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踪迹十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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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踪迹十年心- 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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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席话,虽是在他娶妻之际说出,但我看到的,却是三年之后的那一场劫难。但求他能记取我今日所言之一二,或有杯水车薪之助。 
  趁胤祥发愣的当儿,我钻出他的拥抱,走到书柜中拿出两个绘有一对白头翁的瓷瓶。这瓶子是我特意嘱小林子帮我在之前买石瓶的那个摊子上淘的,世人皆语鸳鸯为恩爱之夫妻,但却鲜有人知白头翁才是最忠贞的鸟类。伴侣死去,另一只白头翁绝不独活,而是以身殉情。胤祥今后的行路之难,好在有这么一位忠贞的妻子陪伴在身边,我隐隐作痛的心才得到些许安慰。 
  “当日去得匆忙,未来得及带上一份礼物,今日算是补上了。”我笑道,拿了那两个瓶子递过去。 
  “这是……”胤祥把玩着这两个瓷瓶儿,疑惑地问我。 
  我伸手从胤祥手中拿过一个,将塞子拔了递到胤祥鼻子底下,一边用手轻轻扇着气味。 
  “怎样?可和你心意?”我笑问,这瓶香水可是我特意根据胤祥本人度身打造的。“这是我做的另外一个你,只此一家,别无二货哦!”我眨了眨眼,笑道:“另外一瓶是我給福晋的,她一定会喜欢的。” 
  胤祥大力抽着鼻子:“嗯,我太喜欢了!这是你亲手做的?” 
  “除了本小姐,你到哪儿再去找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人儿啊?”想起了那日九阿哥对我的评价,我不禁笑道。 
  “那……你可否再送我一瓶?”胤祥从那堆让他“鼻不暇闻”的香味中抬起头,朗如星辰的眸子忽闪地看着我。 
  “我这倒是还有……不过这保存的时间不能超过一年,你若用完了我再帮你配便是了。”我皱了皱眉毛,看着瓶子说。 
  “不……我要……这种的。”胤祥伸出食指,在我领口上点了点。 
  唉,这个家伙,还是这么缠人!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回身帮他取了我常用的一瓶香水,叮嘱道:“那你就说我送了你两瓶,送了福晋一瓶啊。” 
  “遵命!”十三眼角眉梢具是笑意,又紧紧抱了抱我,正色道:“以后你也是胤祥的至亲之人,你说的话胤祥都记住了,胤祥也会一如既往的照顾你。但是胤祥会恪守男女之礼……” 
  我正想夸奖他几句,唇却突然被一股灼热的浪潮裹挟而入。他的吻已由初时的热烈成长出了些许的深沉,嗯,吻技也和第一次相比有了长足的进步……(解蠡:你这个无良的技术派……!被强势围观的群众pia飞~~) 
  “这是最后一次。”胤祥眼带笑意,深深地看我一眼,便转身离去。 
  这个家伙,我看着他英俊挺拔的背影无力地想。             
南巡   
  姗姗来迟的南巡终于在翘首期待中踏着步子不缓不急地来了。趁着康老爷子乏了正躺在榻上打盹的当儿,我悄悄走出舱外,信步到甲板上透透气。 
  前几日来一直呆在老康的巨大型轿子中,不,是龙撵中服侍。当了皇上就是不一样,这哪儿是轿子啊,分明就是一个移动的商务套间。外边是书房暨接待室,一张书桌横于房中,上面整齐地摆着笔墨纸砚和奏折、书本。桌前下方两侧各摆着两张雕文漆金梨花木椅,供前来临时议事的大臣们所坐。 
