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射击水平之高超,连很多老师都自愧不如。
“这之后,你回到县城,耐心地等待着北京警方针对赵大展开公开或秘密的调查,只要蕾蓉从乌盆里发现那颗牙齿,这种调查就一定会开始,直到你那天晚上救下被赵二等流氓纠缠的郭小芬。你知道,这样著名的法制记者和推理者来到渔阳县,绝不是单纯的旅行,不过,你依然没有看到翟朗的身影,所以你还是做好了亲手处决赵大的准备。
“你知道赵大这一阵子喜欢到大池塘钓鱼,于是第二天上午,你来到大池塘附近寻找最佳的射击位置,在土坡上遭遇了逃跑的翟朗,当时,你看到葛友和晋武都在追逐翟朗,如果让他们看见你放走翟朗,肯定会引起赵大的怀疑,于是你拦下了翟朗——这个人终于到了,而且正如你所愿地刺杀了赵大,你是多么螅税 5蹦闾秸源笕酶鹩押偷栽嗽纪砩10点见面商谈时,你甚至想到了他们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场景。于是你准备放弃射杀赵大的计划了。
“但是,当天下午发生的一件事,让你下定决心要亲手干掉赵大——那就是杨馆长的死。我相信,你曾经做过她的学生,你知道她是一位多么优秀的老师,你也深知她冒着危险救下大命需要的勇气,后来你在杨馆长家楼下,表现出的肃穆和忏悔,更使我坚信,你对杨馆长的死是极其痛心的。当然你不会知道杨馆长的被杀是因为她看到了翟运的照片,可是你隐隐约约意识到,她的死可能与翟朗到来激发的风波有关,为此你自责不已,唯有亲手为杨馆长报仇才能弥补你内心的歉疚。
“你马上给赵大打了个电话,说要找他谈谈,具体谈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可以猜猜看,比如你说你对翟朗进行了调查,那赵大一定愿意听,他那时还没有接到翟运把见面时间改成9点的电话,心想正好知道李树三之死的俩人都过来,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于是就答应了。你们约的晚上10点,你可能还告诉他手机快没电了,万一再给他打电话,可能用另外一个新手机。晚上,你打开了芊芊的手机,只说了一句‘晚上10点整见’就关机了,以至于赵大来不及告诉你:他已经和翟运改成9点见了,赵大想你的旧手机肯定是没电了,也就没有再打你的旧手机。
“当晚10点之前,你骑着电动车,带着另外一支狙击步枪来到了大池塘后门,登上土坡,找到了白天预设的最佳射击位置。虽然已是夜晚,但是凭借红外线瞄准镜,你还是能看清大池塘里的风吹草动。这时你的心里一定充满即将复仇的激动,我猜想,你的计划是把子弹射入赵大的头颅,也顺便击毙翟运,反正你精心设计好了让芊芊顶罪的各种证据,最终警方肯定是以‘贩毒团伙内讧引起自相残杀’而结案的。
“可是,你在红外线瞄准镜里,看到的却是翟运在惊恐地奔逃,以及翟朗与马海伟对他的厮打。当你听到在黑夜中翟运分外响亮的‘杀人啦,杀人啦’的大叫时,你放下了狙击步枪,骑上电动车向大池塘的正门驶去——”
一番话说罢,仿佛将一部电影中某个主角的镜头又单独回放了一遍。林凤冲、马海伟和楚天瑛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诡异、恐怖、离奇和叵测,曾经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切,固然是翟运、赵大和翟朗三个人的生死相搏,但背后竟是这样一个女孩子不着痕迹的操纵,都有如梦方醒,而又犹在梦中之感。
呼延云望着田颖,仿佛是在说:“我说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然而久久的沉默之后,田颖抬起头来,吐出的竟是轻描淡写的三个字——
“证据呢?”
呼延云一怔。
“你说了这么多,听起来逻辑推理很严密、很精彩,但是证据呢?随便拿一个出来。”田颖的嘴角滑过一抹冷笑,“你说匿名信是我写的,信的字迹和我的字迹对得上吗?你说乌盆是我给老马的,乌盆上刻着我的名字吗?你说是我伏击的警车,这可不是说着玩儿的,闹不好要杀头的罪过,枪上有我的指纹吗?你说芊芊的头发是我留在伏击现场的,是我用她的手机给赵大打电话约的时间,你把她找来对质一下啊!当晚我骑着电动车去过大池塘的后门,嗯,不错,我是去过那里,‘我走错路了’这个解释,你觉得很没诚意是吗?那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说着,田颖猛地站了起来,向呼延云走近了两步,逼视着他说:“赵大死了,真凶被捕了,乌盆打碎了,我终于获得解脱了,我终于可以回到阳光下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是你——你想把一切都栽赃到我的身上,你想让我重新回到布满阴霾的日子,你做梦!你他妈做梦!”她的眼睛里一片可怖的血红,手指像风中的枯树枝一样疯狂舞动,龇开的白色牙齿活像是一匹被逼到绝路的母狼,“你有证据吗?你有证据吗?你拿不出证据,你就是诬陷,就是栽赃,你做的推理就屁用都没有!去死吧你!”
