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与江陵自然比别人亲近些。
江夫子喝口茶,满足地叹了口气,道:“听说有人胆大包天,拦了殿下的驾?”
琥珀闻言双目微沉,此事他自然知道,皇姐被拦驾那日还被人行刺了,他曾求过皇姐要留在她身边保护她,但她始终不允,过几日还是去求父皇的好。
无双敛下双目,淡声道:“夫子何时回京的?”
“果然瞒不过殿下!”江夫子笑道:“江某昨日午时到达京城。”
“夫子可曾注意苏长空此人?”无双问道。
“苏长空?可是那位押粮的员外郎?”江夫子了然:“殿下可是觉得此人有问题?”
琥珀忙道:“皇姐,可要琥珀查查此人?”
无双摇头,还未说话,便闻田园禀报:“殿下,李小大人来访!”
无双面色如常,倒是江夫子故意调笑道:“李小公子真是有心,送了宫灯不说,这会儿连人也送来了!”
无双自然不理会他的调笑之语,也未让他回避。江夫子厚颜地赖着不走,乐得看一出好戏。
李晏仍是一张冷颜,躬身行礼道:“微臣见过殿下,见过八皇子殿下!”
无双还未开口,江夫子却抢先说道:“李大人心思细腻,想必是觉得区区一盏宫灯不够表达你的心意,便亲自来与殿下表示了!”
李晏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江夫子,作揖道:“江夫子!”
江夫子心中再次气闷,敢情你此时才注意到我?
其实李小公子今日确实有些心思,是以进门以来光看到主位上的无双,竟忽略了一旁的江夫子。今日是大燕国一年一度的女儿节,以李小公子呆板的性子自然想不到送桐花送宫灯给无双,可精明的李太师想到了。自从李太师觉察到孙子的心意后,既宽慰又担忧,宽慰这小子终于开了窍,担忧这小子太过呆板,怕是极难抱得美人归。是以李太师今日特意提醒李晏女儿节的习俗,可是到了傍晚这小子仍然没有行动,李太师便自作主张以李晏的名义送了一盏宫灯到燕王府。
李晏只看了一眼便知那宫灯是自己的祖父所送,因为今日早晨李太师老人家便拿着那盏宫灯与夫人怀念了半个时辰年轻时候的事。祖父的提醒李晏自然明白,但他不认为无双会对宫灯感兴趣,因此犹豫了一日也未能作出决定,谁料祖父竟替他送了宫灯。一想到晚膳时祖父有些幸灾乐祸地提及无双与人出游之事,李小公子心中有些无奈。但正是李太师的不怀好意使得李小公子晚膳后在书房坐了一个时辰,下定了决心来到燕王府。
无双淡声问道:“何事?”
李小公子双目微敛,道:“玉林宴上殿下曾经允诺微臣,只要微臣想取回折铁宝剑,随时可以向殿下挑战!”
无双颔首道:“本王允过此事!”
“既然殿下承认此事,那么微臣想在今晚与殿下切磋,殿下可允?”李小公子面不改色地说道。
江夫子闻言有些惊诧,这李小公子是在装傻还是真的迟钝如此,竟然在女儿节这般有情调的夜晚与姑娘论剑?江夫子扪心自问,难道是自己老了?在这女儿节的夜晚不是应该对酒高歌、互诉衷肠的么?若是这般对待姑娘,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姑娘的面了吧!
即便琥珀这等心思单纯的人儿也觉得李晏此举有些不妥,但他无权多言,只得在一旁看着。
可惜无双不是普通姑娘,她面色如常,竟未露一丝讶异之色,只点点头,淡声道:“本王允了!”
于是,江夫子命人在院子里摆上酒菜,一边喝酒赏月,一边观看无双与李晏的比试。无双虽未多言,但脸色明显冷下几分,江夫子无辜地笑道:“江某赶着来见殿下,晚膳还未用。”说罢,他还招呼琥珀坐下:“八皇子,你也坐下喝杯酒,慢慢看!”
