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的饭做得更是好,细致的杭州人,连茄子也要烧出十八种味道来。我倒似宝玉了,被一个姐姐哄着,我也问,喜宝,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喜欢了。她淡淡地说。
我剑眉星目,眉宇间还是少年的青葱岁月,不过二十二岁的少年,我只晓得生活是江湖,还不曾懂得爱情。
但我喜欢她来。
她来了,乖巧地在我旁边唱着。我做着文案,换了钱,给她买过一只玉坠,一百多块钱,上面有瑕疵,她却喜欢得不行,不再戴铂金项链。但我们两人,隔着天与地一样,谁也没有说过喜欢,也许,只是因为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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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沉醉于色(2)
我哥们房泽撞上过她,惊讶地说,行啊,哥们,这样的绝色倾城,你享用得了吗?
他说话总是这样污浊。我说,她是我的姐姐,她是林太。
我总想把自己撇清,因为如果传出去,到底是不好听的。我想,与喜宝这样的人,还是少些纠缠好一些。
我小心翼翼地说了,喜宝,我要到深圳出一趟差……还没有说完,她便说,正好,他要来了。
我更恼火,这说法,分明是在偷情。
那几日,我整天和房泽混在一起,房泽给我介绍一个他看不上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很俏丽,但就是哪里不对。她缠住我问,你们交大毕业的学生应该去外资,一个月可挣到上万呢。
我们一起吃饭,刚进门就遇到了喜宝和林。
那林真是难看,只有一米六五吧,胖而且蠢。喜宝更显得玉树临风,她的惊慌之色让我更加不安,而我也泄露了自己的秘密,明显我说了谎,我没有去深圳。
我开始带那个女孩子回家,她有难听的名字,叫马燕燕。马燕燕说,这房是你的吗?我答,房泽的,我没有房子。
她的脸色开始难看,没房子谁和你玩?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这年头,女孩子势利得可怕。
晚上,喜宝的高跟鞋得得地下来,我看到她一脸泪水站在我门前。
转了身我往里走,却被她抱住——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重头再来,和林分手,然后,咱们好好过,我们可以住亭子间,只要你喜欢,我跟着你,到哪里都可以。
我呆了呆,没想到她这么爱我,越是这样爱,我越觉得难过起来,到底,我们是隔着银河的。
很坚定地,我摇了摇头。
她松开手,有关门的声音,然后是上楼去的高跟鞋声音,我颓然坐在地上,捂住脸,一片茫然。
三
她还是来,给我介绍女孩子。
甲或者乙,我记不得她们的名字。她说,我小弟,人很好的。
看着她在那里演戏,我配合着,不动声色,那些女孩子,有的果真是喜欢我,她就说,我小弟交大毕业,会有好的前途的……有时我们的眼神交缠在一起,瞬间的起起落落,我的心还是扑扑地疼着,她这样伤害自己伤害我是为什么?
那场戏演了好长时间,后来终于都觉得寂寞了,我让房泽给我找另外的房子,这里,住不下去了。
我喜欢,但却无能为力,这世界上,好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搬家那天,她来来回回跟着忙,到晚上,还有一点点没有搬完,她说,明天再搬吧,今天,住到我那里吧。
我愣了一下就答应了。
是第一次去她哪里,到处是白,雪白的四壁,上有她一张黑白照片,也就十九岁的样子,分外清纯。
她拉了我的手,去到室里,里面全是画,那画里,就有我。
我才知她是学美术出身的,有一支荷,画残了,想必是故意的吧,她清泪滴落,那就是我呢。
我们喝了红酒,一共三瓶,到后来头疼到分裂,她为我敷了冰,她的手真烫,我拉了她的手,叫她的名字,是藤缠树还是树缠藤,两个人的缠绵可以有多久,天荒和地老是什么?我不知,人世间还有这样的滋味,一次次,把自己送到顶峰,她事后唱着昆曲,我洗着澡,镜子中,是一张桃花脸。
第二天,我又把搬走的东西搬了回来。
有些东西不能尝,一尝,就会醉。
我真的醉了,与她日日欢好,她喂我樱桃,叫我小宝小贝,那眼睛里都是喜欢,喜欢得那样放肆,她坐在我的腿上问,你会爱我多久?
哪里像三十岁的女人呢。
不知道。我说。我说的是实情,她黯然下去,点了一支烟,在窗前抽着,烟很快在夜色中散去了,我从背后抱住她说,能多久,就多久吧。
后来的一天,我听到林回来,他们在楼上吵闹,打得不可开交,有她的哭声,接着,是一个男人跑下楼来砸我的门。
敢动我的马子!他咆哮着。
我,我……我张口结舌,喜宝也跑下来,嘴角有血,头发是乱的,她说,不关他的事,是我要他。
林疯狂地抽着她,她几乎是狰狞地笑着,我就是爱他,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怎么样?