  里间摆着一张巨大的龙榻,康老爷子没事累了的时候常常躺在榻上命我读书给他听。他自个儿是省事了,但可怜我一来眼睛在摇摇晃晃光线又不佳的轿子里看书看得酸涩难当,在古代又没有缓解视力疲劳的眼药水赏赐给我;二来一直被老康这么憋在轿子里沿途的风景半点儿没欣赏到,光顾着读圣贤书去了,什么子曰孟子曰的倒是记下了一大堆。 
  天可怜见,今天终于到了码头,一帮人改走水路。我早已是按捺不住,手扶栏杆,远眺两岸。 
  清风习来,水波不兴。温润的风夹杂着江南特有的湿润的水汽拂过脸颊,有着三百年间不变的风情。两岸青山排闼而出,连绵不绝。烟波浩瀚三千里,不知何处是归家?沈未名,你要到家了。我在心里轻轻地对自己说。 
  贪婪地看着两岸的景色,心中一直以来无所寄托的孤独感和漂泊之感忽然找到了停歇之点。江南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时,青青溶溶的绿色从褐色的土壤中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燕子低低掠过水面,穿回在微拂的柳枝之中。那些有关江南春天的诗句争先恐后地涌进我的脑海中,久久萦绕。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正是在一个个这样的日子,我捧着书坐在校园内枝条低垂的柳树下,和着莺声燕曲,就着温柔阳光,一句句咀嚼着这字里行间的忧伤与静谧,欢喜与寥落。 
  “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没来由地想起儿时背诵的《长恨歌》。当年和孔川打赌比谁先背出来,结果我仅用了一个小时便轻而易举地赢了他,从此豁免了所有的劳动值日——由孔川童鞋愿赌服输全盘代劳。这些小时候的小心机,到现在想想还是忍不住发笑。 
  “风吹仙袂飘飖举,犹似霓裳羽衣舞。”身后传来胤禟油腔滑调的声音。我回头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看见与胤禟并肩而来的却是四阿哥胤禛。 
  心下奇怪为何他俩会走在一起,转念一想,只道是刚才康老爷子醒了召他们过去议事,便顺道过来随意走走。这么说我得赶快回去当值了,脚下便动了起来。 
  “刚才皇阿玛说了,准了你这丫头出来透透气儿。”胤禟见我这副模样便知我心里所想,笑眯眯地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嗯,如此良辰美景,不赏确实可惜。我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向他福了福笑道:“谢九阿哥相告之恩。”又想起来还未请安,于是又福了福身子,道:“奴婢给四阿哥,九阿哥请安。四阿哥,九阿哥吉祥。” 
  “免了免了,”胤禟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我立马想起了高露洁广告里的那只海狸先生。“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那?尽念叨着些有的没的。”胤禟又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不怀好意的危险笑容。 
  “没什么啊,未名只是随便念了两句诗而已。”我心中立刻建了一道防火墙,谅有四阿哥在这儿他也不好逾矩,便淡淡道。 
  “我看,倒是你这丫头想起了杨玉环与唐明皇的故事,心向往之吧?”虽说习惯了和胤禟这小子在私下里口无遮拦的说些不敬之语,可当着其他的人的面这小子也忒放肆了点吧。 
  我心中不悦,面上并不表示,仍旧淡声道:“未名只是就诗背诗,至于玉环与三郎,不羡慕也罢。” 
  “哦?”胤禟上前一步挨近了我,狭长的凤眼魅惑一笑道:“还是那长孙皇后和唐太宗才是你心中所待呢?”他今儿个是怎么了?难道是人参鹿茸什么的吃多了上火了? 