琥珀有些无奈:“夫子,如此不妥!”
“有何不妥?”江夫子不以为意,“他们今日可要比上一些时辰,咱们还是坐下慢慢看,嗯,边吃边看!”说罢,他夹起一块熏肉放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
琥珀不解:“夫子为何这般以为?”
“你看着便是!”江夫子笑得深意。
“殿下,您先请!”李晏礼让。
“不必,今日由你先出招!”无双冷道。
李晏也不推让,心知无双今日是认了真,道一声“得罪”便主动攻向无双。
江夫子仰头看着弯月,嗤笑:“李小公子有些迂腐了!”
琥珀目不转睛地看着交手的二人,闻言赞同地点点头。
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二人已过了百招,二人攻势皆不猛烈,更像是试探。琥珀终于了然,这二人今日并不注重输赢,重在探对方的底。
二人交手多次,皆以李晏输在无双的神力之下告终,李晏每次皆竭力制止无双动用左手,但无双偏好直接,既然对方难缠却无法对抗自己的神力,她便以神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全摧毁他,可惜李小公子意志坚强,屡败屡战,极难被摧毁!
三百招过去,二人不但比过剑术,更比了内力,均是不相上下。李晏却从无双的招式及使剑劲道得知,战场之行无双收获颇多,如今二人武功相当,怕是难分胜负。若是打个平手也不错,李小公子这般想。
又是百招之后,在琥珀与李小公子皆以为此次比试会以平手收场的时候,无双动了左手。然而无双并未动用蛮力,只在李晏的剑尖轻弹一下,李晏却感觉到一股内劲顺着手中的长剑快速地向他手上窜来,他来不及化解,也不知这股劲道如何形成,只得松手弃剑,饶是如此,他仍是被这股劲道迫得退后几步。
江夫子见状轻笑:“论谋略,李小公子还是逊了殿下一筹。”
李晏拱手作揖:“微臣输了!”
太师府,李太师也在院中赏月,他举杯对月,面带欣慰,那小子去了那么久还未回来,怕是真的开窍了!几十年前他就说过,这女儿节才是大燕国最为有趣的节日!
妙药
“姐姐,近日可好?”贺淑仪笑着问道。
“还好,这孩子同大公主一般乖巧,我一点反应都没有,想必还是个公主。”徐贵嫔一脸欣慰。
贺淑仪喝茶的动作滞了滞,随即放下茶盏,笑道:“姐姐说这话倒是没出息了,公主虽好,却是女子,是雪花命,姐姐难道忘了大公主?要妹妹说啊,还是儿子稳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姐姐这般年纪竟能怀有身孕,可见老天庇佑,定是个皇子!”
徐贵嫔淡笑:“借你吉言!”
“方妹妹近日可曾过来探望姐姐?”贺淑仪突然问道。
“她前日来过。”
贺淑仪有些感叹:“宫里头的人大抵都是如此的,指望你的时候千般求着,不指望你的时候便懒得理睬了,真是教人寒心!”
徐贵嫔了然道:“前日她说到近来在为四公主准备出嫁的绣品,怕是忙着呢。”
贺淑仪不以为然:“皇上赐婚,还能少得了绣品,哪里用得着她亲自准备?”
徐贵嫔笑道:“方妹妹只有这一个公主,为她的婚事又愁了好几年,如今得了准信儿自然是无比慎重的。妹妹你出的是皇子,不明白养闺女的苦处。”
“妹妹这是在为姐姐打抱不平呢,姐姐反倒为她说起话来了。”贺淑仪有些不满。
徐贵嫔忍不住笑出声来,“咱们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像小姑娘似的计较那些小事么!”
