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鸡拜年的错觉,乘着这个时候赶紧纠正他的叫法。
“恩,未名,好名字。”颜淮微眯起眼睛懒懒地看着窗外的阳光,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突然变得沉默起来。
我也正有些倦意,遂学着他的姿势半倚半躺着,一边看着外边一幅一幅变幻的景色,一边想着心事。原来见的人是他……太后他老人家果真是老谋深算,这么一来即使我们半途中生出了变故,也决计不会牵连到顺治老皇帝身上。
可是,为什么要见他?他不是住在庙里吗?我一介女眷又如何入得了庙?一大堆的问题绕在脑海中嗡嗡嗡的不肯散去。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沉重,渐渐抵挡不住困意,在阳光下蜷起身子睡了过去。
“喂。快点起来,快点起来!”一只冰冷的手在我脸上拍来拍去。我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瞟了一眼窗外又立即把眼睛闭上,嘴巴里还不住的抱怨:“这都还没天亮呢,再睡一会儿行么……”
话还没说完,我整个人就被那只手给扯得坐了起来。我垂头丧气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又在颜狐狸的监督下刚刚梳洗完毕,就被他一把拉着上了马车。
“真是没天理了,狐狸师傅,您就让我睡个好觉吧。”我接过颜淮递给我的早餐——一个肉夹馍,边吃边不停地碎碎念。自从入了河北境内后,这一个星期以来常豫和颜淮这两个家伙像是打了鸡血,除了晚上停下来休息以外白天全都在赶路。可怜我的肚子,足足吃了一个礼拜的肉夹馍。他们俩本来就是练家子身体底子好,可是我一向宅惯了又不爱运动,连着颠簸下来真的是叫苦不迭。
“到了山西,你爱怎么睡我们都管不着。”颜淮凉凉地丢给我一句,露出招牌式狐狸笑容。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好一个劲儿的拿白眼翻他。“放心吧,就快到了。”颜狐狸见我一副沮丧模样心理得到了极大满足,便也缓下语气来安慰我。
“恩。”我闷闷地回了一声,吃掉手中最后一口早点,用壮士断腕的精神指了指颜狐狸身边一直准备就绪的棋盘,大无畏地说:“来吧!”
颜淮看我故作滑稽又是一阵大笑,颤颤巍巍的拿出棋盘棋盒,一边笑道:“看来徒儿你最近倒是自觉的很啊,为师甚感欣慰。”一边还用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我不以为意的“切”了一声,这个颜淮,从行为到思想,典型的一狐狸。
不过狐狸归狐狸,这厮教围棋还真有两手。要是在现代,肯定是一个开儿童早教培训班赚钱赚到手软的主儿。但是若非实在路上无聊,依颜狐狸的教育方法,我早就挺尸无数次了。典型的填鸭式教育,再加上胡萝卜大棒的奖惩制度,愣是把我这个门外汉教的说起围棋来也能勉强充个门面。恩,看来天道酬勤果真是放之四海皆准。
这一路下来,我和颜淮下每局必输,而且输得简直就是丢盔弃甲一败涂地。好在颜淮虽然会不厚道的奚落我,却也会和我仔细回过头来分析下的每一步。这个家伙记性奇佳,过目不忘,每一个步骤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有师如此,自然学的也是顺风顺水。
我借着颜淮架好棋盘的当儿乘空灌了一大口水,越往山西走感觉空气越来越干燥,必须的时刻补充水分。加上已近寒冬,行路更是艰难。好在车内有暖炉,对于我这个南方生物来说可是必须的装备,便也勉勉强强挨了下来。
我正喝着水,车身又是忽然一阵大幅颠簸,喝了一半的水呛在喉咙差点没被过气去。我正剧烈的咳嗽着,车子却停了下来。“怎么了?”我用力捶着背慢慢恢复了正常呼吸,就要掀帘出去一看究竟。
“未名,在车里待着,没有我的许可不准出来。”颜淮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是我以前没有见过的表情。
“诶……”我还想再说什么,他却抓起身边的一把剑,出鞘、翻跃,一串动作行云流水。我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一直在车上放着一把剑,只是平日没有注意而已。
有刺客!这三个字在我的脑海中跳了出来。撇了撇嘴苦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在古装电视连续剧中出现频率居高不下的血拼事件,今儿个也被我给撞上了。沈未名,你撞的究竟是哪门子的运啊?
