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件不得了的事情——这么想来——我……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利威尔大致认为自己是明白的，但他不知道如何答话，他一向不擅长安慰别人——更何况这个人若是安慰不好了——搭上去的可是自己下半辈子的事情。
他于是斟酌了许久，目光看着那不远处的新娘。
“艾伦哟，这次的花环由你来带。”
利威尔想了想又道。
“一般老头子的话都是不能信的。”
艾伦猛地一怔，侧过头看着利威尔。
——你看起来绝对是什么也没明白，亲爱的——他面无表情无声的回应。
——顺便说一句——这两句话您在表达些什么——他看上去和我讲的话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十七
艾伦还在思索利威尔话里的意思，他想了一会儿——大概想出了些头绪，但他很快的否决了。
这不可能，他想——并自欺欺人的骗自己道，正如兵长所说的，老头子的话不能全信。就比如这句。
利威尔还并不知道自己把自己套了一圈儿，因为刚才结婚的那对恋人目前站在教堂门口，他们手里拿着白色的玫瑰，两个人笑容里都泛着甜气，上边儿的牧师不知道宣读了什么——使得熙熙攘攘的人群更加拥挤，他们几乎挤破了脑袋往前钻——但似乎被这大户人家的佣人们拦下来了。
“先生们，女生们。”牧师在眉心画了个十字架，他拿起手中的本子，“当这束玫瑰落下的地方，就是被上帝祝福的地方。”
艾伦没怎么听明白，他偏过头问利威尔。
“兵长……他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像一群苍蝇一样去抢一堆狗屎。”
“……哦……我必须得纠正您……那是玫瑰……”
“……啧，你喜欢这些虚伪的一套？”
“并不……我想您应该记得……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是吗……？”
利威尔看着他，不着痕迹的皱眉。
“……是……”
“是仪式！”艾伦旁边有个直到他肩膀的小男孩大声喊道，“接到了玫瑰——那么上帝会祝福他！——他将是下一个结婚的——我是说——我会抢到它——然后和朱莉结婚！”
艾伦显然不相信，他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他的上司——哦，得了吧——他的上司也一脸恍然大悟的摸样。
那么刚才他的确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艾伦面无表情的想，可您就装作仿佛您全知道了似的。
他于是打算问问清楚，可那边的新娘已经将手中的玫瑰抛出——那束玫瑰在空中划了条漂亮的抛物线，有一些花瓣杨洒在空中——它就像在年轻的男孩眼里慢放了一般，利威尔在他的耳边低声道。
“拿到它，艾伦，拿到它。”然后这个声音又补充着，“这是命令。”
艾伦的大脑还来不及指挥自己，他只在听到这是个命令之后——甚至连思考都没有身体便挤进了人群——和他一起的还有许多先生和太太们，他们为了争夺这束玫瑰而拼命的拥挤着，遗憾的是由于人群过大的暴动，那束玫瑰早就不知去向了。
当然，利威尔不在遗憾的人群之内——当别人还在发了疯似的找这个所谓的上帝的祝福时，他已经在角落里的——一个男孩手上发现了他。
利威尔没有声张，因为那个男孩儿看起来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拿着众人所追求的东西，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
他走了几步到那个人身边，蹲下身子使自己与他齐平，然后利威尔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小鬼，你父母呢？”
“……并……不……不在身边……”
“什么原因？去世或者其他？”
“……他们在玛丽姑姑那儿……让我在原地等着……”
“很好，你是个乖孩子。”利威尔很满意他问什么这个小鬼就答什么，“玛丽离这里远吗？”
“……有点儿……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来……”这个男孩儿仿佛遇见了什么，恐慌的倒退一步
，紧紧地捏着手里的花，“先生……如果您有事……我可以……”
“不需要。”利威尔突然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现在，立刻把花给我，否则我可不能保证我的拳头接下来会落在你身上哪里。”
这个小鬼显然是吓坏了，他对面这个看起来就像是哥哥的男人凶狠的夺过他手上的花，并且直直的警告着。
“你用不着他，小鬼。”
“而我恰好需要。”
“我不想被你的父母打扰——所以——管好你的嘴巴。”
利威尔威胁完之后转身就走，并且如愿以偿的拿到了玫瑰花。
他往人群里扫视了几眼，发现艾伦正沮丧的往回走——他突然有了一个新发现，利威尔想，我对小鬼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去和他们有任何接触——就像刚才那个男孩。
但惟独这个小鬼换成了艾伦，那么他却有了莫大的兴趣。
“兵长……我……”
艾伦往回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了盯着他的利威尔，他刚想说任务失败了，可又看见利威尔手里躺着他所需要的东西，一时刹住了口。
“看起来你失败了。”利威尔扬扬手中的东西。
“很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
艾伦一时又找不到话说。
利威尔沉默一会儿，转身往训练兵团的驻扎地走去。
“兵长！”艾伦在他后边大叫，“您去哪儿！？团长他们还在驿站……”
