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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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落-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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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幽冥,你知道永远有多远吗……
  心里五味陈杂,原是演戏,这会儿却入进去了……心中暗嘲自己,果然是不疯魔,不成活。我忍着抽泣,将泪都蹭在他的黑底描红龙袍上,他拿出绢帕轻擦我的脸,复又俯下脸来含住了我的嘴唇,轻轻地舔舐吸允,室内的哭声渐渐成了低吟喘息……
  将月娘她们接到京城来,原就是我的打算,只有这样才方便我们联系和行动。识音已经搞定了,接下来,就是绿意四兄妹了,清宁麾下的墨骑军已经重新归编到了他们那里,我手下的一支几乎是没有用处的,他们曾都是楚幽冥直属,我也一直没有多少机会与他们搞好关系,再亲也没有与楚幽冥一起浴血沙场来得亲厚,并不可信。我还有一半的京畿卫,这一半我要好好拉拢,无论如何也要成为我的棋子。但没有绿意他们的帮助,也是孤掌难鸣,清宁他们还没有消息,古大哥手下的人不知道经过西楚军的涤荡还会剩下多少,前景,并不妙……
  要拉拢绿意除非让他们明白他们效忠的人是要吞了整个南翎的西楚王,别无他法。要让他们明白这一点,只有慢慢地引导,说急了只会适得其反。
  月娘带着三个伙计四个丫头三日后便来了京城,我和楚幽冥带着织梦一身便装出了宫,月娘接管了流年坊,而芙蓉浦的则交给了流莺。唤上绿意四兄妹在坊内吃了顿团圆饭,楚幽冥因国事又赶回了宫,嘱咐我别玩过头后派了高郁跟在我后头,我拉上众人一起往白府和音庄去了……
  天有些阴沉,秋雨细密微洒,虽不用撑伞,却湿凉了众人衣,却也应了所有人的心境。一路无话,友人的故去带给人的那种延绵的伤痛往往并不比至爱之人逝去带来的撕心裂肺汹涌之痛来得轻松。这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会让我们远离初始的快乐真纯,在有些人的口中叫成长、叫阅历,在我口中,只叫沉重,它们累积得过多的时候,只要是正常的人,很少有几个能不变得苍老无力……
  忍冬带着十几个孩子正在院子里练武,这些孩子再没了往日的调皮,个个儿练得很是拼命,看见我,个个儿湿红了眼睛……冗冰猛地扑进我怀里哭喊一声:“姐姐……”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绿意他们的面部全都渐渐抽搐,忍着满眼的泪水硬是不让流下,我搂紧冗冰,见远远袅袅慢步过来一个人——是阮月。她亦并未着一身素,瘦削的身形诉说着所有隐忍的悲苦,微凸的腹部里孕育着墨题生命的延续,她拉过冗冰喝道:“我说了,他没死!哭的什么哭!”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冗冰抽搭两声止了哭,赌气地又扑回我怀里紧紧抱着我的腰,我摸摸他的头安慰着。阮月长出一口气,定定看着我道:“他答应过我,会完好无损地回来,他虽并不爱我,但他不会骗我。”
  我不想再说这个话题,绕过话说:“你有身子了,要注意休息,我们都进去坐吧……”
  她也并未再说什么,便转身领着我们进去了。一堆人坐在院子里却都是相顾无语,我朝月娘使了个眼色,月娘便开了话茬儿,我看着气氛渐渐活跃了起来,便起身说一句:“今儿晚上都在墨题这儿吃饭吧,我亲自下厨,想来这帮猴孩子们也是很久没有吃过我做的饭菜了。”
  我唤来忍冬给我打下手,遣了厨房众人,边淘洗着米边语气毫无波澜地低声说:“忍冬,你只听命于墨题一人是吗?”
  “当然,但如今……我只听命于几月后出生的小主。”他也平静地答。
  “墨题有你这样的手下,很幸运……但若是墨题,真的没有死呢?”
