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臣妾……臣妾没有……”越溪摇着头,流泪道:“臣妾没有推徐贵嫔……”
贺淑仪红着眼怒道:“你还敢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推得,徐姐姐为何会掉下湖?”
越溪越哭越凶,哽咽道:“臣……臣妾……真的没有推……推徐贵嫔,臣妾……臣妾是被一个……一个毛东西吓了一跳,不小心……不小心撞到了徐贵嫔,臣妾不是有意的……”
“简直是一派胡言!哪里来的毛东西,为何我没有见到?”贺淑仪驳道。
“真的有毛东西,臣妾真的看到了,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越溪慌道。
“皇上,不要信她的鬼话,臣妾当时离她们不过几步远,根本没有看到那个什么毛东西,越容华孤身一人去御花园,连个宫女都没带,一定是心怀不轨!”贺淑仪大声道。
越溪摇头道:“皇上,真的有,臣妾真的看到了,淑仪娘娘当时背对着臣妾,那个东西是突然跳出来的,贵嫔娘娘和她身边的宫女一定看到了,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的贴身宫女病了,所以没有陪着奴婢,奴婢只是去御花园走走,无意中遇到贵嫔娘娘,没有心怀不轨!”
燕北沉声道:“把徐贵嫔身边的宫女叫来!”
白兰跪在地上,低着头,忐忑不安。
燕北缓声问道:“越容华说当时她看到了毛东西,受到惊吓才会撞到徐贵嫔的,你可有看到什么毛东西?”
白兰皱眉想了想,道:“回皇上,奴婢没看见什么毛东西,奴婢只看见越容华撞了娘娘好几次,将娘娘推下来湖,奴婢没能拉住娘娘,奴婢该死!”说着竟哭了起来。
“你说谎!你明明看见的,那东西抓着我的脸,我的脸都被抓破了!”越溪拨开散发,道:“皇上,您瞧,臣妾的脸都被那东西抓破了,臣妾真的没有骗您!”
燕北看去,越容华的脸上确实有三道抓痕。
贺淑仪忙道:“皇上,那说不定是人抓的,她们三人皆掉进了湖中,挣扎之中可能抓到了别人。”
燕北点点头,沉吟不语。
“皇上,别为难了,越容华说得不错,她是被一个毛东西吓到了才会撞到徐贵嫔的,她脸上的抓痕也是被那东西抓的。”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燕北抬眼看去,西妃正站在门口,手里提了个笼子。燕北蹙了蹙眉,问道:“西妃,你来这里干什么?”
西妃走到燕北跟前,乖乖跪下,将笼子举起来,道:“臣妾是来请罪的,正是臣妾手里的这只小貂吓到了越容华,害得徐贵嫔落下了湖。”
“就是那个东西,就是那个东西吓到臣妾的!”越溪连忙说道。
燕北冷声问道:“西妃,这个东西哪里来的?”
“回皇上,臣妾从秦昭容那里要来的。臣妾今日听说秦昭容宫里有个活宝贝,心里痒痒,便去瞧了瞧,正巧秦昭容不愿养,臣妾便要了来作伴。”西妃低声说道。
燕北顿了顿,沉声问道:“你为何去御花园?”
西妃抬起头,道:“臣妾……臣妾喜欢孩子,臣妾在秦昭容那里听说徐贵嫔有了身孕,每日都去御花园散步,臣妾便想去瞧瞧,可走到半路小貂突然挣脱开来跑了出去,臣妾一路追赶,却没追得上,让小貂吓到了越容华,酿成了祸事。”
燕北皱眉揉了揉额角,沉默不语。
忽闻里间的嬷嬷唤了声:“出来了!”
燕北猛地站起身。其他人神情不一,外殿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片刻之后,姚太医走出来禀道:“皇上,徐贵嫔诞下一个死胎。”
燕北重重坐下,疲倦道:“男孩女孩?”
“是个女婴。”
“如何死的?”