“迟早都是要回去的不是吗。”前面的男人回答道，“跟上，艾伦。”
他们俩一前一后的走着。
艾伦盯着利威尔的背影看得出神——事实上他想到了另一篇关于他和这位人类最强的故事，那是他在三笠的背包里发现的——他发誓他那时简直吓的够呛，但是那本故事的内容却牢牢的刻在他的脑子里——他当时并不想流泪。
【关于对最后一个巨人——艾伦？耶格尔明日的处刑】
那本故事讲的是这个内容。
【“您在城门口等我。”艾伦在监禁室里对利威尔保证，“我会出来的，您相信我，我将不会离开您的身边。”他亲吻了利威尔的嘴角，“所以，千万别做傻事，亲爱的，你等我，就在那儿，我保证——我明天一定会去的。”】
【这个誓言牵强的很。】
【利威尔一直盯着他的双眼，手始终不肯放开他。】
【“我在留一会儿。”他对艾伦说，忽的偷笑出声，“把这个带上。”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银色的戒指。】
【艾伦使自己看起来笑的不太难看，他顺从的戴上戒指。】
【“您从哪儿来的？”】
【“刚才从一个金头发的女人身上顺的，”利威尔靠着铁栅栏，双手依旧不肯放开艾伦，“她身上全是这些东西，我发誓丢那么一两件——她不会因此感到苦恼。”】
【“您可真是……今天的话特别的多……”】
【“我本来就很能侃。”利威尔食指停在艾伦的嘴角，他脸上是从未露出过的——甚至透露着幸福的笑容，那表情简直要把艾伦融化了，“等你出来了。”他说，“在希干希纳买一栋房子，离海近，然后住在哪里，领养两个孩子。”】
【“像所有恋人那样。”艾伦哭笑道，“冰之大地，火焰的高山，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所以利威尔，”他再一次强调道，“明天在城门口等我——千万——千万别做傻事，别和宪兵团对着干，我总是有办法偷偷溜出来，就像小时候和三笠溜出家门一样——”】
【外面的宪兵不停地催促着利威尔该离去，艾伦惶恐的捏紧了他，并且努力地抱着——他有些明白当年母亲看着他离去的心情。】
【“活下去，利威尔，活下去。”他使劲的禁锢着对方，然后猛地松手，“走吧，兵长，外面在催了，我们明天还能见面。”】
【对方沉默着，双手捏紧。】
【他几乎血淋淋的开口，死死地盯着艾伦看。】
【“我，明天会等你。”】
【“你知道，我会来的。”艾伦挤出笑容，“明天见，亲爱的，走吧，离开吧。”】
【离开我，原谅我，忘记我。】
【利威尔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他的双眼，艾伦努力让泪水流出眼眶而不模糊自己的双眼，他想要把这个男人牢牢地记在心里，生离死别也许就这么就这么几分钟的事情。】
【直到那个男人再也看不见了，他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一样——哭的撕心裂肺，把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
【“别走啊……别离开我啊……求你了……”】
【他捂着嘴巴弓着腰。】
【“留下来……我爱你啊……”】
后面的故事便是利威尔一直在约定的地方等着，无论谁来劝他，他就只回一句话。
【“艾伦让我在这儿等他。”他低声道，“我们会在希干希纳区拥有一座房屋。”】
【他哪里知道那个少年在第二天便早早的去了天国。】
【他哪里知道从来不对他说谎的少年编织了一个巨大的梦。】
【他哪里知道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艾伦了。】
艾伦感觉自己的双眼有点儿湿润了。
他无比庆幸的想道幸好这只是个故事，幸好利威尔就在他的前面走着。
他小跑的与利威尔并肩，而不再选择追随着他的脚步。
并且小心翼翼的尝试握住这个男人的手时，对方突然开了口。
“艾伦哟。”
利威尔斟酌了半天才缓缓道出接下来的话。
“如果我有一枚银环，你会带吗？”
他的长官鲜少用疑问的语气试探他，艾伦几乎下意识的点点头——他甚至还没明白‘银环’是个什么东西。
——然后——也许是这个少年的错觉，他总是觉得对方松了口气。
利威尔把花束递给艾伦，并顺便把之前就准备好的戒指套在对方的手上。
“结婚吧。”男人肯定道，“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当然，我也并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
他之后又补充道。
十八
“利威尔呢？”
“不清楚，这两天都没有看见他。”
“他是否有托你转告我什么……比如请假一类的……”
“并没有，不过他倒是让我转告你这个——”韩吉整理了手中的文件，并且递给了埃尔文一份，“他说他翘班了——和艾伦一起。”
对方沉默一会儿，不着痕迹的咬牙。
“……该死……他笃定我拿他没办法……”
“偶尔适应一下，你知道他一向如此任性——”
“可这次他拉着艾伦一起——那是个认真的孩子，和利威尔在一起绝对会毁了他对工作的态度。”
“那可说不准，我们得往好处想想——也许艾伦能够改变他不是吗——”
“那一定是我在做梦——韩吉，那么他还说了什么吗——在他离开之前——”
“哦——好吧，给我点儿时间缓一缓……说实在的我并不想告诉你这个事实……”韩吉长叹一口气，他的表情带着点儿怜悯，“埃尔文——我是说亲爱的——我想你还记得你曾有一个黑匣子——那里头放着你的积蓄。”
埃尔文顿了顿，看着韩吉的眼光渐渐的晦涩不明起来。
“如你所见，它被利威尔拿走了——他强调了你这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不义之财——他决定替你花掉——”
“顺带一提，今天早上的时候我发现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