  他添柴的手顿住,瞪大眼睛直直看着我,我盖上小灶锅盖道:“他和清宁逃了,那是假尸,识乐却是真的……现在我还没有联系到他们,但我相信不久一定会有他们的消息,忍冬,你要信我,告诉你真相是因为我了解你对墨题的忠心。”
  忍冬此刻的面部表情精彩极了,从惊喜到疑虑再到隐忍喜悦种种,我微扬起嘴角边切着菜边继续说:“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所有事情,你都必须冷静对待……哎,注意火候!”
  忍冬忙回过神添了把柴火,我边忙碌着边告知了他一切……
  我让忍冬在我们走后告知阮月,连同阿木的所有一起说了,阮月对阿木的兄妹情、对墨题的夫妻情我是了解和放心的,她自会是帮手,现在我要她和忍冬、月娘、织梦、我一起演几出戏,要将楚幽冥的事实一点一点引导向绿意他们,并且拉拢过来,而今天我已经走了第一步——动之以情!带他们来这白府,便是这个目的……
  高郁估计是十煞中最不可能背叛楚幽冥的人,楚幽冥让他跟着我,便真的就几乎一步不离,所以也只有唤忍冬去厨房给我打下手才能轻声跟忍冬说这些,高郁就立在那厨房外头。
  一群人各怀心情地吃了一顿饭,我便又得回宫了,走之前我去了那一片栾树林,黄昏的斜晖下依旧是那样的摄心动魄的美,忽略不远处的高郁,我独自坐在秋千上荡着,任所有的回忆与思绪沉淀,直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了天际……
  回了玉栾苑,却听小冯子报说楚幽冥去了贵妃苑,我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目的达到了。光我一人演戏有什么用,识音这个老狐狸,肯定比我更会演……
  我靠在浴池边打着盹儿,流产的小月子虽坐完了,却因其间种种伤痛落下了易疲劳的毛病,月事时若是正遇阴雨天,小腹还会酸痛难忍,最疼的时候我简直想飞回21世纪打一针吗啡,忍无可忍……
  池壁咯得慌,才打了一会儿盹儿脖子便酸了,突然竟思念起他的怀抱来,虽在那里我总是想着别的,却始终是个很温暖舒服的地方,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我想,我是已经习惯了的缘故吧……
  渐渐又朦胧入了梦境,不一会儿却感觉自己被那个熟悉的怀抱搂起,终是太累了,以为在做梦,没有多想,继续沉沉睡去……
  感觉今天格外地秋高气爽,只因在墨题和清宁逃脱整整四十天后,我终于在今天收到了他们的消息——他们与古大哥碰了面,阿木虽之前受了重伤现今却完好地活着!张德才也没有事,但我们损失了半数死士。他们商议的结果只有四个字:“以退为进”!古大哥带着兵退到了北厥东边境,大半北厥暂先让给了楚幽冥给他尝个甜,同时战报频频传进了宫里。阿木和墨题带着十个死士于十日前偷偷潜进了西楚,西楚军队现今大部分都在北厥尝甜头,后方却正是空虚之时!清宁和张德才带着剩下的人跟在古大哥身边,剩下的便是我这边的行动,只要拉笼了绿意他们四人,我们的底气便足了!
  今天在楚幽冥怀里的开心一点都不用装,少了担心,日后便也轻松许多了……
  今天更重要的一件事是——今儿九月十五,也是对绿意他们进行的第二步计划实施之日。前些日子已经巧妙地安排他们见到了清醒了不少的黑丫儿,想必心中已有不少疑虑了,所以在我说为弥补中秋未能团聚九月十五摆场宫宴之时,他们毫不犹豫地应了。楚幽冥也并未推托,因为非中秋的每个月圆夜,他只有亥时至子时一个时辰变身入魔,晚宴定会在那之前结束,结束后他以忙为借口躲进天阙阁一个时辰即可,这些都是识乐在清宁和墨题逃走前告诉他们的,识乐还说了高郁的一个弱点——不耐激!既然他不耐激,就怎么着也得激着他!