林凤冲的神情从惊讶变得严肃,又从严肃变得愤怒,他对田颖厉声地训斥道:“住口,你太放肆了!”
田颖看着他,狂笑起来,笑声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有如恸哭:“哈哈,想用权力来让我屈服吗?我什么样的痛苦没受过?我吞咽过多少血和泪,你知道吗?当赵大欺凌我、侮辱我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来搭救我,等我自己救自己了,你们就合起伙来诬陷我、栽赃我,想让我再回到乌盆里,永世不得解脱,这是什么样的世界啊!”
笑着笑着,她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
马海伟看着田颖,忽然转过头来说:“呼延云,我跟你说,你得拿出证据来说话,不管你的推理多么严密,没有证据,就都不算数。”
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呼延云。
然而呼延云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马海伟瞪圆了双眼。
呼延云平静地说:“没有证据,以上我说的,都是纯粹的推理。”
这个回答,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大家都以为在最后关头,呼延云一定能够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谁想他的回答竟是这样!
呼延云面对着也有些发蒙的田颖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也有许多和你一样黑暗的日子,形式不一样,本质却是一样的。被命运烧制成乌盆,却怎么也挣扎不出去……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乌盆已经打碎,谁也不能再囚禁你了,推开门走出去,就是一片阳光,就是新的生活,希望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能重新看到你美好的笑容。”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花房。
林凤冲、楚天瑛和马海伟也随即走了出去。
只剩下了一个田颖。
田颖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似乎还不敢相信刚刚发生过的一切是真的,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慢慢地走出里屋,走到门口,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门。
一道亮光,照耀得她不禁朦胧了双眼。
黑夜早已过去,初升的太阳喷薄出橘红色的波浪,在远方的大地上滚滚地奔流着、汹涌着,头顶上深蓝色的天空正在一点点变得蔚蓝,几朵足以涤荡胸襟的云,正舒展开一片片狂放不羁的雪白。
这是美好而全新的一天。
田颖望着远处那块银白色的镜面,那是渔阳水库涨出的水越过大堤,淹没了大池塘,淹没了土坡形成的水泊。
就在那里,在坡顶上的防洪沙包最下面,藏着我准备用来射杀赵大的另一支狙击步枪。那天晚上,由于突然听到大池塘里翟运的喊声,我知道事情有变,想进大池塘里看看,便把枪匆匆藏在了那里,甚至来不及带走枪套——那上面可是留下了我无数的指纹。现在好了,被水淹没之后,什么指纹都会冲刷净尽,我涉入此案的最后一个证据也成功地销毁了!
她仰起头,嗅到了雨后大地散发的香气,那是泥土、青草和鲜花糅合出的芬芳,苦涩、香甜而自由!
自由!
我,终于获得了解脱!
她的脸上绽开了无比欢欣的笑容。
开始新的生活吧,回到久违的阳光下,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再见了花房,再见了《乌盆记》,再见了大池塘,再见了你们的和我的罪恶。
她最后遥望了一眼那片淹没了大池塘的水泊——
猛地,她颤抖了一下。
田颖,呼延云看了好几天的天气和水文预报,才选择今天找你谈话的。
楚天瑛的话,忽然回响在了耳际。
看了好几天的天气和水文预报。
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从心底激荡出的热浪,模糊了她的双眼……
“最终是谁拯救了我?最终是谁让我能开始新的生活?是那个杀死赵大的人。这不正证明了,让一个人获得解脱和新生的,不是推理——”她的嘴角浮出一抹冷笑,“而是杀戮,是杀戮!”
“不是的,小姑娘,你听我说——”呼延云轻轻地说——
田颖转身就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一个人用“小姑娘”称呼她了,这个词那么亲切,那么温暖,让她的热泪瞬间盈满了眼眶。她忽然无比辛酸地意识到,其实她才只有21岁……
她听见了呼延云后面的话。
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真希望……
“不是的,小姑娘,你听我说——”呼延云轻轻地说,“真正能够让一个在乌盆中苦苦挣扎的人,获得解脱和新生的,不是杀戮,而是推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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