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钩了然:“怪不得夫人和老爷一人一个院子。”
薄仪听出她话中的艳羡,不禁问道:“身为夫妻却分居两院,你觉得很好么?”
“分居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能一个人住一个大院子多好呀,我们家一家四口都窝在一间屋里。”金钩老实说道。
薄仪失笑:“不是这么理解的,钱财并不能让人快乐。”
金钩不服:“小姐出身富贵,自然不看中钱财,我家要是有钱,我爹就不会把我卖掉了。”
薄仪顿了片刻才淡淡道:“我并不是真正出身富贵,父亲与母亲无子无女,我只是他们的养女。”
薄寒与流香郡主夫妻多年却无子女,年过中年才收养了一个女娃,取名薄仪,今年不过十四岁。
金钩闻言有些局促:“小……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不必在意,我是养女之事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薄仪淡声道。
金钩心知自己引起了薄仪的伤心事,愧疚不已,只得干笑道:“小姐的名字真好听,是老爷取的么?”
薄仪顿了片刻才道:“好听么?是父亲取的,父亲要我知礼仪。”
金钩拼命点头,道:“真的好听,比我的名字好听多少倍!”
薄仪不禁笑了:“你父亲为何要为你取名‘金钩’?”
金钩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家里人都不识字,自然取不出好名字,我刚生下来的那会儿没名字,我爹做梦梦到家中的铁钩变成了金钩,觉得是吉兆,就给我取名‘金钩’,说是将来必会将金子勾回家。”
薄仪笑道:“这名字挺好!”
金钩有些狐疑:“小姐是在取笑我的吧,明明这么俗气的名字!”
“哟!小丫头也知道俗气呀!”薄仪取笑。
“小姐可别小看我,虽然我不识字,但也是听老先生讲过几次课的。”金钩不满。
“你怎么听上课的?”薄仪笑问。
“呃……我是偷偷跟着弟弟去私塾,躲在窗外听的。”金钩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听出什么来了?”
“小姐,我偷偷告诉你,我识得两个字呢。”
“是吗?真聪明!”
“嘿嘿!谢谢小姐夸奖!”
……
薄仪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小丫头,心中有些温暖。
丫头金钩是一个半月前薄仪在集市上碰到的,那会儿小丫头的父亲正扭着她要卖给人牙子,谁知那丫头却挣脱开来拔腿就跑,小女娃哪里跑得过成年男子,眼见小丫头就要被她父亲抓住,她却眼尖地看到了薄仪,一把扑上前抱住薄仪的腿,哭道:“小姐,小姐您买我吧,您要不是买我,我就要被狠心的爹卖给人牙子了,那厮专门给青楼买姑娘的,我要是落到他手里一辈子都毁了!小姐,您行行好,买下我吧!”
薄仪看着她沾着眼泪鼻涕的小黑脸,明明滑稽得很,心中却有些疼,便买下她来。金钩跟了薄仪两个月,规矩还没学好,薄仪也不勉强她,只让她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许多话,其实薄仪希望她就这样不懂规矩,热闹。薄府太冷清了,没有人气,有了这个小丫头,总算热闹几分。
“夫人!”
流香郡主见是夫君的暗卫头子,想到夫君的隐瞒,心中不快,不耐道:“何事?”
“夫人,属下发现了大人的踪迹。”
“可是真的?”流香郡主喜道。
“虽然无法确认,但属下必须去看看。”
“在哪里?可是很远?”流香郡主疑道。
“回夫人,目前在燕宁,似乎会继续往南。”
“燕宁?莫非是宁家?”流香郡主惊呼。
“属下未见到大人,不敢妄断。”
“你去罢,即刻启程。”流香郡主吩咐道。
“是,属下留下一半暗卫保护夫人与小姐。”
流香郡主不耐地挥挥手,道:“全部带走,这府里很安全,没有人会惦记上本郡主与薄仪,燕宁是宁家的地盘,你把人全带上,以防万一。”
“夫人!”暗卫欲再言,却见流香郡主已然不悦,心中叹气,夫人不知大人的身份,自然不知府中的机密,不过夫人所言非虚,也罢,就留下二人暗中守着大人的院子,但愿此去能救回大人。
子时刚过,一个黑影极快地靠近薄寒所住的院子,临近之时他突然停下,做了个手势,暗中传来极细的声响,黑影知道暗中两人已被解决,立即跃进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往日薄寒在的时候便不许任何人踏入,院子里连下人都没有,薄寒平日里由他的护卫伺候。黑影小心地闪进书房,极轻地将门关上,动手寻找起来。
书桌上只摆了笔墨与几本书,黑影小心地将书一本一本翻过,并未发现异常。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那物发出微弱的亮光,对常在黑暗中活动的人已经足够。黑影就着亮光将书架上书一本本翻透,并无发现。他贴近墙面,仔细敲打一番,知道墙后并无暗室,小心地一张张掀开墙上的字画,终于在最后一张的背后发现暗格,摸索一番之后终于发现打开之法,按下一个凸点,暗格立即打开,不过巴掌大小。黑影小心翼翼地取出藏于里面的锦盒,打开一看,竟是一尊金佛。黑影将锦盒合上放回去,关起暗格,摆好字画。
黑影来到古董架旁,一个一个摸过去,却无发现,他不死心地将古董架的边框也细细摸过,发现一处镶了珍珠,轻轻一按,又一处暗格打开,这个暗格比之前那个大些,有一尺来长一尺来宽,里面放的却是珍宝。黑影将其中珍宝取出,一个一个摸过,却未发现不妥之处,便将其一一放回。
见书房全部查过,并无发现,黑影转身欲走,却突然停住,蹲下身来,在自己所踩之处细细敲打,声音有些脆,他知道地下必有暗格。他摸索片刻并未发现机关,便取出匕首小心撬开地砖,果然是一个暗格,里面放有一个铁盒,他将铁盒取出,却发现锁了一把精致小锁,取出细针刺进锁孔拨动许久,却无法将锁打开,他知道这锁不简单,一时半刻怕是难以打开。隐约听到打更声,黑影心中一凛,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立即取出一块黑布将铁盒包裹住系在背上,离开书房。
黑影并未离去,而是进了薄寒的卧室。薄寒的卧室摆设并不多,黑影逐一检查过,发现这卧室的四面墙壁内侧皆焊了厚厚的铁皮,若是关上门窗,里面的人哪怕是大声尖叫外面也听不到。但他并未发现机关,最后来到床前。他伏在床上,轻轻敲打,附耳细听,猜测下面有暗道,便在床上一阵摸索,却未发现机关。他解开帏帐,取出照明之物,仔细检查,终在床里头发现一根不起眼的细绳,用力一拽,床板一翻,露出下面的暗道。黑影心中一喜,翻身下去。
下面是个暗室。暗室的墙上点着火把,使得黑影清晰地看到暗室里的摆设。暗室不大,只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空盘,墙角里缩着一个人,警惕地看着来人。黑影快步朝那人走去,引得那人抱头尖叫,好在这个暗室和上面的卧室皆隔音,外面听不到。黑影走到那人跟前,问道:“姑娘可是杨小姐?”