“回皇上,是胎死腹中,中毒而死。”姚太医面无表情地回道。
燕北面色一沉,怒道:“为何会中毒?”
凋谢
燕北面色一沉,怒道:“为何会中毒?”
“回皇上,贵嫔娘娘是服用了慢性毒药,不禁损及胎儿,更祸及母体。”姚太医回道。
燕北忙问:“徐贵嫔如何了?”
“回皇上,贵嫔娘娘中毒已深,需长期针灸服药排毒,但深入脏腑的余毒怕是难以排清,终是伤了根本,恐难以长寿。”姚太医正色道。
燕北面露悲色,半晌,才低声唤道:“万吉!”
“奴才在!”
“查!现在就给朕查!”
“奴才遵旨!”
贺淑仪有些失神,越溪此时也不敢哭出声来,只沉默地抹着泪,西妃却是一脸悲痛,无声地流着泪。
良久,燕北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徐贵嫔最近经常服用什么东西了?”
白兰闻言一愣,随即回过神来,忙道:“回皇上,娘娘最近没服用特别的东西。”
姚太医淡声提醒道:“依贵嫔娘娘的症状和身上散发出来的药香来看是桐花之毒,你仔细想想。”
“桐花?”白兰惊道:“这段时日娘娘咳症犯了,每日服些安胎的补药,上回太医说里面有桐花的枝叶,有止咳润肺之效。”
“你去拿来给姚太医瞧瞧。”燕北吩咐道。
“是。”
不过片刻,白兰便将剩余的药材拿了出来,姚怀广仔细瞧了瞧,道:“皇上,的确是罂子桐的枝叶,罂子桐的枝叶以及种子皆有毒,对脏腑损害极大。”随即问白兰道:“娘娘近日可是有胸闷头晕的症状?”
“正是如此,娘娘还说全身无力,不想吃东西。”白兰点头道。
“皇上,贵嫔娘娘近日已出现毒发症状,即便没有今日之事怕也撑不了几日。”姚太医低声道。
白兰闻言哭道:“可是……可是太医明明说桐花有止咳润肺之效……”
“这药里含有泡桐,泡桐也是桐树的一种,泡桐果的确有化痰止咳之效,其实这药里的罂子桐极少,否则贵嫔娘娘也不会拖了这么久才毒发。”姚太医说着,捏起一小块罂子桐的枝叶。
燕北恹恹地摆摆手,道:“这药哪里来的?”
白兰偷偷朝贺淑仪看了两眼,道:“是淑仪娘娘送给娘娘的。”
燕北凌厉地看向贺淑仪,冷声道:“贺淑仪!”
贺淑仪闻言一颤,似乎才回过神来,忙辩解道:“皇上,臣妾并不知情,那补药正是上回臣妾有孕时徐姐姐送给臣妾的,臣妾也曾服用过,并无不妥,臣妾知晓徐姐姐有咳症,便将补药回赠给徐姐姐,怕徐姐姐心中不快,便称是臣妾家中送来的,臣妾并无害徐姐姐之心,请皇上明察!”
燕北敛下双目,神色厌倦,良久才叹声道:“都回去罢,回去好好反省,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寝宫半步!”
