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没说到几句话,却听得如梦来传话:“启禀皇上,右丞相丁子高跪在午门外求见皇上。”
楚彻声音便变了几个调,有丝冷厉在里头:“叫他滚,朕已经下过旨意,谁敢再提这事,朕就罢谁的官。”
如梦不敢再说,只得悻悻的领了是,去午门回话。
我皱了皱眉头,问楚彻:“什么事,惹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
楚彻将我揽进他怀里,声音有些辽远:“没什么事,我有你就够了,安宁,你答应我,这辈子永远不离开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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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牢
我被楚彻这没来由的话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楚彻见我没说话,又问我:“答应我,好不好?”
我只好闷头闷脑的说:“嗯,我答应你。”
楚彻将我紧紧的揽在怀里,他的心跳很紊乱,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楚彻能发这么大的火,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小事。我只隐约觉得,这事是和我有关系的,但我现在基本上是一个废人,楚彻又不允许任何人来承乾殿,如梦又是对宫廷的事讳莫如深,尤其是牵扯到和我有关的事,更是一字不提,所以我对这皇宫是一无所知,我除了知道我有楚彻之外,我于这个皇宫,全是陌生,我心里更加期盼我眼睛能治好,这样我就不用等着别人来告诉我一切,我有了眼睛便可以自己去看,便可以去为楚彻分担他的烦恼疲倦。
好不容易熬到第三天,我很紧张,但楚彻比我更紧张,媚潋服侍我喝了药汁,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媚潋才说:“草民现在替娘娘拆下白绫,娘娘许久不见光亮,待会儿别太急着睁眼,以免刺伤眼睛。”
我很紧张的点头,楚彻坐在我身边,他紧紧的握着我手,他的手微微的颤抖,媚潋手指十分轻盈的替我拆下一圈一圈的白绫,我渐渐的能感受到白光,直到脸上的白绫全部拆下来,媚潋在我耳边轻轻的说:“请娘娘慢慢睁开眼睛。”
我不安的吞了吞唾沫,紧张的去睁开眼睛,眼睛慢慢打开,视线却仍旧是有些模糊,媚潋伸手在我面前晃,问我:“娘娘能看见吗?”
我一下子震惊得愣在哪里,激动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能看见了!
媚潋还在问我:“娘娘能看见吗?”
我能看见了,我看见媚潋,我看见楚彻,我看见我生活了很久却是第一次看见的承乾殿,楚彻声音有些干哑的问我:“安宁,你能看见吗?”
我抓着楚彻的手,心都快跳出来了,我喜极而泣,我看着楚彻,我的丈夫,激动的说:“楚彻,我能看见了,楚彻,我看见你了。”
我的丈夫,果然和我想像的一样,俊朗而高大,他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帅气最俊朗的男人,我抱着楚彻,他浑身都在发抖,他紧紧的回抱着我,嘴巴里一直喃喃:“你终于看得见了,你终于看得见了。”
没错,我终于看得见了,我终于不再是瞎子了,我看得见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一切了,我看得见花花草草,我看得见万事万物,最重要的,我看得见我的丈夫,楚彻。
媚潋脸上仍旧是淡淡的表情,那种淡然里,甚至有一些哀伤,她跪在地上,淡淡的说:“娘娘眼疾已经治好,草民斗胆,请娘娘兑现娘娘对媚潋的承诺。还有,娘娘眼疾刚好,不宜流泪。”
楚彻轻轻的替我擦掉眼泪,我连忙抽了抽鼻子,把媚潋扶起来,说:“谢谢你,媚姑娘,我答应你的事我也一定会做到。”
那媚潋道:“谢娘娘。”
楚彻略皱了皱眉头,问我:“安宁你究竟答应了她什么?”
我正要和楚彻解释,媚潋却抢先一步,道:“回皇上的话,草民有一个胞弟被关押在天牢,草民求娘娘跟随草民去一趟天牢,看一看我的胞弟。”
楚彻浑身一僵,脸色蓦的沉了下去,他冷冷道:“你治好皇后的眼疾,朕自然重赏,但皇后乃万金之躯,岂能去天牢那等乌烟瘴气之地。”
媚潋仍旧毫无畏惧,道:“娘娘已经答应草民。”
楚彻冷哼道:“朕不允许!你究竟是谁?进宫有何目的?”