  丝竹声声入耳,满目皆是宾主尽欢之象,我今儿也多喝了两杯,脸颊微微有些烧,但大脑却越发的清明了起来,我微眯着眼睛看了看楚幽冥,双眸中又有些微紫淡淡显现,笑意越发地深了起来。再看向下面众人,大多一脸喜庆之色,官员们互相奉承着,时不时向众将军敬着酒,大赞着抗北厥之战的有功之人,吹嘘我的也不在少数,我淡笑着回应。眸光扫向绿意他们,却见他们几人偏沉默了许多,我靠在椅子向他们举了举杯子,他们亦别有深意地笑看着我举杯——这是一切开始的暗号!
  织梦起了身道:“素闻绿海将军的剑舞无人能匹,这光吃饭喝酒的也没意思,将军不如让皇上和我们饱饱眼福如何?”
  我搭话道:“就是呀,绿海你就让我们饱饱眼福吧。”
  一时间众人都起了哄,楚幽冥亦淡笑着看着绿海,绿海倒也爽朗大方,抱拳道一句:“献丑了”便离席入场舞了开来,乐师们击鼓应着,一时间剑花四散、流光飞舞、刚柔并济,他的身形时而如冲霄的蛟龙,时而如柔韧的蒲丝,的确是美不胜收。一舞罢,喝彩声连连,楚幽冥的眸中也透出欣赏。
  织梦开心地跳着叫好,待织梦开心地跳着叫好,待绿海行礼下去了又道:“听闻高侍卫的剑舞亦是不错呢,我曾听归宁王说见过,也让我们饱饱眼福可好?”
  高郁愣在当场,众人一时间全都期待地看着他,这个台阶算是难下了……楚幽冥不置可否,微微眯了眯眼睛,嘴角仍旧是一抹淡笑,转过头来深邃地看看我,我则镇定的一脸无害地看着他,还问出一句:“织梦说的可是真的?好好奇哦。”
  他的笑意深了几分,仍旧不置一词,他并不知道我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即使有所怀疑,所以他并不反对,但赭剑此人一向不喜舞台这样的地方,所以他也不好难为地直接命令他,只好让赭剑自己作决定了。众人见高郁迟迟愣在当场不回应,均面面相觑了起来,织梦瞪大眼睛唤了一声:“高侍卫?”
  高郁回过神来僵在那里不动,闷下头索性不说话,织梦佯怒道:“高侍卫不会这么不给大家面子吧?难道是……所传皆虚?”
  高郁猛地抬头,面色有些急了,但还是忍着没开口。织梦继续道:“难道说是绿海将军的剑舞得实在是太好了,高侍卫自叹弗如?若真是如此,估计这天下也没几个人舞剑能胜过绿海将军了,不如皇上就封绿海将军为‘南翎第一剑’吧?”
  话一落地众人全都一副了然地看向高郁,然后齐声叫好,高郁脸上显然挂不住了,终是上前行了礼道:“卑职愿意献丑一试!”
  我嘴角的笑意不减——就差最后一把火了。我兴奋地看看楚幽冥道:“不如就让绿海和高郁比试比试如何?胜了的便得皇上那‘南翎第一剑’的封号!”
  众人眼神都亮了起来,有好戏可看了……绿海起身一抱拳:“能与高侍卫切磋,是末将之幸!”话罢便飞身又立在了厅中央。高郁也不再推脱,两人摆足了架势便比起剑来了。
  看客的注意力都在两人矫健优美的比试上,而我这个导演的注意力则只在两把剑上——绿海啊绿海,无论如何,要不着痕迹地刺伤他!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两人仍旧没分出个上下来,其间险象环生看得众人是连连惊呼、兴奋不已,一个老头子文官估计是一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高级形式的打架,嘴巴张的能塞鹅蛋,一个不注意糕点屑子满满粘了那长白胡子,眼珠子跟甲亢似的直愣愣地盯着两人纠缠的身形眨都不眨,衬着那枯瘦的脸,样子特别滑稽……我咧嘴一笑,小女儿态地往楚幽冥身上一靠,扯扯袖子指着那老头儿问:“那老头子是谁?”
  楚幽冥终于被我成功地牵了视线看过去,看到那老头的样子亦是一笑,大掌包裹我拎他衣角的手一捏:“淘气!是张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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