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辉腥死垂
流云一进宫直奔潋寒所在的〃御马司〃,找了一圈却不见半个人影,倒是那破屋子却在他不在的这几日被修葺了一番,还挺像模像样的。
〃跑那里去了?。。。时间不多,只有先去找‘头头'了!〃提气几个翻转,人已瞧不见踪影。
月影如梭,青石凝路幽深入径,翼然高阁立在月华之中,仿若月上仙殿,仰不可攀,银银光华透过镂空的纸窗,散入华贵的阁楼之内,一个颀长挺拔的背影清晰的映在地上,仍旧一身玄黑劲装,勾勒出匀称精实的身躯,刀削般的侧脸冷俊如同腰间银青的〃月魄〃。
流苏幔帐被轻轻撩起,男子闻风微微转头,一袭及地白衫映入眼帘。
白衣男子单膝跪地,恭敬道:〃宫主。〃
潋寒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转过头,幽邃的星目望着远处辉煌的宫殿,冷然道:〃都准备妥当了?〃
〃是。〃虞连垂眸,默然半晌,还是开口道,〃那个跟宫主在一起的云公子。。。〃
潋寒蓦的回头,盯着他沉声道:〃你怎会认得他?他在哪儿?〃
虞连一愣,缓缓道:〃十日前,他曾只身潜进敬王府,与虞连有过一面之缘。。。。〃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阁楼内。潋寒凤目半眯,负在背后的手骤然紧紧攒住。
他。。。生死未卜?!
第四十七章 序幕
栩栩如生的飞龙跃在殿檐之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在月色笼罩之下泛着似金似银的辉芒,高高在上,却冷然无情。
〃皇上,夜深了,老奴服侍您歇息吧。〃福总管恭敬的望着那张巨大龙椅上,有着淡淡书卷气却是执掌乾坤的男子,明黄金丝龙袍下的身体略显削瘦,虽然年逾四十,却依然不减昔年俊雅睿气,刀削似的面庞微透着一丝苍白,然丝毫掩不住剑眉之下那双龙目耀黑而幽邃的锋铓。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罢。〃低沉的嗓音蕴着些许疲惫。
〃可。。。〃
〃没听到么?〃玄翊微微抬眉,撇了他一眼。
福田登时噤了声,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关门的一瞬似有轻微的咳嗽之声传来。
福总管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服侍了主子一辈子,直到现在面对他那深邃慑人的龙目,还是不由自主的臣服呢。。。唉,谁能知道这样一个外表温和儒雅的男人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心性和手腕。。。。
玄翊轻轻放下笔,墨黑如深的龙眸,若有若无的向殿前巨大的落梅屏风扫了一眼,清咳了一声,淡淡道:〃阁下深夜造访,何必躲躲藏藏?〃
黑暗的影中缓缓走出一身形修长的男子,如练的月华映照下,男子一身暗紫长衫,俊美非凡的脸庞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像是逛戏园子般大剌剌的走近,既不行礼,也无杀意,只是立在天子面前,直直与之对视,眼神中带了一丝审视。
许久未曾见到敢以这样眼神看着自己的人了,玄翊不免有些诧异。恍惚间,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人的叠影,那人。。。邪佞的眼神。。。。
玄翊龙目微眯,缓缓道:〃阁下造访朕的御书房,不知所谓何事?〃
〃陛下好气度啊,就不怕我是刺客么?〃流云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
〃你最好不是,否则。。。〃
话音未落,一群黑衣影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将流云围得密不透风。
流云挑眉笑道:〃终于出来了么?还以为都偷懒打盹去了呢。〃
看着依旧气定神闲,谈笑自若的流云,玄翊不由生出几分激赏。
可别轻易就死了啊。不论是这气度,抑或是那眼神,都像极了那人。。。。
〃告诉朕你的目的和指使你的人,朕可以不杀你。〃
流云抿嘴一笑,道:〃想知道指使我的人么?可以啊,叫这下人下去先。〃
〃大胆!〃影卫中一身形挑高的灰衣人人跃上一步喝道。
〃莫月,退下。〃玄翊神色淡然,漆黑的龙目依旧望着流云,〃给朕一个理由。〃
〃理由么。。。〃流云凤波流转,悠悠道,〃想知道‘天雪珠'的秘密么?〃
本来镇定自若的玄翊骤然变了脸色,随即又恢复一惯的淡定,缓缓道:〃。。。退下,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擅自进来。〃
〃。。。是。〃
不消一刻,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他二人。
〃你究竟是何许人?〃
流云敛了笑,负手背后,卓然而立:〃在下姓御,家母闺名……释、沐、雪。〃
!
