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想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没有说穿,只是低下头默不作声。
“啊,九哥,你说的是那个……”十阿哥说了半截的话被胤禟狠狠瞪了回去。“八哥,没什么事,咱们走吧。”八阿哥点了点头,三人正要抬步向前走去。话说人要倒霉还真是挡也挡不住,我正眼巴巴地为三位神终于要被送走了而长吁一口气,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咦?!”
抬头一看,一袭白衣胜雪飘然而至。我有些头晕,但还是保持镇定和风度的照之前福了福身子:“奴婢给……”“十三。”“奴婢给十三阿哥请安。十三阿哥吉祥。”古代的话就是罗嗦,一句你好偏生要扯出这么一大堆话来。我一边腹诽着古代这麻麻烦烦的规矩,一边在心里抽了口气。原来十三阿哥就是他啊,没想到他居然还舞得一手好剑,只可惜圈禁的十年中他换上了腿疾,像昨夜那般潇洒磊落舞乱星河的剑法怕是再难见到了。念及于他的身世,不由得起了几分怜惜敬重之心。
起身抬头,看见他一双朗星般的眸子冲我挤了挤,我微微一笑,复又低下头去。在阿哥们面前,是万万没有我插话的道理。
“十三弟,真是巧了,你也认识她?”十三皱了皱眉,问道:“请问八哥,这个‘也’字从何而来?”“哈,是我失言了,刚才九弟把这位姑娘认作是一位故人了。”胤禟的眼睛却依旧没有从我身上挪开,两道剑眉紧拧,手中扇着的扇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这么说来十三弟认识她?”十阿哥又开始咋咋呼呼。“昨儿她迷了路,问我怎么回去。”十三撇了我一眼,唇角带着笑意有几分促狭的说道。
我面色一红,这家伙,居然这么不厚道。我好心好意的开导他,居然还抖我的包袱,真是难以想象他怎么和那个雍正御赐的“忠敬诚直 勤慎廉明”称号联系在一起。不禁在心里大摇其头,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分明是一个带着浓浓孩子气的大小孩嘛。
“哈哈哈哈,迷路,哈哈哈哈。”十阿哥很不给面子不知好歹地开始笑了起来。我悄悄看向八阿哥和胤禟,两人也都俱是嘴角含笑,只是为了保持风度而没有像老十一样笑的如此之放肆。迷路有这么好笑吗?我着实有些恼了,这还有完没完了都,便又福了福,平平道:“诸位阿哥,若无其他事情,奴婢先行告退了。”说罢也不等他们回话,便准备自行退了下去。“你,等等。”十三突然把想要溜之大吉的我猫抓耗子般毫不留情地给逮了回来。
我心中已是对这个落井下石的小怡亲王恨的咬牙切齿,却又不好发作,干脆木着脸呆在一边,看他们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去。面前早已是以十阿哥为首笑笑闹闹成一片了。
“八哥,九哥,十哥,十三哥,什么事儿把你们乐成这样?也讲给我听听?”一个清亮的声音远远地就飘了过来。好吧,又来了一个,这下更有的热闹看了。我心里除了苦笑就只有无奈。他们这是打算搞个兄弟围观吗?看来计划生育确实是一项伟大的国策,我不由得由衷佩服起制定这项政策的人了。脑海中刷刷刷浮现几个大字:不明真相的群众围观。不对,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强势围观。
“十四弟,你来得正好,快过来快过来!”十阿哥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见有人加入这支围观队伍更是喜上眉梢。
“奴婢赫舍里?未名给十四阿哥请安。十四阿哥吉祥。”好吧,终于能够请一个完完整整的安了,我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咦?”十三阿哥没忍住,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咦。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十三赶紧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众人又看向我,我也有些莫名其妙。
“赫舍里?未名?可是赫舍里?昶海家的?”十四阿哥的语气中带了点惊讶,问道。众人闻及此语皆是一愣,笑声也止住了,霸占探照灯齐齐聚焦在我身上。“家父正是赫舍里?昶海。”我答道。
“咦?!”这次这几个兄弟们好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异口同声像合唱似的齐齐叫出了这个“咦”字。
我低着头,眉头大皱,这些阿哥们的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啊。看来我在宫中的这个头次亮相倒是有够“亮”了,“前途无亮”的亮。
正当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康熙的这帮宝贝儿子们搞得晕头转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小林子正四处找我。见着这一堆阿哥们,他赶紧上前打了个千给众阿哥请安,起身时发现我尴尬地立在旁边。
小林子虽有点儿搞不清状况,但还是赔笑道:“诸位阿哥,未名姑娘头一回到宫里来还不懂规矩,有冲撞了阿哥们的地方奴才给您赔不是了。只是现在魏公公招所有秀女到储秀宫中集合,您看是不是……”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还是胤禩有做哥哥的风范,他有些玩味的看了我一眼,还是一片春风的对小林子和我说。我自是求之不得,拉着小林子快步告退了。
断袖
其实回到储秀院也没什么,无非是听魏公公为我们这些个头一回进宫的刘姥姥们讲了一些宫中的大体情况和要遵守的规矩,做个最初一级的扫盲活动而已。
真正的选秀结果,则要经过上级太监和宫中主要娘娘们的筛选,经过对秀女的容貌、品性以及家庭出身做综合考察,最后定下一份名单递给皇上作为妃嫔等等的人选。而剩下的秀女则优先给王子贝勒们挑选为妻妾,最终像我这般幸运之人得以到宫中做一个高级一点的宫女,然后夹着尾巴做几年人满了25岁就可以放出宫来过正常人的生活。
