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抛尸?这是我的第一个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到女尸抬起头,对我微微笑了下。
来不及多想,我已经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保守估计有一百多米吧。状乐扔划。
然后,头顶的空间忽然裂开,一只大手抓住了我的脖颈,把我抓了起来。
天天风猛烈,雨点打到我脸上。因为在黑暗里呆了太久,我一时不敢睁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眨巴眨巴眼打量起周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追踪
佛寺。大大的转经筒。从转经筒上我判断出是个喇嘛庙。
今天风雨很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所以庙里没什么人。
我身旁是个窖井,井盖被抛在地上。
我满身满脸都是污泥。散发着难闻的臭味,估计眼睛再闭上的话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人了。
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披着袈裟的老喇嘛,脸跟枯树皮似的。另外一个人,是聪叔的二哥。
一个小时后,我总算衣衫整洁的坐在禅房里和他喝茶。刚才在洗澡的地方,我把喇嘛们水缸里的水都用光了,反反复复的冲洗了一二十次,光是肥皂就用了十块,洗发液不计其数,另外还有消毒粉。我恨不得把84消毒液倒一大缸,然后在消毒液里游个泳。再喝一肚子,把胃洗洗。
这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是我以后的洁癖愈加严重,不能看到任何脏东西,看到就有把它毁灭的冲动。然后,喜爱黑衣的我以后只穿白衣。我翻过医学书,这应该算是受刺激过度后的补偿反应。从此以后我出现的时候都是一身白衣白鞋白袜,稍微脏点就要赶紧换掉。别人以为我是有偏执症,只有我知道自己这样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
洗好澡后,我首先问的问题就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完之后我又觉得有点像是废话。这个所谓的贤月上人号称对现在的事儿算无遗策,他想知道我现在的行迹容易的很。
“我专程在这里等你。”他点点头。“我今天早上在坐禅,忽然心血来潮,感受到你有灾,就跑到雍和宫这里来等你。刚才你在下水道里被水流卷到这里,也是我出手相助。”
我有点怀疑。他真能算到这,为什么早点不来阻止我?非要等我差点不行了才来救我,是在故意对于施以恩惠吗?
仿佛看出了我心里的所想,贤月笑了下,“你可听说过扁鹊和他的两个哥哥?”
“这故事是编出来的,不用拿编的段子来唬我。”我打断了他的话。想给我灌鸡汤还是算了。
“故事虽假,道理却真。”他丝毫不为所动。“扁鹊的大哥。能在人还没有得病的时候就传授防病的办法;扁鹊的二哥,能在病人刚显露出来病情的时候就下手医治;扁鹊自己。却只能在病人病入膏肓的时候才有施展身手的机会。”
“但事实是,三兄弟里,扁鹊的名声最大,二哥次之,大哥完全没名气。”
这种套路我听得很熟,“你无非是自比扁鹊,说明你也只是凡人,没有菩萨佛陀那种一眼看穿未来的能力,只能等事情发生后才能补救。”
“是啊,我们都是凡夫俗子。”他颔首,“你很有慧根。这世上,能真正未卜先知,看到遥远未来的。只有我那三地了。我兄弟三人里,大哥名气最大,我其次,三弟完全没名气。然而不管是爸妈还是我跟大哥,都公认,三弟才是真正的大能。”
“三弟是真正求道的,我和大哥只是世俗中人罢了。”他说到这里,罕见的露出萧索之色,但马上恢复到宝相庄严的模样。“各有各的道,我修炼的功法也不比他的差,末世来临,谁能独善其身,还是未知之数。”状乐讨血。
我对他的道不感兴趣,只对我儿子感兴趣。“毛子呢?”
他拍拍手,两个小沙弥领着穿着一袭僧衣的毛子走出来。他穿着不合身的肥大沙弥服,头上带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喇嘛帽,手里还玩着转经筒,嘻嘻直笑。
我心里一动,他也算是鬼吧,为什么不怕这种东西?我把疑惑如实向贤月提出,他的解释是毛子并不完全是鬼,还是有人和蛊的血统,如今跟在我身边,鬼性越来越少,人性越来越多,所以不太畏惧这些治鬼的东西。
“那他能完全变成生人吗?跟普通的小孩一样,会长大,娶妻,生子,老死?”
这下回应我的是沉默,最后贤月坦诚自己也不知道。
经过这次事儿,我算是又欠了他一次人情。这种锱铢必较的人,肯定是把救我的事放在心上的,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算好了一切,早就守在这儿要救我。
“现在不用你回报,到时候你要连本带利的还给我。”他还是那句话。“对了,这两个东西就当做利息了。”
我看着他手上拎着的,左手是那个三脚鳖蜮,右手是形似大蚌的蜃。这两样东西也被他洗的干干净净,拎在手里一动也不敢动,像是怕极。
“这东西本来也不是我的,你爱拿就拿走吧!”三脚鳖蜮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想必是让我救走它,可惜我对救个妖怪没兴趣。
“孙意现在在哪?”折腾到现在,距离我今天凌晨三四点到图书馆,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天已经大亮,如果孙意真是坐飞机走的话,现在没准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贤月默算了会儿,告诉我,因为半夜就开始刮大风下暴雨的关系,所有航班都延误了,孙意临时不坐飞机改乘高铁,现在正在北京站,如果我去的快,还能赶上他。
毛子被蜮用沙子攻击后,本来昏迷不醒,不过他体质特殊,在被捞上来之后就醒了,刚才他又把那蜮的精气吸了不少,现在已经神采奕奕。贤月提出要提他诊断下,被我拒绝了。这人手段太多,治疗陈枫就在他身上做手脚,我才不会让他碰毛子。
“孙毅怎么办?能让他重新回窍吗?”我指着被封印在王八里面的孙毅。
“他最理想的宿主自然是自己的身体。你如果能拦住孙意,那就可以。”
马不停蹄的,我带着毛子到了北京火车站。
眼下并不是任何节日,但作为首都的北京站的人还是惊人的多。还没进站,我就感受到了孙意的气息,他果然还没走。
我忽然想起来,我目前在户籍登记里还是死人,身份证还没下来,想买个票进去的愿望落空了。我决定试下我的障眼法,或者叫鬼遮眼。
随便一打量,我选中了个浑身肥腻腻的胖子。让毛子把他身上的票跟身份证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出来后,我仔细观察好胖子的五官,在心里描画着,同时手指轻颤,一团雾气在我手中成形,像是面具般,有鼻子有眼,五官和胖子的脸一模一样。
我把这个面具轻轻往脸上一扣,拿着身份证走到旁边的小卖铺冲那个正在嗑瓜子的大妈问道,“大妈,你看看我和身份证照片像不像?”