离宫殿不远处,几名影卫围着莫月。〃莫大人,让皇上和那家伙单独在里面。。。没事么?说起来,若不是莫大人提醒,那家伙何时潜进来,我们都还一无所觉。。。〃
〃。。。。〃莫月直翻白眼,你问我,我TM问谁?
不过,会是他的错觉么?那男子的声音怎么那么像。。。。
翌日,第一缕晨光普照大地,晨风不歇,吹起天际一抹淡淡的朝阳,冉冉升起。一场汹涌的序幕随即拉开。
一清早,玄耀大街上挤满了百姓,共同迎接圣驾的到来,瞻仰天子的风华。不多时,高耸的城门缓缓而开,两队训练有素的士卒先行开路,随后不久,御林军御马而行,领头的是一匹神骏黑马,高高扬起的头颅顶端一啜雪白的鬃毛,宣誓着它高贵的身份,马中之王……墨玉。
马上之人一身鎏银戎装,墨黑长发由银盔玉冠高高束起,露出一张刚毅的脸孔,剑眉斜扬入鬓,幽黑的星目透着一股气势与威严。随着他的出现,百姓们忽而欢呼起来,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玄国的不败战神……御北将军项瑜。
一波声未平更大的呼声又席卷而起……圣驾已到。八人抬御金龙轿,铺着明黄的鎏丝锦缎,朱红流苏飘然而起,一身金裘龙袍的儒雅男子微微而笑,龙目温和的扫过两旁的百姓,一扫作业深沉的威慑。
登时,才将雀跃的百姓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一顶彩玉凤轿内,则是圣上新宠,连妃虞连。排场宛如皇后一般。
紧随而后的则是未来的国君,东宫太子。说来,这位皇上更喜男色,从未立过后,是以仅仅只有一位早逝的贵妃所诞的唯一的儿子,便是太子,虽然太子无兄弟姊妹作伴,全无童年之乐,但避免了兄弟相残的皇位之争。
轿上男子身着一袭缕金玄袍,高竖的领口绣着孔雀玉丝,壮重的玄黑丝袍,银线勾出飞龙玉凤,墨黑的流发自紫金冠倾泻而出,在额际迎风而起,斜扬的修眉之下,一双微微上挑的内双尽极风流,耀黑的墨瞳深不见底,眉眼如丝,眉眼间似笑非笑,只是一扫,便引得无数年轻男女脸红心跳,心驰神往。
〃莫月,到这里来作甚?父皇谁来保护?〃玄煜抬眼见一身黑衫的莫月骑马跟在自己轿边,心下微愕。
〃回殿下,是圣上吩咐的。皇上。。。自有人护驾。〃莫月轻轻指指御轿边,一匹枣红马上不起眼的黑衫男子。
〃他是谁?〃玄煜半眯耀目,盯着那男子修长的背影,心中一阵熟悉之感,但那张脸着实太过普通。
莫月低头,道:〃是。。。新来的侍卫。〃
〃哦。〃 z
莫月忽觉有冷汗滴下。
〃敬王爷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一个温和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
玄煜回头,绛红骏马上,一颀长人影映入眼帘,长发以玉簪束起披在身后,顶上嵌玉高冠,余下长发十分齐整的垂在身前衣后,衣衫是层层的紫玄。清俊的容貌,淡雅的眼眸竟微现幽蓝。
〃凌丞相不防有话直说。〃这个惜字如金的男人竟然破天荒找他搭话,真难得。
凌沧溯微一沉吟,向玄煜看了一眼道:〃殿下应该心知肚明,王爷在今日必将有所行动。殿下不打算做些什么?〃
玄煜轻挑眉眼,高深一笑:〃你道我作甚?〃
凌沧溯幽蓝的眼眸望着他半晌,淡然不语,似在权衡什么。
转眼间,狩猎之所,木槿山已至。落叶铺满道路两旁,中间扫出一条雕龙飞凤的玉石大道。
敬王玄敬亲率一干臣下恭迎在此。
