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空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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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空留香- 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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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边柳树枝叶凋零,残叶飘落水面,惊起阵阵涟漪。笛声断断续续,破裂的曲调一如吹奏人的心情。
  “敏敏,即使你再不喜欢他,看在紫叶的面上,你也该拉他一把。难道你要看着紫叶伤心难过吗?”爽怡站在敏的背后轻声细语的劝说,可是她嘴都说干了,敏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实在受不了自己一个人喋喋不休,抢过敏手中的笛子,急道:“敏敏,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张九龄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们先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呢?他纵有千般不好,可是他是紫叶的心上人,你也亲眼看到紫叶为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如果他出了事,你要紫叶怎么办?何况他是将来的宰相,他不能死的?”
  敏冷哼一声,讽道:“他根本配不上紫叶的真情。他既然有宰相的命,他就不会死,何必我来操这个心!”
  爽怡泄气的看着她,知道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自己说什么恐怕也改变不了她的心意。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听画眉的声音由远至近。
  “紫叶小姐,你慢些走,我先去通报。”画眉提着裙子追着狂奔的紫叶,想拦又不敢,只能大声叫着。
  紫叶跑到敏的面前,散乱的发髻、汗湿的额头、狼狈的仪表,让她失却了往日坊主的华贵气派。她急切的喊:“你救救他吧,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他得罪了宗楚客,宗楚客必要置他于死地。敏敏,你素与皇后公主有交情,你为他求求情吧。宗楚客会给你面子放过他的,算我求求你了。”
  敏气愤的瞪着紫叶,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你为他这样低声下气的求我,值得吗?你这样不求回报的全心付出,你这样爱他,可他对你呢?爱情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真要将自己托付给他吗?你究竟爱他什么?”
  紫叶打量着敏的脸色,又见爽怡面色铁青,心里凉了一半,待听完敏的话,苦笑道:“你不觉得你问的问题很傻吗?爱需要理由吗?当你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时候,你计较过付出回报率吗?即使你知道他爱得不是你的时候,你能潇洒的挥挥手说‘我不爱了’吗?每个人在面对着究竟是选择我爱的人还是爱我的人的时候,不还是执着的选了我爱的人,即便他不爱我。注定面临一场艰辛的爱情,依然义无反顾。不就是希望能够打动他,让他爱上自己吗?你不是说过,真正的爱是让自己心爱的人得到幸福。怎么你现在反倒忘了呢?”
  敏震撼的倒退了一步,她怎么忘了自己曾经的心路历程呢。无怨无悔的付出,默默无闻的爱,注定自己伤痕累累,却执着的走了下去。紫叶是这样,爽怡是这样,她也是这样,她怎能再苛求紫叶什么呢?一时脑袋乱如麻绪,不知如何是好。
  爽怡动容的看着紫叶,昔日胆小懦弱的女孩,已经成长为柔韧有主见的女人了。她说的不正是自己的想法吗?痴傻的不可救药。
  紫叶看着失措的敏,心中大痛,泪流满面。“他这样对我,就是因为他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他对我的承诺,是因为他觉得亏欠了我,觉得对不起我,他想要补偿我。可是他不知道我要的不是他的愧疚,我要的是他的真心。人的真心一旦付出,哪有那么容易收回呢?”她几乎在哀求:“敏敏,就算你不看在我们姐妹的情分上,想想他对你的情意,你就不能帮帮他吗?”
  敏望着她悲伤绝望的脸,一时恍惚不知如何开口。自己真的伤了紫叶,是她剥夺了她该有的幸福,她该怎么弥补呢?自己一味怪责张九龄,张九龄又何错之有呢,他只是顺遂自己的心,他怎么会用那样激烈的言辞说他呢?她应该在一开始时就对他说明白,不该给他不实的幻想,不仅误了他,还伤了紫叶。一切都是她的错,她该怎么办?
