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轻松笑道:“女儿恭祝阿玛拔擢之喜!”阿玛终于叹了口气,哑声道:“未名,以后阿玛恐怕也身不由己,难以让你全身而退了。”我抬眼认真地看着阿玛道:“未名明白。在宫中这半年来未名学到了很多,未名会尽量保护好自己的。”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至少未名会最大程度地减小自己的损失。”
“孩子,本来阿玛是真的不想你也参与到这权力斗争中。本来是男人们的事情,为何要让女性也无辜的付出呢。现在看来,阿玛当初也是太天真了。”赫舍里?昶海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疲倦:“以后你在宫中若有危难尽管去找四阿哥,他会想办法护你周全的。”
这算是他与胤禛达成的一个契约吗?不过还好,他押对了庄家。赫舍里?昶海,只要你能够在这血雨腥风的宫廷中幸存下来,日后雍正登基,无可限量。
我点点头道:“未名记下了。希望未名不会成为阿玛和哥哥的包袱。未名希望阿玛和两位哥哥能够放手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略略迟疑,还是咬咬牙道:“而未名做的选择,也一定有未名的道理,到时候请阿玛无论如何,不要做出有违自己原则的事情。”
虽然我不清楚今后会有怎样的命运等着我,我只是希望,爱我的人能够依照他们自己的内心活下去。
“孩子,你真的是长大了。”赫舍里?昶海用一双因长期练武长满了厚茧的大手拉起我的手欣慰道。他微笑道:“你放心,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皇上的眼里呢。阿玛明白你的意思,阿玛答应你,但阿玛也同样希望你的所作所为是按照自己的内心。”
家人,不是用来在这个势利的社会互相利用的,而是用以在这个冰冷的人间,相濡以沫。
阿玛走时,带走了大部分府上的随从,却把王管家和秋蛩为我留下了。“如果觉得累了,就回到家里歇歇。”那双粗糙的大手,温暖慈爱。
一阵冷风吹来,把我拉回面前的满目纸醉金迷之中。身后传来包厢里男人放肆的大笑和女人娇媚的奉承。突然觉得对这片金碧辉煌无比厌恶、厌倦。
“想什么呢,这么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可别老是皱着眉头。”胤祥笑着伸手在我的眉间摩挲。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碳贱愿天寒。胤祥,你知道吗,每到冬天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这句诗。”我低低叹了口气,回身看向屋内的繁花似锦,遍地黄金。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胤祥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我心里“咯噔”一下,他,难道也想登那太行之山,行那崎岖之路?是啊,现在的他,圣眷正隆,少年心性,青天揽月。只是,载舟覆舟,一夕之间,那个时候,他是否还能像今天一样口吐铿锵之言,心怀天下之大。
“儿时读书,钟情于太白。现而今年岁见长,倒是对稼轩青眼有加。”我朝他浅浅一笑:“若觉得行路太难,不妨暂时歇于稼轩。”胤祥看着我,眼中有疑惑闪过。
我笑笑,他现在是不会明白的,于是干脆朝他扯了个大大的笑脸道:“好啦,我们回去吧!”俩人并肩回了屋。
龙阳 上
见我们回来,一桌人调笑道:“十三弟你和未名出去说什么体己话了?”十四阿哥却冷着脸,愤愤地哼了一声。
我装作没看见,福了福身,娓娓道:“十三阿哥刚才跟奴婢说,这碟子里面的醋好象放多了,让奴婢回来确认确认。”
一屋子人笑的更欢了,十四也红了脸,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坐下安慰似的给十四倒了杯酒道:“方才奴婢出去看了看,见街上虽然人头攒动,但要真正的热闹起来恐怕还得等上一个时辰。不如咱们玩游戏吧。”
在座众人皆颔首应允,我环视屋中,见室内并无什么可击之物,遂叫过一个站在屋内服侍的昆仑奴,给了他一锭银子又吩咐了几句。见他匆匆下去,我展颜向各位阿哥一笑道:“这个游戏叫做击鼓传花。谁输了要先自罚一杯,还有附带的惩罚措施,‘真心话大冒险’。”
“未名,什么是‘真心话大冒险’啊,听着倒新鲜。”老十撑着脑袋问。
“‘真心话’就是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回答,当然,只能问被惩罚者一个问题;‘大冒险’就是让被惩罚者去做一件事情,无论什么样的事情被惩罚者都不得推脱,但是也不能太过分。被惩罚者可以任意选择一个方式被罚。”我笑盈盈地解释完毕。
“好,就玩这个了!”老十听我这么一说,两眼放光地望向坐在他身边的九阿哥。胤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忙连声同意。
“真是不知道你脑袋里面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十四阿哥笑着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刚才被我差出去的昆仑奴带着一个做工精美的小鼓和鼓槌回来了,我将鼓递给另一位在房中听见我们游戏规则的昆仑奴问道:“会敲鼓吗?”那人点点头,我笑道:“那就拜托了。”让他转过身去,让另一人捂住他的耳朵,又拿了张昆仑奴的面具作为传的东西,游戏正式开始。
第一轮下来,在八阿哥和九阿哥的配合之下,面具传到了老十的手中。十阿哥不等我们催促,将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大大咧咧地说:“问吧,我老十的什么事你们不知道的一清二楚?看你们能问出什么花儿来。”确实,老十这人心直口快,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了。我想了想,问道:“十阿哥,你和八阿哥、九阿哥是怎么玩到一块儿的?”
