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师自通的“天才”指挥家的故事。故事的主人翁叫舟舟。
1978年4月1日,舟舟出生在中国的武汉。这一天正是愚人节。舟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欢乐和希望。父亲胡厚培是武汉交响乐团低音提琴手。他给儿子取名胡一舟,希望这小生命像一条小船,平平安安地访问人世的港湾。然而1个月后,他被告知儿子是医学上被认为不可逆转的中重度先天愚型患者。直到8岁,舟舟才能从1数到5。
舟舟像一株无人在意的植物在乐团宿舍大院自由自在地生长着,音乐进入他的生命一如阳光雨露之于世间万物。从两三岁起,他就随父亲泡在排练厅里,像随意摆放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舟舟的存在再自然不过。性情温和的舟舟从不捣乱。谁也不会想到,舟舟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差,形象思维能力却超强。长期泡在乐队,使他对老指挥家张起先生观察得相当细微。大约4岁的一天,一次排练休息时,乐手门在排练休息时和舟舟开起了玩笑。“舟舟,想不想当指挥?”“想!”舟舟爬上了指挥台,举起了指挥棒。
奇迹出现了!
舟舟惟妙惟肖地把张起先生的动作一一表现出来,甚至用左手推眼镜架看谱的动作都惟妙惟肖。舟舟煞有介事地敲了敲谱台:“预备,开始!”乐手们起初觉得挺逗,并纷纷随着他的指挥棒演奏起来。舟舟将这首《卡门》指挥完毕,转过身认真地鞠了一躬。在场的人也许只有舟舟没有把这次操练当作一次游戏。不过,这却成为他非职业的指挥生涯的开始。《卡门》也因此成为他最爱的曲目,几乎无《卡门》不欢。如果他说哪场音乐会不好听,原因很可能就是没有《卡门》。
1997年,湖北电视台纪录片编导张以庆,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武汉交响乐大厅外的舟舟,并对他无师自通的指挥才能产生了好奇和关注。在长达10个月的跟踪采访拍摄后,诞生了一部60分钟的电视纪录片《舟舟的世界》。由于舟舟特殊的心智结构,使得他在镜头前毫无胆怯和做作,这更加强了这部片子独具特色的纪实风格。编导们放低了自己的视角,用心与舟舟作平等的交流,并用镜头恰如其分地传递与表达出来。“所有的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淡然的手法蕴藏着深厚的人道主义的关怀,使得这部片子获得当年国内纪录片最高学术奖中的唯一大奖和最佳导演奖,以及此后接踵而来的一大串奖项。如今,这部纪录片已传播到香港、台湾地区,甚至走出国门,传播到欧洲、美洲。在武汉三镇,舟舟像人气骤升的明星,人人皆知。现在,舟舟无论出现在武汉的任何场所,都能被人认出来。
戏剧性的变化还在后头。
1998年末,当时中国残联的理事长偶然间在中央电视台看到了纪录片《舟舟的世界》,激动难抑,立刻打电话到武汉找到舟舟,邀请他参加1999年元月残联在京举行的新春晚会。
次年1月22日,在北京保利剧场,舟舟和赫赫有名的中央芭蕾舞剧院交响乐团有了历史性的合作。随着舟舟一个漂亮的起拍手式,音乐响起。舟舟的动作优美而流畅,第一首乐曲结束,观众被震撼了。怕过于长久的掌声影响了自己对下一个曲目的指挥,于是他转过身来,向观众做出一个手势表示让大家安静。一首节奏明快的《拉德斯基进行曲》演奏完,全场几乎沸腾了,舟舟以接近大师的风范示意全体乐手起立向观众致意,有谁知道舟舟所有这些出人意料的表现都是没有人教过的呢!
从“舟舟们”身上看IQ的相对独立性(2)
与舟舟类似的人物还有全国武术冠军赵治。2006年12月27日,患有唐氏综合症(先天性进行性智力低下,面部先天愚型),来自沈阳的30岁青年赵治,在代表辽宁省武术运动管理中心参加的“大庆文武学校杯”全国传统武术(套路)交流大赛上,与健全人同场竞技,获得了青年组枪术比赛一等奖和拳术比赛三等奖的骄人战绩。虽然赵治至今还不会花钱,不能准确地认识钟表,生活也不能完全自理,但对武术却一点就通。他的师傅刘克强说:“教正常孩子要五遍才可以教会的套路,教赵治三遍他就记住了。”就这样,赵治日复一日地练习武术,一练就是14年,无论三伏还是三九,从未间断,成功站在全国武术冠军的领奖台上。
在“舟舟们”身上,你可以看到,对智能判断的传统标准是相当偏颇的,传统智力测验的片面性也是显而易见的。人类并不是只有单一的心理、单一的智能和单一的解决问题与创造产品的能力。你有语言文字的天赋,他有身体操作的潜质,我有数理运算的才能,这些不同的智能与一个人大脑特定区域的发达程度有关,是可以相对独立运作的。这决定了用一个统一的标准判断谁优谁劣是困难的、不科学的。如果说我们可以以舟舟在数理上与常人的差距,来判定舟舟是一个低智能患者,那么,是否可以以常人与舟舟在音乐上的差距,来判定这些看似正常的人也是低智能患者呢?可见,人类需要重新审视“一般智能”与“特殊智能”的关系。