贺淑仪闻言也笑,抿口茶,突然想起什么,对徐贵嫔道:“姐姐,这是妹妹家里捎来的补品,安胎是极好的,妹妹上次怀着小皇子的时候便是服用的这个,服用之后确实比较舒爽,这里加了一味妙药,有化痰润肺之效。小皇子早早去了,这补品也未用完,妹妹记得姐姐夏日里有咳嗽的病症,姐姐若是不嫌弃,便留着罢。”贺婕妤说着有些哀伤,竟抹起了眼角。
徐贵嫔见状,知她想起了那没了的小皇子,心中必然难过,不好拒绝她的好意,便命人收下补品,抚上她的手,好生劝道:“妹妹不必忧伤,待姐姐这孩子生下来,便也是你的孩子!”
“姐姐有心了!”贺淑仪感动道,思及补品,又道:“那补品每次不可食多,姐姐毕竟还怀着孩子,若是咳嗽得厉害了受不住可每日食用一次,每次少许,若受得住不服也罢,毕竟加了几味药,算是补药,补药也是药,是药三分毒。”
“多谢妹妹提点,姐姐能忍就忍着,实在忍不住了再服。”徐贵嫔颔首道。
“主子,您亲自送药过去,徐贵嫔娘娘难道不会怀疑么?”银杏担忧道。
贺淑仪不禁有些得意:“就是要我亲自送去的好,我若是派人送去,她必定以为我心中生了嫌隙,那药自然不敢用,我亲自送去她自然放下些戒心。”
“可主子让徐贵嫔娘娘能忍就忍着,贵嫔娘娘为了孩子着想,想必是不会服用的。”银杏提道。
“正因为我说了那番话,她才会完全放下戒心,至于最终是否服用,那可不是她说了算,我自有法子让她不得不服。”贺淑仪双目生寒。
“主子英明!”银杏虽然心中有些不忍,却面露欣慰,思及后果,又提醒道:“主子,您亲自送的补品,贵嫔娘娘若出了事,岂不是会牵连主子?”
贺淑仪慢条斯理地点上烟管抽上一口,胸口舒畅起来,浅浅地笑了起来,轻声说道:“那补品可是我怀有身孕之时徐贵嫔赠予我的,我的小皇子没福分,去得早,那补品便留了下来,如今徐贵嫔体弱,我便将那补品回赠与她,若是那补品使得徐贵嫔出了事儿,那我失去小皇子定也是那补品害的,徐贵嫔当初便是包藏祸心,如今是咎由自取!”
银杏见她神情有些飘忽,竟有些害怕,不敢再言。
贺淑仪闭上双目,她失去小皇子之后身体一直不妥,也没什么精神,兄长特意送了能提神的水烟进宫,抽了之后确实全身舒爽,她这个扶不起的兄长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情,改明儿个还是托人给他在京城安排个闲差罢。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俪兰宫里回荡着剧烈的咳嗽声。
“主子,您怎么样了?”小宫女白兰见自个儿主子咳得厉害,急忙问道。
徐贵嫔咳个不停,根本无法说话,只摆摆手,示意无事。
白兰急得团团转,好在咳嗽声引来了一个嬷嬷,忙倒了杯茶服侍徐贵嫔喝下,忧心道:“主子怎么会咳得这般严重?”
徐贵嫔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叹道:“老毛病了,天气暖些便会咳得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比往年早了些,想必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夜深了,方嬷嬷,你的年纪大了,还是早些歇息去罢。”
方嬷嬷自然不肯答应:“奴婢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这不,听到您的咳嗽声才醒的,您确实咳得太过厉害了,要不要奴婢宣太医?”
徐贵嫔摆手道:“不必了,太晚了,又不是大毛病,不必麻烦太医了。”
“主子,还是宣太医瞧瞧罢,老这么着也不是回事。”方嬷嬷劝道。
徐贵嫔笑道:“那也得等白日里再宣,值夜的多是年轻大夫,也瞧不出名堂。”
方嬷嬷知她说得是实情,却还是不放心,不愿离去。
“方嬷嬷,你去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