我见这个阵势,再这么下去,这个媚潋只怕不妙,我走到楚彻身边,笑道:“我已经答应媚姑娘,便不能食言,你若是不放心,叫人陪着我去就是了。”
楚彻却冷着张脸,拂袖道:“不行!朕说不许,就是不许。”
我有点生气,楚彻太不讲理了,我已经答应过人家,就不能食言,况且他也答应过我的,于是我说:“楚彻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理,况且你也答应过我,不会反对的。”
楚彻咬了咬牙,怒道:“那是你并没有告诉我是要去天牢。”
我也有点火了,大声道:“不管你许不许,我一定要去!”
楚彻脸色更是难看,他似乎在极力隐忍自己的怒气,他转过脸盯视媚潋,冷冷道:“你究竟是谁?”
媚潋微微一笑,道:“草民媚潋,一介寒民罢了,皇上不允娘娘去天牢,是怕娘娘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吗?”
“你!放肆!”楚彻大怒道。
媚潋却是毫无畏惧的看着楚彻,楚彻气得浑身发抖,见我没有妥协的意思,冷冷道:“如梦,传朕旨意,将这妖女给朕打入天牢!”
我怔怔的看着楚彻,我记忆里一直温和善良的楚彻,我的丈夫,他怎么会这么残酷?他说话时,一脸的阴沉,我害怕的打个寒噤,我迅速冲到媚潋跟前,拦住如梦,如梦一脸为难,如梦跟了这么久,我却是第一次看清她的样貌,如梦长得很不错,此刻她正默默的看着我。
我心里也有点打抖,但我迎视楚彻的脸,坚定的说:“谁都不许动她,你要将她打入天牢,就连我一起都打入天牢!”
楚彻怒极反笑,道:“好!好!你想去,朕就成全你!来人,传丁子高御书房觐见!”
楚彻说完,毫无留恋的大步走出了承乾殿,如梦垂头站在那里,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我只觉得浑身无力,脑袋里嗡嗡的响,过了好半晌,媚潋才看着我轻轻说:“娘娘,天牢还去吗?”
我努力笑了笑,有些口干舌燥的说:“去,我答应过你的,我们这就去。如梦······”
如梦恭恭敬敬的说:“娘娘有什么吩咐?”
我一怔,是啊,我叫如梦做什么呢?只是习惯罢了,我现在看得见了,不用事事都依赖如梦了,可为什么我刚看得见,就和楚彻闹成这样呢?我看不见的时候,他什么都依着我,我看见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长吁一口气,说:“没事,媚姑娘,请吧。”
媚潋不动声色的过来扶着我,我有点感激她,媚潋应该是个心细如发的女子,我现在的确是没力气走路,经过那场大火,我身体十分的虚弱,刚才又拼了力气和楚彻吵了一架,这一刻是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给如梦说:“你去回禀皇上······”
给楚彻说什么呢?让我说自己错了吗?这样的话我说不出来,我有自己的骄傲自尊,况且我们这一架,吵得也是莫名其妙,我不知道楚彻为什么不要我去天牢,他从不和我大声说话的,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发火了,却仅仅就因为我要去天牢,他就这样待我,那么以后呢?我若忤逆了他,他又会如何待我?我不敢去想,我忽然觉得,能看得见未必是件好事。
如梦还在等我说话,我却讪笑一声,说:“罢了,你在承乾殿候着吧。”
如梦答了一声是,媚潋扶着我,一路向天牢而去。走出承乾殿,我才发现皇宫真的很大,檐牙高啄,春色弥漫,一座一座的宫殿,层层叠叠,仿佛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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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圣旨
我突然觉得我被这皇宫迫得喘不过气来,媚潋微皱着眉头问我:“娘娘没事吧?”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语气甚轻:“我没事。”
媚潋又问我那个奇怪的问题:“娘娘真的不记得过去的事了吗?”