事实上,生物学家、心理学家们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人类智能特征的探讨。而且若干世纪以来,对于智能是否能够分割,一直争论不休,至今无法达成共识。古希腊诗人阿克洛克斯(约生活在公元前7世纪)说过:“狐狸千伎百俩而有尽,刺猬一技之长而无穷。”由此引出了非常有意思的对人类智能认识的两个派别,即“狐狸派”和“刺猬派”。“狐狸派”认为人的智能可以分成若干单元;“刺猬派”则把人的智能看作一个整体。智能的大小、智商的高低是可以排序的。在大脑的研究领域,出现了“定位论者”和“整体论者”。前者相信神经系统的不同部分,是传递不同智能的介质;后者认为智能的主要功能,是作为大脑的总体属性。在研究儿童发展的领域里,一派认为心理有普遍的结构,一派认为有数量较大的、相对独立的一组心理能力存在。
随着神经生物学的发展,在大脑定位问题上,人们的认识越来越趋向统一。多数神经心理学家认为,大脑的功能既有专门化又有分散化的特点。就是说,大脑可以分为特定的区域,某个区域对完成某些任务来说,相对重要一些,而对完成其他任务来说,则相对不那么重要。无论怎样,并非大脑的所有区域,甚至说没有任何一个区域,在重要性方面具有确定的梯度。同时,来自实验心理学的研究,也证明了不同的认知和智力的功能是与大脑的不同区域相联系的。比如,研究证明,对于正常使用右手的人来说,语言能力基本上都是偏向左半球的。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音乐能力都受大脑右半球的控制。
加德纳在吸取了遗传学、神经生物学等领域的最新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提出了“人类的心理和大脑由很多部位、器官和智能组成,它们中的每一个,都按照自己的规则相对独立地运作”的观点。这个观点得到了比较广泛的认同。
“舟舟们”在音乐、体育等方面的成功,起码可以证明人的智能是多元的,并且是能够独立运作的。而且,经临床研究发现,自闭症患者往往在音乐、绘画等领域里具有超常的智能。现在,我们应该认识到,人们习惯于把一个人在语言、逻辑方面的能力叫智能,而把一个人在音乐、体育方面的智能称为特长,这是不符合逻辑的。多元智能理论认为,世界上不存在智能结构完全相同的人。人的特长不是平面的,也就是说某一方面可能是你的强项,另一方面可能就是你的弱项,而在其他一两个方面你可能很一般。所以,你不必为某一方面的天赋而欢喜,也不应为某一方面的缺陷而懊恼。你要做的,就是始终保持热恋时的激情,发掘你大脑中的一块块“处女地”,努力寻找最肥沃的那一片,勤奋地浇灌它,使它成长为你生命中最靓丽的风景。
从动物实验看IQ的可塑性(1)
迄今为止,专家们从没有停止过对人类智能是单一还是多元的争论,而社会大众更关心人的智能究竟是遗传决定的,还是后天可塑的;是天赋的,还是逐渐发展起来的。这自然也成了心理学界争论的另一个焦点。
1994年秋,一本书的出版让这个秋天平添了几分热度。这本书有一个非常形象的名字;叫《钟型曲线》。其作者是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查德·贺恩斯坦和美国企业研究所的政治科学家查尔斯·莫里。他们认为智能的高低呈正态分布,智能特别高和特别低的人都很少,大多数人的智能居中。如果以智商高低为横轴,人数多少为竖轴,智能分布曲线就呈现出两头高中间低像一口大钟的形状。他们还以证据表明,智能是遗传的。社会问题是由低智能的人造成的,而智能无法通过社会干预从根本上改变。书中关于智能的结论,为心理测量学家所认同,但人们对该书的评论基本上都是持反对态度的。
智商极高或极低的人都是个别的,绝大多数人在智能上没有根本差别,这样的观点已经为大多数人所熟知。这似乎为“天才”的存在找到了理论依据,但它关于先天的智能与后天环境、教育、个人努力等因素之间没有多大关联的结论并不能让人信服,而许多实验也得出了完全相反的结论。
加利福亚大学的马克·罗森兹威格小组在20世纪60年代早期,就开始在内容丰富的环境中饲养动物,主要是老鼠。动物们有许多同伴及各种各样的“玩具”,比如梯子、轮子等。而另一组用来对比的动物则饲养在单调的环境里,只有足够的食物,没有其他任何特色。结果在内容丰富的环境里饲养的老鼠,比那些吃得好但笨拙一些的老鼠,不但各种行为活动表现得更灵活,而且外型也显得更匀称。在两类不同环境里生长的老鼠生活了80天以后,全部同时杀掉,再分析它们的大脑。主要的发现是:在丰富环境里生活的老鼠,其大脑皮层比那些在单调环境里生活的老鼠要重4%,虽然后者比前者长得肥一些。最重要的一点是,其大脑重量增加最多的部分,是它们的视知觉部分,也许就是在丰富的环境里被特别刺激了的部分。通过解剖还发现,在那些在复杂的环境里饲养的动物大脑的某些区域里,存在较大的神经细胞以及较多的突触(一个神经元的轴突接触并影响另一个神经元的树突或胞体的部位)、突触联结和其他树状联结。
这个实验证明,内容丰富的环境能产生较复杂的行为,并且能使大脑在容积上产生明显的变化。如果你仅对大脑的一半提供丰富的环境,那么就只有那一半的大脑才会出现细胞结构上的变化。罗森兹威格概括说:“大脑区域总体上的变化,因经验的不同而存在差异。这个变化在神经元水平上与突触联结的数量、式样及质量是相关联的。”
美国神经学家诺曼·格什温致力于中风和脑损伤对病人影响的研究,他通过大量的案例,证明了病人因为大脑损伤而丧失或复得的能力,而且这些能力的变化是惊人的,以违反直觉的形式出现。
看似严谨的科学在许多时候是捉弄人的,由“地心说”到“日心说”,就是一个人人皆知的例子。研究遗传学的科学家们,使用相同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