  泪似已流尽,哀莫大于心死。紫叶拭去眼角的泪痕,淡淡的望着敏,毅然转身快步离去。
  爽怡想追,可看着几近崩溃的敏,夹在中间的她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紫叶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她颓然的长叹,没了办法。
  左卫将军兼太府卿的宗楚客府上,夜夜笙歌,酒池肉林,奢华已极。朝堂之上谁不知道皇后最宠信、掌握兵马大权的人就是这个府邸的主人。这半年来,他排除异己,结党营社,大肆提拔武三思在世时的三思五狗,帮助皇后巩固政权,为韦氏家族建立起缜密的权势网络,一时韦家人各个位极人臣,不是入仕为相,就是掌握重兵的将军,荣宠至极。
  宗楚客享受的坐在厅堂正座,左拥右抱都是绝色美姬,面前的珍奇佳肴,厅堂中央旋舞的歌姬,唯唯诺诺、俯首帖耳的走狗,听之不尽的谄媚之言,喝不尽的美酒琼浆,什么都是梦幻的不真实。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逥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逥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逥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悠扬的歌声,华美的舞蹈,秀丽的姿容,让宗楚客眼前一亮,再也转不开眼,色迷迷的盯着那不断旋舞的歌姬,白色透明的纱衣下玲珑的身段,杨柳细腰如水蛇般款摆,水蓝色的袖子下一双玉臂吹弹可破,超尘脱俗的容颜秋波荡漾、媚眼如丝。他已经不能控制的颤抖,眼中再也看不进其他女人,他一脚掀翻桌子,推倒附在他身上的姬妾,一个箭步将美人拥进怀中揉捏着,毫无顾忌的撕扯着美人身上唯一蔽体的透明纱衣。
  在座的宾客无不习惯了他的任意妄为,纷纷离席回避,花枝招展的姬妾愤恨的瞪着宗楚客怀中柔若无骨的女人,心有不甘的退了下去。
  空荡的厅堂只剩相拥的男女,宗楚客一把将美人推倒在地,急切的扯掉她残存的衣物。散乱的发髻中俏脸绯红,檀口轻启,轻若蚊声。“大人,且等等。”
  宗楚客借着酒劲,强行按住她的双手,扳着她的小脸,□道:“美人,良辰美景,你让我怎么等?不要故作矜持,从了我,从今往后你再不用歌舞为生,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一面说着,一面褪去了自己的衣袍,俯身就她。
  “大人,您先看清奴家的容貌,再做不迟。”她扭不过他的蛮力,只能加紧双腿,以膝盖顶着他的□。
  宗楚客不耐烦的压下她的双腿,掐着她的下巴,怒道:“区区一个妓女,不要不识好歹,坏了我的兴致,你——怎么是你?”怒火冲淡醉意,待他看清眼前的女子,竟是紫竹坊的坊主紫叶,不由得一怔,微微起身仔细打量她。
  紫叶任他压在自己身上,柔弱的看着他,轻轻的唤了一声:“宗大人——”
  声音甜腻的他心头发痒,身体的欲望一触即发,可脑中残存的理智提醒他这个女人身后有着他忌惮三分的人物。揣度着她此行的目的,试探道:“紫叶坊主大驾光临,本官竟一无所知,真是失礼失礼。坊主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莫非是慕容尚仪有事要坊主代为转达?”
  紫叶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气息喷在他的脸上,当真是吐气如兰。未语泪先流,她幽怨的看着他,泣道:“大人不要误会,奴家此行跟尚仪毫无关系,奴家已经跟尚仪闹翻,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向大人求助!”素手轻攀着他的肩膀,头轻轻的偎向他的怀里。
  春色撩人,宗楚客渐渐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他重重的压着身下绵软的身子,飘然欲仙,肆意的笑道:“美人莫哭,受了什么委屈,本官替你出气。一个小小的五品女官,本官还不放在眼里。”
  紫叶娇喘几声,更加贴近他的身体,柔声道:“奴家就知道大人是豪爽侠义之人,定能为含冤受屈之人平雪冤情。如果连大人都不能帮奴家,奴家真的无路可走,只能一死了。”
  宗楚客痛苦的哼了一声,急切道:“你究竟有什么冤情快说给本官听!”
