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日斯兰和莼茹这几日便会到行宫。你身子不便,他们便从草原赶来了。”康熙过了片刻,笑道。
“儿臣谢皇阿玛!”我惊喜地起身向康熙行了一礼,却听得身后一声欢呼:“未名!”
我已经不知如何描述此刻激动的心情,顾不得康老爷子在场,便回身向不远处跑来的莼茹迎了上去。
“未名,三年未见,可想死我了!”莼茹兴奋地抱着我,大声说道。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快去给皇阿玛请个安吧,他老人家可是想你得很。”
“恩!待会儿我们两个可要聊上个几天几夜的!”莼茹笑道,放开我走到康老爷子面前,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大礼:“儿臣叩见皇阿玛!”
再一抬头,眼圈已红。
康老爷子也不由得几分动容,捋着山羊胡子感慨道:“三年了,朕的茹儿都这么大了。”
三年不过弹指之间,三人俱是沉默,想必心中各自伤感。
“儿臣阿日斯兰拜见皇阿玛!”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矫健的身影已越过我大步行到康熙面前单膝跪下。
“好好好,起来,起来吧。”康老爷子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脸上乐开了花。
“你们三个难得一聚,朕就先不打扰你们了。中午的时候一起过来用膳罢。”康老爷子笑着看着我们仨人,目光和蔼慈祥。这一刻,我想他才是真正体会到了何谓家庭吧。
“谢皇阿玛!”我们三人朗声齐说,相视一笑。
适时,阳光正盛,花香愈浓,风轻云淡,草木多情。
阿日斯兰陪着我和茹儿疯了足足三天三夜,终于抵抗不住我们两个女人的疯狂,向老婆大人告假闷在房中睡大头觉了。
我挺着个大肚子和茹儿在行宫中随意散着步,正说到眉飞色舞处,忽然觉得腹内剧烈疼痛起来,当下笑容就僵在脸上,额头疼的不停冒出冷汗,捂着肚子不能再挪步半分。
莼茹发现了我的异样,脸色立即变得煞白,扶着我在一边坐下,又赶紧唤过一个路过的丫鬟去找人来。
不是吧,不是都说十月怀胎么?我这才八个月啊,我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得对莼茹强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
“就在这几日内了。”我有气无力地半倚在床上,看留了长长胡子的御医向着坐在一边焦急不安的康老爷子行礼禀报。
“好,你先下去吧,打赏。”康老爷子看那御医走后,站起来在我和莼茹、阿日斯兰面前兴奋地踱来踱去。
“未名,这几日你就在这房中,切不可大意。茹儿,你就在这儿陪着,也省的你嫂子闷得慌。”老康的胡子眉毛都快笑到一块儿去了,我差点儿没忍住伸手去给他把面上撸平了。
“遵命!”莼茹朝我嬉皮笑脸地挤了挤眼睛,我也含笑点头。
“未名,你说他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莼茹盯着我的肚子,一手撑着头若有所思。
“茹儿是想要一个小侄子呢,还是想要一个小侄女?”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茹儿都喜欢!不过……茹儿还是希望肚子里的是个小侄子。”母以子贵,莼茹已经洞彻这里的游戏规则,还是希望我能够凭借这个孩子站稳在雍王府里的位置。
“对了,未名,你有没有想好他们的名字啊?”莼茹见我微笑不语,眼睛一转立刻转移了话题。
“还是等你四哥取吧,他可是这孩子的阿玛。”我笑道,心却不禁揪紧了。
不论是我还是这个孩子,在历史上都不曾出现过记载。前方到底有什么等着我,我始终茫然一片。
“啊。”剧烈的疼痛感又突然袭来,甚至比之前还要痛上百倍。我吃痛不住,唤出声来。莼茹紧张地握住我的手,冲身边的丫鬟厉声道:“都是木头吗?还不快去传御医!”
来的还是那个长胡子的老大爷,他一手搭上我的脉搏,神色一肃,立即开始吩咐众人如何如何。我瞅着丫鬟太监在房中进进出出,心里咯噔一下,明白这就是要生了。
完了完了完了,听说生孩子时的疼痛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不待我多想,一阵阵痛感接连袭来,似乎除了疼痛,这世上的一切均与我无关。
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周围的声音忽大忽小,满目皆是人们或焦急或惊惶的面孔。我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睡意和疼痛一起涌上,痛不可言。
“王爷,您不能进去,王爷!”门外的喧闹声忽然清晰地传入耳中。
王爷?看来我果真是痛的产生幻听了。我咧嘴刚想自嘲一笑,攥紧了床单的手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覆住。
那只手的掌心和指尖都磨了薄薄的一层茧子,掌心的熟悉温度传递到我的皮肤上。
身体忽然有了力量,前所未有过的疼痛如同海浪朝我铺天盖地的卷来,一声清脆的哭声绽开。我使出全身的劲侧过脸向胤禛微微一笑,随后便坠入了黑暗之中。
“未名,未名。”耳畔传来轻柔的呼唤,混着婴儿响亮的啼哭。
我睁开眼,便看见胤禛喜悦的神情。
“胤禛……”我看着他,努力支撑着想要做起来。
胤禛连忙起身小心地扶起我,我顺着哭声看见莼茹正逗弄着一个嬷嬷手中的婴孩。
“未名,是个小阿哥喔!”莼茹向我灿烂一笑,那婴孩似有感应般的,竟止住了哭声,破涕为笑。
我接过嬷嬷手中的孩子,将他抱在怀里。刚出生的小孩,眉目还没完全舒展开来,皱巴巴的挤在一块,也看不出个具体相貌来。
我向胤禛轻声问道:“你说,给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
胤禛接过下人送来的补汤,舀了一勺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才递到我口边,笑道:“我们都晚了一步,皇阿玛早就为这孩子想好名字了。”
我就着他的手含了一口汤,口齿不清的问道:“是什么?”