  我冷笑道:“未名不过一普通女子,不敢妄求那情动天下的倾城之恋,只盼做这红尘中的凡夫俗子一名,求得一位情有独钟之人而已。”说罢已是气不可言,便想告退离去。 
  “好,好你个未名!”胤禟听了我这番话,一张俊脸已煞白成纸,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竟愤愤然拂袖而去,留下我在原地发愣。 
  这厮咋了?吃火药了?我莫名奇妙地看向站在一边的胤禛。 
  “刚才九弟向皇阿玛旁敲侧击地想让他老人家把你指给他,结果被皇阿玛打了个哈哈带过去了。”胤禛面目表情,走近一步与我并肩看着对岸淡然道。 
  好你个胤禟,居然想先斩后奏。嗯,还好康老爷子英明,本姑奶奶才不要嫁给这个花心大萝卜呢。我笑道:“未名谢过四阿哥指点。” 
  胤禛却并不看我,仍旧侧过脸看着岸上喧嚣的人声,平平道:“看来你对这帝王之爱倒并不看好啊。” 
  我笑笑,道:“帝王之爱是给天下苍生的,饶是集万千宠爱一身,也不过是帝王心中的百分之一罢了。那唐明皇最终不是弃卒保帅了么,还有那唐太宗,并未曾听说过长孙皇后死后宫中再无添子嗣。” 
  见胤禛不说话,我只好继续道:“不过这帝王之爱虽无可羡,但亦有一语细细品来齿颊生香。” 
  “哦?”胤禛终于转过他的那张千年不变的扑克脸让我知道他并没有风化在这甲板上。 
  “四爷,这甲板上风大,未名有些吃不住,就先告退了。”我故意逗他一逗,话讲到了一半便使出我的惯用伎俩——脚底抹油,留他一人在甲板上发愣也好赏景也罢。 
  回头看了一眼他立于船头的挺拔背影,以及越过他的肩头岸上那一片花开烂漫的阡陌小路。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发痘   
  一行人已浩浩汤汤行至苏州,但才住下没三天,就出大事儿了。 
  九阿哥自打在江宁织造曹寅府中住下后,便开始持续高烧,寒战。初开始大夫也都以为是水土不服、外感时邪,加上毒热炽盛、内范气营,只是开了几幅寻常的方子。但今天一早,胤禟却全身突然大面积的出现红疹症状,稍有些经验的人一看便知,这是出了天花了。 
  天花虽然在现代得到了普遍的控制,但是在清朝却是一种死亡率极高的疾病。和硕德豫亲王多铎、顺治帝福临皆是被天花夺去了生命,而康老爷子也据说是因为得过了天花才能够不遵守立嫡的制度而登上皇位的。 
  此病一出,全府上下立刻忙乱成一团。我站在一侧,看着康老爷子在书房里来回打着转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你别太着急了,相信九阿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梁九功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但也别无他法,只好开口劝慰道。 
  “胤禟是朕的儿子,朕能不着急吗?”康老爷子眉宇间尽是担忧,慈父之情溢于言表。 
  “皇上,恕未名拙见,未名认为现在当务之急是派几个患过痘和靠得住的的下人们去伺候着九阿哥,其他人等一概不得靠近九阿哥房中。”我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跪下道。 
  “嗯,传令下去,命这府中凡是得过天花的人都集中到朕这儿来,朕要亲自挑选任选去伺候着九阿哥!”康老爷听见我这么一说也稳住了神儿,向梁九功吩咐道。 
  “是。”不出片刻,书房外就排了二十几个脸上有坑的精壮小伙子。 
  “怎么没有一个婢女?”康老爷子皱了皱眉头:“这府中就没有女子患过天花的吗?” 
  “回皇上,府中患过痘的女性因为身体不好,而大多病死了。还有一个虽活了下来,但是被毁了容,也自尽了。”梁九功轻声回复道。 
  全是大男人如何伺候的好身患重病的病人呢?漫说这吃饭穿衣,就是连基本的端茶送水怕也是做不好的。 
  “老九身边可曾带有婢女?”康熙想了想,问道。 
  “回皇上话,九阿哥这次出来并无携带侍女。而且不仅是九阿哥,其他阿哥们也都没有带侍女。”梁九功战战兢兢地回话。 
  我心中不禁一乐,自从八阿哥娶了那位郭络罗氏的嫡福晋后家教甚严,此次南巡众阿哥们可是都看在这位福晋的面儿上,为了避嫌才主动不带侍女的。没想到碰上这么茬事儿,一时大家皆是面面相觑。 
  “你们可有人自愿去服侍九阿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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