  紫叶绷紧身子,不再让他进犯,低声道:“大人,慕容尚仪与修文馆学士张九龄夙有嫌隙,如今借题发挥要置他于死地。奴家与张大人意趣相投,确信他不会诽谤皇后娘娘与大人,一定是遭奸人陷害,请大人为他平反伸冤。他若能逃一死,奴家愿为大人做牛做马,来世结草衔环报答大人。”
  宗楚客终于明白她的来意,只是他竟想不到木讷无势的张九龄竟和她是相好,想来才子佳人的故事听了不少,也就不足为奇。此次拿办张九龄只是为了杀杀那些自恃文采风流的文人不可一世的风头,倒不是特意针对这个岭南来的穷小子。他觊觎紫叶久矣,就是忌惮慕容敏才不敢贸然下手。今日她送上门来,他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看着她在怀中哭得梨花带雨,他心痒难耐,连声答应:“好好好,本官明日就派人放他出来,可好?”
  紫叶哀怨的摇摇头,散乱的发丝擦着他的胸膛,凄绝的道:“大人,他一个穷弱书生哪禁得起连日囹圄。尚仪恨他入骨,知道我来求大人,定是不会放过他,说不定连夜就会处决了他。这,这该怎么办?”
  宗楚客被她撩拨的几欲疯狂,血脉喷张的让他不能自抑,望着怀中美人一副不答应抵死不从的样子,对外连声呼喝:“来人,立刻去刑部大牢把张九龄提出来,就说是我的意思。”外面有人应了离开。
  宗楚客谄媚的笑道:“美人,这样总合了你的心愿了。你不该好好报答本官吗?”宗楚客早已按耐不住的上下其手。
  紫叶盯着他的眼睛,木然的放弃一切抵抗,任由他急切的索取,瘦弱的双腿猛力的撑开,她再难忍受的闭上了眼睛——
  一早天便阴沉沉的,似乎憋着一场大雨,偶尔吹起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让街上的行人都缩缩脖子,加快脚步前进。
  张九龄默默的站在紫竹坊的后门,一身单薄的深衣下摆随风飘摇着,一如他的心左摇右摆无处归宿。他又是孑然一身,罢免了官职,却是死里逃生。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却不料在他万念俱灰时狱卒竟放他出了牢房,说是宗楚客的意思。他得罪了宗楚客,宗楚客怎会轻易放过他。可结果是他的确只是削了官职,活罪死罪都免了。他曾想过是敏救他,可是那天他们已经恩断义绝,她断不会违背誓言救他。下一刻他便想到是紫叶去求敏来救他。可他只猜中了开始,却没有猜中结局。紫叶的确去求敏,可敏没有答应,她便以身侍宗楚客换他自由。如今长安城已经传遍了宗楚客已是紫竹坊的坊主的入幕之宾,紫叶很有可能成为宗楚客的姬妾。再难听的话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他不想知道也知道了。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竟要一个女子以贞节来求得活命,真是讽刺至极、羞辱至极。敏说的对,他的确不配紫叶如此的深情,一个女子最重要的贞操她可以为了救他而舍弃,弃尊严于不顾,他该如何回报这份深情呢?
  他站在门口发愣,深吸口气、鼓足勇气,推门而入。这似乎又回到他追逐鸽影的那天,一样别致的后院、一样苍翠的竹林、一样飞舞的信鸽,只是竹林间少了那翩然起舞、羽化而生仙的女子。他的心被深深撕扯着,他竟然伤害了这样好的女子,他真是罪该万死,敏说得不错,他根本配不上她。
  急促的脚步声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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