远远就见,山坡上一玄袍锦衣男子骑在马上,仿佛居高立下俯视着蜿蜒而来的圣驾。直到御驾已近在眼前,才缓缓跨下马背。单膝跪地,朝銮驾上的男人似笑非笑道:〃微臣叩见陛下,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翊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有劳皇弟了,平身罢。〃
〃谢皇上。那么,狩猎开始吧。〃
与此同时,木槿山上的马场之内。
一身形颀长的黑衣男子骑在一匹高大的紫骓马上,玄色紧衫在衣摆、袖领之间勾绣数条寒银流苏,华而不赘,繁而不索。风骤起,流发飞扬,露出一张俊美清冷的脸,高挺的鼻梁之上,精雕细刻的眉眼,此时,却溢满杀气,冷的让人望而生畏。
潋寒冷冷的望着御驾来临的方向,负在背后的手倏的紧握……这个时刻,終于來了。。。
师父。。。。
第四十八章 刺杀
高高的銮驾之上,正中心的正是圣上,两旁是连妃和太子,下首远远坐着左右分开为敬王、御北将军和凌丞相,再往后更下面便是一干下臣。
下殿之中走出一位身着玄青官袍的清秀男子,行礼道:〃启禀皇上,在狩猎开始前先请‘銮殿阅马'。〃
〃唐爱卿不必多礼。阅马开始吧。〃
〃是。〃唐禹竹缓缓起身,眼光向马场望去。
只听远远传来马匹的嘶鸣,健蹄踏地,扬起铺天盖地的黄土秋叶。马场之上,八匹高达神骏的御马驰骋而来,随后紧跟而来的玄衣男子坐在一匹通体暗紫的紫骓马上,秋风呼啸而过,玄色衣摆、银灰流苏猎猎翩飞,泼墨般的流发飞扬,刀削般冷峻的脸庞上,一双冰魄银眸直视着銮坐上的天子,透着丝丝寒意。
潋寒似乘风而来,蓦的一提气,腾空而起。紫骓一声鸣,但见墨黑衣袂翻旋,男子已然掠至殿前。离銮座,不过几丈之遥。
一瞬间,众人为之惊艳,半响无人说话。
皇座上之人却一直冷然的望着潋寒,眸中透着警惕。龙座之旁,两个黑衣男子默然立在一边。
玄煜半眯双目,轻哼一声。
忽然,一声凄厉的嘶鸣划破寂静,紫骓突地发起癫疯来,眨眼间已踢倒了几个侍卫。
殿上哗然,齐齐望向骚乱之处。除了,潋寒。
倏的,银芒闪现,晃眼间,殿前那抹玄色身影已然不见,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但听得〃铮铮〃震响,再向銮座看去,无不惊出一身冷汗。
寒气逼人的月魄银剑,剑尖直抵皇帝咽喉,不到寸许。可成败往往就在这寸许之间。
因为这寸许之间,又隔了另一柄雪银的淬雪。
潋寒微愕,刹时回剑反挥,却在听到一个熟稔的嗓音的时刻滞泻了一瞬。
〃寒!住手!〃
滞泻的刹那,淬雪已再次制住了月魄。薄薄的面具滑落,露出一张俊美狂卷的脸。
〃。。。云霄!你。。。背叛我!〃潋寒不可置信地望着流云,蓦然,星目中原本惊喜的流光渐至寒冰。
流云心中一凛,沉声道:〃没有!相信我!这其中有误会。。。寒?!〃
眼前银光忽闪,尖锐的疼痛自胸膛蔓延开来,流云殷红的血色溅上潋寒玄色衣裳,立即变成惊心动魄的暗红。
潋寒双目慑人,流云胸口长长的一道妖冶的鲜红,恍得他眼前血色一片。
血腥刺激了猎场的肉食动物,场面变的混乱。众人反应过来,已有侍卫冲上銮座,可再快快不过潋寒的月魄。
潋寒旋身挑剑,直刺那明黄龙袍之人。
凤座之上,虞连白晰的指尖似有银华微闪。
玄敬不动声色使个眼色,身后几个矫健的侍卫微微上前按住腰间。
耳旁似有划破皮肉的声音,却不是座上之人。是一只手,生生握住了锋芒大盛的月魄剑身。
〃寒!你不能杀他!你是他亲生儿子!〃
什么……?!
黏稠的鲜血沿着月魄蜿蜒而下,流云似乎浑然不觉。耀黑的凤目牢牢盯着眼前狠佞之人,越看心中却越是刺痛。
似是一记闷棍敲上潋寒的顶上,众人来不及细想字面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