我听不下去了,说,喜宝,你,你不可以这样的。
一下子,三个人全冷静下来,林骂了一句,贱人。喜宝看着我说,莲生,这场戏,你是最失败的演员。
我还想说什么,她已经上楼去,第二天,我上楼寻她,却发现,人去,楼空。
四
三年之后,我在上海扎下根,与本土上海女孩子结了婚。
房泽死了。他玩得太过,喝多了酒带着女孩子去飚车,结果撞飞了。
喜宝不知去了哪里,亦或去了台湾也不知。我的妻,面貌娇好,似一个人,我第一次见她,叫她喜宝,而她也是势利的,我有了房子才结的婚。
我早搬离了丽都花园,自己有了房子,有时会想起喜宝来,想必她是恨我的吧?而我,是从她,才开始知道爱情的滋味,才学会了爱情。
又过了一年,我调到深圳工作,在公司任副总,下飞机的时候,公司说,人事资源部经理去接你。
看到牌子下站着的人,我呆住了。
那穿着宝姿的黑衣女子,分明是四年前与我缠绵的女子。
喜宝。我失声叫了出来。
我知道,故事,也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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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勾引(1)
勾引
别猜了,你猜不到的,反正我是一直看着你的。老师你的身材真好,你的腿好长,和莫文蔚差不多,对了,你的三围挺标准,你是不是穿36码的内衣?
一
彭单是个中人之姿的女子。
有多少人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呢?大多数还不如她一样,凡俗之貌,加上粉底或胭脂的功效,使平常的脸变得生动些,仅此而已。或者,有男人爱,女人也会动人起来,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吗?
她没有恋爱,二十六岁,读到博士,住到博士楼里,没有工夫恋爱,也有过男人追,后来嫌她太书卷气。男人说,你这种女人,男人不会太喜欢,男人喜欢的是妖娆的女人,要不,男人怎么会去洗头房和益足堂这样的地方?那里的女人生得妖啊。这个年头,女人生得妖,有一副好脸是比读到博士要讨男人喜欢的。
彭单不信。这句话蛮无聊的。她觉得终究会有一个男人会懂得自己的,但绝对不是林理那样的男人。
林理和她坐对面,他们一起读完博士,一起留校。人们都说,念同一个导师,又同窗三年,怎么样也有感情吧?彭单哧哧地笑了,如果让她嫁给林理,还不如自慰舒服呢!她看不惯他的小家子气:每天七点半准时起床,打开收音机听新闻,练太极拳,永远不会喝多。他的名言是:我是个有分寸的人。
晚上九点,早早睡去。他又说,男人是要练精气神的,所以,要睡得好。一个完全没有夜生活的人,生活不能出一点错,定好了的一周食谱,那是不能改变的,博士生分楼,他辎铢必较,差一分也不行,和人喊破喉咙,不像彭单,和一个老师换了顶楼,人家说,我五十多岁了,看高处晕。彭单就说,那换给我吧,我正喜欢高层。所以,彭单住了顶楼,林理在她楼下,他们一同回来,半点不暧昧,老死不相往来,彭单想,这样无聊的男人,白给也是不能要的。
可她是寂寞的,一个二十六的女子,读到了博士,住一个精致的两室一厅,这样的女人,如果没有故事是够冤的。
彭单没有想到,她的故事,是从一个电话开始的。
二
电话是晚上九点打来的,那时她正看一个研究生的论文,她的电话通常不多,不是父母就是所带的研究生,或者是林梅丽的。
林梅丽是她的女友。一个把名牌挂在嘴头上的女人,二十八岁,嫁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教授,林梅丽的口头禅是:我是个有档次的女人。讲这话的时候,彭单就想笑,十年前,他们一起考进这个大学的时候,梅丽是她父亲担着担子来送她的。那时她穿着土布的衣服,眼角还堆着眼屎,那时她不叫梅丽,叫翠芝,梅丽是后来她自己改的名字。彭单还记得宿舍里第一次亮出一个花布的大裤衩子的笑话,杆上飘着一个肥肥大大的裤衩,碎花布的,前面缝了一个袋子,大概是用来装钱的,彭单憋着不敢笑,后来看到梅丽收起来才知道,那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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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勾引(2)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天天嚷着牌子牌子,彭单觉得不理解。她不如梅丽长得动人,但她知道自己是块璞玉,父母是大学教授,她从小在大学校园里长大,身份和气质决定了她的从容。
当然也就注定了她的悲剧。她看不上一般的男人,所以,很多男人不敢来追她,怕让她看低了,她就更觉得孤单,这种孤单与谁能诉?独上高楼,却道天凉好个秋?不不,那是小孩子的游戏了,她所做的,是每天衣着光鲜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做一个不错的助教。
那天晚上的电话,让彭单的生活有了一个极大的变化。
她刚拿起电话,里边的人就嚷,喂,喂,死王宁,你还回来吗?一桌子人就等着你呢!别和小媳妇缠绵起来没完没了,知道你新婚,限你三十分钟赶到,否则就开除了你!
她就笑了,知道这是个酒场,一帮男人在喝酒,那个叫王宁的回去给媳妇请假了吧?那边的人听到她笑就说,啊,是弟妹吧,你看看,我们就缺王宁了,这帮老同学在一起不容易,小蔡人家从美国都回来了,怎么王宁就从你那回不来呢?
彭单更笑了。她说,对不起,你打错了。
对方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你看看我慌张的,搞错了一个号码,对不起。说完挂了,彭单笑了笑,继续看论文,如果不是半夜再响起电话,她几乎忘记有个人打错电话了,因为整个晚上她都在忙碌着。
电话又响了,已是午夜,她拿起电话,还是那个男人。
对不起。男人说,我竟然打到我们学校最年轻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