那人闻言停下尖叫,放下抱头的双臂,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她发丝散乱,身上衣裙破烂,脸上及手臂皆有伤痕,尽管如此,却无损她的美丽,她看着黑影,警惕地问道:“你是何人?”
黑影知她遭遇,明白她此时怕是不敢信人,便解开蒙面的布巾,却是丫鬟金钩。金钩低声说道:“我乃皇宫暗卫,奉燕王之令潜伏于薄府,伺机找到杨小姐下落。杨侍郎听闻爱女失踪,遍寻不着,心急如焚。燕王殿下正在查薄寒的案子,听闻此事,猜想杨小姐被薄寒囚禁起来,便命我前来查探。姑娘可否告诉我,你可是杨小姐?”
那姑娘虽然不认识金钩,却见她不过是个少女,又面带恳切,顿了片刻,终于信了她,低声说道:“不错,小女子正是杨氏明珠,家父便是礼部侍郎杨莫。”
金钩见杨小姐嘴唇干裂,忙问:“杨姑娘断水几日了?”
杨明珠有些困惑,想了想,回道:“不知道,我看不到太阳,不知道时日,食物先吃完了,然后水也喝完了,怕是有两日了。”
金钩立即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她,见她双手无力,便小心喂她喝下几口。金钩将水囊放入她的怀中,又取出一个小包放到她的手中,道:“水和这些糕点我留给姑娘,现在外面戒备森严,我无法带姑娘出去,好在这暗室透气,请杨姑娘静心等候,不出三日,殿下与令尊必会救姑娘出去!”
杨明珠看着手中之物,双目含泪,颤道:“多谢!”
金钩见状心中不忍,艰难道:“姑娘……保重!”说罢转身离去。
“请留步!”
金钩闻言转身,却见杨明珠将小包袱中的糕点倒出来,将包裹糕点的黑布递给她,又道:“我没有力气起来,你帮我把桌上的瓶子拿过来。”
金钩听话地将瓶子拿给她,看着她将水囊中的清水倒入瓶中,然后将水囊还给自己,强笑道:“这样好些。”
金钩知她这么做是不想自己留下把柄,心中微颤,却无法做什么,道了声“保重”便快速离去。
“谁?”龙一喝道。
“属下金钩有事禀报殿下!”
金钩跪在燕王府无双的房外,听到屋内有人淡淡地说了句“让她进来罢”,心中不禁松了口气。
无双身着单衣,慵懒地坐在书桌后面,看向跪地的金钩,淡声问道:“可查到什么了?”
“回殿下,属下在薄寒的书房中发现了三个暗格,一个在墙上最北面的字画后面,里面放有一尊巴掌大的金佛,一个在古董架上,里面放有珍宝数十件,还有一个在地下,属下撬开地砖,发现一只铁盒,可那锁实在蹊跷,属下打不开,便将铁盒带了出来。”金钩说罢,将铁盒呈上。
龙一接过铁盒,仔细检查一番,并未发现危险之处,才放到无双桌上。无双扫了那铁盒一眼,问道:“找到杨家小姐了么?”
“找到了!属下在薄寒卧室的床上发现了机关,床下是个暗道,下面是个暗室,杨姑娘便是被囚禁在暗室里。属下见到杨姑娘的时候,她的神志尚清醒,但已经断水断粮许久,属下留下食物和水,安抚好她之后便回来向殿下禀报。”金钩定声说道。
无双微微颔首,道:“无事就退下罢,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薄府了。”
“殿下!”金钩突然唤道。
无双扫她一眼,却未问话。
金钩急道:“殿下,属下将水囊和装有糕点的包袱留给她,她却将水和糕点留下,将水囊和包还给了属下。况且……况且她遭遇了那种事之后还能活到今日,着实不易!”
无双挑了挑眉,淡淡道:“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
就在金钩忐忑之时,无双又开口了:“薄府的暗卫怕是拖不了多久,明日本王便会去拜访杨侍郎。”
金钩忐忑不安的心顿时落下,忙道:“属下告退!”
待人走后,龙一呐呐说道:“她尚年幼,还未出师!”
无双还未说话,却听到江夫子的声音响起:“想不到皇家竟然还有这么有人情味儿的暗卫!”
无双头一偏,果真看到江夫子坐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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