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道奇听了女儿的话,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后悔。真是个倔丫头,早知道他说什么也不让李斋主将丫头抱上帝踏峰。
别人或许听不到两人的对话,但是又怎么能够瞒得住宋缺、黄伊和宋师道三人。
黄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慈航静斋的洗脑教育还真是彻底,先骗自己,最后再骗天下人。宋缺和宋师道也不掩饰露出嘲弄之色。
祝玉妍走了过来,婠婠连忙离开了黄伊怀里,神色有些窘迫。
“见过宋阀主、宋夫人!”
宋缺看见祝玉妍对自己女儿还算照顾,所以很给面子的回了一礼。
“小儿想必已经和宗主说清楚了?”
祝玉妍看了宋缺身后淡笑的宋师道,她点了点头,说:“从今天开始,婠儿正式脱离圣门!”
宋缺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师尊……”婠婠着急说道。
祝玉妍连忙摆了摆手,严肃的说:“你现在不是阴癸派的人了,以后就称呼我为祝宗主!”婠婠被师尊严厉的语气一愣,随即她露出黯然之色。
黄伊见状,眼中有了一丝笑意。这祝玉妍还真是一心为婠婠打算。她笑说:“祝宗主不必如此见外,外子的意思是婠儿虽不是圣门众人,但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婠儿以后还是会对宗主以弟子之礼相待!”
祝玉妍心中顿时一喜,原本她就听到宋师道的保证只当是安慰而已,而现在宋夫人在这里当众开了口,可见他们的确是真心的。感觉周围无数异样的目光,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不求宋阀真能帮助圣门,只要保持好关系就已经满足了。
面对强者见好就收,这是祝玉妍自从受过石之轩的打击后得到的战略。
她笑说:“宋夫人客气,玉妍承情,玉妍还有事情要办,就不打扰你们相聚了……至于这罪魁祸首,现在还在酒楼里面……”
宋缺和黄伊更是满意,他们连忙点点头。
祝玉妍拉着白清儿迅速离去,有宋家人在上面,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宋缺看着周围心思各异的人们,对黄伊和婠婠柔声说:“我们回去!”
黄伊看向婠婠,婠婠神情自然多了。
婠婠看着师妃暄的笑说:“爹、娘,慈航静斋害得我们骨肉分离十几年?我们是不是要先讨个说法?”
第84章
师妃暄肃然的抬起头,冷淡的说:“婠儿小姐这是何意?”
婠婠心中一叹,她这一对父母威慑力还不是真的强,平常只称呼自己为妖女或者直呼名字的她,今天竟然称呼她为‘婠儿小姐’。
“妃暄可还要和姐姐装傻?姐姐可是被你们前斋主养大的哩!”婠婠戏谑的说。
师妃暄一变,她虽然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的事,只是宋家夫妇一回来,消失了十几年的梵师伯也出现了,现在更是成了神志不清的人。师父曾经就对她分析过梵师伯的情仇,对梵师伯最后的去向也都有猜测。今天看到这一戏剧化的认亲故事,师妃暄再回想起她曾见过的宋玉致,冰雪聪明的她立刻就想到了所谓的‘真相’。
十几年前,隋室鼎盛,梵师伯代表的慈航静斋和杨家关系亲密,当初宋缺被卷入‘天外飞仙’的事情,杨广以报恩之名将宋夫人接到别宫待产。当时梵师伯和杨家父子对宋家这藩王十分不放心,于是就让想出了换女的法子,若是杨家不倒,亦或是宋缺夫妇不回来,这宋玉致身为杨家公主,在皇室和慈航静斋的帮助下只怕会被设计当上宋阀的主事了!只是天不助她们,梵师伯带走宋女,却被阴癸派撞上,这也就可能解释梵师伯为何会变得疯疯癫癫。梵师伯办事一点不牢靠,就算要极度保密,也应该另找借口让人接应才是。现在她失踪,杨坚逝去,杨广更是彻底堕落,这个秘密让人不知,这导致宋玉致根本无人引导,白白废了这么好的棋子。
黄伊要是知道师妃暄心中所得到的真相,她肯定会佩服慈航静斋的教育方式。当初一场爱恨情仇,生生的成了她们的政治谋略。
“婠儿小姐既然已经走入正途,就不该相信魔门的胡话,世人皆知魔门贼心,婠儿小姐可不要再走上邪途!梵师伯早在十几年闭死关,前些时候才出关为妃暄送璧,婠儿小姐自当慎重,不要污蔑梵师伯的清誉!”
