克,承弓剑之空遗,但伤嘉运之难谐,适叹新欢之且隔。以至去载,忽劳
睿德,远举全师,土疆寻隶於大朝,将卒亦拘於贵国。幸蒙皇帝惠其首领,
颁以衣裘,偏裨尽补其职员,士伍遍加以粮赐,则在彼无殊於在此,敝都宁
比於雄都!方怀全活之恩,非有放还之望。今则指导使萧知远等,押领将士
子弟,共计八百九十三人,还入成都,具审皇帝迥开仁愍,深念支离,厚给
衣装,兼加巾屦,给沿程之驿料,散逐分之缗钱,此则皇帝念疆场几经变革,
举干戈不在盛朝,特轸优容,曲全情好。求怀厚谊,常贮微衷,载念前在凤
州,支敌虎旅,曾拘贵国排阵使胡立以下八十余人,嘱令军幕收管,令各支
廪食,各给衣装,只因未测宸襟,不敢放还乡国。今既先蒙开释,已认冲融,
归朝虽愧於后时,报德未稽于此日。其胡立以下,令各给鞍马衣装钱帛等,
专差御衣库使李彦昭部领,送至贵境,望垂宣旨收管。矧以昶昔在龆龄,即
离并都,亦承皇帝风起晋阳,龙兴汾水,合叙乡关之分,以申玉帛之欢。倘
蒙惠以嘉音,即伫专驰信使,谨因胡立行次,聊陈感谢。词不尽意,伏惟仁
明洞鉴,瞻念不宣。
周主览毕,颜色少霁,便语胡立道:“他向朕乞和,情尚可原,但不应
与朕钧礼,朕不便答复。汝在蜀多日,能悉蜀中情形否?”立叩陈蜀主荒淫
情事,且自请失败罪名。周主道:“现在有事南方,且令蜀苟延一二年,俟
征服南唐,再图西蜀未迟。朕赦汝罪,汝且退出去罢!”立谢恩而退。
蜀主昶俟周复书,始终不至,竟向东戟指道:“朕郊祀天地,即位称帝
时,尔方鼠窃作贼,今何得藐我至此!”遂仍与周绝好,复为敌国。小子有
诗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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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师失地尚非羞,满口骄矜最足忧;
幸有南唐分敌势,尚留残喘度春秋。
蜀事暂从缓叙,小子要述及周、唐战争了。看官不嫌词费,还请再阅下
回。
声色二字,最足误人,而国君尤甚,自古迄今,未闻有耽情声色,而能
保邦致治者。蜀主孟昶,据有两川,因佚思淫,因淫致侈,幸经中原多故,
方得十余年无事。然周师一出,即失四州,所遣诸将,非死即逃,盖淫靡成
风,将骄卒惰,欲其杀敌致果也得乎?逮夫修书乞和,不得答复,复有庞然
自大之言。师徒挠败不之忧,土宇侵削不之惧,几何而不亡国败家也。厥后
徐妃入宋,咏述亡国之由来,有“十四万人齐解甲,可无一个是男儿!”二
语,后世竞传诵之,然美人误国,厥罪维钧,半老徐娘,亦宁能辞咎乎?而
蜀主昶固不足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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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李重进涉水扫千军 赵匡胤斩关擒二将
却说蜀主昶致书乞和,周主虽不答复,却为着南讨兴师,暂罢西征。令
各将振旅言旋,别命宰臣李谷为淮南道前军行营都部署,兼知庐、寿等州行
府事,许州节度使王彦超为副,都指挥使韩令坤等一十二将,一齐从征,向
南进发,并先谕淮南州县道:
朕自缵承基构,统御寰瀛,方当恭己临朝,诞修文德,岂欲兴兵动众,
专耀武功!顾兹昏乱之邦,须举吊伐之义,蠢尔淮甸,敢拒大邦!因唐室之
凌迟,接黄寇之纷扰,飞扬跋扈,垂六十年,盗据一方,僭称伪号。幸数朝
之多事,与北境以交通,厚启兵端,诱为边患。晋、汉之代,寰境未宁,而
乃招纳叛亡,朋助凶惹,李金全之据安陆,李守贞之叛河中,大起师徒,来
为援应,攻侵高密,杀掠吏民,迫夺闽、越之封疆,涂炭湘、潭之士庶。以
至我朝启运,东鲁不庭,发兵而应接叛臣,观衅而凭陵徐部。沐阳之役,曲
直可知,尚示包荒,犹稽问罪。迩后维扬一境,连岁阻饥,我国家念彼灾荒,
大许籴易,前后擒获将士,皆遣放还。自来禁戢边兵,不令侵挠。我无所负,
彼实多奸,勾诱契丹,至今未已,结连并寇,与我为仇,罪恶难名,神人共
愤。今则推轮命将,鸣鼓出师,征浙右之楼船,下朗陵之戈甲,东西合势,
水陆齐攻。吴孙皓之计穷,自当归命;陈叔宝之数尽,何处偷生!一应淮南
将士军人百姓等,久隔朝廷,莫闻声教,虽从伪俗,应乐华风,必须善择安
危,乐图去就,如能投戈献款,举郡来降,具牛酒以犒师,纳圭符而请命,
车服玉帛,岂吝旌酬,土
地山河,诚无爱惜,刑赏之令,信若丹青。若或执迷,宁免后悔!
王师所至,军政甚明,不犯秋毫,有如时雨。百姓父老,各务安居,剽
掳焚烧,必令禁止。须知助逆何如效顺,伐罪乃能吊民。
朕言尽此,俾众周知!
这道谕旨,传入南唐,江、淮一带,当然震动。唐主昪只信用二冯,冯
延己尝坐罪罢相。见前文潭州失守事。不到数月,便命复职,冯延鲁又入任
工部侍郎,兼东都副留守。东都即广陵,见前。就是陈觉、魏岑等,亦相继
起用,奸佞盈廷,国政日紊。每年冬季,淮水浅涸,唐主本发兵戍守,号为
把浅兵。寿州监军吴廷绍,以为疆场无事,奏请撤戍,竟邀唐主谕允。清淮
节度使刘仁赡,固争不得,自决藩篱。忽闻周师将至,正值天寒水涸的时候,
淮上人民,很是恐慌。独刘仁赡神色自若,部分守御,不异平时,众情少安。
唐主命神武统军刘彦贞,为北面行营都部署,率兵二万趋寿州,奉化节度使
同平章事皇甫晖,为北面行营应援使,常州团练使姚凤为应援都监,率兵三
万屯定远县,召镇南节度使宋齐邱,还至金陵,又授户部尚书殷崇义知枢密
院事,与齐邱共预兵谋,居中调度。
周都部署李谷等,引兵至正阳镇,见淮上防守无人,便赶造浮桥,数夕
即成,越淮而东,直指寿州城下。虽有唐兵二千余人,半途拦阻,那里是周
军对手,略略交锋,便即溃去。周都指挥使白延遇,乘胜长驱,进至山口镇,
又遇唐兵千余名,也不值周军一扫。惟进攻寿州,却是城坚难拔,用了许多
兵力,毫不见功。李谷屡驰书周廷,报明实情,周主即拟亲征。适枢密使郑
仁诲病逝,朝右失一谋臣,周主很是叹惜,亲往吊丧。近臣奏称年月方向,
不利驾临,周主摇首道:“君臣义重,尚顾得年月方向么?”可称豁达。遂
亲至郑宅,哭奠而归。特叙仁诲之死,惜其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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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由吴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