我不知道媚潋为何会如此问我,我与她不过才相识而已,我望了一眼有些黑沉的天幕,说:“我确实不记得了,那一场大火,已经让我忘记了一切,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媚潋欲言又止,但她只是扶着我,朝天牢走去。天牢离皇宫并不太远,我们却走了许久,到了天牢大门时,我浑身已经出了一身大汗。
守卫的士兵见我和媚潋两个女人,看着装也不像有权势之人,便厉声道:“大胆刁民,此乃天牢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媚潋看了看我,我慢慢从怀里掏出我的令牌,那士兵见我拿着令牌,接过去一看,立即吓得跪在地上,声音里满是惊恐:“娘娘恕罪,小的不知是娘娘驾临,冒犯了娘娘凤体,望娘娘恕罪。”
我从没想过要为难谁,但权力就是这样,能产生无形的压力,这一帮,不过都是些仗势欺人的罢了,今天也是因为我是皇后,但如果我是平头百姓,岂不是白白受他一顿侮辱,我不由得冷了冷脸,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你们就是这么当差的?”
那士兵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个劲的给我磕头,求我饶命,我也懒得再搭理这些人,便问媚潋:“媚姑娘想见的人是谁?”
媚潋轻轻动了动唇,吐出两字:“原峥。”
我朝那跪在地上的士兵道:“原峥可是关押在此?”
那士兵立即回答:“回娘娘的话,原峥的确关押在此,但皇上有令,没有皇上手谕,任何人不得私见原峥。”
我冷哼一声,声音也是冷冷的:“难道本宫没有皇上的手谕就不能去见了吗?今日本宫一定要进去,谁敢拦我,本宫就要谁的命!”
那士兵便伏在地上,浑身都在打抖,再不敢多说话,媚潋便扶着我往天牢里面走,我们刚走到天牢门口,却听得身后有人高呼:“圣旨到。”
我后背一僵,楚彻这旨意来得可真是及时,我顿了顿,听得马儿嘶鸣一声,那人手拿圣旨跳下马来,快速走到我面前,我冷冷看着那人,是个内官太监,那太监脸上流着细汗,看来是赶得及,我嗤笑一声,说:“什么圣旨,等本宫出来了再宣。“
那太监却呼吸急促的说:“皇上有旨,娘娘若是听了圣旨,执意要进去,那这圣旨便即刻生效,娘娘若是改变主意,这圣旨奴婢便当着娘娘的面撕毁。”
我望了望天,有些凄然的道:“念吧。”
那太监将手里明黄圣旨抖开,道:“皇上口谕,娘娘免跪接旨。”这是楚彻给我的特权,天下人,我皆可不跪,但这一刻我却觉得这道特权是如此的讽刺。
在场所有人都跪下接旨,包括媚潋,我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只听得那太监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丁氏临月,温婉贤淑,性情敦厚,朕自即位以来,后宫虚悬,今特选丁临月为昭仪,另命礼部着各地方选秀以充盈后宫,钦此。”
圣旨念完了,我抬头望着黑沉的天幕,只是淡淡的吐出两字:“开门。”
那太监急道:“娘娘!”
我冷笑,“天下尽在皇上掌中,皇上想怎样就怎样,安宁无话可说。”
那太监面如死灰,他想拦住我,却又不敢动手,我盯着地上青砖,道:“媚潋,我们进去。”
媚潋站起来,她扶着我,决绝的走进了天牢,天牢沉重的大门应声而开,我一步一步的朝里走,心口却像是被撕开一个巨大的洞口来,我强咬着牙,不让自己倒下,也不让自己表现出凄然来。
楚彻,这天牢里究竟有什么,让你如此害怕我进去?楚彻,你为什么要逼迫我?只不过是去天牢而已,你却拿选秀来逼我,楚彻,凭什么你就这么对我?还是说,你从前说的那些话,你说的只对我一个人好,都是骗人的。
心一点一点的寒了下来,每走一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