越溪闻言神色惊惶,却不敢多言,委屈地道了声“臣妾告退”,便起身离去了。贺淑仪本欲再言,却瞧见了皇上的神色,进宫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皇上露过这等表情,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多言,行了个礼道一声“臣妾告退”便离去了。只有西妃仍跪在那里,笼子里的小东西缩成一团,怯怯地看着她。
燕北淡声道:“西妃,回去罢。”
西妃咬咬唇,哽咽道:“皇上……”
“回去罢。”燕北打断她:“此事朕会处理,你先回去罢。”
西妃低低地应了一声,起身离去,行至门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他疲惫的声音:“西妃,你也该长大了……”
西妃闻言微微颤抖,吓着了笼中的小貂,她咬咬唇,努力不让自己回头,快步离去,任凭泪珠潵了一地。
无双闻讯赶到乾仪宫的时候,万吉正在禀报方才查到的东西。
“平日的饮食方面奴才并无发现,想必没有问题。奴才在贵嫔娘娘寝宫里的香炉里的刮了点香灰带出来请姚太医瞧了瞧,姚太医说是掺杂了一种会引起咳嗽的药草。贵嫔娘娘本就有咳症,闻了这种香必会加重病情,便不得不服用那止咳的补药,手段着实阴毒了些,此事怕是跟淑仪娘娘脱不了干系。”
燕北点点头,道:“朕看得出来,但是现在朕却不能处置她,还不到时候。”
“西妃娘娘那……”万吉犹疑道。
“她的个性朕了解,说的必然是实话,此事有秦昭容在暗地里推了一把,西妃成了借刀杀人的那把刀。”燕北叹道。
“那西妃娘娘岂不是委屈了?”万吉提道。
“这样对她也好,至少能护着她,她已经不是孩子了,也该反省反省,该长大了。”燕北敛目低声道。
“皇上,方才姚太医说,贵嫔娘娘中毒时日已久,又早产分娩,身子太虚,毒难以拔除,怕是撑不了几日了。”万吉面露惋惜。
燕北顿了顿,良久才道:“是朕亏欠了她。初时为了稳固瑞儿的地位,既要拉开瑞儿与其他皇子的年龄差距又要堵住众臣的嘴,朕选了没有背景的她。后来朕鲜少关心她与水仙,使得水仙远嫁他国。如今朕又借她之手使宁家断了希望,今日之事虽不是朕的本意,但却是朕疏忽了。”
“在朕心中,无人能比得过瑞儿和无双儿。即便非朕所愿,但除了宁家之女所怀子嗣朕心生杀意外,其他孩子朕也曾心生期待过。自朕登基以来,这后宫已经消失了多少孩子,朕一想到徐贵嫔的小公主全身发黑没有气息的模样,朕心中愧疚无比。朕,不是一个好父亲……”
万吉何曾见过皇上这般伤心过,心中悲痛,见无双站在门口,连忙过去劝道:“殿下,劝劝皇上罢。”
“皇兄呢?”
“太子殿下还在处理政务呢,殿下可是有事?”
“无事,不必扰他。”无双说罢,快步行至燕北跟前。
燕北抬头见是她,勉强笑道:“无双儿来啦。朕想起你母后了,朕对自己的孩子都如此残忍,满手鲜血,日后到了地下你母后怕是要嫌弃朕了。朕不是个好父亲……”
无双主动抚上燕北的手,定声道:“父皇,您是皇帝!”
燕瑞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不禁会心一笑,放下心来。他缓步走上前,道:“父皇,无双儿说得不错,您是皇帝,必须以社稷为重,以皇权为重!”
燕北此时已恢复清明,淡笑道:“是啊,朕是皇帝!朕既然是皇帝,就得狠下心来!”
“母亲,到底出了何事?为何父皇要禁您的足?”燕满急道。
贺淑仪有些失神,见儿子面露急色,忙道:“没事儿,徐贵嫔的小公主没了,皇上震怒,我受些牵连罢了。”
燕满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心下狐疑,便小声问道:“母亲,徐贵嫔之事是不是与您有关?”
贺淑仪一愣,随即说道:“后宫之事你不必关心,在朝中有所作为便是了。”
燕满正色道:“母亲,不是儿子想关心后宫之事,如今好不容易父皇愿意重用儿子,让儿子在礼部学习,若是母亲出了事,父皇又怎会信任儿子?”
贺淑仪听到前半句有些欣喜,听到后面却是有些担忧,又思及失去小公主的徐贵嫔,心中烦乱,顿时觉得头痛无比。
燕满见她面露痛苦之色,惊道:“母亲,您怎么了?”
银杏忙道:“三皇子,娘娘这是头疼的老毛病犯了。”
“上回舅舅不是送了药进宫,说是效果不错的吗?快去拿来!”燕满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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