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微微颔首。
“殿下不必忧心,那肃亲王世子便是行事再莫测,总要露出来意的,况且他已给足了皇家颜面,想来是无恶意的。江某得到消息,世子久居京城不走其实是在等待独子燕宵抵京。那位燕宵小世子大抵是被宠坏了,学了些武工力,心高气傲,不愿与他父亲同行,说是闯江湖去了。世子竟也不阻拦,只派了人跟着保护,谁知那位小世子小小年纪却也狡猾得很,竟甩脱了那些跟着的人,世子自然不知他的行踪,如今滞留京城多日,怕就是在等小世子寻来。”江夫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无双点点头,淡声道:“夫子消息果真灵通。”
江夫子一脸得意,怂恿道:“既然此事不算问题,殿下为何不去轻松一番?”
“太过吵杂。”
江夫子气闷,不满道:“殿下不是经常与几位皇子在那一聚的么?”
“如今皆在茗楼。”无双挑眉道。
“偶尔也得换换地方。”江夫子锲而不舍。
无双终于正眼看他。
江夫子笑道:“有令人惊奇的好东西!”
无双还未答话,却听有人问道:“什么好东西?”
原来是琥珀回来了,无双淡问:“为何这么早回来?”
听到“回来”一词,琥珀心中微暖,面露喜色,高兴道:“师父有公务在身,叫我先回来。”说罢,他还未忘记先前的问题,对江夫子道:“夫子,你说有什么好东西?”
江夫子两眼发亮,笑道:“八皇子还未去过望江楼罢,这般年纪也该去见识见识了。”
“阿姐,望江楼是什么地方?”琥珀问道。
江夫子本想引起琥珀的好奇心,让他求着无双带他去,无双对这唯一的弟弟倒是有些纵容的,谁知无双听到“见识”之语,竟爽快地答应带琥珀去瞧瞧,省了他一番功夫。
“夫子,那望江楼里有什么好东西?”琥珀好奇地问。
“你去了便知。”江夫子故意吊人胃口。
晚上,望江楼自然热闹非常。
无双三人却未进包间,寻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来,因为江夫子说令人惊奇的东西就在大厅,在包间看不清楚。
饮酒半晌,舞台上出现十多个作男装打扮的清丽女子,当中有一女子身着黄色长衫,束发配以玉冠,举止虽极力学男子般大气,却掩不住女子的婀娜。
琥珀轻咦了一声,再无言语。
江夫子笑道:“八公子可是觉得那女子的打扮有些熟悉?”
“那人是谁?”琥珀冷声问道。
江夫子挑了挑眉,回道:“清倌展眉,如今望江楼的红牌,许多客人好好的包厢不去而留在大厅,皆是冲着她。”
琥珀四处一观,果见那些客人双目发亮地看着台上的黄衫女子。
“夫子可是早就知晓此事?”琥珀此时已沉了本来带着好奇的双眼。
江夫子闲适地摇摇纸扇,道:“那倒不是,江某也是前几日闻讯寻来,才晓得其中奥妙的,此风怕是盛行一段时日了。”
江夫子最后一句却是有些讽刺,但无双前段时日忙于薄寒的案子,之后便是徐贵嫔病逝,近来则是处理薄寒遗留的问题,应付肃亲王世子,哪里有空闲关注这等闲事?
此时沉了双眼的还有二楼的燕静,他身旁悠闲地摇着纸扇的便是静夜公子了,静夜公子正如江夫子一般笑得不怀好意。
说来也巧,无双事务繁忙,二皇子燕静近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极少露面。三皇子燕满为母亲贺淑仪被禁足之事愁得团团转,哪里还有闲心来望江楼消遣。四皇子燕盛云则忙着打理茗楼,况且他并不重色,自然也没来。五皇子燕晓与六皇子燕平安年纪略小,虽然已经出宫开府,但始终有些生涩,况且早已有了侍妾,自然不会独自一人来望江楼。所以,他们虽然知道有些蹊跷,却不知望江楼最近盛行女扮男装之风。
燕静今日会来望江楼,则是被静夜公子怂恿的。静夜公子乃是风月老手,经常流连于花街酒巷,望江楼这点动静他怎会不知,于是他并不声张,只等燕静忙完,领他前来观赏,好看一场好戏。
思及此,华静夜眯了眯双眼,神情愉悦,今日必有好戏,因为他瞧见燕王来了。
黄衫女子面色清冷,乍看之下有些孤傲,然多看几次便能看出柔媚。她右手持剑,舞动起来,倒也有几分凌厉之势,只是她手中舞的是剑招,脚下走的却是舞步,即便如此,因剑招繁复,舞步巧妙,加之女子身形美好,腰肢柔软,这剑舞得煞是好看,使得客人拍手叫好。台上其他女子或弹琴或吹箫或击鼓或以柔舞配之,相得益彰。
琥珀冷哼道:“花拳绣腿!”
江夫子摇首道:“八公子认真了,她本就是个舞姬,跳的自然是舞,即便提了剑,那也是剑舞,算不得真正的剑法。”
邻桌一人闻言笑道:“兄台可是懂得那真正的剑法?”