当然,前提是在宫中的这十几年既没有犯事儿而被拉出去剁了,又没有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这宫中,最后,还得没有不小心被圣眷顾了一下,否则从此牢底坐穿,永无见天日之时。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要在这深宫之中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待完十几年,是个技术活儿。
由于今天上午的围观事件使我着实受了惊,整个下午我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临帖看书,云渚本想拉着我和其它几个姐妹一块儿出去走走的也被我一口推掉。
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想必是今天早上起来的太早不大适应,将临摹好的字信手用书一压,便关了门一掀被子开始补觉。
一觉睡醒,却在床上赖着不肯起来,眯起眼晴想看看外边的天色如何,却看见一张好看的少年的面孔正拧着眉毛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吃了一惊,半撑起身子诧异的看着他。他正坐在床沿上盯着我却又发着呆,还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回味着什么。“咳咳……九阿哥,您找我有事吗?”我看了他半天见他没有回复元神只好打断他的神游。
“额……”他脸红了一红,出现了男孩子常有的羞涩,光线从外面透过窗棂打在他的脸上,连两颊细小的绒毛似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简直就是人间萌物一枚啊。我在心里暗暗赞叹不已,优良品种果真是极品之至,这简直就是达尔文进化论优秀成果的写实版嘛。
“我……你家中是否有年纪与你一般大小的兄弟?”看来那天他果真没有认出我是女子,我心里偷着一乐,嘴上却道:“家中却有两个哥哥……”胤禟的眸子亮了亮,急切地等着我的下文。“不过他们都已经十七、八岁了,另外的兄妹就只有一个黄发之龄的妹妹了。”“哦。”少年的头低下去了,语气中尽是满满的失望。
“没事了,你继续睡觉吧。”胤禟怏怏起了身,转身关门便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房中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那天他看上我了,所以才向我打探自己的下落?不可能吧,他喜欢男人么?可是历史上明明记载着他三妻四妾朝秦暮楚,私生活乱到令人乍舌的地步。不过自古便有皇室宠爱男伶之说,没准这孩子是个双性恋?
躺在床上乱七八糟地瞎想着,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十三
下午起床后与云渚一同吃过晚饭,便由着她领着我去了今天下午结识的几个秀女的房中串门儿。我在现代就是个闷葫芦,虽然有时为了社交的需要与陌生人也能够侃侃而谈,但骨子里还是不爱说话的一个人。加上古代的女孩子和我这个现代人的代沟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本不愿去,但想想觉得面子上也抹不开,就打定了主意多听少说。
聊天伊始谈的基本上都是我技能指数为零的刺绣女红之类的活计,当然,这只是开胃小菜。渐入佳境之后就开始抒发对心目中白马王子的美好憧憬,还有一道加餐就是对今天见到的其他秀女挑肥拣瘦。
开始我还假装颇有兴致地参与其中,但后来觉得乏了,就干脆找过一个枕头靠在上面睁眼发呆神游天外。间或听了几句,不禁叹道,女人心思,看来自古以来便没有进化多少,与大学当年寝室卧聊的重点话题如出一辙。
正神游得起劲,突然听到云渚兴奋的说:“你们猜,今天我单独出去的时候看见谁了?”“谁啊?谁啊?”女孩子们果真对这种八卦事件很感兴趣,左一个问右一个问的。饶是我这种
云渚见关子卖的差不多了,虚荣心也得到满足了,便慢悠悠地开口道:“今儿个下午,我看见九阿哥了。”
“九阿哥?”“你看见九阿哥啦!”“那个九阿哥我在宫外就听说过,据说长的是一表人才、潘郎在世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今天上午来看咱们的那两个娘娘中的宜妃娘娘就是他的亲额娘呢,看宜妃娘娘那么漂亮,想必她的儿子也定是一位美男子。”女孩子们立即唧唧喳喳地闹开了锅。而后又引发了一堆有关各阿哥们的评论,居然最后还评出了个“宫草”的排名,看样子若不是有晚上强制熄灯这一措施,我们这屋子的人大有秉烛夜谈通宵之意。
许是今天下午睡过头了,躺在床上却一直睡意全无,在心中预演了一遍明天见德妃的场面,又将明天要梳的发型、穿的衣服鞋子、配的耳坠头花一一想好,才迷迷糊糊地浅浅睡去。
半梦半醒之中,我仿佛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完全忘了我已是身在清代,还以为是现代家中床上的那个巨大的毛绒熊,便两手一攀,将那个东西紧紧地抱住。就这样睡了一会儿,但到底没进入深度睡眠,一下子脑子清醒了起来:不对,我现在可是带清代紫禁城里面,哪来的什么毛绒熊啊?!
睁开眼睛,在月色下,十三睡的正香,脸上一副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大惊,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而且……而且还睡在我的床上!再看看自己,双手抱着他,头枕在他的胳膊上,标准的奸夫□睡姿。这时候若是有人举着火把破门而入捉奸在床,那可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我又急又气,但又怕惊扰了云渚,只好暗暗地使劲推十三。十三这厮没想到竟是个无赖的家伙,明明已经被我推醒了,却依旧闭着眼睛假寐。我气极,这家伙怎么这般过分,便伸手去捏他的鼻子。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十三终于开了法眼,见我恼羞成怒想说又怕吵醒了云渚不敢说的模样面露得色,伏到我耳边悄声说:“爷可还是童男子一个,爷还没觉得吃亏呢你紧张什么。”我此刻也顾不得他是那劳什子的天潢贵胄龙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