大妈冲我猛翻白眼不理我,我知道成功了。
拿着身份证和车票过了安检,我一路小跑朝候车大厅跑去。
“G87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上车,请旅客们……”车站的大喇叭正在播报车次,我左右打量了下,正好看到孙意的背影消失在检票口。
“让让,让让!”我把毛子架在肩膀上,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死胖子,挤什么!”人群中骂声一片。
“撒尿!”我对毛子说。他倒是听我话,解开和尚袍的下摆,掏出小鸡鸡就朝四方扫射。离我最近的几个人炸锅了,拼命往后躲,还是有两个不巧沾上了毛子的童子尿。
“对不起,我儿子尿急,我得快点上车给他把尿,让让!”检票员捂着鼻子匆匆扫完我的车票,放我进去。倒是巧了,我弄来的车票正好是这趟车。
对着车厢口的检票员随意晃了下车票,又躲开了民工背着的大蛇皮袋的攻击,我终于上了车。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指印
这趟车不知道为什么人特别多,兴许是大雨延误航班,选择飞机出行的都坐了火车。我上来的有点晚,过道里已经站满了人。
我快速在各个车厢跑过。最终在9号车厢发现了孙意,这时,车也缓缓开动了。
费劲的扒开拥挤的人流,孙意跑到洗手间,把门关了起来。
躲进洗手间就行了?
我马上上前,用力敲起了门。“出来!”
洗手间的门久久不开,我心里一动,难道他要从窗户跳窗逃跑?想到这里,我一脚踹开了门。
“哎呀”,孙意正在蹲着拉屎,被门撞到脸上,脑袋被狠狠的撞到另外一边。把旁边的水管都撞开了,水流哗啦啦流了出来。
他火冒三丈,连裤子都顾不得提,猛地站起来,“龟儿子!你做啥子!格老子的!”
我听这说话的声音有点不对,怎么一股四川味?孙意说话是纯正的北方口音啊,但是左看右看,是孙意的脸没错。
“装什么孙子!”我一拳打过去,把他打了满脸开花。他也火了,想和我厮打,但是又没有趁手的东西,然后他做了个让我猝不及防的动作……把手放到屁股后面狠狠抹了把,然后朝我脸上摸来。
这就是典型的打不死人但是要恶心死人,守在洗手间门口的人看到这幕都恶心的吐了出来,有女乘客尖叫着去喊乘务员。
他怎么了?
他现在有点笨手笨脚。行动迟缓,我很轻松的躲开了,他用力过猛,差点跌了个狗吃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把裤子提上。
难道是要跟我装傻,装神经?
孙毅是典型的读书人,孙意想来和哥哥的气质不会差太多,而且他好歹算是修行者。怎么行为会如此粗俗不堪?简直和盲流似的。
而且,对着我装疯卖傻有用吗?
“你少装蒜!把你自己哥哥封印到王八里?还养蜮和蜃?会的不少啊!”我撸起袖子。“你准备怎么死?”他的这具肉身我还是打算保存的,但是要抽掉他的魂魄。抽魂之后怎么对付他我还没想好。
“龟儿子说啥子嘛,日你仙人板板!”他穿好裤子,底气也足了些,低头朝我怀里猛冲过来。
这绝对是不懂丝毫法术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举动。人的头顶叫百会,意思是百神交会之地,最是紧要,修行者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百会穴暴露给敌人。
难道真的搞错了?
这时,乘警来了,问明情况后,让我们各自出示身份证。我抽空看了下他的身份证,上面写的不是孙毅,而是“丁子忠”。
坏了。
我摸了摸我的脸。想到一个可能。
我箭步上前,扯着“孙意”,或者说丁子忠的脸皮。“哎你揪我脑壳干啥!放手,放手!”
我摸了半天,果然在他额头和脸交界的地方摸到层薄薄的肉膜,想往下撕,还挺结实。
“你照照镜子,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
“照个鬼……”我懒得和他说话,一把把他推倒洗手间的镜子面前,他瞪大眼睛,又用力揉揉眼睛,然后再看了半天,忽然捂着脸恐惧的大叫起来。
从他衣兜里,掉落出来几根头发。
看到这里,我全明白了。孙意也是用了类似的招数,把自己的头发放到这个叫丁子忠的人身上,又施展法术在他身上覆盖了层障眼法,让我以为丁子忠是孙意,跟着丁子忠上了高铁。
至于真正的孙意,现在已经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我一拳砸到高铁上。高铁速度很快,这时候都已经过了保定。丁子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