婠婠眼光一寒,早知师妃暄会成功抵赖,现在甚至将她套了进去。她既然脱离了魔门就应该‘好好做人’?好一个仁善大义的‘仙子’。
黄伊皱了皱眉,师妃暄是认定他们不会将‘天外飞仙’的事情公布于众,所以张口即来。她连忙给婠婠传音说了几句话,其实到了现在,黄伊对慈航静斋没多大耐心,婠婠喜欢就让她放手去做。
婠婠一阵愕然,随即娇笑出声。
“是非对错,你们心中清楚。”又看向宁道奇说:“宁散人,将梵清惠交给婠婠处置如何?”
宁道奇没有回话,他正在思考婠婠突然说出这句话的意思。
师妃暄黛眉一蹙,清冷的说:“梵师伯是我慈航静斋的人,婠儿小姐也太无礼了?”
婠婠说:“妹妹先不要着急,姐姐知道对妹妹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件。”
宁道奇听了,他的双目闪出一丝动容,他心中不停的做着斗争。
“据姐姐所知,妃暄的母亲可是静斋双娇之一,碧秀心已经嫁给石之轩,虽然碧秀心逝去,但是终究没有被石之轩明文休弃,应当是从一而终。剩下的,只有梵斋主了!”婠婠答非所问,却是一脸的惬意。
师妃暄脸上一白,婠婠说的客气,其实是对着众人指责她是私生女。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她是宁道奇和碧秀心的女儿,只是这件事除了师父和宁散人,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不停的猜测是谁告知了婠婠,同时她心中十分清楚这事情绝对不能曝光。
正如婠婠所说碧秀心终究没有被石之轩明文休弃,若是她被曝光,静斋仙子红杏出墙的乐子可大了,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哪怕被认为是梵清惠的私生女也比是碧秀心的女儿好,于是,她急切的看向宁道奇。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场年长的前辈听到师妃暄是当初静斋双娇的子嗣,再看到师妃暄时,就感觉到师妃暄竟然有当初碧秀心的影子,而眼睛更是像透了宁道奇。他们纷纷在心中鄙视不已,世人崇敬的慈航静斋竟然也是藏污纳垢之地,难怪宁道奇老是跟在慈航静斋身后跑,原来有所谓的仙子服侍。而并不知当初碧秀心的人看着师妃暄也透着耐人寻味。
宁道奇脸色顿时灰白,他闭上眼,当初他既然受不了诱惑,就不应该想着逃避。
清惠,是我对不起你了!
“罢了,妃暄,我们回去……”师妃暄这次倒是没有任何异议。
两人路过宋家四人身边,低声说:“当初清惠为宋阀主做下如此错事,已经可以说是被静斋逐出门墙,宋阀主难道还要揪着不放?”
宁道奇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靠近的人都可以听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也有一丝痛惜。
原来慈航静斋不是天上无私善良的仙子,她们也有私心的,为了颜面竟然欺骗世人。
婠婠将宁道奇就是师妃暄的女儿的话吞了下去,梵清惠喜欢自家爹爹的事,她从阴癸派的秘闻中也得出一二,她偷偷抬眼向宋缺看去,只见宋缺一脸的平淡。
黄伊好笑的看着女儿,心中对宁道奇之言十分不屑。
“宁道奇,这天下之争并不是你们这些方外之人所能插手的,你带着你女儿隐居吧!”宋缺冷冽的说。
众人一愣,猜到内情的纷纷盯着师妃暄和宁道奇看戏,不知道的,眼睛嘴巴张的大大的,天下奇闻,师妃暄竟然是宁道奇的私生女。
他们纷纷惊呼讨论,一时间安静的酒楼变得嘈杂无比。
师妃暄感受到这种‘万众瞩目’,脸上羞愤无比。宁道奇那张老脸也不自觉的抽动,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宋缺变得越加不留情面了!两人在怨宋缺的同时,却不知宋缺却是准备放他们一次。慈航静斋的好日子不多了!