“我和九哥因为岁数一样大,自小在宫中便是玩伴。十岁那年,我和九哥在冬天的晚上跑到后花园人工湖的冰面上去玩,结果冰破了,我和九哥都掉入了水中。当时天黑,太监宫女们都离我们很远听不见我们的叫声,是八哥正好路过跳到冰湖里把我们救上来的。”老十感慨地说,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
八阿哥听闻此语也是静默不语,良久,突然自饮了一大杯,眼中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仨兄弟都像是在回忆往事,就差要抱头痛哭了。
欠什么都好,就是别欠人情。更何况,这份生死之情,赔上了你们两人的政治生涯。我一时心中五味俱全,口中只觉苦涩难言。明明是很感人的兄弟之情,在我听来却犹如杀人利刃。闷着头也自斟自饮了一杯。
十三突然大声笑道:“这个头开得好!继续继续!”众人回过神来,又开始嬉笑着进入下一局。
却见老十一直偷偷向我们做着眼神,使劲儿瞄向他身边的九阿哥。我和八阿哥、十三十四自是心领神会,虽然不知道这小子要搞什么名堂,但还是齐众人之力将昆仑奴的面具“送”到了胤禟手中。
胤禟无奈地将面前的酒饮完,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笑道:“一个问题是么?问吧。”一旁的老十早已按捺不住,脱口而出:“九哥,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
龙阳 下
话一出口,本来还在嘻嘻哈哈的众人皆瞬间石化,目光齐刷刷投向胤禟,屋内静的连掉一根针都听的见。半晌,每个人的肩头开始有规律的前后上下摆动,接着,摆动的频率越来越高,振幅越来越大,最终形成共振,屋子里面笑声震天。
八阿哥那张平日温文尔雅的脸早已扭曲的不成样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揉着脸问:“九弟……你好……这一口?”老十一脸“看你还不告诉我”的得意表情笑嘻嘻地看向他亲爱的九哥。十四一边狠狠拍着桌子,手掌已是红彤彤的,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九哥……弟弟府上刚请了个戏班……你要不要去看看……”十三那孩子有气无力的额头抵在我肩上浑身抖如筛糠,我担忧地看着他觉得他随时有可能在下一分钟一口气没提上来撒手人寰。
我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也有责任,若是我告诉胤禟一年前的那个“昆仑奴”正是我,他也不会被这帮子宝贝兄弟们认为是有龙阳之好了。但是,但是,但是看着这些平日一脸正经国之栋梁大清朝的花骨朵门此时笑得东倒西歪,前仰后合,我还是没忍住,很不厚道的趴在桌上狂抖起来。
再看胤禟,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已经如同彩虹一般换了好几种调调。开始时是红果果的大红,后来渐渐变成酱紫的猪肝色,再瞬一瞬,又变成了铁青。估计他在心里早已把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千刀万剐凌迟n遍了。
其实细细品来,老十那句话真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短短一句“九哥,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十九个字,就包含了耽美、虐恋、三角(误)、宫廷、乱伦(误)等多种时下最火爆流行元素。这要是被隔壁的哪家大清朝娱乐杂志的小编偷听了去,估计第二天就上了头版头条,再附九阿哥的□一张。这效应,比什么“眼罩门”轰动多了去了。
此后清朝的盗版小书摊上将充斥着《谁动了九阿哥的男人?》、《谁敢动九阿哥的男人?》、《九阿哥的男人在哪里?》、《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男人》等等一系列手抄本,一经上市,立马售罄。而素来精于生意的胤禟自然也不会放任这到口的肥肉拱手送人,立即委托爱新觉罗皇家出版社出版《大时代?面具时代》一书,一时间洛阳纸贵,引起京城少女疯抢恐慌。此后,又加印《大时代?面具时代》精品典藏限量版,全球100,000限量发行。以厚牛皮滚银镶金为封面,书名为九阿哥亲笔,内赠九阿哥私密记事簿一本,九阿哥素颜清晨大头贴一份,以及精美信纸一打,定价九十九两白银,欲购从速,值得您永久珍藏!
影视界也不甘落于人后,纷纷推出《九阿哥来了》、《九阿哥讲坛》,以及《一起来看九阿哥》、《新九阿哥传奇》等一系列娱乐节目和电影电视剧。短短几日之内,胤禟便成为了《福不思》榜上收入最高的男艺人,通告无数,而且正在筹划自己的第一张个人专辑《不能说的九阿哥》。
越想越觉得妙不可言,胤禟见我们一群人乐不可支而且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一双漂亮的眼睛燃烧成了两团小火焰,猛然一拍桌子,怒道:“是又怎么样。”
满座皆惊。一干人等纷纷停止抖动,目光又齐刷刷地投到了胤禟的身上。这次不再像上次一样是诧异了,同情的有之、恍然大悟的有之、惊为天人(误)的有之。
胤禟发现自己失言,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听我解释!”讲到最后,眼中泪光点点,想是又急又羞,快哭出来了。
还是老八最贴心(解蠡:什么?刚才第一个落井下石的可是他!= =),他迅速淡定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的问题弟弟,语重心长的说:“九弟,你得跟我们几个好好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关系到皇家尊严,马虎不得啊。”
“是啊,八哥,我看九哥肯定是一时心血来潮,做不得数的。”十四阿哥也赶紧安慰胤禟道。
十三也开了口:“九哥,我看这事确实得说清楚,咱哥儿几个都不是外人……”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赶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刘胡兰英勇就义视死如归的表情——对天发誓守口如瓶。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