“弘历。”
“咳咳。”我差点将口中的汤喷了出来,一口气不顺呛到了气管,上气不接下气的剧烈咳嗽起来。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弘历不是钮钴禄氏的儿子们?怎么移花接木到我这儿来了?我的儿子就是那个好大喜功风流多情的乾小隆同学?我目瞪口呆。
十三圈禁
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乾小隆同学名正言顺的亲妈。好在这孩子已经不比生下来时那一副皱皱巴巴的模样,眉目间都有了我和胤禛的影子。尤其是那一双琥珀般的眸子,用胤禛的话来说和我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府中的人也都很喜欢弘历这孩子,虽然五分是看在他老爸胤禛的份上,但是弘历也确实是个鬼精灵,生下来不过半年便会开口依依呀呀的叫“阿玛”,“额娘”,哄得胤禛那叫一个红光满面。
这才一岁的模样,心眼却不少,见人先甜甜的一笑,任是谁都经不住想去抱抱这可爱孩子。
弘时也很是照顾这个弟弟,俨然已经有了一副做哥哥的派头。只是我每每遇见钮钴禄氏时,总会不由自主的心虚起来,倒像是我抢了她的儿子般。
这日,我和胤禛并肩走在园中,笑着看向不远处正在奶妈紧张注视下忘情玩耍着的弘历和弘时哥儿俩。弘时俨然已有了做哥哥的模样,故作大人似地背着双手在前边带路。弘历则甘心当个拖油瓶,歪歪扭扭地跟在弘时身后,手中还握着一只弘时编好的草蚂蚱。
我心中一动,伸手想去够胤禛的手,不想半路便被他有力的大手抢先一步截了下来,然后紧紧握在掌心。我和他不由得相视一笑,又复抬头远远望向天边。
正是日暮,肆意燃烧的落日在天边洒下一片片灿烂的云朵,那样张狂而热烈的颜色,足以让这地上的一切为之失色。绚丽的紫红夹杂着不可一世的金黄光芒,染遍了整个天空。
我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刚毅果决的线条勾勒出他的轮廓,在落日的余晖下散发着王者的气息。他的神色从容,看向夕阳的目光有包举一切的霸气。这一刻,我才觉得他离我如此之近,却又无比之远。
或许这样才应该是他的真实表情吧,我模模糊糊的想。正对上他缓缓转过头来看向我的眼神,不禁嘴角轻扯,淡淡一笑。两人交握的十指扣得更紧了一些。
“四哥,未名,看我带了什么来!”正是夕阳将落未落,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我和胤禛同时回头,看见十三一袭白衣染着晚霞的红光大踏步的向我们走来。
“十三弟!”胤禛大笑着迎上前去,伸手想要去拍十三的肩膀,口中笑道:“老十三今儿得了闲?终于也想起要来看看我这个做哥哥的了。”
十三坏笑着拦住他的胳膊:“诶,四哥,说好今天我可不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看我的好嫂子的。”说着越过胤禛的肩头冲我眨眨眼,扬了扬手中的一坛酒。
我站在一边看着这两兄弟说笑,一边叫过下人吩咐备下一桌下酒菜,想想又嘱咐了下去准备上两碗醒酒汤。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吃的七零八落,酒喝得也差不多了。可胤祥这家伙今儿个不知道怎么了,仍旧抱着个酒坛子不肯撒手。
“来,四哥,喝!”十三擦了擦嘴角,举起满盛了白酒的碗仰脖一饮而尽。
“十三,别喝了。”胤禛看着面前醉醺醺的胤祥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按住他的手腕。
“让他喝吧。”我轻声对胤禛说。最近康熙多次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十三,想必他是心中郁郁,唯有借酒消愁了。我和胤禛也算是他至亲至重之人了,既不能在自家府中大醉酩酊,又何必阻拦他在此一销千愁。
胤禛心中明白十三此番所为,也只得无奈点点头,自斟自酌了一杯,扬杯而下。其实胤禛的酒量一直都高过十三,只是他素来克制,就算是极高兴时也只是喝上一半的量而已。
看着他们俩均是默默无语只顾低头喝酒,由之前这番话转念想到不久之后十三便要面临再度被圈禁的命运。这次一别再见不知何年,心中抑郁,也不禁垂首黯然。
眼睛忽瞥见被乳娘抱出的弘历,心念一转,招手叫过了乳娘,接过弘历逗弄道:“历儿,看谁来了?”
“十三叔!”弘历高兴地叫了一声,便从我怀中挣脱要爬向十三。
“哈哈,不过几个月,历儿都长这么大了。”十三大笑着抱过弘历,使劲儿摸了摸他的脑袋道:
“历儿,最近额娘教了你哪首古诗?背来听听。”
我笑着为他和胤禛满上酒,道:“一岁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意思,不过是鹦鹉学舌罢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十三笑着举了举弘历:“来,历儿,背给十三叔听听。”
“恩。”弘历这孩子从小就爱表现,也不知是学了谁的脾性。听闻十三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