了空唱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这带着浓厚的佛性气息。
众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看着了空。
师妃暄身体带着丝丝颤抖,最后被了空淡淡的梵音安静下来。梵音过后,师妃暄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她走到了空身边,深深的施了一礼。
“是妃暄连累了大师……”
了空闭上眼,缓缓说:“贫僧早就劝过清惠……当真是成也空,败也空,得即是空,失即是空,是非皆是空……”
黄伊勾起嘴角,说:“了空师父能为师妃暄散去修炼多年的闭口禅,可见了空师父是个明白人!”
了空合掌行了一礼,说:“宋施主黄施主说的是,方外之人是不该牵扯进来!”
“了空师父……”师妃暄惊道。
了空摇了摇头,俊秀的脸满是沧桑。
长叹一声,身形一晃,转眼消失在百丈之外。
宁道奇见状,也强拉着师妃暄离去。
宁道奇一群人的离去,代表着慈航静斋放弃了和氏璧。抬眼看着拿着和氏璧的寇仲,想到前些年来他和宋阀宋玉致的关系,不少不愿看到寇仲成长的人也不得不思量一番。
宋缺轻轻扫了一眼寇仲,寇仲内心充满惶急。这么轻而易举就毁了慈航静斋的声望,并让江湖第一高手宁道奇和圣女师妃暄大败而回的人,怎么会是善类。
“我们回去!”黄伊连忙说。
宋缺点了点头,冷眼扫视周围,说:“谁帮助梵清惠者,死!”
众人听了冷不丁打了个激灵,他们可感觉到那刺入骨髓的寒意。静斋都放弃梵清惠,他们哪敢伸手……
黄伊搂住婠婠,然后和宋缺、宋师道立刻瞬移离开了此地。
婠婠只感觉眼前一晃,就来到一个院子。这前后加起来的时间竟然不到十息。打量着院子上“安怡居”三个大字,婠婠只觉惊奇不已,这是宋家在洛阳的别院。
宋师道率先走进去张罗,黄伊拉着婠婠走了前面,然后轻声问婠婠这些年的生活,婠婠自然知道黄伊想和她亲近的意思,她很是配合的说了。
其实她也没吃过什么亏,她十四岁才离开那个山谷,然后用一年的时间熟悉了整个阴癸派,虽然边不负、闻采婷有些坏心思,但是还不足为虑。
黄伊听了稍微放下心,说道梵清惠做了她十几年的陪练,黄伊眼中闪过歉然。婠婠现在虽然不问,但是对于当年的事情还是看重的。
婠婠也要修仙,尤家的事情还是应该告知的。
她将当初的事情一一道来,婠婠听的忽喜忽悲。最后得知父亲九死一生,眼中闪过浓烈的情绪。心中对父母的感情加深了许多。
黄伊见婠婠不发一语,就知道婠婠现在心情复杂,于是岔开话题,随意问宋缺说道:“你对了空做了什么手脚?”
婠婠也连忙看向宋缺,眼睛尽是好奇之色。
宋缺柔声说:“我只是将如今天下的寺院状况说给他听了,就算他们扶植了一个皇帝,待天下太平,一样会对付他们……他还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黄伊和婠婠了然的点了点头。
由于杨坚信佛,佛教徒数量由此失控,不少寺庙的僧人鱼目混杂,良莠不齐。犯罪拒捕、好逸恶劳者多不胜数,但因为他们出了家,官员竟然没有办法抓人。最重要的,现在各地一些寺院成为不少县郡最有势力的地主组织,他们侵吞农田,和尚们本来应当艰苦修为,现在都坐拥大量地产,成为了大地主,什么劣习都出现了!
“若真是了空解决此事,这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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