此人衣着华丽,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他面露好奇,眼露兴奋,却未带猥琐之色,也无恶意,江夫子便答道:“略知一二。”
那人知江夫子有所保留,也不恼怒,笑着说道:“兄台方才说得那般精辟,自然是极懂剑的,说不定还是个用剑高手,太过谦虚了。”
“不敢当。”江夫子摇首笑道。
那人观了台上女子一眼,小声道:“不瞒兄台,小弟也是听人说到其中妙处才来瞧瞧的,第一次看到展眉姑娘的时候便惊为天人,便连续来看了数日。兄台恐怕觉得这不是真正的剑法,但在我们这些不懂武、功的人眼里却是极为精妙。”
大燕向来是有些重文轻武的,世家子弟习武者不多,民间也是如此。
江夫子笑着摇摇头,若说是剑舞,展眉也少了那股凌厉之气,少了几分凛然。那展眉的身姿自然是极好的,这些人怕是都是迷了她的身姿。见那人兴致极高,他也不愿扫兴,便没有多言。
谁知那人看到精彩之处喝了声彩之后却低声与他说道:“听说燕王殿下武工力高强,剑术过人,恐怕舞起来也不如展眉姑娘好看。”
江夫子见这公子哥儿与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说起这等大逆不道之话,想来性子是极单纯的,他有些失笑,也不多言。
琥珀闻言生怒,几欲出手教训,无双右手轻扣桌面,冷冷地看他一眼,他便不敢动作,只得坐着生闷气。
可那不要命的公子哥儿接着说道:“其实来看的人大抵都跟小弟想得差不多,不过他们口是心非惯了,也不敢说,只能想想。”
江夫子在心中点头,也只有你这个傻瓜会说出来。
琥珀心中大怒,却又碍于无双阻止,只得怒视那个公子哥儿,或许是他火气太大,那公子哥儿终于注意到他,顺带看到了他身旁的无双,顿时有些发愣,随即转头看了看舞台上的姑娘,再回头看无双,便再也移不开眼,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连一向不在意别人眼光的无双都蹙了蹙眉,琥珀更是狠狠地瞪他。
江夫子不禁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故作感叹道:“年轻真好!”
那公子哥儿闻言面上一红,忙道:“兄台不必伤感,兄台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也是极年轻的。”
江夫子有些气闷,手中的纸扇越摇越快,这小子真不会说话,明明就是刚过而立之年,什么看起来不过而立,太不中听了。
无双倒是难得的有了笑意,抚了抚指上的扳指,冷声问道:“公子贵姓?”
公子哥儿一怔,有些羞涩,吞吞吐吐道:“我……我姓……司。”
江夫子本是有些惊奇无双竟会起了逗弄之意,闻言却双目一闪,合扇笑道:“原来是户部尚书司大人的长孙司扬司公子。”
公子哥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兄台竟然知道小弟,想必是知道小弟的爷爷。”
江夫子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户部尚书司继元的长孙司扬有些傻气,司尚书为此很是头疼,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司扬对无双笑道:“除了李公子,我还未见过像公子这样明玉般的人儿呢。”
江夫子无奈地摇摇头,说话依旧不中听。
无双却不恼,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的夸奖。
三楼包间,男子笑问:“如何?”
云起面无表情,“是主上的意思?”
男子嗤笑:“本座倒是没有这般无聊,是那丫头自作主张。”
“主上就不怕惹得皇家大怒,毁了这个据点?”云起淡声问道。
“本座自有应对之法,折了一个舞姬算不上损失。”男子毫不在意,“本座倒要看看,他们的底线在哪里。”
云起看向舞动的展眉,冷道:“别说是神似,连形似都做不到,掩不住骨子里的风尘和媚态。”
“她自然无法与真身相比,不过药师大人的评价真是不留情面。”男子啧道。
“不过是为了讨主上喜欢而已,主上又何必让她白白送了命。”云起似有些怜悯。
“冷酷无情的药师大人会说这番话,让本座有些惊奇。”男子眯眼瞧他,“本座以为你知道本座最厌自作主张之人。”
云起微叹,不再言语。
展眉一曲舞毕,台上的男装女子皆走下台来,走到一些客人身边,想必是早已点好了的。就连那展眉也走下舞台,向相熟的客人敬酒,几杯酒下肚,媚态又露了三分。客人们皆兴奋异常,欢呼叫好。
忽闻一人冷声说道:“哼!何时这京城开始盛行男不男女不女了,莫非都学起那不男不女的燕王来了!”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极为清晰地传进众人耳中,使得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正如司扬所言,来此看展眉的客人心里都是存着将展眉看做燕王替身的龌龊心态的,但是他们只能意会,却不敢言传,更不敢如此直言。
华静夜合上扇子,双目一闪,好戏来了!
江夫子有些幸灾乐祸地看了看面色如常的无双,那小子可是在骂燕王“不男不女”呢。
那人又道:“京城最富盛名的花楼也不过如此。”
展眉最先反应过来,媚笑道:“公子此言差矣,近来京中盛行女扮男装之风,公子不喜,可另作挑选,何必如何苛责!”
那人却丝毫不给面子,略带厌恶地说了句“无趣”便起身欲走,却被司扬拦住了。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那说话之人不过是个少年,穿着是极好的,却沾了些尘土,怕是外地来的。
少年见司扬拦他,以为他是想要为那舞姬出头的蠢客人,顿时面露不屑,讥诮道:“看你仪表堂堂,想必出身极好,身为男子,不思建功立业,不思保家卫国,竟被这贝戋籍女子迷住,实在可悲!”
司扬正色道:“身为男子竟对一个为生活所迫的可怜人如此辱骂,实在卑劣!”
少年闻言微怒:“事实便是如此,她再可怜也只是青楼女子,看你也是个读书人,竟不思进取,整日混迹风月场所,为祖上抹黑,连我都要为你祖上惋惜,竟生出如此儿孙来。”
纵是司扬再好的脾气,听到这番话也动怒了,刚要辩驳,那少年却已不耐,伸手推他:“滚开!”
少年的力气极大,司扬被推得差点倒地,好在被琥珀扶住。琥珀扶住司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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