因为颜淮有言在先,我心知肚明这次来者不善,而且肯定是冲着我来的。这帮人难道是康老爷子的密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倒还放心。但如果不是……那么又会是谁?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毫无头绪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我平安到达山西。等到了康熙老爹那儿,至少我的人身安全除了顺治爷爷外,再没有人可以威胁到。
打定主意,还是跟着颜淮常豫这二位有肉吃。我不敢掀开帘子查看外边,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好竖起两只耳朵使劲儿听着风吹草动。
跑路
车外风声正盛,我只是模模糊糊听得见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声音说了句:“留下车中的人。”此后车外便传来刀剑相撞的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音。
到底按捺不住,我偷偷撩起窗帘的一道缝隙眯着眼睛向外张望。来者并不是和想象中的一样清一色的黑色夜行衣,面上蒙着一块黑布,而是穿着宽松的武服,也没有蒙面。对方人数众多,大约有十来人,想必都是精良。我暗地为颜淮常豫他们捏了一把汗,看情况,敌多我少,形势大大不利。
不过半刻,颜淮和常豫就与对方厮打起来。一黑一青两道身影穿梭在对方布阵中,只见得其中刀锋锐利的白光闪过,勾起几抹鲜红。
两人的武功俱是上乘,比之对方任何一人均是不知厉害多少倍。我私下咂舌不已,还以为那些个武侠书中描述的都是些夸张的情节,没料到放在他俩身上竟是甚为贴切。
我心里紧张,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的动作。常豫使的是刀,刀风凌冽果决,毫不拖泥带水。虽然缺之柔韧的流畅,但是另有一番力量的美感。刀落之处,必见血光。步移身近,势如破竹。每一个动作都像是预先精确计算过,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
再看颜淮,则又是另一种姿态。青衣衣裾飞扬,随着身形移动在包围住他的人群中翻飞。步履凌波,神态自若,仿佛不是在与人决斗,而是不慌不忙的赴一场朋友的家宴。他使一把长剑,用的是左手。剑身一抖,便洒下一串明亮的银色星点。游走于多人之间,似长龙入海,蛟鱼回川。剑法飘逸轻扬,挥剑之间似是无意,只漫不经心的随意一挥而出,却是恰中敌人七寸。
一缓一急,缓如微风,急如骤雨。一动一滞,动若流星,滞似凝泉。看着他们的举手投足,真真让我忘记了自己还处于险境,只觉得是一场经过无数次排练的绝美舞蹈。又是一阵刀剑相错之声把我从观众拉回到了演员之中。许是与对方周旋太久的缘故,颜淮与常豫的步伐开始迟缓,看得出有些吃力之感。
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如果对方打的是持久战,单单从人数上看来颜淮和常豫绝对是处于下风。照这样拖下去,两个人的体力总会不支,届时便是对方得手的大好机会。
再观察对方的人使的武器和招数,三人使剑,五人用刀,另外还有一人用鞭、一人用短剑、一人用三节棍。十一人现在已经将颜淮和常豫围成一圈,正逐渐靠近圈子中心的两个猎物。
又是一个回合下来,颜淮和常豫双双负伤。常豫的肩头被人从后砍了一刀,黑色的布料翻开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伤口。颜淮的右臂也被对方用剑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透过石青的外衣不断渗出。
我眉头大皱,悄悄移身掀开了帘子一角。这里正处于荒凉之地,四周地势平坦,树木寥落,竟连个逃跑藏身之处也无。看来是天亡我也啊,我仰天长叹了一百遍,颓败的坐回车内。撑着脑袋苦苦思考出路:跑,还是不跑,这是个问题。不跑,等颜淮和常豫打到精疲力竭,那么三个人一块儿被抓;跑,对方的目标是我而不是常豫和颜淮,因此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把我给抓了去。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常豫和颜淮或许还来得及报告康老爷子的老爹一声,相信他也会派出救援前来营救我的。
恩,做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我,沈未名,还是决定以自己为诱饵引开敌方的注意力,以保存我方实力。于是小心翼翼地撩起帘子蹑步跳了下来,四下一张望,恩,很好,对方人马的注意力完全被颜淮和常豫吸引住了,居然没有人注意到正主儿已经准备好就要撒丫子逃跑了。
于是我跑我跑我跑跑跑,没想到出奇的顺利,跑了大概半个小时,后面居然还没有人追上来。看来颜狐狸和常木头那边也不好过啊,GJ!我在心里大赞了几句,一边为自己打气:绝对不给他俩拖后腿,怎么着也要顺利到达山西不是,否则岂不是太对不起我这副二十一世纪的头脑了。
我渐渐觉得步子沉重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停下脚步慢慢地向前走着。身后正好驶来一架拉货的马车,我赶紧迎上前去一边挥手。
“姑娘,有甚事儿吗?”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大爷勒了勒手中的缰绳,停下马车奇怪的看着我。这也不怪他,荒郊野岭的就我一个人走着,而且满脸狼狈之相,搁谁也得怀疑。
我赶紧换上一脸笑容,可着劲儿的整出点儿阳光灿烂给他:“大爷,我骑的马乘我休息的时候跑了,能烦您捎我一段,就到前面的镇上么?”一面用无比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我是良民,我是大大的良民啊,大爷您就带上我吧!
“恩……上来吧。”赶车的大爷还是有些戒备,但听说我只是到前边的镇子上,许是觉得这点路程带上一段也不妨。加之我又是一个女孩子,谅我也做不出什么杀人越货之事,便勉强点点头答应了。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我口不迭声的道谢,顺便七手八脚的爬上了马车,藏身在了车后部的一堆货物中。不管怎么样,先到了个人多点的地方再打算吧,我迅速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只是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我开始担心起那只笑容狡猾的狐狸和那块不苟言笑的木头来。
他们还不知道我自个儿跑路了吧……万一他俩真的为我坚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英勇牺牲了怎么办,那岂不冤枉得很?又或者他们身负无数刀伤终于击退了敌人,回头却发现我人也不见了,那要是再碰见我还不得把我给吃了?我脑内着无数的图像,长叹一声。颜淮、常豫,我宁愿自己回头被你们骂上狗血淋头的一千遍,也不希望你们有丝毫的闪失。
心一直揪着,路却似乎变短了,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就到了镇子上。
“谢谢大爷!”我跳下马车,在怀里掏出一块银子给了过去:“大爷,我知道您不是为了这点银子,但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还请您收下。”
“不不不,你这是甚呢?”大爷一口的山西话,连连摆手。
几经推送,那位山西老大爷才不好意思的收下了我的银子,讷讷地问:“姑娘,你还要去哪?”
我心里一乐:有戏!于是更加真诚地说:“大爷,其实我是南方人,这次是和家父北上山西找我的失散哥哥来了,却不想我贪玩,和家父走散了。我们约在山西相见,大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